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來了?”云瀟又驚又喜,心里一顆巨石終于放下,然而雪瑤子瞥見她眼里的光彩,卻是悠然嘲諷了一聲,“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也對,若是鳳姬大人親自出手,對付一個小小的司星臺簡直易如反掌,只是你知不知道大人出來救你,自己會怎么樣?”
云瀟才放下的心被她一句話再次提到嗓子眼,那在霜天湖下她曾意外看見了鳳姬,那時候她臉色憔悴,已經(jīng)非常虛弱。
“哎,罷了,誰讓你是她妹妹,她曾經(jīng)手刃全族,如今怕是真的把你當(dāng)成唯一的親人了!毖┈幾訃@了口氣,瞥見她掌下風(fēng)色長劍,驚道,“說起來,這風(fēng)神你是從哪里得到的?這可是飛垣三圣劍之一,之前一直在白教里,也失蹤好多年了,我記得它應(yīng)該是……風(fēng)神禺疆座下,一只玄武的化身!
“風(fēng)神禺疆……”云瀟這才第一次知道手下風(fēng)神的起源,也是驚訝不已,《山海經(jīng)》里對風(fēng)神的記載很多,甚至有“四方風(fēng)神”的說法,禺疆不僅僅是傳說里的“風(fēng)神”,同時也是“海神”和“瘟神”。
“你們中原人的傳說我是不太懂的。”雪瑤子跟著說了一句,調(diào)皮的眨眨眼睛,“要是按照飛垣關(guān)于十二神的傳說來看,上天界確實有一位風(fēng)神呢!不過你手上這柄劍跟那位大人有沒有關(guān)系我就不知道了,玄武這種東西……嗯,就是大龜吧?類似以前馱著海市的那只巨鰲一樣嗎?”
“可能差不多吧,我記得玄武是蛇龜合體,和那只巨鰲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痹茷t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哪是她一個二十多歲的昆侖弟子能夠完全勘透的?
“不說這個,我先帶你去我那里修整一下吧,你看起來怪狼狽的!毖┈幾佑H切的幫她擦去臉上的汗?jié)n和污泥,隨口嘮叨著,“現(xiàn)在的泣雪高原沒有神守,我離得最近,也只得經(jīng)常過去轉(zhuǎn)轉(zhuǎn),這幾天可是不太平,冒出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還帶著那種會招邪的蠱蟻,不知道要干什么事情呢……”
“蠱蟻!”云瀟眼眸猛然亮起,一把抓住神守的手臂,但雪瑤子是個半透明的魂魄,她這一抓直接就穿了過去,云瀟絲毫也沒有注意到,焦急的追問,“是不是禁軍暗部的人?”
“禁軍……暗部?”雪瑤子被她問的一時語塞,禁地神守其實是不會隨意干涉人類行跡的,只要他們不要過分深入,神守都不會過度驅(qū)逐。
“我得去看看,剛才那個孩子說了,他們的目標是個叫霍滄的人。”云瀟直接從白虎背上跳了下來,雪瑤子慌忙阻止,“你還要去?你幾天沒好好休息了吧,就算你有著靈鳳族的血統(tǒng),也畢竟只是個混血!你剛才說霍滄對吧?他是這里白狼軍團的正將,倒是沒那么容易出事呢……”
“白狼的正將?”云瀟頓住腳步,眼里卻更加緊張,暗部的目標是千夜,他們一定是想利用他的屬下逼迫千夜妥協(xié)!
“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喂!”雪瑤子大聲叫了一句,只見云瀟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著泣雪高原的方向飛奔而去。
“哎呀!這性格,怎么和鳳姬大人一模一樣!”她嘴里抱怨著,拍了拍白虎,“快追上她!”
要去泣雪高原,必須穿過這片森林,現(xiàn)在森林里的冰尸被笛聲吸引,一排排的安睡著,云瀟踮起腳步,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數(shù)不盡的尸體中,越接近森林內(nèi)部,風(fēng)雪反而越微弱,但是氣候冷的不正常,是一種詭異的陰寒。
“喂,你等等我!毖┈幾右呀(jīng)跟了上來,提醒了一句,“冰尸只能在夜里行動,到了白天就會找到避陽的角落里沉睡,現(xiàn)在是晚上,我只能以雪魔之音暫時讓它們睡過去,但是這林子里尸體的數(shù)量太多了,你若是繼續(xù)深入,我可不敢保證能再救你一次!”
