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經(jīng)歷過天都之戰(zhàn),武信才潛意識排斥攻打天都之舉,決定圍城逼降,倒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么順利,唐國這么快就獻城投降了!
第二次進入洛陽,卻是以絕對王者的身份,降臨。
更重要的是,這代表著離國的統(tǒng)一之勢,已經(jīng)勢不可擋,基本已成定局了!
洛陽和江都兩大天都,就像是離國的兩座支柱,只要落入離國掌控,基本就沒淪陷的可能,使得離國可以專心安穩(wěn)、發(fā)展、壯大,還有征伐大隋帝國,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進可攻,退可守。
此時,不只是武信心緒輕松,豪氣萬丈,便是離國眾人,也是血液沸騰,興奮莫名。
既然是離國臣子,除了居心叵測者,自然都希望離國能早點統(tǒng)一天下,到時自能水漲船高,某種意義上,他們大半是開國功臣,這可是足可留名青史!
隨著武信、李淵等離唐要員入城,連綿不絕的離軍,緊隨涌入城內(nèi),迅速蔓延向洛陽各處,特別是宛若蜘蛛網(wǎng)籠罩全城的諸多城墻。
只有離軍真正掌控了洛陽的各個據(jù)點,諸多城墻,離軍才算是真正掌控了東都洛陽啊!
……
浩瀚如海的唐軍,紛紛折返各個軍營,靜待安置。
武信、李淵等人,沿著城內(nèi)官道,直往洛陽西北方的宮城所在,人群擠滿了寬闊大道,頗有無窮無盡之勢。
穿過臣服唐軍密集的城區(qū),步入另一城區(qū),武信等離國眾人,卻發(fā)現(xiàn),彷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荒涼的街道,污臭的環(huán)境,腐朽的味道,就像進入了荒蕪死城。
樹葉、沙土、蒼骨、碎帛、斷木等,灑落各處,不少面孔在街道兩旁的建筑露臉,雙眼或渾濁,或麻木,或狂熱,或迷茫,或絕望,相同的是,枯瘦的面孔。
唯一讓武信慶幸的是,偶露的平民衣衫,并不襤褸,不乏錦衣金冠,只是污垢滿面,衣發(fā)干癟。否則的話,武信等人,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難民區(qū)。
很明顯,那些露面的人,基本是久未洗漱,更是饑餓已久了。
要知道,這是在大道兩側(cè),能在兩側(cè)露面的平民百姓,條件肯定差不多哪去,連他們也是這樣,其他區(qū)域的百姓,可想而知。
武信完全可以想象到,這些畫梁雕棟,豪華壯觀的樓閣里面,是何等缺水缺糧的場景。
繁華背后,是何等殘酷的地獄。
之前看李淵等人,還有唐軍,還真看不出來缺水缺食情況,還以為唐王李淵“開竅”了呢,讓武信的惱怒減少大半,如今看來,也是逼不得已啊!
所料不差,如果把洛陽城內(nèi)劃分為十等人,除了文臣武將和唐軍,其他都處于缺水缺糧的嚴重境地。
東都洛陽城內(nèi),城區(qū)過百,人口數(shù)以億計,有多少人處于生死邊沿?!
怪不得如此大事,李淵等人把投降儀式,搞得那么隆重,還匯聚了數(shù)以十萬計的唐軍,卻沒多少平民百姓出來觀禮或納降了,估計是走不動路了,也有唐軍刻意阻止的緣故。
武信修習有《浮屠鎮(zhèn)獄經(jīng)》,沒感應(yīng)的多磅礴的殺氣,卻能感應(yīng)到彌漫各處的死氣、哀傷和絕望。
如此情況,武信倒也沒多大意外,畢竟東都洛陽本就被隋軍攻打且圍困數(shù)月,后來又陷入離軍層層圍困中,根本沒任何物資能進入洛陽。
話說回來,武信和離軍,不也是想餓死、渴死唐軍,達到兵不血刃逼降的目的嗎?
若非眼前情況,估計唐王李淵,也沒那么讓人意外地爽快投降了!
