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拜訪……咳, 其實也沒那么禮貌。
江策面無表情地敲暈了威脅要叫守衛(wèi)來的老先生, 把他放倒在了沙發(fā)上。
陶醫(yī)生打開他家的陽臺看了一眼:“晾著守衛(wèi)制服,應(yīng)該是家里有人是守衛(wèi)。”
江策點了下頭。
就算臨時避難所的守衛(wèi)不得人心,但作為秩序的維護者,他們本身也是這里的居民, 肯定也會有自己的關(guān)系網(wǎng)和擁簇。
如果居民對待他們的態(tài)度, 都像他們之前遇到的老太太那樣的話,這里恐怕早就已經(jīng)失序失控了。
江策站在窗前,往外看去, 挑選下一個落腳點。
這一路他們沒遇到什么風險,但也同樣沒找到什么情報, “邱長正”這個角色的一切消息都止步于異變發(fā)生的那一晚。
江策知道這里曾經(jīng)是東區(qū)的覺醒測試區(qū)域,第一批志愿者就在這里覺醒, 但他們顯然沒有中央?yún)^(qū)的好運, 也沒有抑制劑。
——是中央?yún)^(qū)沒把抑制劑分享給其他區(qū)域, 還是他們不相信來歷不明的藥劑, 沒有使用?
江策暫且把疑點壓下, 總之, 當初東區(qū)覺醒出現(xiàn)了兩例意外,邱長正和威斯特覺醒失敗,變成了災禍失控, 但最后東區(qū)花費了一定的代價,重傷了兩位災禍, 將他們重新收容。
之后就沒了消息。
他們沒被送去東區(qū)基地附近的試驗所,也沒有后續(xù)的監(jiān)管信息,仿佛就此消失在了茫茫大海,從此被人遺忘。
江策稍微皺了下眉頭,左前方的房屋里聚集了二三十個人,他們應(yīng)該避開。
但這一路上,他們遇見太多聚集了這么多人的房屋了,這有些異常。
江策回過頭:“這里不太尋常,如果聚集在房屋里的都是他們口中的邪教徒,那人數(shù)也太多,他們的聚會也太頻繁了!
“走幾步就有,確實很異常。”陶醫(yī)生點了下頭,打開抽屜,“還有……這位老先生似乎也不是這間房屋原本的主人!
他展示了一下抽屜里擺著的全家福合照,上面完全沒有這位老先生的臉。
江策神色微動:“臨時避難所有人員流動是正常的。”
“嗯。”陶醫(yī)生擦了擦相片,“只是頻率也有點太高了!
“我們遇到的那位夫人對守衛(wèi)很警惕,不只是被搶奪食物之類的怨恨,還有另外的警惕,哪怕她已經(jīng)沒什么東西可以失去了!
他抬起頭,若有所思,“她還說,隔壁的鄰居把花壇打理得很漂亮,所以新來的人總是喜歡搬到那里,只是現(xiàn)在花壇也荒廢了,更像個鬼屋才沒人住!
“這意味著,她至少經(jīng)歷過兩三次鄰居換人!
陶醫(yī)生手指輕敲相片,“在聯(lián)盟控制下、沒有受到大規(guī)模襲擊也沒有爆發(fā)疾病,甚至沒聽說有大量失控產(chǎn)生的避難所,為什么會那么快地死人?”
“他們會殺死異變者和包庇者。”江策眉頭緊擰,“但在最初的威懾之后,異變者本身就不敢進入避難所,他們更多只是生活在依附避難所存在的聚落里!
霍言想了想,努力跟上節(jié)奏提出猜測:“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異種之母’?他在這里傳播異種,所以不斷有異變者出現(xiàn),他們被聯(lián)盟找出來殺死,所以又不斷有新的民眾被放進來……”
“也是一種可能!碧蔗t(yī)生點點頭,他欣慰地笑了笑,“真了不起,會努力思考了!
霍言昂首挺胸接受夸獎,接著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他這話聽起來似乎更接近嘲諷。
“他們是不是快要行動了?”江策瞇起眼,“所以才冒著風險一個個聚集在一起。”
他扭頭提議,“進去看看?”
他們已經(jīng)輾轉(zhuǎn)幾個房屋,沒危險也沒收獲,陷入了僵局。
想要尋求突破,似乎只能去找“邪教徒”問問了。
“嚯!碧蔗t(yī)生放下相片,雙手插兜走到窗邊,笑了笑,“聽起來挺刺激!
他意思意思問了霍言一句,“怎么樣?”
霍言剛剛已經(jīng)偷偷用能力看了一眼——雖然江策總是擔心他使用能力會把“禍言”放出來,但他原本就能使用一部分,所以日常他睜眼偷看,江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見。
“嗯——”霍言學著歸云子的模樣捏了捏手指,“進去的話,似乎能擁有……更多可能性!
“哦——”陶醫(yī)生對他這幅神棍做派不置可否,笑了笑說,“那走吧?”
“麻煩不來找我們,我們就去找他!
霍言驚訝看他一眼:“陶醫(yī)生你原來是這種人哦!
陶醫(yī)生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這也沒辦法啊,畢竟我們的首領(lǐng)不走尋常路,部下也得想得開才行!