“穿越這片森林需要多久?”云瀟停下腳步,問神守,雪瑤子想了想,道,“普通人走路需要三天吧,你要是騎著白虎或者白狼,天亮之前就能出去!
“借給我——”云瀟指了指她騎著的那只白虎,雪瑤子瞪大眼睛,沒想到這個人會如此直接,忙道:“借給你?那、那我怎么辦?”
“神守大人……難道還需要用腳走路嗎?”云瀟的眼睛瞥過她的裙角,雪瑤子尷尬的輕咳了一聲,“說的也是哦,我都習(xí)慣坐著白虎到處轉(zhuǎn)了,差點就忘了我其實是可以像鬼魂一樣漂浮著的,不過,你、你也太不客氣了!有你這么跟神守說話的嗎?沒大沒小的,沒禮貌!”
“人命關(guān)天,請神守大人通融!”云瀟的語氣非常焦急,讓雪瑤子也不好再繼續(xù)為難,她從白虎上飄了下來,小聲嘀咕著,“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一會鳳姬大人若是問起來,你可別說我沒去救你!”
“多謝!”云瀟來不及再跟她多說一個字,已經(jīng)翻身躍上白虎,迅速消失在雪瑤子的視野里。
“哎呀,這姑娘的性格……我倒是蠻喜歡的!毖┈幾友凵裎⒆,轉(zhuǎn)動著手上的雪魔笛,百靈大會的時候她因故去晚了,到萬靈峰頂?shù)臅r候天色都快亮了,真央那家伙喝得醉醺醺的,一直拽著自己的手一直神神叨叨的說著什么“靈鳳混血”,那時候她還以為海仙是喝醉了,直到片刻前接到鳳姬大人的傳音之術(shù),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家伙說的都是真的!
鳳姬大人曾說過,要協(xié)助當(dāng)今明溪太子奪權(quán),為飛垣的異族人爭取和人類平等的生存。
人類真的可以信任嗎……雪瑤子目光凜冽,透出深深的不信任。
“哎,罷了,大人想做什么都好!毖┈幾訐u搖頭,甩開腦子里奇奇怪怪的猜測,她環(huán)視了一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此大范圍的控尸之術(shù)是她聞所未聞的,而之前林子里那個古怪的靈術(shù)范圍足足有百里路,一直延伸到森林的最北面,即使是云瀟拿著風(fēng)神,其實也僅僅只是破開了其中一角而已,帝都如此大費周章想要抓捕的到底是什么人?
雪瑤子心里咯噔一下,赫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個東西,不會損壞到中央的封魔座吧?
天光乍破的剎那,千機宮內(nèi),蕭千夜赫然驚醒,整個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要將他撕開。
然而他的第一個動作,仍是下意識的尋找身邊的劍靈。
蕭奕白主動將瀝空劍遞給他,他眼前的視線一點點清晰,在看見自己兄長的一瞬間,一把拎住他的衣領(lǐng),怒斥道:“你又干了什么!你為什么還不去救人!你……”
話音未落,才從僵硬里恢復(fù)過來的身體還未完全適應(yīng),又像個散架的木偶般倒了下去,副將謝長亭連忙扶住他,解釋道:“少閣主,昨晚上他前腳踏出神農(nóng)田,后腳里面就出事了!有無數(shù)奇怪的螞蟻從埋尸體的地方爬了出來,好幾個被咬的兄弟到現(xiàn)在都還在昏迷!好在他回來的及時消滅了那些螞蟻,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螞蟻?”他頓時冷靜了下來,蕭奕白點點頭,說出了昨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我讓小謝守著你,之后就和石峰一起去把那兩個暗部的尸體燒了,那是用靈火燒的,我原以為是萬無一失,沒想到他們的尸體里藏著那種‘蠱蟻’,應(yīng)該是趁著火燒之前就溜了出來,然后我準備先去救霍滄,才走出神農(nóng)田就聽見里面出了異常,再返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被咬傷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出來一個透明的瓶子,瓶子里面還裝著蠱蟻的尸體,蕭奕白晃了晃,神色嚴肅:“這東西身上有毒,而且神出鬼沒的,又太小了不好發(fā)現(xiàn),我只能先留下來清掃這些蠱蟻!