“何等繁華的千古古都……東都,現(xiàn)在變成這樣了?”
思緒紛雜間,武信淡淡瞥了眼李淵,自言自語般嘆道。
“罪臣無能……”
李淵臉色一變,躬身請罪,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心中卻是暗罵:“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明知故問。若非如此,堂堂東都,豈會這么容易兵不血刃拿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看來唐王愛民如子的傳言并非……見面不如聞名啊!”
武信能猜到李淵的心思,卻是臉色微冷啐道。
雖然眼前情況,是離軍的謀劃。但是,離軍才圍困多久?在這之前,唐軍大可讓或放城內(nèi)百姓離去,那才說明真有拼死一戰(zhàn)的決心。
如今看來,完全是唐王李淵的僥幸心理作祟,所以不放百姓離去,畢竟亂世中,人口更為重要。
可能還妄想著,圍局一解,困局自除。誰知道隋軍撤離后,離軍卻是早一步封鎖了,讓唐軍依舊買不到糧食物資,連水源也被截斷大半,余下不足以供給全城!
“開國容易,治國難啊……”
武信的不滿,還是稍微克制了,卻是發(fā)自真心地嘆息道。
別看武信只是重視軍事、兵權(quán),這是出自于“亂世中槍桿為王”的心理,不代表武信不清楚亂世殘酷。
亂世煉獄之苦,武信比誰都清楚。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或者各種前世真理,放在哪個世界都適用,中高武世界也一樣。
高武世界,人的力量強了,活得久了,做事效率高了等等,相對應(yīng),力量強則需求大,特別是食物;活得久則人口多,更需糧食物資;做事效率高了,那競爭就更大等等。
高武世界,不見得就比無武世界好過,反而階級差距更大,越底層越慘。
“劉文靜,無忌……”
心思劇轉(zhuǎn),武信暗嘆了聲,忽然喊道,眾人疑惑,兩人出列間,又迅速接道:
“運送軍糧入城,先放粥,后發(fā)糧。孤之所在,不容許任何饑民存在!”
“是!吾王圣明仁慈,天下大幸!”
劉文靜大喜,高聲應(yīng)諾之時,有些夸張地老淚縱橫地拜倒高呼。
“吾王……”長孫無忌卻是苦澀喊道。
城外離軍軍糧,確實是堆積如山,絕對是嚇死人的天文數(shù)字,這也是穩(wěn)定和收買民心的最佳方法。
但是,那是為圍困洛陽做的準備,也是辛苦匯聚而來,并不容易,離國的儲糧并不寬裕!
第0784章 軟刀割肉
離軍軍糧,是為圍困洛陽做的準備,也是辛苦匯聚而來,并不容易,離國的儲糧并不寬裕!
沒錯,天下公認,離國是武力和軍力,最強的國家,沒有之一。
但是,隨著唐國、魏國、北燕、夏國等國家滅亡或臣服,離國的疆域,連番數(shù)番,政治民生方面,壓力更是幾何倍數(shù)翻番,都要離國解決。
特別是透支了百姓能力的唐、魏、燕、夏四國,所造下的危局,就需要離國“買單”了,總不能讓離國看著那些已經(jīng)成為自己子民的人,活生生餓死吧?!
只是亂世之中,一切以軍事為先,缺了什么,也不能缺了軍事物資。
沒看文武圣帝楊廣,只是兩次異族遠征,就逼反了無數(shù)民眾嗎?
如今離國的情況,不比楊廣遠征時好多少,反而更困苦慘重了。只是亂世降臨已久,有了對比,又有血腥鎮(zhèn)壓,民眾的忍耐力和理解性更高了,習慣了,暫時沒出亂子而已!
支持離國連番大戰(zhàn)至今,尚未崩潰的重要一點,是先行一步占據(jù)了穩(wěn)定已久的江都、江南,北伐之前,又已征服了地廣人稀的南方,如今完全是南糧北調(diào),拆南墻補北墻。
但是,南方山林眾多,地廣人稀,農(nóng)作業(yè)并不發(fā)達,還是以狩獵之肉食等為主,米谷并不多。
別忘了底蘊最強的大隋帝國,還在虎視眈眈。
如今強盛無匹的離國背后,也是千瘡百孔,很容易一處崩裂,全線崩潰,就像是“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統(tǒng)一天下又如何?
