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和巴敦侯爵無關(guān),這是我個人的決斷。”
伊恩轉(zhuǎn)過頭,看向老人,他的語氣平靜,直接了當(dāng):“不談其他,漫崖長老,你是想要一統(tǒng)山民,還是想要在拜龍教內(nèi)做大做強?拜龍教之所以沒有發(fā)展起來,成為四大正教那樣的大陸級教派,不就是因為成員都想著自己本身,沒想過教派發(fā)展嗎?”
“你也該如此,其他地區(qū)的拜龍教成員,合作的時候再當(dāng)同伴,對立的話,除了退讓,也只有對抗,絕不可能會有什么妥協(xié)!
伊恩之所以對摹刃態(tài)度如此之差,甚至直接動手,正是因為他已經(jīng)看出雙方的要求完全不重疊,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妥協(xié)的可能,所以才懶得廢話,直接趕走亦或是殺了完事。
漫崖長老老了,變得猶豫,無法決斷。但伊恩的時間可是很珍貴的。
老人沉默,因為伊恩說的都對。
相較于拜龍教的身份,漫崖還是更看重山民長老的身份,那才是他真正的人生目標(biāo),孰輕孰重,他早就該分清才對。
“確實。我就不該和摹刃浪費時間——他估計也是用拜龍教的名義來探我的虛實。”
長吁一口氣,此刻,漫崖長老下定決心,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飛焰地那邊的拜龍教關(guān)我什么事,我現(xiàn)在是山民的大長老——嘉木部意圖分裂山民,陷我族于深淵,我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他看向伊恩,決絕道:“你來的正好,我記得伊恩你已經(jīng)是精銳煉金術(shù)師了吧?來,幫我看看第三能級魔藥的調(diào)制還有什么需要調(diào)整的……如果我進階失敗,也務(wù)必幫我穩(wěn)定一下族內(nèi)情況,等待磐沙和馬約瓦上校的人過來交接!
“我的臥室中有備忘錄和遺書,你先去取來,那些多余的魔獸素材,也都……”
這顯然是打算直接托付后事了。
“等等,長老!”
伊恩連忙上前,他按住似乎打算直接回頭,準(zhǔn)備搏命進階第三能級的漫崖長老肩頭,勸阻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銀耀之書中,我們山民的第三能級進階方法——長老,有正統(tǒng)的方法,用不著你去龍化拼命!”
少年強調(diào)道:“我不是有銀耀之書的消息,而是的確知道其中的內(nèi)容!”
“什么?”
肩部被人按住,漫崖長老腳步一滯。
他感覺自己聽錯了什么,錯愕地回頭,看向伊恩:“你真的知曉銀耀之書的內(nèi)容?!”
老人原本只是以為伊恩從帝都那邊知曉了失竊的銀耀之書所在,但山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奪回圣書了,尤其是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去拖延。
但伊恩的意思是……他居然知道正統(tǒng)的進階方法?!真正屬于山民第三能級的進階之法?!
——還有,這小家伙說的是什么話?我們山民?他這么一個明晃晃的白之民怎么能說的這么自然?
“那當(dāng)然!
伊恩看著漫崖長老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的語氣放緩,帶著笑意道:“我可是龍神的使者,降雷的先知——漫崖長老,這可不是虛假的名頭!
“我的的確確接觸過銀耀之書,并從中得到了印記,得以在霞輝湖中接受傳承!
如此說道,伊恩抬起手。
一輪明晃晃的銀色錆鋼龍圖騰,便浮現(xiàn)在他白皙的手背之上。
銀色的光輝綻放,源自于霞輝湖的源質(zhì)波動一閃而逝,卻被老人捕捉。
“祭司之。!你居然真的激活了圣地的傳承,成了龍神的使者?!”
看見這獨一無二的印記,感受著那特殊的波動,漫崖長老睜大眼睛:“龍神在上,這怎么可能——你明明不是山民,你怎么可能得到圣地霞輝湖的祭祀圣?!”