蕭千夜沒有再責(zé)備自己的兄長,如果他這個時候離開去營救霍滄,可能駐守千機宮的白虎第三軍就要損失慘重!對方是有備而來,故意讓他們分身乏術(shù)。
蕭奕白接著提醒,其實自己也是擔(dān)心的不行:“暗部原本就不是正規(guī)的軍隊,手下的人常年分散各地,以各種身份隱居生活,只要接到上頭的命令,隨時都可以行動,若是單說武力,恐怕未必比得上我們的將士,但是在機動性上確實是比軍閣要略勝一籌,他們能在登仙道伏擊你,肯定也會在雪原上伏擊霍滄,弄不好細雪谷也要出事,這是鐵了心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帶回去!
蕭千夜目光凜冽,不敢說話——他在帝都的時候分明一切如常,為什么一到伽羅立馬形勢就變得如此危險,果然還是陛下對北岸城的事情起了疑心,開始插手調(diào)查了嗎?
“小謝,你出去看看那幾個士兵怎么樣了,如果不見好轉(zhuǎn)就送到山下伏龍鎮(zhèn)去找其它大夫試試!笔掁劝撞粍勇暽且室庵ч_謝長亭,副將沒有起疑心,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蕭奕白沉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昨夜我和明溪、公孫晏都聯(lián)系過了,他們說天域城那邊并沒有什么異常,陛下也還是照常上朝,唯一的變化是命令月圣女緊盯明溪星辰位,這一次突然秘密抓捕你,應(yīng)該不是為了北岸城的事情!
“不是為了北岸城……那是夜王告訴了他古代種的事?”蕭千夜眉峰緊蹙,想起秋選上煌焰的突然造訪,目光嚴肅,“又或許是他自己察覺到了什么東西,所以才不動聲色命令暗部秘密抓捕我?”
“夜王若是想說,陛下怎么會讓你安然離開天域城?多半是他自己感覺到了異常,又不想聲張!笔掁劝卓隙说艿艿牟聹y,心里又是擔(dān)心又是無奈,“畢竟以明溪現(xiàn)在的勢力,他若是直接在天域城大張旗鼓的抓你,只會打草驚蛇,說起來你是不是知道秋選上那個煌焰的底細?明溪可跟我說過了,他可以御風(fēng)而行,光化消失,那是上天界的術(shù)法,若是祭星宮也猜到他是上天界的人,陛下這個時候突然想秘密逮捕你,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煌焰……”蕭千夜再度念起這個人的名字,腦子里仍是糾著疼,讓他不由自主的用力揉著額頭,“冥王煌焰,他說他是來找帝仲的……他還說帝仲的古塵現(xiàn)在插在東冥禁閉之谷的魘之心上,讓我去找回帝仲的記憶!
“冥王……古塵!”蕭千夜驚呼出口,他去過禁閉之谷,曾經(jīng)見過魘之心,魘魔心臟上插著的那柄黑金古刀,竟然是戰(zhàn)神帝仲所留?
“那不是帝仲留下的。”蕭千夜知道大哥在想什么,語氣平靜,“我……見過陣眼那只吞噬了夜王的古代種了,他說古塵不是帝仲所留,是我們的先祖,那只窮奇留下的!
“你……”蕭奕白不可思議的看著弟弟,幾日不見,他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事情?他竟然已經(jīng)進入到了陣眼深處?
“夜王雖然有意想隱瞞帝仲之事,可惜被冥王攪了局,陛下那么精明的一個人,他若是發(fā)現(xiàn)上天界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天征府有接觸,起疑心要抓我回去調(diào)查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笔捛б箯堥_五指用力抓了抓,感覺到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此時天邊破曉,陽光從東方升起來。
“冥王……他為什么來找你?”蕭奕白拉住弟弟,眼眸不自覺的顫抖。
“也許……”蕭千夜按住了自己心,卻是慘淡的一笑,“也許帝仲真的還活著!
