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從白教運送典籍到帝都的時候,我偷偷藏了幾本,其中有一本名叫《箴島萬獸圖》,上面就詳細(xì)的記載了萬種靈獸,倉鮫自然也在其中……”
“你好大的膽子這你都敢藏……”蕭千夜瞪大了眼睛,不等他責(zé)備,蕭奕白已經(jīng)無所謂的甩了甩手,繼續(xù)說道:“倉鮫身長四百米,龍首蛇身鷹爪,蟄伏于水域,鱗片下藏有無數(shù)小水虺,但凡有水的地方,水虺能到的地方,倉鮫都能興風(fēng)作浪,它曾是箴島海魔,后來被上天界十二神之一的夜王收服,成為夜王坐騎之一!
“箴島不就是現(xiàn)在的飛垣嗎?至于十二神……誰也沒見過,鬼知道是真是假?”蕭千夜越聽越奇怪,一時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告訴自己什么。
“十二神確實不知真假,但是倉鮫是真實存在的!笔掁劝最D時神色凜然,指了指腳底,“這束青光就是倉鮫的鱗片發(fā)出來的,它一直蟄伏于深海,伺機等待著重獲自由的那一天!
蕭千夜沉默不語,思考起來——倉鮫的傳說是飛垣大陸上人盡皆知的事情,從來也沒人擔(dān)心它會跑出來作亂,畢竟封印倉鮫的人是百靈之首鳳姬和七位禁地神守,封印的咒術(shù)也早已經(jīng)藏入了祭星宮深處。
但是如果剛剛大哥說的話都是真的,那么此時的他完全有理由懷疑,協(xié)助天釋逃出縛王水獄的幫兇,就是倉鮫。
縛王水獄同樣建立在水底,雖然是人工湖,但是水虺依然能掩人耳目無聲無息的潛入。
只是堂堂三魔,為什么要協(xié)助靈音族?這一族的背后,難道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快到了!笔掁劝着牧伺乃灰娧矍昂杖桓‖F(xiàn)一道巨大的陰影,同時傳來了驚悚的低吼。
再靠近一些,兩人互望了一眼,提高了警惕。
古老的建筑全數(shù)坍塌,正在修復(fù)中的避水訣散發(fā)出慘淡的白光,照耀著這座破碎的古城——這里一片荒蕪,什么也沒有,沒有聲音,沒有人影,死一般的寂靜。
囚禁在這里的九千囚犯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蹤影,而駐守在此的三百海軍,也成了陪葬品。
蕭千夜攥緊了劍靈:“有辦法下去嗎?”
蕭奕白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原本天之涯是被一層又一層的避水訣包圍,然后通過水道進(jìn)入,而現(xiàn)在水道還未修好,避水訣也僅有幾層,冒然下去如果再次遇到震動,只怕古城的地基會支持不住繼續(xù)破碎。
“鎖鏈斷了——”蕭千夜指著城里一角,語氣已然焦急,“鎖鏈分上下雙層,上層是七根主鏈,綁在天之涯城柱上,下層是七百根分鏈,用來固定倉鮫,你看——你看城南那根柱子……”
蕭奕白只是冷靜的按住他,海泡泡繼續(xù)往深海處潛去,原本樹立在海中的七百條鎖鏈開始崩斷,至少不下三百條已經(jīng)完全脫離!
斷開的鎖鏈沒有沉下去,而是如同靈蛇一般舞動起來。
天之涯下的海流要平靜了不少,這樣的平靜卻是危機四伏,雖然沒有致命的蛇形海流,但是受倉鮫的影響這里的水溫極低,海流是以柱子般的形態(tài)砸來,一旦躲閃不及被砸到,那是足以造成瞬間斃命的傷害。
“這怕是早就已經(jīng)驚動海魔了。 笔掁劝椎难垌偷叵鲁粒瑓s又不敢輕舉妄動。
在他目光能及之處,赫然看見一雙碧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碩大無比,如同一塊美玉,連白色的瞳絲也是清晰可見,在睜開之后,居然還朝著他們挑釁的眨眼!