此時此刻,老人的心中除卻驚駭外,也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個荒謬無比的想法。
——難不成……
——伊恩真的有山民血脈?!
第671章 讓山民再次偉大!
伊恩究竟有沒有山民血脈這件事另說,但他真的有山民傳承,這點確鑿無疑。
趕走摹刃后,漫崖長老帶著伊恩與青潮回到阿伏德部的核心,也就是伊恩當(dāng)初‘養(yǎng)傷’的祭祀室上方,位于山腰處的祭祀臺中。
在這里,伊恩再一次呼喚出了祭祀圣印,讓祭壇內(nèi)也同樣浮現(xiàn)出了銀灰色的龍影,它在祭壇中旋轉(zhuǎn)升騰,宛如活物。
——并非偽造,伊恩的確已經(jīng)得到了霞輝湖的龍神祭司傳承!
確定這點后,漫崖長老心中除卻驚愕外,浮現(xiàn)的還有狂喜。
時隔數(shù)百年,龍神真正的祭司出世,傳承也再度歸來……莫非,自己的多年來幾近于不可實現(xiàn)的愿望,終于等來了實現(xiàn)的時刻?!
但是,冷靜下來后,老人卻知道,事情不會有這么簡單。
伊恩明明可以坐視自己突破失敗,成為南嶺拜龍教真正的核心高層——安法是迦南摩爾人,山之王和希歐是真龍,和人類不是一個譜系,而磐沙沒有第二能級——他明明可以等待,用最安逸的方法得到權(quán)力,然后用祭祀圣印召集部內(nèi)山民。
但他卻沒有這么做。
這只代表一個可能……那就是伊恩所求的,遠比區(qū)區(qū)拜龍教和阿伏德部的權(quán)力要大。
“伊恩,你想要做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漫崖長老沉聲道:“只要是我能滿足的條件,我都能答應(yīng)。但有些事情,即便是我也做不到,你也能明白!
“不會那么麻煩,我要去錆鋼山!币炼髌届o地說道,他毫不掩蓋自己的目的:“不是那些普通的,被龍神力量浸染的山峰,而是真正的,被我們山民尊為圣地的圣山!
“圣山……可以是可以!
長老眉頭緊皺:“你要去那里干什么?它沉寂許久,昔日諸部點燃的龍神祭火已經(jīng)熄滅兩百年了……”
“對,就是需要它沉寂許久,需要它的熄滅!
伊恩露出淡淡的笑意:“而我會去將它再次點燃。”
如此說道,水色的光暈在少年眸中閃動,卓顯堅定的意志:“漫崖長老,我要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龍神使者!
“然后,平定這場發(fā)生在山民之間的動亂,讓山民——亦或是說,讓這片大地上所有居住的人類,再一次迎來興盛!
“這就是我的目的!
“你想要平定這次叛亂……用圣山來證明自己的使者身份……”
漫崖長老沉默了一會,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本想說不可能——但面對數(shù)次給予他意外之喜的伊恩,老人卻有些不敢確定。
“好。”最后,他下定決心:“那我?guī)闳ァ!?br />
“不過在此之前!甭麻L老深深地看了眼伊恩:“你得為我說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無論是銀耀之書,還是你的傳承,我都想要知道。”
“理當(dāng)如此!卑装l(fā)的少年微笑地答應(yīng)。
漫崖長老的血脈,是分布在拜森山脈周邊的風(fēng)屬性龍獸‘飖衛(wèi)龍’。
一種可以鼓蕩起狂風(fēng),催動云氣,在風(fēng)暴中起舞的亞龍。
曾經(jīng),有數(shù)個飖衛(wèi)龍龍群服務(wù)于拜森龍神,山民中也留下了它們的傳承,但隨著龍神的離去,龍群也退回山脈深處。
再加上銀耀之書流落在外,除卻少數(shù)幸運兒,譬如漫崖長老因為返祖而具備些許血脈,這一支龍衛(wèi)傳承基本算是徹底丟失了。
可如今,它卻歸來。
在‘龍神使者’的引領(lǐng)下。
伊恩,青潮與漫崖長老走向錆鋼山。
在得到伊恩‘可以相信’的保證后,青潮也隨同跟來。
劍士本人其實有點猶豫,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參與進這種一看就相當(dāng)重要的事件。
而伊恩不以為意:“以后要見的大場面多了,你最好現(xiàn)在就開始適應(yīng)!