隨后,他甩下自己的兄長大步走出千機宮,對著宮殿的頂端吹了一聲口哨,天征鳥應(yīng)聲盤旋而下,蕭千夜直接跳上了鳥背。
“千夜,你去哪?”蕭奕白追了出來,心里有一種無名的不安,那只白色巨鳥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蕭千夜冷靜的道:“霍滄至今未到多半是已經(jīng)遇險,我必須趕去救他!大哥,你是否能聯(lián)系上鳳姬,現(xiàn)在細雪谷到底什么情況?”
“現(xiàn)在不是擔(dān)心其他人的時候,你回來!”蕭奕白想阻止他,但是天征鳥已經(jīng)飛起,根本沒有給他阻攔的機會!
“大哥,請你務(wù)必守好白虎第三隊!笔捛б乖邙B背上默默開口,雖然很輕,但每一個字都清楚在蕭奕白耳邊響起,“現(xiàn)在的軍閣,一帥十將,二十四位副將,六十位隊長,個個與我情同手足,我不能在這種時候為了自己的安危至他們于不顧!大哥,我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白虎的將領(lǐng),但我仍然請求你……務(wù)必守護好他們每一個人!
“千夜!等一下!”蕭奕白厲聲呼喊,但是白色的巨鳥已經(jīng)朝著東方閃電一般掠去!
糟了!糟了!他心里著急,弟弟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其實就算他一個人去救人,也未必真的會落于下風(fēng),就怕那群詭計多端的家伙會以霍滄要挾!更何況,細雪谷和云瀟眼下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雪原上風(fēng)和日麗,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他在天征鳥的背上,視線極好,可以一眼就望穿下方。
不過一會,天征鳥飛過雪碑,蕭千夜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它還是那么一眼望不到盡頭,連接著天際,只是安安靜靜,再也沒出現(xiàn)之前的異常。
雪原上雖然沒有路標,但實際上軍閣根據(jù)軍械處制作的羅盤,走的路線基本上是固定的不會偏差太遠,這條路他反反復(fù)復(fù)走了八年,早就已經(jīng)摸得熟透,而白狼的體型比白虎小很多,但是行動更加敏捷,若是按照時間來計算,霍滄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達千機宮,但是眼下天征鳥穿過了雪碑,仍然是沒有見到白狼正將的身影。
“霍滄……”蕭千夜心里急火攻心,霍滄是軍閣里年齡最大的正將,早在他父親時期就曾經(jīng)在白狼軍團任職,只是此人行事不拘小節(jié),雖然也是名門將后,但一貫不喜歡攀炎附勢,父親那個人雖然也是軍閣之主,但是為人做事非常圓滑,應(yīng)酬在籌光交錯的帝都,和各個官僚部門都處的極好,霍滄也正是因為一次年宴上和禁軍第一隊的隊長拌了幾句嘴,又被父親責(zé)備了幾句,一氣之下卸了職。
自己回來接手軍閣之后,或許是由于自己和父親截然相反的性格,他主動報名繼續(xù)參選白狼正將,原本按照慣例他是沒有資格繼續(xù)任職的,只是自己真的非常喜歡這個為人正直的老大哥,這才開了特例。
白狼軍團只有四支分隊,巡邏范圍是整個的冰川之森,其中最為危險的地方就是古森林中央的“封魔座”,他一直都知道封魔座那地方有幾分邪門,但也是直到不久前才從舒少白口中得知了真相。
“千萬別出事,霍滄……”蕭千夜緊咬著牙,天征鳥感應(yīng)到主人急迫的心情,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他不知道,就在此時,在他目光看不見的地方,廝殺已經(jīng)整整持續(xù)了一晚上。
第六十九章:白狼正將
霍滄在雪原上持刀而立,受傷的胳膊上血水順著刀刃一滴滴墜落,他的對手看似只有一個人,但又仿佛有無數(shù)人。
對面的人披著蓑衣坐在拖車上,是個精瘦的老叟,笑瞇瞇的瞇著眼睛,他還以為是哪里來的旅人在雪原里迷了路,好心上去詢問了幾句,就被對方毫無預(yù)兆的偷襲了。
拖車原本是四個年輕的男人在拉著的,眼下那四個人已經(jīng)被他擊倒在地,然而,那明明是早就死去的尸體,他們卻還是能在老叟的命令下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然后一次又一次重復(fù)著追殺自己的動作。
看四人的體型不像是習(xí)武之人,衣著打扮也確實是伽羅的風(fēng)格,唯有那名盤腿坐著的老叟,似乎是外地來的。
“不愧是正將級別,這接下來,應(yīng)該是第十七輪了!崩羡诺穆曇舴浅3练(wěn)有力,他雙手抱著一個皮影戲的盒子,又將里面倒下的布袋人偶豎了起來,用指頭戳了戳,喝道,“起來了!