霍言:“……”
他默默收回目光,往江策身邊挪了挪——總覺得陶醫(yī)生笑里藏刀,暗含殺氣。
江策彎了彎嘴角。
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循規(guī)蹈矩的人,在聯(lián)盟高層眼里,一直是“胡鬧”的代表。
但現(xiàn)在加入了世界樹……
不對,只是暫時和世界樹達成了協(xié)議。
總之,他現(xiàn)在覺得和這群胡鬧的家伙比起來,他簡直稱得上三好學生。
他看了眼霍言,這家伙長了張老實乖巧的臉,但惹事能力和可愛程度幾乎呈正比。
江策深深看他一眼,霍言察覺到他的目光,回以一個躍躍欲試的燦爛笑容。
江策:“……”
他提醒一句,“陶醫(yī)生開門,我斷后,你走中間!
霍言抬手,一本正經(jīng)回答:“收到!”
江策點了下頭,從窗口翻了出去,走到左前方的邪教聚眾窩點,示意陶醫(yī)生開門。
陶醫(yī)生意外:“開正門?”
“里面人那么多,悄悄潛入成功率太低。”江策目光平靜,“直接開!
“沒事的!被粞阅贸隽耸最I(lǐng)架勢,安慰陶醫(yī)生,“我們?nèi)齻可以包圍他們一群!”
陶醫(yī)生哼笑一聲,搖搖頭,也沒像之前那樣可以減輕聲響,“轟”地一聲在房屋大門上……又開了一扇門。
房間內(nèi)的所有人就聚在客廳,聽見動靜,短促的尖叫和憤怒的嘶吼同時響起,江策做好了迎敵的準備,但他們沒有發(fā)動攻擊。
“等等!住手!”一個打扮得像祭司一樣的男人走上前來,目光緊緊盯著霍言,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樣,激動地擠出兩滴眼淚,“神……神降臨了!”
霍言興奮的表情逐漸凝固,變成茫然:“?”
祭司轉(zhuǎn)過身,對屋內(nèi)其他人高舉自己手中的通緝令:“睜大你們的眼睛!我們的刀刃不可指向神明!這是神明的啟示,這是神明的號召,這是神明親自的引導,我們是被神明眷顧的!他們才是異教徒!”
霍言:“……”
不會吧。
他們不會啟示根本不知道自己信奉的神長什么樣,要看通緝令才知道吧!
江策目光越過狂熱的信徒,落在他們身后的祭壇上。
昏暗的燈光下,狂熱的信徒圍繞中,猩紅的肉塊跳動著,慢慢滾落一顆異種。
他目光微動,那塊肉塊直接點燃,變成黑灰。
——他原先就想過,異種之母本體在地下禱告室里,其他地方聚集的邪教徒在干什么。
只是單純的聚集,還是他們也有獲得“神賜”的方法。
果然……
他散布了自己的血肉。
有人驚恐地大叫起來:“不、不,神明的血肉!”
“別慌張!”祭司面露狂熱,往前兩步對霍言張開手,跪拜在地,霍言下意識往邊上讓開,但被陶醫(yī)生杵住了腰,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接受“信徒”狂熱的膜拜。
霍言小聲嘀咕:“愛卿平身?”
“咳!碧蔗t(yī)生輕咳一聲掩藏笑意,示意他別出聲,看看事態(tài)發(fā)展。
“已經(jīng)不需要了。”祭司帶著狂熱到有些眩暈的表情仰望著霍言,“神明就在眼前,我們不再需要血肉的替身。”
……不愧是邪教徒。
霍言肅然起敬,看起來哪怕他現(xiàn)在當眾跳一套廣播體操,他們也能解讀出什么深意。
“在那里!又沒見過的生面孔,還有……”
他們在外面站太久了,街道那頭,守衛(wèi)們集結(jié)人手匆匆趕來,臉色驟變,“還有邪教徒!還有那些該死的邪教徒!請求支援……”
祭司站了起來,他神色肅穆舉起了自己某種古怪動物頭骨制成的短杖,低聲自語:“我明白。”
“神明降臨此刻,是告訴我們,該開始了。”
“啊、啊——”守衛(wèi)中的一人捂著頭開始尖叫起來,仿佛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諸位!”祭司張開雙臂,面色狂熱,“時機到了!圣戰(zhàn)的時刻到了!”
有人打開窗戶,朝天放出一枚信號彈。
拖著紅色煙霧長尾的信號彈發(fā)出尖嘯,整個臨時避難所騷動起來,更多更多狂熱的信徒從房屋內(nèi)涌出來,像漆黑的潮水,幾乎要淹沒整個避難所。
霍言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緊緊靠著江策,倒吸一口氣涼氣:“他們……真的打算……”
“亂成一鍋粥了!碧蔗t(yī)生搖搖頭,“強硬鎮(zhèn)壓遲早會有這樣的后果,就是不知道,這次那位領(lǐng)頭人還能不能控制得住了!
……
避難所所長辦公室。
他們沒給他們準備座位,謝戰(zhàn)勛也不在乎,自己拉了張椅子,大馬金刀在坐下,瞇起眼無聲給對面的男人施加壓力。
對面的男人長得十分高大,坐在自己看起來相當舒適地寬大辦公椅里,和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他們甚至在辦公室制造了隔板,似乎是為了防止突然襲擊。
謝戰(zhàn)勛笑了一聲,帶著不明顯的嘲弄。
他揚了下下巴:“怎么稱呼啊,長官!
對面的男人也打量著他,注意著他胸前的徽章,笑了一聲:“真是讓人驚嘆的榮譽,或許我才該稱呼你為長官!
“不必客氣,我對于聯(lián)盟的士兵總是保持著敬意,我是杰克遜,威斯特·杰克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