就是那眼皮睜開又合上帶起的暗流,逼得海泡泡被推開了百米方才勉強穩(wěn)住。
看見不速之客被自己眼皮帶起的海波推開,深海的猛獸也是得意洋洋的發(fā)出了呵呵的笑聲。
海魔周身果然圍繞著數(shù)百只水虺,雖然被剩余的鎖鏈困住,仍然齜牙咧嘴的朝兩人嘶吼。
“這就是被天釋破壞的天之涯嗎?”蕭千夜驚訝于眼前驚人的景象,自言自語的道,“是他破壞了天之涯,才導(dǎo)致鎖鏈斷裂,倉鮫的封印受損嗎?”
“不,不是這樣!笔掁劝缀敛华q豫的反駁,解釋道,“恰好相反,是封印先被破壞才會驚醒了倉鮫,部分水虺逃出了封印,然后海魔利用水虺找到了天釋,又帶著他前來破壞天之涯!
“封印先被破壞?”蕭千夜的語氣陡然嚴(yán)肅,“封印在祭星宮保管了幾百年,什么人有這么大本事能混進(jìn)去?”
“誰知道呢……”他雖然也在認(rèn)真思考,可完全沒有頭緒,按道理來說,倉鮫的封印需要同樣擁有靈鳳之息的人才能解除,飛垣上真的還有靈鳳族的人嗎?
他隨即就想到一個人,皺眉看了看蕭千夜——早在八年前弟弟返回飛垣之際,風(fēng)魔就已經(jīng)奉命對他身邊的人進(jìn)行過大量的調(diào)查,公孫晏用了一種雖然不人道,但是立竿見影的方法直接就將幾人的底細(xì)查的清清楚楚,而其中唯一的未解之謎,就是云瀟的父親,伽羅白教的前任教主“迦蘭王”。
如果云瀟身上那種火焰真的是靈鳳之息,難道迦蘭王也是靈鳳族的人?
不對、不對呀!
他越想疑問越多,傳說中靈鳳族得到了熾天鳳凰的祝福,獲得了“靈鳳之息”,可保持自身不老不死,宛如真正的不死鳥!
但是為了延續(xù)血統(tǒng)的至純至凈,他們和熾天鳳凰簽訂了血契,承諾不會將“靈鳳之息”外傳,因而這一族只能同族成婚,一旦和其他異族或者人類通婚,所生下的混血孩子都會無一例外全部夭折!
云秋水是中原人,她無疑是個普通的人類,如果她的丈夫迦蘭王是靈鳳族的后裔,云瀟怎么可能安然活到成年?
難道云瀟的身上也還有其他的秘密嗎?
第十章:水虺
不等他多想,周遭的海流忽然變得湍急,倉鮫的巨尾在海中微微搖擺,又有幾十只逃脫出來的水虺沖著海泡泡飛速撲來。
“先離開……”蕭奕白掌下運起靈力,加固了一圈海泡泡,水虺飛速的竄到眼前,張口就是一頓撕咬。
蕭千夜只得在一旁看著,手握劍靈又不敢輕易出手,只見蕭奕白眼疾手快,赫然將手伸出了泡泡,抓住一只水虺就強行拽了進(jìn)來!
只見那水虺掙扎了幾下,立馬就化成一灘海水散開了。
“海水……”蕭千夜腦中立馬就想起縛王水獄被破壞后的景象——明明大牢的墻壁沒有破損,但是牢內(nèi)滿地的海水。
他們同時意識到,天釋之所以會逃脫,確實是倉鮫在背后暗中相助!
蕭奕白還想再確認(rèn)一點東西,他把蕭千夜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提醒道:“你站穩(wěn)了,我們靠近點看看那些水虺到底是什么!
“嗯!笔捛б购敛华q豫的點頭,海泡泡晃動了幾下,避開洶涌砸來的水柱,不一會兒已經(jīng)飄到了倉鮫腰際附近。
藏青色的鱗片散發(fā)著悠悠青光,水虺穿梭其中,時而成型,時而又溶入了水中。
蕭奕白皺著眉頭思索,海之聲的力量來源倉鮫,但那也未必是倉鮫本體,或許是藏身于鱗片中這無數(shù)的水虺?
