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的場景比我想象中要復(fù)雜。”赫爾墨斯垂眸辨不清意味地睨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倒是很自信!
溫黎笑意盈盈地眨眨眼:“這不是有您幫我嗎?”
她當然知道她口中的畫面十分復(fù)雜,根本不是初學者能做到的。
但這樣的愿望更能鞏固她的深情人設(shè)呀。
夜明珠瑩潤的光暈映入赫爾墨斯的眼眸,點亮他淡金色的瞳仁流淌著的情緒,虛虛實實。
他卻像是被她光明正大不太講道理的話取悅了,冷不丁笑了起來,不知是快意還是揶揄。
“好!彼粦袘猩⑸⒌貞(yīng)了一個字。
溫黎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一股輕柔的力量帶動。
那股力道牽引著她,畫筆通過她的手指握緊,筆尖掠過她的指尖,在畫布上旋轉(zhuǎn)躍動。
顏料在空白的畫布上一點點鋪陳開來,她身后的懷抱安定而沉穩(wěn)。
赫爾墨斯的身高優(yōu)越,此刻微微低著頭,鼻息落在她發(fā)間時已經(jīng)散了大半,若有似無地撩過她的發(fā)絲。
溫黎徹底放松下來,看著她腦海之中的畫面一點點在指尖成型。
她稍微有點驚訝。
她并沒有向赫爾墨斯詳細描述她想要的畫面,可筆尖卻像是領(lǐng)會了她心中所想的,將她腦海之中定格的記憶緩慢地復(fù)刻到畫布上。
赫爾墨斯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隨著動作,他手背上的筋絡(luò)不時凸起,更顯出幾分極具男性荷爾蒙的力量感。
溫黎注視著他的動作,思緒沒有邊界地發(fā)散。
那夜晚宴過后留在她記憶里那些畫面,赫爾墨斯竟然也記住了。
書房中只有他們兩人,這時候沒有人開口。
赫爾墨斯的神情專注,睫羽半低垂著,側(cè)臉線條銳利而分明。
曖昧卻破天荒純情的氣息在他們之間涌動,像是高中情竇初開的少女靠在暗戀的少年身邊,借著和他探題時小心翼翼地更靠近他一點。
沒想到和色谷欠之神在一起,有朝一日竟然能和“純情”這么清水的形容詞聯(lián)系在一起。
溫黎看著他,突然覺得那雙眉眼似曾相識。
白發(fā),金瞳。
似乎眾神之主也是這樣的長相。
時間的流速在安靜和默契之中加快,她正想著,手腕上的力道冷不丁一松。
溫黎的意識被拽回現(xiàn)實,朝著畫布上看一眼,訝然地察覺油畫已經(jīng)基本被完成了。
她盯著色調(diào)和諧,場面恢弘的油畫看了良久,頗有幾分真心地感慨:“太完美了,赫爾墨斯大人,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畫出這樣的作品!”
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力,可筆在她手里,四舍五入就是她畫的。
赫爾墨斯正低著頭整理袖擺,聞言掀起眼皮,輕輕笑了一下。
“還不夠完美!彼纳ひ粲值陀謫,像是揉碎的夜色。
溫黎怔了一下,這還不夠完美?
她其實根本沒有預(yù)想過,赫爾墨斯竟然真的能畫出這樣的油畫。
游戲策劃組屬實破費了,她突然理解了一丁點公司逼氪的原因。
但也只是一點點。
“在我眼里,它就是最完美的!彼嬲\地睜著眼睛,半真半假地說。
“還差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赫爾墨斯稍俯身,重新執(zhí)起她的手腕,語氣悠閑中帶著幾分不經(jīng)意。
溫黎雙眸因震驚而微微睜大。
她看見赫爾墨斯牽著她的手腕,在畫布一角緩慢而認真地,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兩個字。
【溫黎】
緊接著,系統(tǒng)音在她腦海中應(yīng)景地響起。
【攻略對象[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改造度+0.5,當前改造度23.5100】
第57章 save 57
明媚的光線自天幕之中傾落而下, 將魔淵最南端的神宮映照得亮如白晝。
亮銀色的墻面上浮光躍金,碎金般的光暈流淌,格外攝人心魄。
然而此刻美輪美奐的神宮中卻噤若寒蟬。
“珀金大人回來了嗎?”一名女仆從門前進來, 不明所以地問。
距離她最近的幾人都像是絲毫沒有聽見她的疑問,目不斜視地越過她, 低著頭飛速離開。
“噓。”一名女仆小幅度地瞪了她一眼,沖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珀金大人的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想被拖去做花肥,你今天就小心一點!
