“你果然還是逃出來了,上天界根本沒打算殺你吧!备叱纱▏@了口氣,是一貫的老辣,繼而用調侃的語氣問道,“我養(yǎng)的那只小狼崽子似乎也是被你救走了,怎么,難道軍閣主沒聽過引狼入室的故事嗎?”
“你養(yǎng)的那只狼崽子我很喜歡,高總督不珍惜,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我如何?”
“送你?”高成川大笑一聲,脫口,“你喜歡盡管拿去,只是萬一哪天被反咬一口,可不要怨到我頭上!
“嗯,總督大人肯割愛,那是再好不過了,但是想不被他反咬,我還得再做一件事!笔捛б鼓抗饩o鎖,落在高成川的心口處,忽然用瀝空劍指向那里,低語,“融魂……是叫這個名字吧?高總督一大把年紀了,該服老的時候就不要逞強,盯著一個年輕小伙子試圖搶奪別人的軀體,著實是有點不厚道啊,難道還想返老還童,再活八十年?”
“可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也會有老到握不穩(wěn)劍的時候,要訓我,也該等到那時候再說。”高成川驀然咬唇,被戳中了痛處,但見對方嘴角輕輕一笑,再度抬眼的時候,雙瞳竟然出現了金銀異色!
蕭千夜也跟著他嘆氣,淡道:“可惜,我未必會有那一天啊,等那時候再訓你,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你……”高成川心驚肉跳,這個人是誰?為何忽然間從這個熟悉的身體里涌出了他從未接觸過的陌生氣息?
老人膽戰(zhàn)心驚的握緊炎帝劍,感覺到手臂不自覺的有幾分顫抖,豁然想起來在和慕西昭的聯系還沒有被強行切斷之前,上天界的夜王曾經將他稱為“故友同修”。
“呵!笔捛б共煊X到他的情緒,故意挑釁道,“這么多年了,縛王水獄還是沒能研究出真正的永生術嗎?犧牲那么多的生命,依然一無所獲?”
高成川深深吸了口氣,眼里是一閃而逝的陰郁。
為了有足夠的時間完全飛天大夢,陛下一直在尋找延年益壽的方法,對外則稱之為“永生術”,一開始他也以為陛下只是單純的想要活的久一些,就好像先祖?zhèn)兩性谔炜罩畷r那樣,但隨著永生術的進程逐漸深入,越來越多未知的藥效進入實驗的范疇,在此期間,試體也產生了巨大的分歧,他們逐漸創(chuàng)造出了一種新的“人類”,甚至是完全未知的“魔物”,致使他們的體格更加強壯,甚至能無視身體的損傷,完成一些常人所以不能想的任務。
高成川掃了一眼那些風化的鬼手,這是以藤妖為原型,縛王水獄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魔物,終于借著十殿閻王陣之力第一次投入使用!
如此驚人的威力,連上天界的雙王都不愿與之糾纏。
除去魔物,那些人則被悄無聲息的轉移到了暗部進行二次試藥,為了掩人耳目,在縛王水獄的記錄冊上,被被統(tǒng)一稱之為“廢品”。
但是廢品也有著致命的弱點,他們極不穩(wěn)定,非常難控制,甚至會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反撲主人。
一個多月前從縛王水獄意外逃竄的那個靈音族少年天釋,就是這樣的廢品,他甚至能以一己之力破壞天之涯,這樣驚人的破壞力讓他也倍感棘手,為了防止意外再度發(fā)生,暗部也因此加強了對其他廢品的管制。
“讓我來告訴你如何實現永生吧!笔捛б褂^察著高成川臉上細微的變化,抬起一只手指指向天空,“只要你能戰(zhàn)勝我,取代我,然后就能去到那里,實現永生!
“那里……”高成川微微失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高空,忽然眼眸一沉,像化不開的濃墨,低道,“你果然和上天界有關系,難怪陛下要命暗部追捕你,你是上天界的人?”