天釋手中的那柄海之聲,應(yīng)該也是其中的一只水虺。
但是……如果真的如他猜測的這樣,現(xiàn)在他們身邊豈不是有幾萬把“海之聲”?
海魔察覺到兩人的意圖,緩緩的轉(zhuǎn)過頭,巨大的鎖鏈嘩啦啦又?jǐn)嚅_了十幾條,蕭奕白不敢再過度深入,海泡泡飛速上浮。
無數(shù)水虺蜂擁追擊,倉鮫擺動著深海暗流,加速水虺的速度!
“他想把我們拖入海里!”蕭千夜的掌間儼然滲出了冷汗,水虺自殺一樣撞擊著海泡泡,薄薄的膜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深深淺淺的凹痕!
“嗯,沒事,放心!笔掁劝椎穆曇暨是冷靜的,掌下靈力暴漲,眼珠赫然變色!
冰藍(lán)色……蕭千夜只覺得心驚肉跳,是和家徽上那只窮奇一模一樣的冰藍(lán)色眼睛!
水虺察覺到異樣,機智的轉(zhuǎn)換了攻擊方式,它們在海泡泡三米外停了下來,齊齊抖動著身體,不一會兒,水虺化劍,發(fā)出尖銳的鳴叫,繼續(xù)刺來!
“千夜!”蕭奕白語氣頓變,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只見蕭奕白在海泡泡外重新包裹了一層,又將海水?dāng)D壓出去,同時,他掌下運起靈咒拂過蕭千夜的后背,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站在外層海泡泡里,蕭千夜明顯感覺到水壓變得沉重起來,水虺化成的利劍直接扎了進(jìn)來,而破開的海泡泡立馬修復(fù),竟沒有讓海水滲入,
瀝空劍終于能抖開凜冽的劍氣,而他背后的靈咒也在盡力壓制過分鋒利的劍氣,以防誤傷到里層海泡的膜壁。
他的手腕微動,那是昆侖的“七轉(zhuǎn)劍法”,是他師門絕學(xué),只要手腕微微轉(zhuǎn)動劍靈,就可以靈活的操縱劍氣。
下一刻,瀝空劍的白色劍光赫然變換了各種角度同時落下,那是一瞬間的事,然而劍光切過之后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光影,水虺被劍氣擊碎,又化成一灘海水。
雖然劍影重重,但是水虺的數(shù)量依然不見減少,它們快速匯集在一起,竟然開始相互啃食!
蕭千夜不敢掉以輕心,如果是在陸地上,他完全有把握阻攔這些水虺,可是眼下是在深海中,以方才下潛的速度來看,他們至少也要一刻鐘才能回到海面上。
如果水虺繼續(xù)這么無腦攻擊,海泡泡未必能堅持那么久。
蕭千夜回頭望著蕭奕白,大哥冰藍(lán)色的眼眸正在緊盯著那群相互啃食的水虺,又沖他招招手,示意他趕緊回來。
蕭千夜只得先退回到里層的海泡泡,蕭奕白嚴(yán)肅的指著那一團水虺,“虺能化蛟,它們是在相互吸取力量!”
果然不過一會,無數(shù)條水虺真的凝成一條蛟!
那只蛟身長接近五十米,有著和倉鮫一樣碧青的鱗片,靈活的游走,逐漸靠近過來。
危險!
兩人幾乎同時滲出豆大的冷汗,只見那只蛟越來越快,帶動著周邊的暗流,竟然控制住了海泡泡的上升!
隨后,它同樣碩大的眼珠湊到海泡泡前,緊盯著兩人,鷹一般的利爪握住海水,竟然將水流變成了劍的形態(tài)。
“海之聲……”蕭奕白燦然脫口,立馬意識到那柄水劍同樣是海之聲,但是不同于方才弱小的水虺,蛟化的劍力量明顯暴漲,一擊便將外圍泡泡的膜壁刺穿!
