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從季宴禮那出來時,已是傍晚,隔壁樓的尋芳閣早已開業(yè),正巧遇到了鳳珊儀。
鳳珊儀身后還有著幾個仆人,她見她一人出現(xiàn)在尋芳閣旁,艷眉不由一皺,語氣蠻橫道:“是你?不是讓那你跟著季公子嗎?怎么在這!
“抱歉,鳳大人,屬下辦事不利,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但季公子沒看清奴長何模樣。”千玄機把季宴禮先前教她如何說的話搬了出來應(yīng)付鳳珊儀。
鳳珊儀此刻似乎沒什么耐心聽她說這些,隨便擺了擺手:“行了,你等會把你調(diào)查的東西給惠媽,你跟我身后一塊進去吧。”
“是!
尋芳閣內(nèi)采用了夏城女子較為喜歡的紅紫色為主色,數(shù)條飄揚的紅長綢從樓頂直落在底下,在底下抬頭往上樓頂望去,方形樓層層迭加的中心是一盞巨大的倒仰的繁古蓮花燈,樓內(nèi)那有著不同裝扮出色樣貌男子們在樓層隨意徘徊著,無一不透露著精致。
鳳珊儀是這里的熟客,跟老鴇很是熟稔,立馬被安排到了臺下比較前的位置。
千玄機從進來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異常熱鬧多人,感覺夏城一大半的女子都來了,聽了老鴇與鳳珊儀談話才得知原來今晚尋芳閣選花魁,難怪剛才鳳珊儀沒什么耐心聽她的話。
跟在鳳珊儀身后的仆人不止她一個,應(yīng)該是她們幾個人之間比較熟,硬是把她擠出了離有點遠離鳳珊儀的位置。
千玄機也無所謂,她也對臺上的那些人沒什么興趣,便只好閉目養(yǎng)神站在一旁。
許是今晚貴人多,不知哪來的小廝手腳不利索,端著酒水的盤子不小心往鳳珊儀那邊潑去。
千玄機職業(yè)本能反應(yīng)用身體擋下,酒水不但潑到她的衣服,還有她的臉上也有些沾到了。
她動作迅速護主行為,在身后那幾位女仆人看來就是故意搶攻,于是傳來幾道不憤兇狠的目光扎在她的背后。
小廝臉色一白,惶恐不安地跪下道歉,今晚來這的幾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要是得罪一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鳳珊儀見千玄機護主有功就讓她自己下去整理一下,至于那個小廝是被樓內(nèi)的人帶走了。
千玄機跟著一位公子進了另一處室內(nèi)換衣服,卻被她發(fā)現(xiàn)室內(nèi)有人。
“是你……!”
青年窩在屏風(fēng)后面,軟長的額發(fā)遮住半邊媚眼,淚痣恰好點在眼邊甚是風(fēng)情。
“唔……”青年聽聞來聲,不得不從屏風(fēng)邊起身,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抬眼一看對方是誰后,微微驚訝,隨即欣愉漸漸爬上他的眉梢。
“是你啊……”
這個人……叫姜世間,她之前想吃街邊的醬香餅,就差一步距離就能拿到最后一份醬香餅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搶先把那份醬香餅買走了!
直到他看到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時,他才回過神來,對她笑了笑,說對不起,他弟弟生辰想吃煎餅。她也沒辦法了,既然他都這么說了,她總不能跟小孩子搶。
不止是一次,上次說是過生辰,上上次是鬧脾氣,上上上次又是另一個妹妹……總之遇到他,她運氣就不是一般的差勁,可以說她跟他是不搶不相識了。
后來再遇見他時,才發(fā)現(xiàn),他不止一個弟弟,不如說他收留了好多無家可歸的孩童……
她也問過,照顧這么多孩子,他能應(yīng)付得來嗎?他說這些孩童叫他哥哥,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把他們帶回家里了。
只是她沒想到他居然是尋芳閣的人……
……
等千玄機換好衣服出來,她見姜世間還呆在門口打瞌睡,她主動問道:“你怎么在這里……你現(xiàn)在很缺錢嗎?”
“嗯……我生來就有副好皮囊,這里來錢快!苯篱g拉了拉滑落到肩邊寬領(lǐng),見到千玄機換了身尋芳閣女客專用的衣裙,眼里不免閃過一絲贊嘆。
雖說女客衣服不如富貴人家那般有各種飾圖點綴細致,但布料是上好的布料,穿上去也能看出與尋常人家不同。
千玄機容貌本就不俗,只是她身上總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看起來就不好接近。
“你呢?”