“暗部……”蕭千夜語氣一沉,冷笑,“多謝高總督提醒了,暗部的人可著實讓我吃了點苦頭,登仙道上假扮夫妻的那兩個人,還有在雪原上伏擊霍滄的老人家,都是你派去的吧?哼,那正好,是時候新仇舊賬一起算了。”
話音未落,劍風已到眼前,高成川大步跳開,仍是老當益壯,但蕭千夜已經看穿了他的動作,比他更快更穩(wěn)的出手,兩柄劍撞擊在一起,原本受創(chuàng)的瀝空劍又是“!钡囊宦曉俣乳_裂。
或許是顧忌掌下劍靈,蕭千夜悄然放緩攻勢,高成川也敏銳的察覺到他手上劍靈的異常,借著他不敢太過用力的劣勢,靈活的點足挪動身形。
另一邊,蕭奕白的魂體仍在對抗來自十殿閻王陣的鬼手,被沉月之力吸引,鬼手圍在明溪附近,一直試圖穿過眼前的魂魄直接進攻里面的人。
但是這個承載著他近乎全部靈力的魂魄像一道銅墻鐵壁,沒有讓任何鬼手有可趁之機。
明溪已然注意到了和高成川交織在一起的熟悉身影,臉上也明顯的松了口氣,公孫晏這才有機會靠近他,低道:“藥人太多了,他們不知道累,也沒有痛覺,必須要找到控制他們的人才行,否則這么跟他們耗下去,恐怕仍是兇多吉少!
明溪面露憂愁,目光一直緊張的盯著眼前的白色魂魄,他多次出現渙散的跡象,是靠意志力幾度強行凝聚成型,而他本人至今不見蹤影,到底又是遭遇到了什么意外?
“喂,明溪……”公孫晏赫然壓低聲線,驚訝的低呼,“我的冥蝶!”
“嗯?”明溪也緊張的抬頭,果然見一只綠色的冥蝶撲扇著翅膀飛了進來。
“是我在之前留給停舟的那一只!怎么回事,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公孫晏遲疑的嘀咕著,伸手接住蝴蝶,綠色的羽翼在他指尖舒展落成熟悉的光鏡,里面赫然出現一個有些陌生的身影。
誰呀……公孫晏暗暗捏了把汗,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岑歌,是你?”明溪凜然一顫,不可置信,鏡中的人也才注意到兩人,露出幾分驚訝之色,沉吟,“難怪他要硬把這東西塞給我,是你們平時聯絡用的嗎?倒是挺方便的!
“岑歌……岑歌!”公孫晏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人竟然是八年前被蕭千夜擊敗,至今仍冰封在白教后山的大司命岑歌!
他百思不得其解,歪著腦袋認真思索起個中緣由,這個家伙,怎么會帶著自己給江停舟的冥蝶?
“說來話長,我就不說了!贬璁斎灰仓缹γ嬖谙胄┦裁,他簡單的道,“這些士兵身上有馭蟲術,是什么人干的?”
“馭蟲術……”明溪默默念著,早在之前蕭奕白就曾告訴過自己,他弟弟蕭千夜身上有神秘的蠱蟻,可以控制人心,極難察覺。
“馭蟲術不算太罕見,但是相互之間差異明顯,在白教它甚至被列為禁術,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你們可有線索?”
明溪和公孫晏心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嘆道:“多半是星圣女!
“星圣女嗎?長什么樣,我去對付她。”岑歌自然是不認識所謂星圣女,只是表情略顯煩躁,難怪蕭奕白和赤晴各種花言巧語一定要把自己騙到帝都來,這是一早就算準了有只有他才能解決的麻煩!
“很好辨認,她是個殘疾,半身岣嶁,雙目失明無法言語,隨身帶著一只黑貓,需要靠黑貓指引才能如常人一般活動,但是……”明溪猶豫了分毫,感到有些沉重,嘆氣,“但是,你如果找到她,請將她活著帶到我面前!
“要活的?”岑歌冷冷看著他,提醒,“你可知道被蠱蟻蝕心之人是不可能再度恢復正常的,這些士兵也必須全部除去,即使如此,你仍要她活著?”
“嗯……我有自己的理由!泵飨獓绤柕拈_口,不作任何解釋,“請照做就好!
“哼,我可不是你的臣下。”岑歌憤然出手擊碎光鏡,另一邊的冥蝶也應聲折翅,公孫晏尷尬的吐吐舌頭,小聲道,“這種時候還是別惹他生氣比較好吧……”
“我知道!泵飨匝宰哉Z的沉吟,目光里有看不穿的情緒,“但長公主必須活著,關于父皇……我還有一定要問清楚的事情!
