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了她。
轟——
海浪拍擊在嶙峋的巨石上,“刷”地一下沖上海邊的陸地。
淡淡的金影在空氣中沉浮,悄無聲息地在溫黎面前凝成一面奢靡而堅不可摧的屏障。
冰冷的海水重重沖刷過金色的壁壘,然后順著重力滑落,在半透明的屏障上拖拽出一片縮小版的瀑布。
金發(fā)少女那雙澄瑩的鳶尾色眼眸比起平時更加明亮了。
那些沒有言說的驚喜和愉悅自她眼底滿溢而出,在精致的眉眼間迂回流淌,被月色掩映得愈發(fā)動人。
她怔愣了一會,臉上的表情稍微有點空白,但是唇角卻雀躍得不自覺上揚。
很快,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將雙手合十舉到胸前,淡金色的睫羽輕輕顫了下,緩慢闔攏。
像是在進行一場虔誠而盛大的儀式。
赫爾墨斯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溫黎身上,稍有興致地問她:“甜心,你在干什么?”
“噓,不要打擾我,赫爾墨斯大人!
金發(fā)少女沒有睜開眼睛,纖細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流露出幾分嬌俏的不悅。
赫爾墨斯挑了下眉梢,忍不住笑了下:“好!
之后,他便順著她的意思不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重力彌散,金影翩躚消退,海面重新歸于平靜。
金發(fā)少女總算睜開眼睛。
她仰起臉,神秘兮兮地朝著赫爾墨斯眨眨眼睛:“我剛才在許愿哦!
“許愿?”
“是啊,許愿。”
金發(fā)少女一本正經(jīng)地說,“您難道沒有聽說過一種說法嗎?在這種自然界的饋贈發(fā)生時,一定要立即許愿!
“就像是我在夢境中帶您看的那顆樹。”
她重新將拇指和食指捏起來,比了一個心。
“這次,您總不至于還是理解不了我說的話吧?”她睜大眼睛。
赫爾墨斯勾唇將她的手攏在掌心。
“我理解。”
像是那段啼笑皆非的記憶也在這時閃回在他腦海里,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你就是上天對我的饋贈!
少女一愣。
迎著他過分直白而蘊著濃郁占有欲的視線,她實在招架不住地挪開視線。
“好啦好啦,有些事情心里清楚也不需要用嘴巴說出來的,您知道嗎?”她低聲抱怨了一句。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直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幾乎在夜風中散盡,聽不真切。
“不過呢,這也就是要許愿的原因了!鄙倥p咳一聲,稍微有點生硬地重新把話題扯了回來。
說到這里,她話音微頓,唇角的笑意染上些許羞澀的意味。
但一雙眼睛卻不偏不倚地直視著赫爾墨斯,專注得就像是這句話只為了說給他聽。
——“好心的神明如果恰巧聽見,會幫助我實現(xiàn)這個愿望的!
赫爾墨斯覺得有點好笑。
真正的貝魯卡獸已經(jīng)重新沉入了海底,進行它新一輪長達千年的沉睡休眠。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過是他用神術(shù)偽造出的、亦真亦假的幻覺。
這一點,他們明明應(yīng)該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但她卻依舊選擇在這個時候“許愿”。
真不知道該說她天真爛漫,還是恃寵而驕。
溫黎看著赫爾墨斯的神情。
見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便知道她的小心思已經(jīng)被他戳破。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佯裝沒有察覺到赫爾墨斯的目光,接著笑瞇瞇引誘他。
“赫爾墨斯大人,您是距離我最近的神明,而且也很好心,對嗎?”
赫爾墨斯唇角勾著笑,慢條斯理點頭。
“好心算不上!彼患膊恍斓卣f,“但對你,我的確有求必應(yīng)!
“那……”
少女上前兩步,整個人都埋到赫爾墨斯寬闊的懷抱之中。
她抬起臉注視著他。
“您要不要聽聽我的愿望,看看要不要幫我實現(xiàn)?”
赫爾墨斯笑了下。
他自然地伸手攬住少女纖細的月要身幫她穩(wěn)定住重心:“當然會幫你實現(xiàn)!
少女對于他的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不僅如此,倒像是一直在等待他這句承諾。
“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啦!
她再次歡呼了一聲,興致勃勃地接著說。
“我許愿一千年后,可以和您一起看到真正的貝魯卡獸!
赫爾墨斯不置可否地牽起唇角。
他沒有直接回應(yīng)這個愿望,而是垂眸:“是我剛才做的,還不夠和你的心意?”
他以為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忘記這件事。
“才不是。”
少女似乎有一點不高興,踮起腳尖反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的手掌很柔軟,蘊著淡淡的體溫和馨香味道。
赫爾墨斯眸色微沉,扣在她月要間的手臂不自覺緊繃了一下。
但少女卻并沒有意識到他的異樣,依舊在興高采烈地解釋著她的愿望。
“赫爾墨斯大人的神術(shù)真的很厲害,但是您這樣做,反而讓我更貪心了!
“所以,我趁機又多許了一個愿望!
神罰并沒有結(jié)束。
但是在少女依舊在消化妮可神術(shù)帶來的影響、陷入沉睡時,赫爾墨斯用自己的方式克制住了這種攪亂他理智的沖動。
以便于在這一天,他能夠按照計劃陪著她來到這里。
不過,這卻并不代表,他能夠在她如此靠近時按捺住自己的本能。
少女身上好聞的味道鋪天蓋地地涌來。
除了他熟悉的那股幽香以外,還有更多誘惑著他將她撕碎的氣息。
赫爾墨斯閉上眼睛,聲線不自覺染上了些許低啞。
他緩慢地“嗯?”了一聲。
冰火兩重天。
少女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又輕又軟,還有一些類似于陽光的味道。
“我希望能夠和赫爾墨斯大人永遠在一起!
赫爾墨斯眉眼間的笑意變得淡了一點,辨不清情緒。
死海旁的風比魔淵中其他地方更冷,也更兇猛。
在呼號的風聲中,他睜開眼睛,沒有說話。
他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激起了少女的不滿。
她收回按在他唇瓣上的手,指尖向下滑,拽著他的袖擺左右搖晃起來,得寸進尺地撒著嬌。
“好不好嘛。”
她的聲音也變得更軟了,赫爾墨斯能夠聽出來,她一定是故意這樣做的。
“一千年后,我們一起再來看!
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在赫爾墨斯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就無法拒絕這樣的她。
但是這一次,他隱忍地皺眉,沒有回應(yīng)。
赫爾墨斯不喜歡許下或許不能完成的誓言。
他更喜歡說到做到。
另一邊,少女仍然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話。
她今天似乎極其開心,話也比平時更多了。
“哎,不過一千年后我肯定已經(jīng)死了!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突然有點苦惱。
但是憂傷惆悵這樣的情緒,好像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在她身上停駐。
很快,她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赫爾墨斯大人,您聽說過火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