話音剛落,地上的四具尸體抽搐著站起來,再度將霍滄圍在了中間。
霍滄的手臂已經(jīng)快要完全麻木,他的白狼也在之前的十六輪攻擊里受了重傷,倒在一旁無法再支援自己。
“你這老人家可真是喜歡看戲啊……”霍滄苦笑了一聲,眼眸一沉,即使已經(jīng)被車輪戰(zhàn)了一晚上,白狼正將的步伐還是極其穩(wěn)健的,四人撿起地上早就被折斷的刀劍,又擺出了他沒有見過的特殊的招式。
霍滄不敢有絲毫分心,這四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在老叟的操控下力氣大的驚人!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各門各派的武學(xué),他們每一輪用的武學(xué)都不盡相同,但是又像些是學(xué)藝不精的門外漢,對他也構(gòu)不成太大的威脅。
唯一的威脅是這四個人完全不知疲倦,每一次被他打倒,都會很快站起來。
霍滄緊盯著老叟手中那個皮影戲的盒子,雖然不知道這老叟使的究竟是哪里的武學(xué),但無疑那個盒子才是關(guān)鍵!
“霍將準備好了嗎?這一輪可是純粹的武戲哦……”老叟冷聲提醒,帶著幾分戲謔,手下的布袋人在盒子里動了起來,緊接著那四具尸體也跟著動了起來,霍滄大喝一聲,手上的長刀接下迎面砍來的一劍,眼眸一轉(zhuǎn),抬起右腳猛踹另一邊的尸體,老叟瞇起眼睛,看的沉迷入戲,提著布袋人轉(zhuǎn)圈,霍滄退開幾大步,身后的尸體一把抱住他,力大無窮,霍滄抓著對方的肩膀,拼盡全力將他背起來直接摔在地上!
尸體仰面和他詭異的對視了數(shù)秒,就在此時,旁邊的三具尸體也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左側(cè)的一具撲過來抱住他的腿,一口咬住。
“滾!”霍滄用另一腳踢開那具尸體,感覺左腿被咬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隨后右側(cè)的尸體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斷刀,沖著他的肚子就刺了過去!
霍滄勉強避開了那一刀,卻被正前方的尸體一把摟住了脖子,對方的臉上露出了陰森森的笑意,沖著他吹了口氣。
那口氣帶著鋪天蓋地的臭氣,熏得他眼睛一花,差點吐出來!
“唔……”霍滄倒退了一步,逼著自己站穩(wěn),手下的長刀只能本能的向撲到眼前的尸體直接砍去,但是無論他如何使力,四人的皮膚都像是銅墻鐵壁一般無法傷及分毫!
“呀呀呀,第十七輪又是我敗了!崩羡艙u頭擺首不斷嘆氣,捏起其中一個布袋人,道,“老朽是最愛看武戲的,刀槍棍棒的,精彩精彩呀!可惜這幾個偶人體格太差了些,對上霍將,就算是不壞之身也還是完全占不到一點便宜,可惜了,若是這偶人換成軍閣主,那該多好玩呀!”
“你的目的是少閣主?”霍滄其實并不意外,他昨夜在此地遭遇偷襲,對方纏了他整整一晚上,其實并未真的下殺手。
“軍閣主也差不多該到了。”老叟收斂了方才的笑意,豁然嚴肅起來,仰起頭喝道,“你就準備在我頭上飄到軍閣主趕來救人嗎?”