“長公主!”公孫晏驚變了臉色,明溪口中的那位長公主,莫非是多年前竊取沉月后被驅逐出境的明玉長公主?
長公主非但沒有死,甚至搖身一變成為祭星宮三圣女之一的星圣女,難怪陛下總是喜歡獨自一人在摘星樓休息,原來這個面目可憎的人,是他的長姐明玉!
公孫晏癟癟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別扭的絞手,有些擔心——對陛下而已,長兄明祿已經死在過往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奪權里,長姐又被自己親手打入縛王水獄后驅逐出境,剩下的二姐、五弟、六弟和小妹,都是早早成家頤養(yǎng)天年,逃避一般不再過問任何政事,即使是權力巔峰的雙極會,作為皇室成員也僅僅只是走個形式罷了。
親情,對至高無上的帝王而言,從來都是單薄無情的。
而明溪自幼和自己的幾個弟妹極少往來,從今往后,無疑也會走著父親的老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審時度勢
高成川步步后退,呼吸逐漸紊亂,在終于被逼到萬羅殿邊緣的同時,按奈不住將全身力氣集中在炎帝劍上,他拼盡全力挑開蕭千夜,然后大喝一聲,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滲出血漬,像一條條蠕動的蚯蚓,鉆進那個的奇怪咒紋里。
“藥人……”蕭千夜目光頓沉,警惕的退開幾步,冷道,“高總督果然是以身試藥了嗎?”
“是又如何?軍閣主才是最沒資格質疑此事之人!备叱纱樕锨嘟畋┢穑∪庠谖⑽⒊榇,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有幾分不甘和憤怒,“你才是那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蕭凌云為你鋪好了前路,太子殿下力排眾議,以一己之力為你護航,就算在身陷險境之時,依然有兄長、紅顏舍身救你,甚至……”
他笑了一下,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的眼睛,金銀異色,宛如天神:“這雙金銀異瞳也不是你的吧,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暗中相助?”
蕭千夜沒有回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有了些許遲疑,高成川嚴肅的質問:“你覺得縛王水獄的試藥是錯的嗎?呵,別人都可以這么指責,唯有你不行,因為暗中相助你的那個人,是上天界的人,上天界沒有資格質疑人類追求永生!
高成川從肺腑呼出一口氣,像感慨,又像嘲諷:“上天界自恃為神,與天地同壽,自然不能理解凡人逐漸老去的悲涼,甚至你、你還很年輕,你也不能感同身受,曾經的我也如現在的你一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也曾多次從皇室波濤洶涌的暗斗中拯救陛下于水火,被所有人視為英雄,可是終究歲月不饒人啊,就算現在大家仍舊阿諛奉承,夸贊我老當益壯不輸當年,也只有我自己清楚,這只手、這柄劍,已經無法再如壯年!
蕭千夜冷冷看著,對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而言,縱是依靠長年的藥物調養(yǎng),他的速度、力量仍然無法和自己相提并論,更何況自己的身體里,的確有著上天界戰(zhàn)神相助。
“你為什么要救那只小狼崽子?”高成川忽然壓低語氣,不解,“他是我從荒地的尸體上撿回來的,自出生就和你有著天囊之別,他吃的是腐肉爛泥,喝的是污水濁血,連用的武器都是破破爛爛的,你呢?”
“順手罷了,他跟著你早晚要死。”蕭千夜淡淡回復,高成川眼眸一亮,冷笑,“順手?你可知道他恨你入骨?”
“恨我,也改變不了什么!笔捛б固ь^,直視老人精明干練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他對我的恨是你給的,是你讓他覺得,我奪走了原本屬于他的東西,但事實呢?那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東西。”
“哦?”高成川赫然愣住,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回答,隔了好一會,突然放聲大笑,用力鼓掌,“說得好!說得好呀!你出生比他高貴,他只是個荒地賤民,就算他比你強都無法取代你的位置,更何況他還不如你!軍閣主,你是從來沒有受過冷落,從來沒有被人無端欺負過吧?”