蕭奕白掌下再運靈力,竟是揮掌與海之聲對擊,海泡泡劇烈的顫抖,終于出現(xiàn)了裂紋。
他一邊控制著不讓海水滲入,一邊袖間環(huán)繞的寒風(fēng)也終于被逼出手,海之聲在步步逼近,蛟也張開了血盆大口,妄圖將兩人一口吞入腹中!
蕭千夜儼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陣不同尋常的冷風(fēng),電光火石的剎那,海泡泡應(yīng)聲而裂,高壓涌入的一瞬間,蕭奕白袖間三圣劍“風(fēng)神”卷起一陣颶風(fēng),千鈞一發(fā)之際,他一把拉住蕭千夜跳入其中!
颶風(fēng)的內(nèi)部,連海水都被吹開,風(fēng)速上升的速度比海泡泡快得多,不一會兒海面已然近在眼前。
蕭千夜也來不及細(xì)問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只覺得耳膜刺痛,一陣惡心。
“出來了,小心!”蕭奕白低聲提醒,風(fēng)神再度出手將追擊上來的蛟直接打回了海中!
蛟落入海中卻并沒有如水虺一般散去,它化成的海之聲再度凝聚,跳出了水面,窮追不舍!
來不及多想,蕭千夜才站穩(wěn)腳步,掌下的劍靈又再度攥緊,瀝空劍朝著左側(cè)傾斜了半分,一道“劍魂”將黑夜點亮。
“劍魂”是七轉(zhuǎn)劍式的第二式,也被譽為最強的一式,“劍魂”切下的角度極為特別并且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海之聲第二次被擊碎,如同一只狡黠的蛇,借著夜色溶入了海水里。
“想跑?”這一次,蕭千夜卻是主動追出,第三式“劍魄”阻斷蛟逃匿的退路,第四式“劍影”出手砍下蛟頭,緊隨著第五式“劍空”落下,直接將其整個粉碎!
海面嘩啦啦的一陣巨響,宛如一場莫名的暴雨,好一會方才恢復(fù)平靜。
驚魂初定,蕭奕白神色痛苦的按住了眼睛,風(fēng)神也隨之散去,重新回到袖中。
“大哥!”蕭千夜趕忙上前查看情況,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他緊閉著雙眼,呼吸急促,還是逞強的安慰了一句。
他的情緒不知是收到什么波動,又用力的按住蕭千夜的肩膀,顫顫的道,“你沒事就好……你、你不能再出事了……”
思緒赫然紊亂,眼前景象宛如時空倒流,仿佛又看見天征府前燒的起那一場滅族之火。
“大哥,我送你回去。”蕭千夜焦急的想把他扶起來,然而蕭奕白卻是赫然睜眼,直勾勾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靈音族找到了,在海市蜃樓里!
“海市蜃樓?”
“嗯……”他緩了口氣,點頭,“還記得下海前我曾經(jīng)在岸邊用術(shù)法確定過方位嗎?那時候被倉鮫影響無法找到,可能是剛剛的攻擊起了什么作用,倉鮫的庇護(hù)消失了,靈音族的兩個逃犯現(xiàn)在都在海市蜃樓里。”
海市蜃樓……
蕭千夜緊咬著嘴唇,不由自主的望向碧落海。
那是飛垣一年一度的盛會,它的背后涉及龐大的利益團,包括了這座孤島上最有錢有勢的金主財閥!
它最大的靠山,無疑是帝都三閣之一,掌管經(jīng)濟貿(mào)易的“鏡閣”。
到了宴會的午夜,海面上會架起盛大的舞臺,只有得到樓主邀請函的人才可以進(jìn)入,他們會在海市蜃樓里一擲千金,甚至?xí)溬u稀有的異族人。
兩個逃犯怎么會進(jìn)入海市蜃樓?總不會是被當(dāng)成商品準(zhǔn)備拿出去賣吧?
“你先別急!笨闯隽怂慕箲],蕭奕白反倒是不急不慢,“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我會給你弄到海市蜃樓的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