“我是跟著鳳大人過來的。”
“噢~鳳珊儀啊,今晚我也是為了避免碰到她躲在這里呢!
千玄機見對方嘴上是這樣說,臉上沒有半分懼怕,反而再次懶懶打了個哈欠。
“你更像躲在這里睡覺。”
“怎么能這么說?上夜班犯困罷了,再說了季公子他不也是在躲嗎?”
“你是說季宴禮?”
“嗯,季老夫人有意想將他嫁于鳳珊儀,季家想得到鳳珊儀的一塊空地,若是得到了,怕不是季家地位在夏城是更上一層樓!
難怪季宴禮想挖她走,估計是因為她實力不俗難以控制又聽令于他不喜的人,原來是這樣。
姜世間見千玄機眉頭漸松,一副忽然豁然開朗的模樣,他烏眉輕挑:“怎么?他找過你?”
“他想讓我離開鳳大人!
“噗嗤,多少猜到了他找你是為了什么。季公子雖是給我出糧錢,可他上面有個季長姐壓他一頭,季家最終的產(chǎn)業(yè)可不會落到男子手里!
“唔……”
她聽這話便想起了司空玄胤,他也是因為是男子出身被父母安排嫁給了鳳珊儀,陰差陽錯之下被她奪走了男子的清白,她還再也沒出現(xiàn)在他面前,有種當(dāng)了負心女的感覺
至于姜世簡
姜世簡感到對方以略帶審視的眼神打量他,他歪頭輕笑一聲:“別這樣看我,我賣藝不賣身的。”
“自己都一身難保,還要收留了那么多孩子,你能撐得過來嗎?”
“我以前是孤兒。”姜世簡懶懶地倚在門邊,語氣淡淡:“從小無父無母,被人販子帶走后,他把我賣給了用孩童乞討謀利的人,在那當(dāng)乞丐的孩童不是被打就是被罵,打的越慘就能騙的越真!
【啊,我想起來了,我聽說姜師兄年紀(jì)很小的時候就住在這里了,也沒有聽聞過姜師兄有過什么家人,過年過節(jié)也沒看他回去過。】
姜師兄?這是什么意思,好像在哪聽過……還沒等她細想緊接著傳來對方的話語。
“沒過多久這小組織被人舉報了,他們?yōu)榱藥ё咦詈蟮谋P纏逃命,發(fā)現(xiàn)我長得還不錯,于是把我賣進了這里!苯篮啛o論是聲線還是神態(tài)與方才平常無所不同,只是那煙斗被他捏在手里一晃不晃。
那他進了尋芳閣后,年紀(jì)尚小還能理解,但現(xiàn)在還能維持原狀不變……這個人……
千玄機不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對方不說,她也不喜問。
所以姜世簡幫那些無父無母的孩童是因為他以前自己……
不知為何,她的內(nèi)心有些動容,而且她還覺得他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留在尋芳閣同時還被束縛一身。
她想要不要贖他出來,順帶著司空玄胤一起從鳳府離開,她會與季宴禮做交易換得最大的益處來保證他們得以脫離。
但姜世簡他這個人,她覺得他是有自己打算的人,如果她貿(mào)然插手或者主動說幫他,他會不會覺得困擾或者打亂他目前的計劃?
千玄機內(nèi)心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如果你想,我可以幫助你離開這里。”
姜世簡詫異地抬眼看她,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想贖他的女子也不少,但大多是口頭說說,畢竟這里的男子就算出去了也沒有什么其他謀生的路子,還有就是會被說閑話,沒有多少男子受得了那些。
真能贖出去又不懼這些的,還是那些達官貴人,但真心的貴人又能有幾個?不是開頭玩膩了就丟在后院或者送人。
在這里尋芳閣大多數(shù)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公子,很少會把女客的話當(dāng)真。他也一樣,面對每次故意哄他開心夸下大話的女客,他也是笑著答謝,實際上他不會當(dāng)真。
他不是那些分不清自己地位的人,他認(rèn)為眼前的少女也同樣不是,所以她這句話說出來對于現(xiàn)在來說,足以顯得可貴。
曾經(jīng)最渴求的,如今再出現(xiàn)……但他也不再是當(dāng)時的他了……
青年無聲的嘆息融在心里。
“謝謝你這份心了,目前我還有事不能離開!苯篮喣笾鵁煻返氖稚晕⑺尚噶讼聛恚俅慰聪蚯䴔C時,原本懶懶散漫的美眸帶著幾分真摯感謝的笑意淺淺彎起,本來就妖孽的俊美,此時更是美不勝收。
千玄機也只好點頭不再繼續(xù)說其他的,只是留了一句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