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伊恩微微點頭:“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將無數(shù)漆黑的鏡面引入虛境:“我將封印你的肉體,直至未來靜謐之環(huán)能開始建造,并將你的碎片引入虛境!
“如若未來,有新的千星之子成長到了可以承載你責任,并且愿意成為千星之基,那么他就會取代你。如若沒有,那么你將會被喚醒!
“千星,最古老的火種……現(xiàn)在,睡吧!
涌入虛境的漆黑黑暗,幽邃的陰影中原本有著無數(shù)閃爍的眼睛,宛如星光,又如鉆石上的無數(shù)切面,它們翻騰,涌動,融合,膨脹,好似根本無法理解的混沌。
祂本是完整的,卻因為災禍,為了守護泰拉而破碎。
但是,在聽見伊恩的言語后,每一道星光都收斂,黯淡,熄滅。
終于——終于有人可以扛起這職責。
終于,祂睡了。
而失去了那破碎意識的千星之獸,軀體也終于徹底平靜了下來。
雙重的泰拉封印限制了千星之獸軀體的擴張,但是終有一日,這內(nèi)蘊萬有的古老火種將會徹底將整個泰拉同化,同化為一個真正的‘萬能星球’——而那時,便是‘靜謐之環(huán)’開始建造的時刻了。
泰拉將會被解體,繼而成為‘環(huán)世界’的核心。
妖精與四大正教是這一偉業(yè)的締造者與看守者。
黯旁觀了這一切,她看見了這一切,知曉了這一切。
她與不經(jīng)意轉(zhuǎn)過頭的伊恩對視。那雙青色的眸子烙印在她心靈最深處。
“努力吧!彼溃骸斑@也是千星的愿望!
最后的最后。
龍島。
四大龍王,與承接了龍王之魂的卡洛斯在這里等待著伊恩。
【你這么做,死的可能遠比活下來大】
面對降臨在他們身前的洪潮龍王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能看見的未來一片虛無黑暗,偶爾混沌莫名——要不就是看不見圖景,要不就是代表我們死了】
“這的確危險!
伊恩點頭,他并不喜歡在這點上欺騙人:“所以才要做!
“龍王們,始祖真龍的龍魂永不磨損,但每一代人都能等到合適的繼承者嗎?”
他搖頭道:“作為先知,我都不敢預言,只要有一天傳承失序,封印就會破開,終焉碎片就會脫困!
“不趁著我現(xiàn)在還在的世代,這泰拉有史以來最強大,有數(shù)十位第五能級的時代,去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難道將炸彈留在后世嗎?”
他如此說道,語氣輕松自在,也蘊含有無以倫比的自信:“放心好了,我曾經(jīng)見到過終焉突破搖籃的未來——其實也沒什么,無非就是太陽熄滅而已。”
“如今,諸多第五能級強者,帶著種子潑灑到了泰拉的每一個角落,哪怕是真的出現(xiàn)最糟糕的情況……也不會全滅,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伊恩認真地說道:“更何況有我在,絕不至于淪落到最糟糕的結(jié)局!
他是如此自信。
四龍一人面面相覷。
到這個地步,也沒有龍或人會懷疑伊恩了。
【隨你吧】和峻嶺堡大公在月球打灰了五年的極風龍王嘆息道:【反正大不了,我們還有用搖籃制作的‘火種’可以送出去——假如一切都如你所說,搖籃之外還有其他搖籃,甚至是無限多的搖籃,】
【那么,那些安全的搖籃,或許會愿意接納我們這些失敗搖籃子民最后的遺留】
“會的!
而伊恩沒有絲毫遲疑地說道:“他們肯定會的!
“真不知道你自信從何而來!痹趫鲋谐齾s伊恩外唯一一位人類,也變成‘先帝’的卡洛斯嘖了一聲,然后笑了起來:“不過有你這樣的態(tài)度也好,至少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
“也是,憂慮這個毫無意義,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是泰拉最強大的時候,這都不去解決問題,一味地將問題留給后人只是在自欺欺人。”
他抬起手,而伊恩也笑著與他擊掌:“那么就開始吧!