“而且,我也需要你來做個見證。”
“還能有多大場面?”劍士喃喃自語:“我老家可沒這種景色……天,真美啊!
他眺望眼前的景色,不禁贊嘆。
漫漫山間長道在夜色月光之下,折射著月白色的光輝,它蜿蜒地向前,一直深入群山之間,而盡頭處正是一座高峰,一座青黑色的金屬之山。
那便是錆鋼山。
阿伏德部世代看守圣地,漫崖長老的名字也正是取自山民的一首詩歌‘漫步長崖’,而眾人如今正行走在長崖之上,這是兩座山峰凸起的山體,交錯而形成的一條崖橋。
從這里可以俯瞰大半個錆鋼山山脈,崖底便是一片紅黃交錯的茂密山林,林間還有溪水流淌,倒映著天上的月光。
而山林之側(cè),便是阿伏德部的聚集地,點點金黃的燈火交織成一片,宛若由光編織而成的棋盤。
以此為名的漫崖長老認為守護部落,守護山民乃是自己的天職,而體內(nèi)的龍血更是令他堅信這點,自己是為了將山民拉出深淵而誕生的天選之人。
但現(xiàn)在,他卻有點懷疑。
并非是因為其他山民,而是因為一位……自稱有山民血脈的白之民。
路途中,伊恩將自己在阿瓦克領(lǐng)的經(jīng)歷修改了一些細節(jié),告知給漫崖長老。
在他的口中,自己身處帝都時,便已經(jīng)通過鳳凰伯爵的渠道,看過了銀耀之書抄錄本的全部內(nèi)容,并感知到銀耀之書獨有的氣息。
在蔚藍城實驗室中,他又感知到銀耀之書的氣息,并隱隱與亞空間迷宮中的書中靈能共鳴,得到了些許傳承。
而仿佛也是上天注定,伊恩回到萊安領(lǐng)后,又因為這些傳承,順利從霞輝湖中得到了更加完整的祭祀傳承。
祭祀圣印就是證明。
聽上去很扯,實際上也全都是伊恩編的,但是這卻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魔導(dǎo)書和圣書作為寄宿有靈能靈魂的靈能造物,本就會自主尋找傳承者。
倘若伊恩真的如他所說,是龍神的天選之子,真正的龍神使者,那么得到銀耀之書的認可并非什么難事。
這是沒辦法偽造的事情。
多個謊言,用一個真相來結(jié)尾,漫崖長老找不出任何破綻。
即便是找出來……那又如何?
伊恩的確給了他完整的飖衛(wèi)龍第三能級的魔藥配方,還有相關(guān)的進階儀軌。
——在暴風(fēng)雨天進入云層,自身凝聚出的靈能場域攪動云層,形成特定形狀的漩渦,在大量風(fēng)屬性自然源質(zhì)匯聚的情況下服用魔藥,便可以進階。
雖然如今還沒得到過驗證,但漫崖長老多年以來對自身血脈研究得到的經(jīng)驗令他確信,伊恩給出的配方和儀軌就是正確的。
這也讓漫崖長老相信,伊恩的確和帝國并非一條邊。
“你說你想要去錆鋼山,是龍神指引你。說實話,伊恩,龍神不會指引任何人,無論是山民還是白之民!
“祂即便是沒有死,如今也不會歸來,這點我確信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