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天地震動。
可被大雪湮沒的感覺卻并沒有降臨,溫黎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來。
雪浪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溫黎甚至能夠看見其中晶瑩翩躚的雪花。
可涌動的雪卻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輕而易舉地阻隔在外,攏合成一片方寸大小的空間。
向外,數(shù)十只雪狼就連掙扎慘叫的時間都沒有,便被翻涌而來的大雪掩埋。
而一線之隔的空間里,呼嘯的巨響安靜下來,剔透的飛雪濺起,梨花紛飛。
靜謐美好得像是另一個世界。
溫黎訝然地愣在原地。
這也……
太帥了!
她之前只知道卡修斯是掌管自然的神明,也曾經(jīng)見過卡修斯的風(fēng)刃。
鋒利的風(fēng)卷像是死神看不見的鐮刀,無情地收割生命。
可如今,那個白衣銀發(fā)的青年,只淡淡彈指間便令風(fēng)云變色,天地異象。
這到底是怎樣的實力?
魔法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這句話她真的說膩了。
溫黎忍不住抬頭盯著卡修斯看。
他站在梨樹前,薄薄的日光在他頎長的身體上拖拽出一層冷感的白色。
紛然落下的梨花裹挾著細雪,在他身側(cè)悄然沉浮。
卡修斯神情疏淡,腰間的長劍掩在神袍之中,身姿筆直,眼神平靜地直視著前方,高鼻薄唇,側(cè)臉線條利落,透露著一股強大卻冷漠的疏離感。
然后,溫黎便看見他唇角緩緩溢出一絲血痕。
說是血跡,但那串液體卻是透明的。
在日光掩映下,甚至泛著一種瑩潤的光澤感。
卡修斯的身影微微搖晃了一下,然而他的脊背依舊是筆直的,像是一把利落的寶劍。
溫黎睜大眼,連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沒事吧?”
那雙靜謐的冰藍色眼眸只清冷地掃了她一眼,便再一次輕輕闔攏。
“咳。”
他壓抑地悶哼一聲,身體驟然脫力。
溫黎條件反射地上前一步,用力扶住他。
銀發(fā)神明的下頜順著慣性靠在她頸窩,銀色的發(fā)尾落在她頸側(cè),刺得有些癢。
溫黎艱難地支撐起他的重量,伸手環(huán)過他的腰線,將他在懷中扶穩(wěn)。
[肢體親密度+10]
這樣的姿勢,就像是一個親密得找不到一點縫隙的擁抱。
卡修斯緩緩睜開眼睛。
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視野中出現(xiàn)樸素的木質(zhì)天花板。
天色已經(jīng)暗下去,影影綽綽的樹影從窗外映進來,被桌邊的燭火搖曳著刻印在墻面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纖細的剪影。
火光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卻格外細致地將她的每一處輪廓拓下來。
光潔的額頭,纖長的睫毛,精致的鼻尖,飽滿的唇瓣,就連發(fā)尾卷曲的弧度都被放大。
卡修斯目光掃向桌邊的那道身影。
少女穿著一件款式簡單的卡其色亞麻長裙,滿頭金發(fā)斜著編成麻花辮搭在肩頭,露出一小片白皙細膩的脖頸。
她正屈著左臂支著下巴伏在桌面上,右手拿著一直羽毛筆寫寫畫畫,側(cè)臉被光影模糊成溫柔清麗的輪廓。
察覺到那道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溫黎在羊皮紙上寫下最后一行字,低頭輕輕吹了吹未干的墨痕,將羽毛筆放到一邊。
【今天撿到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他救了我!
繼承了加西亞的身份,她當(dāng)然要替她延續(xù)寫日記這個習(xí)慣。
溫黎將羊皮紙筆記本小心地折好,輕手輕腳地塞進抽屜里,轉(zhuǎn)身望向床榻的位置。
“救命恩人,你醒啦!