“解開龍島封印,讓我……實在地接觸‘終焉’。”
【如您所愿】
龍王們齊聲迎合,祂們微微俯首:【我們的……先驅(qū)】
龍島。
巨大的金屬島嶼開始解構(gòu)。
伴隨著一道道絢爛的光輪與金屬的咆哮,整個龍島都如魔方解體那般,不斷地風格,剝落,繼而被拆開,裸露出其中最核心的事物。
就像是鋼鐵所鑄造的繁花被一層一層撥開,一團徹底的漆黑小點浮現(xiàn)在‘花心’,被光芒環(huán)繞的宇宙真空之中。
那就是‘龍島黑洞’。
五道熊熊燃燒的以太之光環(huán)繞著它,那是四大龍王和卡洛斯支撐的‘始祖真龍之魂’,祂們隨時警戒著,預防萬一。
如果真的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祂們會毫不猶豫地將伊恩也封印在其中。
伊恩很喜歡這種穩(wěn)健的作風,就如同他現(xiàn)在哪怕是滿懷信心與希望,但仍然做好了一切‘轉(zhuǎn)世’的準備。
——都輸了這么多次了,雖然不想再輸一次,但也要做好一切失敗的準備。
他邁步,向那約莫只有乒乓球大小的黑洞走去,澎湃的‘以太’涌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誘餌,又似乎是純粹的本能,‘一棵樹’形的陰影蔓延而出,急速順著以太攀爬出黑洞。
但是,和外界的終焉不同。
這陰影以漆黑的黯為主干,但樹枝和樹干處卻掛滿了星光,那一顆顆如同果實和樹葉的光芒閃耀著,令伊恩也微微一愣。
“雖然早有猜測……”他垂下眸光,凝視著那些星光:“但是果然,天父是以自己為最初的封印,鎮(zhèn)壓了這終焉碎片啊!
未等終焉碎片擴散,順著以太反擊自己,伊恩一步邁出,‘抓住’了這碎片。
但他用的并非是以太。
而是‘靈力’。
靈力,就是星神宇宙的原初力量,恐怕也是終焉具備的力量。
這力量是如此強大,可以讓星神與終焉都強大到無以復加,但也同樣約束了祂們各自的定位。
就像是有些生物,只會生活在水中,有些生物只會生活在大陸上,祂們在各自的世界和領(lǐng)域都無人可當,擁有不可思議的神力,但無論是誰都不會想要侵入對方的領(lǐng)域。
除非,某一方制造出了工具。
海中的制造出了探索大陸的保濕服,大陸上的制造出了探索海洋的潛水服。
如此一來,祂們就能深入對方的領(lǐng)域……
繼而互相觸碰。
爆發(fā)戰(zhàn)爭。
以太就是這樣基于靈力而被制造出的萬能工具,無論是修改宇宙常數(shù)乃至于修改數(shù)學律,重塑宇宙還是創(chuàng)造宇宙都是其能力范圍之內(nèi)。
它太萬能了,不能用作限制的工具,反倒是看似擁有更多可能性的‘靈力’,因為其中蘊含有諸多伊恩一時間也無法探明的奧秘,那些似乎別有要求的‘限制’與‘約束’,所以反過來能強化黑洞的本質(zhì),讓它可以束縛住自己手中的‘終焉碎片’。
繼而讓伊恩可以直接與‘終焉碎片’共鳴,感知它的源頭!