還有其他人!霍滄豁然抬頭,瞳孔頓縮——那是什么東西?天空中飄著一個小女孩,她張開雙手雙腳,臉朝下看著地面,就那樣莫名其妙的飄在半空中?
“老人家,我也很喜歡看戲的呢!”女孩笑嘻嘻的回答,像一根輕盈的羽毛從天空墜落,拍了拍小手,“不過你這幾個布袋人太丑了,我不喜歡!
“哦。我也是隨便抓的,沒仔細挑呢!崩羡排匀魺o人的和女孩說著驚悚的話,“我原本想找個村子選幾個年輕力壯的,一路找了好幾個,全都只剩下些老弱病殘,就這四個呀,已經(jīng)是矮子里面拔尖的了,大宮主就不要嫌棄了,等什么時候抓了軍閣主,我讓他表演給你看好不好?”
“你連個白狼正將都抓不住,還想抓軍閣主?癡心妄想!迸⒑敛豢蜌獾姆瘩g,老叟冷哼一聲,“大宮主說笑呢,這要不是為了活捉他好要挾軍閣主,區(qū)區(qū)一個白狼正將還需要老朽親自動手?”
大宮主……霍滄也在迅速思考著對方的身份,老叟嘴里的大宮主,該不會是祭星宮的安鈺吧?
“那你倒是趕緊把他活捉了唄!”女孩催促了一句,兩只手分別指了兩個方向,“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兩個麻煩的人趕到了哦!老人家要是再不快一點,一會我可不幫你!
“兩個?”老叟斜著眼睛看向她左手指的方向,那邊是冰川之森。
“不過,我有個更好的方法,你要不要聽?”女孩撒嬌一樣的撲到老叟的身上,老叟也順勢將她舉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肩頭,如果不是剛才那段匪夷所思的奇怪對話,霍滄甚至覺得他們像一對關(guān)系融洽的爺孫。
女孩湊到他耳朵邊上,小聲嘀咕著:“一會冰川之森要過來個女人,她好厲害我恐怕不是她的對手呢!所以呀,與其你現(xiàn)在抓了霍滄去威脅軍閣主,還不如把他讓給我,我能讓他……既能幫總督大人抓捕軍閣主,還能幫星圣女抓到那個女人,怎么樣,老爺爺要不要跟我合作一下?”
她嬌滴滴的換了稱呼,還撒起了嬌,老叟樂呵呵的撫著胡須,低道:“大宮主愿意出手,暗部求之不得呢,哪還有什么愿不愿意?”
“嘻嘻……識相!迸⑺ο乱痪湓挘瑥耐宪嚿咸聛,霍滄緊盯著她,感覺后背毛骨悚然——這應(yīng)該不是個孩子吧?哪家的孩子會有這么老成的眼睛,和這般邪肆的笑容?
“霍將……”下一瞬間,安鈺大宮主神出鬼沒的湊到了霍滄的懷里,咧嘴笑起,“這具身體……就暫時借我用一下吧?我會很小心,不會破壞的。”
“什么……”霍滄下意識的想甩開她,但是安鈺的動作比他更快,那只小小的手“噗”的一下就直接插進了他的心臟!
霍滄震驚的看著自己的胸膛,怎么回事,沒有鮮血流出來,甚至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換體之術(shù)呀……”老叟輕嘆了一句,目不轉(zhuǎn)睛,安鈺大宮主僵硬的扭過頭,沖他做了個鬼臉,“誰說要和他換體了!我才不要這種臭大叔的身體呢,也就是稍微借用一下下而已。”
“借用……”老叟細細思索,竟然也感覺有幾分詭異,六十年前他就和安鈺相識,那一年她還是大湮城太陽神殿的圣女,穿著太陽一般耀眼的金色羽衣,是個年輕貌美讓人一眼心動的成熟女子,二十年前他在禁軍暗部再次見到安鈺的時候,她已經(jīng)換了一副皮囊,但仍然是個清純靚麗的少女形象,如今,這是他第三次見到安鈺,她竟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模樣!
這其中到底經(jīng)歷什么不可告人的逆生長,她這三幅截然不同的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實也無人知曉。
此刻的霍滄感覺到腦子像漿糊一樣混亂不堪,身體不受控制栽倒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