她彎眸一笑,唇角高高地揚起來,看上去生動靚麗而充滿活力。
在卡修斯沉眠的時間里,溫黎已經(jīng)找到了這個最好也最合理的、接近他的方法。
銀發(fā)藍眸的青年臉上沒什么情緒,視線對上她的,也并沒有流露出半點親近的神色。
就像是看見了路邊隨便哪一塊石頭。
溫黎笑瞇瞇地和他對視,絲毫沒有被他的冷臉嚇到的意思。
過了一會,她“哎呀”了一聲,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從椅子上跳了下去。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餓了吧?”
溫黎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食物和藥汁從爐子上取下來,小心翼翼地端回來放在床頭,順手拿了幾塊小熊餅干放在碟子里。
“你昏迷在了雪地里,快點把這些藥喝了,不然會發(fā)燒的哦。”
她似乎絲毫也沒有察覺他的身份,更不知道這名俊美冷漠的青年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傳說中才能聽說到只言片語的強大神明。
卡修斯垂下眼睫,面無表情地掃一眼碗里黑乎乎的藥汁。
房間里彌漫著一種復(fù)雜卻美妙的味道。
草藥的清香和甜膩的食物香氣糅雜在一起,分明十分矛盾,但卻令人不覺得厭惡。
少女靠近的時候,那股草藥的清香更濃郁幾分,混合著少女的體香悄無聲息地鉆入他鼻尖。
卡修斯冷淡地闔眸。
他不是脆弱的人類,不會因為低溫而生病。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眸便因為愕然而再次睜開。
少女坐在床邊,神情虔誠而專注地觸到他腰間繁復(fù)的搭扣,正認真地想要解開它。
卡修斯皺眉,手指搶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溫黎眨了眨眼,停下手里的動作,抬起頭來盯著他看。
神情落落大方,看不出半點羞赧,甚至有點無辜的困惑。
卡修斯眸光微斂,淡銀色的睫羽掃下來,看著她依舊放在他腰帶上的手。
“你在干什么?”
第44章 save 44
那雙眼睛宛如深邃沉凝的死海, 波瀾不驚,卻透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霜雪之氣。
仿佛只需要對視一眼,就會被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凍傷。
溫黎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笑意盈盈地和卡修斯對視, 指尖在他質(zhì)感極佳的腰帶上輕輕撫了撫。
“你受傷了,我當(dāng)然要檢查一下, 然后再幫你治療!
她的眼型圓潤,眼尾卻微微上揚,鳶尾色的瞳眸上像是裹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上去無辜純良, 卻又帶著一點渾然天成的嫵媚。
溫黎半側(cè)過身,沒有受到桎梏的手輕輕指了指身后的桌案。
桌面上擺著一排被人精心打理過的草藥。
“看見了嗎?治療這方面, 我可是非常專業(yè)的!彼浇菗P起來,流露出些不讓人討厭的自信, 聲音聽上去有些狡黠。
“能夠遇見我, 你算是很幸運了哦!
說完, 她手腕便再次用力,想要撩開卡修斯的神袍。
腕間的力道更重了些。
“不必了!
卡修斯的聲音很淡,很低,眉眼冷冽而漠然, 俊美的側(cè)臉線條在火光掩映下像是雕塑一般挑不出一絲缺陷,顯得疏淡而圣潔。
他的身上的確有傷。
在他左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 就連皮肉都被腐蝕, 深可見骨, 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疼痛。
那是被魔淵之主用神術(shù)制造出的傷口,尋常人類使用的傷藥根本不會對它起效。
他平靜而不容拒絕地將那雙作怪的手從腰間扯下去, 神袍已經(jīng)被她掀開了一小塊,露出兩條修長筆直的腿。
卡修斯攏住純白色的披風(fēng)站起身, 衣擺掩住腰間細長古樸的佩劍。
深刻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再次撕裂,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腳步未停。
然而冷白的皮膚卻顯得更加蒼白了幾分,額前滲出冷汗。
“哎,等一等!
一只手拽住他的衣擺。
這力道并不大,卡修斯甚至不需要作出任何反應(yīng)。
隨著他的行動,衣擺便自發(fā)從她指尖一點點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