“荒地賤民,祖上一定有過重罪,永遠剝奪四大境居住權,其后世子民也將世代為奴!备叱纱ɡ淅涞奶嵝,“但是你倆身份換一下,他未必比你差,你也未必比他強,這才是最不公平的地方,終其一生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我才說了,你沒資格質疑縛王水獄的行為,因為你從一出生,就是活在頂端的人!
蕭千夜暗暗用力握劍,有種無端的憤怒,但又無法反駁,隱隱感覺高成川的話是對的。
飛垣是個等級階層非常明顯的地方,很多東西自出生就決定,并不是依靠后天努力就能改變的。
他確實是從出生就得到了各種優(yōu)待,父母皆是貴族,居住在天域皇城,自小他就不愁吃穿,錦衣玉食享之不盡,還能得到軍機八殿最好的教育,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所有人對他都是恭敬有加,他在父母的羽翼下安穩(wěn)成長,甚至在不滿足軍機八殿過于繁縟無趣的學堂后,父親也隨著他的性子帶他去找了海軍元帥百里風。
他一路順風順水,沒有遇到過任何挫折,并不是因為他比同齡人更加優(yōu)秀,僅僅是因為他是帝都貴族出身,是軍閣主蕭凌云的兒子。
他得到了百里元帥的親自指點,依然覺得不滿足,覺得這不是自己能學到的頂峰,之后,在他一時興起執(zhí)意要遠渡中原前往昆侖山求學之時,父母依然給了他最大的支持,一個年幼的孩子如何穿越兇險碧落海,又如何只身一人安全抵達昆侖山下?那僅僅是因為他是蕭凌云的兒子,又是海軍元帥的義子,一路有專人護送,軍艦開道送至南海境內后,交由中原內陸和飛垣素有生意來往的大商人,再由人家安排好車馬,送至昆侖附近。
蕭千夜驀然垂下眼簾,那一年他只有八歲,也從未細想過為何自己能得此優(yōu)待,他的確是一個人去昆侖山求師拜學,但是去往昆山的路,卻有幾百個陌生人為他護航。
到了昆侖之后,這樣的順風順水依舊在繼續(xù),他被掌門師父收在門下,成為昆侖掌門的第二個親傳弟子,又得到了“凌波仙子”云秋水親自指點,在偌大的昆侖,他依然是個萬里挑一的幸運兒。
昆侖一派崇尚修仙論道,不僅僅是對劍術,連各種術法、占星、巫蠱甚至醫(yī)藥病理都有涉及,門下按照專精分為了四大峰,弟子之間所修也各有不同,而掌門師父是個完全看不出真實年紀的世外高人,長年云游在外極少返回,但是他在自己踏入山門的第二天就忽然折返,并且毫無預兆、不做任何弟子試煉,直接就將他收為了親傳弟子。
還記得初見師父的那一幕,他從云端飄來,一襲藍白法袍,白發(fā)用一根木簪梳起,背著劍匣,如一片輕鴻落在昆侖廣場中央。
然后,他凝視著八歲孩子的眼睛,表情微微凝重起來。
蕭千夜默默轉動瀝空劍,從純白的劍身上再次看見自己這雙金銀異瞳——難道從那時候起,師父就已經察覺到他的身上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嗎?
中原雖然不像飛垣對上天界抱著崇高的敬仰,但每每提起來,師父也依然會露出無限期待的目光。
“呵……”蕭千夜莫名失笑,原來他一路走來得到的所有優(yōu)待,都僅僅是因為出生高貴,和身負上天界戰(zhàn)神的血脈。
他此生遇到的第一件挫折,就是八年前的天征府滅門案,一直庇佑著他的羽翼轟然被撕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公子,也第一次真正的站到了權勢斗爭的中心。
但是在他之上,仍然有一手遮天的皇太子和厚積薄發(fā)的大哥為他擋下所有阻礙,才讓這個從昆侖歸來,對帝都一無所知的狂妄年輕人穩(wěn)穩(wěn)立了足。
這背后究竟發(fā)生過怎樣驚心動魄的明爭暗斗?八年前的三軍年宴上,皇太子只用一件傾衣坊特制的羽織大氅,就力壓高成川多年不敢對他出手!