天下間的糧食物資,就那么多,有人吃多了,總會有人吃少了!
要是離國以武力、軍力,奪得天下,卻崩潰在糧食民生方面,那就真成大笑話了,估計離國會會遺臭萬年,成為千古笑談!
其實,這也是武信和太尉韋孝寬,以舊魏大軍和舊燕大軍為主,征伐唐國,虎視大隋的主要原因之一,不只是軍事立場,畢竟只要降了,早晚也能收心。
那些舊國軍卒,解甲歸田,容易滋亂,餓壞了不造反也只能當匪寇;放著不管,容易被人煽動,再餓一餓,十之八九又成敵軍了!
這道理,就像很多異族或異獸,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無法勝利,依舊開戰(zhàn)、侵略。
沒辦法,資源養(yǎng)不了那么多人或獸,那只能優(yōu)勝劣汰,死一批人,緩解壓力了!
很殘酷很無情,卻也很無奈很現(xiàn)實!
天下富饒,盡歸關(guān)西(關(guān)中)。
河南戰(zhàn)役失利后,大隋帝國就按兵不動,十之八九也有等待離國崩潰的緣故在內(nèi)。
戰(zhàn)爭,不只是在軍事或沙場上,經(jīng)濟、民生、政治等,都是極大利器!
“是!”
不待長孫無忌說完,武信眼神凌厲瞥了眼,使得長孫無忌咬牙應(yīng)道。
無論如何,東都洛陽極為重要,放粥發(fā)糧,確實是離國穩(wěn)定和收買人心的最佳最快的手段,沒有之一。
當然,對于那些高層群體,這手段就作用不大了,人家不稀罕!
就算東都城內(nèi)餓殍遍地,也有不少人依舊天天沐浴,吃得肥頭大耳,還能全力練功,營養(yǎng)充足。
“花公公……”
武信點了點頭,再次點名道,讓人緊張關(guān)注,卻聽武信鄭重吩咐道:
“我國治軍嚴謹,對百姓秋毛不犯。但是,形勢危急,卻也是不得不為,探查城內(nèi)所有人富賈豪強,不要一銀一銅,所有糧食物資,全部登記,盡力分配供給,拯救全城子民!
說到這,武信停頓了下,給眾人個消化理解的時間,又迅速補充道:
“國以民為天,值此生靈涂炭之際,刁難忤逆者,無論身份……以叛國罪論處!”
“是!”
在場眾人心中一凜,花公公絕美雙眸,露出血腥光芒,頗為興奮應(yīng)道。
這是花公公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唐國降臣臉色大變,卻又硬生生忍住,沒人敢此時反駁。
比如李淵、柴氏、周氏、趙氏、崔氏和宇文氏、李氏等名門豪族及其東都旁支家主、代表,還有白馬寺、紫霞觀、紫竹幫等名傳天下的東都宗門幫派……
東都被困數(shù)月,餓死渴死累死百姓無數(shù),但是,他們這些巔峰層次之人,底蘊深厚,影響不大。光是儲糧,別說數(shù)月,數(shù)年也扛得下來。
預(yù)備千萬大軍數(shù)月的軍糧,不夠緩解東都餓局嗎?那肯定不可能,絕對綽綽有余。
不過,知曉城外離軍軍糧儲備數(shù)量者,不算少,但也不多,至少洛陽城內(nèi)基本不知曉。此時誰也不會且不敢忤逆武信。
簡單點說,天下兩個半毒瘤……佛門和世家,還有宗門幫派,算半個。
一直是隋文帝和文武圣帝鏟除的主要目標,他們都懂,甚至文武圣帝楊廣,為此發(fā)起遠征,搞得烽火連天,難道武信和策天府不懂嗎?
拿下東都洛陽后,離國大勢基本已定,統(tǒng)一天下是早晚之勢,治理天下迫在眉睫。
東都洛陽,只是個“試驗地”,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