一瞬間,仿佛又是永恒,當伊恩的意志沖入終焉碎片中的瞬間,他的確就經(jīng)歷了‘須臾與永恒’的時光。
就像是黑洞,就像是終焉——雙目中,青色的光輝輪轉(zhuǎn)著,伊恩在瞬間就‘觀遍大衍’,明明只是倏忽,可整個宇宙都步入了終結(jié),陷入了最后的‘結(jié)局’。
無數(shù)星光的環(huán)繞下,伊恩的確看見了‘結(jié)局’。
宇宙的諸多‘終焉’。
熱寂的【寂滅之云】,在靜謐的黑暗中蠕動,在這沒有時間的永恒剎那等待。
撕裂的【無垠空洞】,無數(shù)星辰的光輝朝著遠方分離,直至宇宙在永恒的運動中停滯,即將歸于徹底的空。
時間線崩碎的【錯亂的樹狀圖】,無限平行宇宙的時空交錯融合,一個又一個平行宇宙的徹底毀滅帶來了龐大無比的能量,但這能量孕育而出的并非是新生,而是無數(shù)根本無法用任何方法去定義的混亂,不可名狀的高能宇宙,里面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矢量,唯有不斷躍升的能級和極致的毀滅。
所有一切都歸于超巨型黑洞的【歸一大星】,所有的物質(zhì)在引力的撕扯下全部都融于同一個黑洞,所有的一切都在極致的引力下錯亂,時軸錯亂,時間反演,剎那既是永恒。
宇宙起源于一顆單子的運動,而單子停頓了下來的【大幻坐忘】,一切都是單子的夢,都是單子的驅(qū)動,都是隱德來希的意志……而祂選擇了停滯,將大幻停止,故而宇宙消亡,一切歸墟。
許多許多……
常數(shù)錯亂的【瘋癲天宇】,對稱破缺被修復的【不誕之卵】,陷入無窮迭代時空輪回的【涅槃時輪】……
正如同星神可以運用無數(shù)種方式來創(chuàng)造宇宙,無論是速度上限無限大的宇宙,時間逆流的宇宙,光速粘稠的宇宙,所有物理定律都被人為修改過的宇宙,讓三角形內(nèi)角合超過一百八十度和小于一百八十度的宇宙,徹底獨立于母宇宙,且擁有完全異常數(shù)學律的異宇宙,祂們都可以創(chuàng)造并在其中培育生命。
而終焉就是所有一切‘創(chuàng)造’的‘終結(jié)’。
一切都發(fā)生在一瞬。
在泰拉這基于笛卡爾積定義下的自然數(shù)的冪集,無法用四則運算自下而上到達的倒生卡巴拉,星神一直都在與終焉塑造的第一棵公理之樹,這每一個鏈(枝)和反鏈都至多可數(shù)的蘇斯林樹上進行著完全信息的無窮博弈。
當終焉勝利的時候,泰拉宇宙就就會陷入最小元的唯一結(jié)局,而反之,如果星神取得勝利,那么宇宙的分叉數(shù)(可能性)就是無窮的。
這就是祂們的戰(zhàn)爭,無始無終,無窮無盡,謬如一瞬,亦是永恒。
就如同夢。
伊恩能感知到,這一切都如同夢一般縹緲……卻又比現(xiàn)實更加真實。
甚至,伊恩看見了‘泰拉搖籃’的終焉。
和上面那些盛大的宇宙終焉不同,搖籃的終焉非常簡單——恒星熄滅,黑洞拖拽著所有的物質(zhì)朝著自己撞擊,一次次盛大的破碎和吸積盤的燃燒,都是歸于終焉過程中的火花。
直至最后,一切光芒都褪色,一切明耀的都歸于虛無,這便是名為【大暗黑天】的終焉。
很不可思議,每一個‘搖籃’似乎都被視作一個單獨的宇宙,擁有自己單獨的終焉與結(jié)局。這或許是因為‘搖籃’本身就是星神制造的‘口袋宇宙’,雖然質(zhì)量有限,但通過無限平行時空,也享有無限的特質(zhì),故而對于終焉而言和宇宙等價。
“我明白了……謝謝你,天父,如果不是有你的指引,我或許還需要觀察很久才能看見這些‘本質(zhì)’!
環(huán)視著這一切黑暗的結(jié)局,以及那些指引自己看向這些結(jié)局的‘星光’,伊恩終有所悟:“終焉,就是宇宙本身……”
“終焉,是【被造之物】!”
一切都起源于空無,什么都不存在的寂滅之地,那是真理與大道的源頭,超越了空的虛無。
星神從其中誕生,祂們是第一道照耀虛無的輝光,第一粒凝結(jié)于風中的灰塵,第一次安然入睡的沉眠以及夢,第一次歌頌命運的音符以及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