在飛垣這樣的地方,僅僅是一件衣服,就比任何刀槍劍棍更加有威懾力。
“你笑什么?”高成川打斷他的思緒,不明白眼前人突如其來的苦笑是為何,蕭千夜深深呼了口氣,嘆道,“高總督教訓的是,我確實是沒資格質疑什么,就連我今天有命站在這里和您一戰(zhàn),都也還是靠著其他人的力量,現在想起來,或許我才是那個最可笑、最無知的人!
高成川忽然低眉,看著對方那雙不詳的雙眸,沉吟:“在縛王水獄的試藥過程中,曾經也出現過瞳色忽然改變的情況,只要能找到上古靈瑞亦或是兇獸的殘骸,以之為藥引就會出現這種有趣的變化,但是所有的試體都無法長時間維持異色瞳孔,并且會在恢復正常之后迅速暴斃,如果我沒有記錯,天征府的家徽是一只藍眼睛的兇獸,不知是否也和此種情況有關系呢?”
高成川暗暗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企圖從中發(fā)現一些異常,但是蕭千夜面無表情,仿佛對這樣的說辭毫無反應。
見他冷靜如初,高成川無奈,情不自禁嘆了口氣:“我對你背后相助之人倒是有幾分興趣,不知又是哪一路的高人?”
“他嗎?”蕭千夜開口,平靜的道,“那可真是遺憾了,我也沒有真的見過他,但是……確實是拜他所賜,我才能活到今天,我應該感謝他!
“哦?”高成川捏了把汗,心里咯噔一下,“那個人……該不會就在你身體里吧?就像試藥之后的那些藥人一樣,能改變你……甚至取代你?”
蕭千夜的眼眸赫然鋒利如刀,雪光在瞳孔深處交織——從某種意義而言,自己的確也像個藥人試體,他能借助戰(zhàn)神之力獲得更多的力量,但也在慢慢的被他侵蝕失去自我!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多的出現帝仲的記憶,甚至會說出言不由衷、完全不是出自他本意的話。
蕭千夜暗暗咬住唇,他早就該意識到這些,可急迫的事態(tài)發(fā)展卻不由他權衡利弊。
“看來你我本質也差不了多少嘛!备叱纱〒u搖頭,像是惋惜,不懷好意的小聲勸誡,“我確實是想借著融魂奪取慕西昭為自己所用,但是軍閣主也要小心,可別被什么人搶了自己的身體才好!
瀝空劍終于出擊,是被他一句話激怒,高成川得逞一般冷笑起來,手臂上的咒紋已經在刻意的閑談中擴散至全身,炎帝劍的力道宛如脫胎換骨!
“軍閣主可真是不懂勾心斗角之人啊,你要記住了,言語也是能傷人的利箭啊……”老人的唇角擴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在白色劍靈再度逼至眼前的那一剎那,豁然伸手抓住身邊的一個人拽到眼前!
血如泉涌,噴灑而出,將雙方的視線全部染紅。
蕭千夜后退一步,透過血雨,被激怒的雙眸凜然顫抖,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一幕——瀝空的劍氣化成無數鋒利的細刃,從那個人的身體里躥出,將他自內而外砍的血肉模糊。
被高成川拉住的人顫顫的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將眼珠下移,望向自己的叔叔。
“高書茫……”蕭千夜用力咬牙,認出這個人的模樣,是禁軍駐都部隊的隊長,高成川的親侄子,高書茫!
這個老瘋子,竟然拿親侄子擋刀!
“多謝了,書茫。”高成川滿不在意的丟下他,一腳將瀕死的人踢到旁邊,聳聳肩膀笑道,“你是來保護我的吧?很好,你做到了!
“叔……叔!备邥FD難的念出兩個字,眼眸已然失焦。
“忠心有余,實力不足!备叱纱▏@了口氣,絲毫也沒有同情地上死去的親侄子,而是將炎帝劍再度對準蕭千夜,“軍閣主的身邊也一直沒有出現可以并肩而戰(zhàn)的人吧?你的那些個下屬離開你也根本成不了氣候,就算他們身手不錯,可飛垣畢竟不是靠身手吃飯的地方啊,我很輕易的就把他們全部扣押起來了,現在就關在四境的大牢里,只要我一聲令下,暗部隨時都能處死他們……”
“暗部……”蕭千夜赫然收斂怒氣,腦子里亂成一片,理智強行蓋過憤怒,不敢輕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