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戰(zhàn)勛驀的睜大眼睛，那人直接扭住他的脖子，“咔”地一聲。
游淼淼腦中“嗡”地一聲，下意識舉起手里的槍：“你干什么！”
他用力扣動扳機，“砰”地一聲，白色防護服上開出一朵血色的話，他撲倒在謝戰(zhàn)勛身上。
游淼淼錯愕抬頭——他忘了開保險栓，他不可能射出子彈！
但他來不及想那些，踉蹌沖向謝戰(zhàn)勛：“謝隊！”
美術(shù)館內(nèi)的其他人聽見槍聲，從四面八方趕來：“謝隊！”
……
剛剛離開現(xiàn)場的李荊山稍微側(cè)了下頭，他忽然猛地暴起扣住駕駛座上歸云子的脖子：“回去！立刻回去！”
“哎喲！”歸云子一腳剎車，“注意駕駛安全！有話好好說你動什么手！”
黑色悍馬停了沒兩秒，最后掉了個頭，又朝著來路開了過去。
……
游淼淼腦中一片空白，腦海中幾種急救知識打架，他覺得自己好像應(yīng)該按壓胸腔，但又擔心再次壓迫他的脖子，手都跟著哆嗦起來。
忽然，那輛黑色悍馬去而復(fù)返，再次停在了他的面前。
李荊山第一個沖下車，霍言人還沒下來，先叫起來：“扭脖子是讓脊椎脫位損傷中樞神經(jīng)！先搶救脖子！”
帶著藍環(huán)的腕足迅速纏住他的脖子，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里，謝戰(zhàn)勛臉色漲成了豬肝紅，但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猛地一聲咳嗽坐了起來。
游淼淼一下脫力倒在了地上，帶著某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沒死，沒死……”
他這才有余力看向倒在一旁的白色防護服男人——誰殺了他？
有人能隔著這么遠殺了他，那就能……
他猛地轉(zhuǎn)頭：“霍言！別下車！”
第63章
霍言聽見他的聲音, 下意識縮回了車上，周尋還給他套了個護盾，在車門前豎起一面泥土盾牌。
“噗”地一聲, 一顆子彈沒入土墻。
李荊山的耳朵動了一下, 他猛地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
……
“哎�！标懨儡皣@了口氣, 收起手中的狙擊槍，從建筑工地的腳手架上走下。
這里是一片建筑工地，因為突發(fā)意外，一直保持著施工到一半的狀況。
她隨手把狙擊槍扔在地面, 然后按下按鈕, 在機器聲轟鳴里看著混凝土倒入，緩緩把一切掩埋。
她收回手，插進兜里：“救援隊也該登場了�！�
她的光腦閃了閃, 有經(jīng)過處理的男聲傳來：“你剛剛可以直接瞄準謝戰(zhàn)勛�！�
陸美馨沒有回答。
“難道你已經(jīng)對他們產(chǎn)生了類似的同伴情誼嗎？”
陸美馨笑了一聲：“可別誤會�！�
“只是誰也想不到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被救回來�！�
“非要說的話……”她收起了一貫的老好人笑臉, 一瞬間顯得鋒芒畢露，“是你派出殺手的時機不對吧？”
“你應(yīng)該等禍言走得再遠一點。”
“我只能根據(jù)已知條件給出最優(yōu)解�！睂γ娌]有生氣, 冷靜地回答, “你沒有告訴我李荊山與他們一起行動, 我也不知道禍言的具體能力�！�
“已知條件不明, 推斷結(jié)果出錯是很正常的�！�
陸美馨冷笑一聲：“那么, 根據(jù)現(xiàn)狀, 現(xiàn)在怎么辦？”
“離開�！睂γ嫫届o回答，“他沒死，但我們的目的也會達成——他不會再回聯(lián)盟, 他會給你讓路�！�
“他最好會�！标懨儡罢焓株P(guān)掉機器，男聲繼續(xù)提醒：“關(guān)掉機器之后不要出聲——這是我根據(jù)最新已知條件給你的建議�！�
“‘靜默’可以根據(jù)你第二次射出的子彈聲響完成對你的定位, 但在這巨大的明顯超過舒適水準的聲響掩護下，我們的對話是保密的。”
“而關(guān)掉機器之后，他會捕獲到你的聲音�！�
“根據(jù)謝戰(zhàn)勛已有的性格模型推測，他有80%的可能性不顧一切沖回聯(lián)盟找你算賬。”
陸美馨的動作停下，她挑了下眉：“可我瞄準的是想殺他的人，以及s級災(zāi)禍禍言，就算他去聯(lián)盟，我的行為也是正當?shù)��！?br />
“唯一值得商榷的，就是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附近最好的狙擊點。”
“但他不會管這些。”對方平靜回復(fù)，“因為他是謝戰(zhàn)勛�！�
陸美馨沉默下來。
她收回手，笑了一聲：“那就不關(guān)了�！�
“反正這個時候了，也沒人會因為不節(jié)約用電指責我�！�
機器轟鳴的掩蓋下，她動作輕巧地從高處跳下去，跳躍著拾級而下，和她平日里穩(wěn)重溫柔的形象大不相同。
……
李荊山盯著射出子彈的方向，耐心傾聽。
霍言刨開堵在車門前的土塊，套上了二隊隊員給他的防彈盾，艱難挪到他面前告訴他：“找不到兇手了�！�
李荊山才慢慢回頭，他問：“你看得見是誰嗎？”
他渾身緊繃，并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霍言慢吞吞搖搖頭：“痕跡消失了。”
“咳咳！”藍色腕足松開了謝戰(zhàn)勛的脖子，桑妮媽咪目光低垂看他：“要治療你的腿嗎？”
謝戰(zhàn)勛扶著自己的脖子，雖然治好了，但他還心有余悸，動作緩慢而僵硬地輕輕轉(zhuǎn)了圈脖子，確認腦袋還好好在自己脖子上，這才呼出一口氣。
他臉色幾經(jīng)變化，一咬牙：“治！都治好！”
“裝什么裝，不裝了！”
他伸出手一把掀翻倒在他身上的防護服男人，扯下他的面罩，去看他的臉。
那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幾個人面面相覷，誰都沒見過他。
游淼淼忽然想起來：“探測儀！”
“去把通風口的探測儀拿回來，那上面有人臉識別系統(tǒng)！”
立刻有人應(yīng)聲去找，沒一會兒就抱著有觸須機器跑來，游淼淼舉起攝像頭對準了男人的臉，沒過多久，上面顯示出了他的信息。
“陳江，男，33歲……”
居民信息一應(yīng)俱全，但沒一項能順藤摸瓜追根究底的。
謝戰(zhàn)勛已經(jīng)能站起來了，他只掃了一眼，冷哼一聲，抓起自己的光腦撥通了通訊。
對面才剛一接起，沒來得及出聲，他已經(jīng)劈頭蓋臉地開罵了：“陸美馨！有人穿著你三隊的防護服來殺老子！他奶奶的他怎么拿到的你們的防護服！是不是你派來的！”
“老子命大沒死，他尸體我給你們撂這兒了，你自己去查！最好查個水落石出！否則老子跟你沒完！”
他也不等對方回話，“啪”就掛了通訊。
霍言慢慢張大嘴，表情震驚：“你覺得是陸美馨�。俊�
謝戰(zhàn)勛不屑：“我跟她哪有仇？她殺我干嘛？”
霍言茫然指指他的光腦，謝戰(zhàn)勛理直氣壯，“這人穿著他們?nèi)牭姆雷o服來的，她就得負責任！否則隊長是那么好當?shù)膯幔 ?br />
霍言還要再說什么，謝戰(zhàn)勛已經(jīng)又撥通了通訊，剛剛的畫面仿佛重演，謝戰(zhàn)勛再次開腔：“嚴飛將！老子剛剛差點死了！奶奶的沒死在異種災(zāi)禍手里，差點死在自己人手里！”
“有個穿成三隊的奸細要殺老子！你他娘的最好給我查清楚給個交待！一天到晚幫什么狗屁教授做什么實驗，老子給你們出生入死，你就來這招！”
“別跟我說什么跟你沒關(guān)系，他就卡著三隊來之前的點來的，跟你關(guān)系大了！這你要是查不出來你就別混了！”
“你別跟我廢話自己去查，尸體給就給你們撂這，什么時候你查出來什么時候我回來，我現(xiàn)在去哪？老子上天！”
他一肚子火氣掛了通訊，霍言看他的眼神已經(jīng)從震驚變成了崇敬，這攻擊性，跟薇妮比起來也不逞多讓�。�
他忍不住小聲問身邊的二隊成員：“嚴飛將是誰��？有點耳熟的�！�
游淼淼神色復(fù)雜地看他一眼：“中央?yún)^(qū)區(qū)域執(zhí)行長，你不看社會新聞嗎？”
霍言肅然起敬：“這你也罵��？以后真不混了��？”
“不混了，奶奶的，給他們賣命，也不知道賣的是什么命。”謝戰(zhàn)勛盤腿坐下，重重哼了一聲，“老子去哪不能救人？”
“跟他們混出門還被人罵成孫子，都不能還嘴！那檢測中心還問我為什么血壓這么高，奶奶的，他覺得我血壓為什么這么高？”
“以后我出門，誰罵我我罵誰，管他什么紀律不紀律！”
他拉著一張臉，霍言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他的法令紋都是怎么來的了。
游淼淼無言按了按眉心，這下好了，他剛剛得到的工作機會又飛了。
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在你得到一份新工作的下一秒，你的新上司會不會被人扭斷脖子然后帶著整個部門單干落草為寇。
他重重嘆了口氣，問謝戰(zhàn)勛：“我們帶的食物還夠幾天？”
謝戰(zhàn)勛噎了一下。
游淼淼又問：“住哪？”
謝戰(zhàn)勛抓耳撓腮。
游淼淼沉默，扭頭看向霍言：“要不然我們跟你走吧�！�
霍言看了眼謝戰(zhàn)勛，看在他也是江策同事的面子上，點了下頭，非常友好地邀請：“我們世界樹據(jù)點還蠻大的，吃飽了可以直接睡�！�
謝戰(zhàn)勛矜持地瞥了他兩眼，最后咂巴咂巴嘴：“成吧�！�
“你救了我的命，以后聽你的�！�
霍言指了指桑妮媽咪：“她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