女仆怔了一下。
昨天并不輪到她侍奉珀金大人, 所以她并不知道珀金曾經(jīng)離開過神宮。
聞言,她露出一個感激的表情, 連忙學著旁人低下頭,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珀金大人的心情不好……往常第二天, 神宮中的女仆都會至少更換近半。
花園中的土壤也會格外肥沃。
“珀金大人從神國回來, 需要更換衣物重新焚香沐浴, 茶葉和熏香都要換上新的!
女仆跟在隊伍的最后方,聞言愣了一下:“更衣……這不是溫黎小姐才能做的事嗎?”
“我剛才去過溫黎小姐的房間,她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里!
“可珀金大人的心情不佳,這些事情不能耽擱, 只能由我們暫代!
走在最前面的女仆從隊伍里走出來,叮囑她道, “你剛來不久, 待會就負責站在珀金大人身側(cè)端著托盤, 我會將更換下來的茶葉和熏香放上去!
新來的女仆點點頭,心里有些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遇見珀金大人“心情不好”。
回想起那些在魔淵之中甚囂塵上的傳言, 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在一陣詭異的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壓抑氣氛中,女仆的隊伍安靜地魚貫涌入寬闊的正廳。
今天珀金破天荒地沒有回到房間靠在躺椅上休息≈。
金發(fā)碧眸的神明穿著一身筆挺的純白色西裝, 坐在高高的神座上。
神座后是盛放的白玫瑰花叢,深綠色的荊棘纏繞在神座扶手上。
倒刺反射著冰冷的光芒,而白玫瑰星星點綴在其中,大片的花瓣柔軟地卷曲著,看上去格外純凈圣潔。
容貌俊美精致的神明半低垂著頭,半張臉陷落在陰影里,辨不清神情和情緒。
隊伍悄無聲息地停下,每一名女仆之間都相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像是被精心丈量且演習過無數(shù)次。
為首的女仆行了一禮,在門外篤定的氣場消失一空,語氣帶著點不經(jīng)意的顫意。
“珀金大人,您的熏香和茶葉是時候更換了。嶄新的衣物也已經(jīng)準備好,如果您需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沐浴!
輕點著扶手的食指微頓,珀金像是被這些聲響從沉思中拽回現(xiàn)實。
他倏地撩起眼睫,語調(diào)冷淡地問:“溫黎在哪?”
空氣中短暫地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安靜之中。
為首的女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臉色。
她在珀金神宮中已經(jīng)侍奉了珀金大人上百年。
神明的生命漫長沒有盡頭。
對于其他神宮而言,一百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時間,甚至可以算得上短暫。
但在珀金神宮中,能夠安然無恙地侍奉上百年的女仆,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
根據(jù)她過往無數(shù)次的經(jīng)驗,珀金大人這一次的心情,幾乎可以稱得上近百年來最惡劣的一次。
溫黎小姐也并不在神宮中……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的絕境。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沉默了片刻,斟酌著措辭開口:“溫黎小姐她……”
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珀金驀地露出一絲不耐煩神情。
他銳利的唇角壓下來,略有些陰郁地打斷她。
“閉嘴!
珀金若有所思地按了按眉心,冷不丁問出另一個問題,“先前魔淵中逃跑的那個人類祭品,找到了嗎?”
女仆愣了一下,沒想到會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珀金綠碧璽般的眸中掠過一道冷光。
他鼻腔中逸出一聲辨不清意味的冷笑,緩慢地吐出兩個字:“是嗎?”
見他神色不對,女仆以為是不小心觸怒了他,連忙補充道:“但是,魔淵中并沒有人類可以享用的食物。”
“人類的生命十分脆弱,這么長時間過去,她一定已經(jīng)死了吧。”
珀金臉上卻沒有顯出半點笑意。
他眼睫低垂著,唇角扯起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