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fā)“少女”臉色沉暗,神色變幻,眼神狠辣得令人毛骨悚然。
只一眼,溫黎就知道珀金此刻正在想什么,多半又是寫需要打馬賽克的血腥畫面。
她正色道:“您答應(yīng)過我的,珀金大人,不可以在我的身體里隨便使用神術(shù),不可以給我惹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珀金倏地抬起眼看她,眼底情緒沉暗像是一灘幽冷的潭水。
真是麻煩。
但金發(fā)“青年”眼神真摯,一張精致俊美的臉上幾乎明晃晃寫滿了請求。
丑死了。
他什么時候露出過這種表情來?
真想把這張臉?biāo)籂,哪怕這是屬于他的臉。
良久之后,金發(fā)“少女”僵硬地牽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但是顯而易見的是,珀金并不常笑。
哪怕是笑,也向來都是陰陽怪氣的笑、譏誚冷漠的笑。
這個笑容看上去格外詭異滲人,溫黎被嚇得汗毛倒立。
“嗯……我想了一下,其實也不一定非要微笑。畢竟,這樣可能會顯得您十分不專注!
溫黎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目光灼灼地望向珀金。
這種眼神太過熱烈直白。
雖然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唯獨這一次,珀金被看得莫名有點頭皮發(fā)麻。
他心底浮現(xiàn)起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那種念頭,下一秒,就聽見溫黎暗暗藏著期待的聲音。
“要不然……您叫我一聲‘珀金大人’試一試?”
……
這一番“修正調(diào)整”直接用掉了一整天的時間。
根據(jù)生命倒計時,計算著魔淵中已經(jīng)入了夜,溫黎有點猶豫。
如果珀金今天留宿在傲慢之神的房間里,那估計整個神宮、甚至魔淵里都會流傳出無數(shù)種桃色流言。
她其實不是很想給自己找麻煩。
畢竟紙包不住火,她總是擔(dān)心有一天她的身份會被拆穿。
到時候當(dāng)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方面,她還是希望盡可能低調(diào)一點。
可要是真的讓珀金睡在她的房間,讓他離開她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她又有點不太安心。
盡管猜得到這是愛神的手段,但對方這么做的原因,溫黎至今都沒想通。
讓她和珀金互換身體?
有什么意義嗎?
相比折磨她,溫黎覺得這個結(jié)果對珀金而言更折磨。
……莫非愛神和珀金有仇?
在她搞清楚這一切之前,溫黎不太想離開珀金身邊。
她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珀金的床上,陷入沉思。
珀金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聽見動靜撩起眼皮看過來一眼,眼底浮起一層淡淡的不悅。
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傲慢之神了。
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但折騰了一整天,他也累了。
一時間,珀金甚至有點懶得糾正她的行為。
……絕對不是因為在這一天里,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開始慢慢接受她那些離譜的要求。
不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表情一會一個變,連帶著他那張臉都變得比平時生動了不少。
珀金從鼻腔里擠出一道氣聲。
都說了不準(zhǔn)用他的臉露出這樣蠢的表情。
真是礙眼。
他干脆挪開目光,眼不見心不煩。
溫黎卻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對著他勾了勾。
“快過來!
連“珀金大人”這樣的稱呼,都在她所謂的“提前練習(xí)”的借口中被自然地省略了。
珀金眼底浮現(xiàn)起一抹冷郁的嘲弄。
但身體卻在一整天的“適應(yīng)”之中,自發(fā)站了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床邊。
那個占用了他身體的少女拍了拍身側(cè)的床鋪,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快躺下!我們今晚一起睡吧!
這樣一來,無論有什么突發(fā)狀況,她都可以第一時間抱緊珀金這條金大腿。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珀金的床雖然不像赫爾墨斯那樣大的夸張,但是躺兩個人依舊是綽綽有余的。
他們之間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再睡進(jìn)來一個人都完全足夠。
溫黎平躺著盯著床幔,有點睡不著。
一方面是未知,這是她面對愛神最被動的一次,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
另一方面……
不得不承認(rèn),是興奮。
當(dāng)神明的感覺真不賴,她甚至都有點不想換回來了。
萬一睡了一覺之后,一睜眼她就換回去了怎么辦?
這種光明正大的可以頤指氣使的日子她還沒有過夠呢。
要是換了回去,每天笑臉迎人的“打工人”又要變成她了。
溫黎漫無目的地想著,聞見被褥間有一股極淡的薄荷香氣。
是珀金身上平時縈繞的味道。
這種味道莫名有一種放松身心的效果。
被這樣柔和的氣息包裹著,或許也是珀金此刻外表實在是又美麗又沒有攻擊性,溫黎竟然覺得自己不知不覺一點點地沉溺進(jìn)去。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珀金的神宮中度過屬于魔淵的夜晚。
在她躺在床上沒多久,像是時間到了某一個約定俗成的時刻,也像是觸發(fā)了什么看不見的機(jī)關(guān),明亮的光線瞬間黯淡下去。
溫黎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現(xiàn)實生活,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然后在晚上十一點時經(jīng)歷著宿舍樓的熄燈。
但是和現(xiàn)實生活中不同的是,她現(xiàn)在手里沒有拿著手機(jī)。
而且,珀金神宮中的“熄燈”也不像宿舍那樣徹底。
魔淵的永夜就是傳說中那種五彩斑斕的黑,伸手不見五指,像黑洞一樣吞噬一切光明。
可此刻窗外光線昏暗卻溫潤,就像是清冷的月光無聲灑落下來。
在沉浮的神光之中,溫黎側(cè)過頭,看見珀金輕輕闔攏的眼睫。
這一切實在太正常了,但這種從前稀松平常的月光,現(xiàn)在對她來說卻可遇不可求。
溫黎突然有點emo。
她真的還可以回家嗎?
好想回家,想玩手機(jī),想吃火鍋吃燒烤,想和朋友們一起談天說地聊八卦。
化悲痛為動力,溫黎瞬間就精神了。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干勁十足。
“珀金大人……”
溫黎翻了個身,打算趁著這個機(jī)會多打聽一些和珀金有關(guān)的細(xì)節(jié)。
然而一個不察,被枕頭上散亂的長發(fā)刺了一下鼻子。
被自己的頭發(fā)掃過鼻尖和被別人的頭發(fā)掃過鼻尖,感覺真的有一點微妙的不同。
溫黎撐著手肘向后避了避,卻不小心整個人的重心都壓在金色發(fā)尾上。
她耳邊卻登時傳來一道隱忍壓抑的悶哼聲。
“嘶!
金發(fā)“少女”睜開眼睛,眸底一片清明,皺眉斜睨過來。
他一把將金色的長發(fā)扯回來,臉色陰郁地坐起身。
珀金垂眸凝視著掌心,金色的卷發(fā)蓬松地纏繞著他的指尖。
然而他此刻卻根本沒心思欣賞。
頭皮被拉扯的刺痛再次閃回在他腦海里,他的臉色更冰冷了幾分。
長發(fā)竟然這么麻煩。
珀金眸光沉郁,躺在熟悉的床上,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腦后是滑溜溜的長發(fā),每一次呼吸時都仿佛能聽見一陣摩挲的聲音,那種怪異的觸感還有如影隨形的噪音都格外惹人不快。
她平時到底是怎么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