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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眼前忽地昏暗起來,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颶風,將一切零碎著洋洋灑灑至半空,一時間封印中飛沙走石,地動山搖,混亂得叫人睜不開眼。強力的氣旋快速卷向陣法中央,不多久,所有聲息倏然消弭。

  不見打斗的痕跡,也不見一滴血跡,唯有他們的嬴姝不見了。

  封印還像剛設(shè)下時的完好無損,仿佛方才發(fā)生的皆是鏡花水月一場。

  嬴鈺松開丈夫,眼神發(fā)直地盯著中央那片空白,語帶顫抖,她問道:“阿姝呢?她去哪兒了?”

  其余幾人面面相覷,心中暗道不好,可是誰都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有這么大的膽子和本事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小主人。

  羭白勉強站起身,輕輕掰過她的身子,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道:“別急,我們分頭找好嗎?”

  心急如焚的嬴鈺回過神,顧不上點頭,連摔帶爬就向外沖。

  幾人呼喊著阿姝的名字繼續(xù)漫無目的地搜尋著,卻如何都不見她身影,周遭只有死灰般的寂靜。

  嬴鈺停下腳步,屏氣凝神探尋女兒氣息,卻覺察不出分毫。

  心中的恐慌漸漸蔓延無邊無際,她忽覺悶悶喘不過氣,向前踉蹌了幾步,一只手方虛虛搭上心口,便在天旋地轉(zhuǎn)中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空中振翅下落的玄啟一個俯沖,及時托住她的身子,再低頭一看,心中頓覺大事不妙,他環(huán)視四周空無一人,只得焦急喚道:“嬴夫人?嬴夫人?”女人緊閉著眼,臉龐毫無血色。

  伸手探到她微弱的鼻息,他總算稍微放下心來,正欲施法,一旁的灌木叢后卻傳來腳踩枯枝發(fā)出‘咔噠’聲。他想都沒想一道掌風凌厲地打去,那人毫無防備,飛出幾米遠倒在地上。他輕輕放下嬴鈺向她走去,女人穿著綠色長裙,容貌清秀,他記起此女正是影像中出現(xiàn)的碧云。

  對方乍看見他滿眼驚懼,但他還未來得及做什么,她便恨恨地厲聲質(zhì)問:“是你帶走了我們小姐?你這惡毒的妖魔,小姐沒做傷害你的事,你為何要如此對她!”

  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

  少年整個人被釘在原地,似乎一時間難以消化她的話。

  “把她交出來,否則無論你是什么身份我們云崖宮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什么?誰不見了?”他從不可置信中回過神,沉著臉又問了一遍。

  團子那么小,法術(shù)也并不高,卻生得貌美如花,若是落入賊人手中······

  對面還在罵什么他已經(jīng)無心再聽,玄啟一把用力揪住她的衣領(lǐng),眼尾泛紅,表情陰云密布似有吃人之色:“爺永遠不會害她,別與我廢話,你現(xiàn)在立即將今日之事如實相告與我,然后帶你們夫人回云崖宮!

  冰涼濕潤的東西滾落在臉上,阿姝慢慢睜開眼,伸手胡亂抹了一把,是一顆水珠。

  她支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汪洋的綠色草海中,長長的葉子柔順地隨風左右輕搖,宛如湖水中碧波蕩漾。

  時間已至傍晚,天色昏黃,隱隱約約有薄霧似的晚霞掛在最遙遠的天際。

  大概在這里躺了很久,她摩挲著裸露在外的小臂,看著四周無垠的綠,連一棵擋風的樹都沒有,感到身上傳來些許冷意。

  降靈時發(fā)生的事她都模模糊糊記得,可唯獨不知是誰擄走的自己。那時風沙很大,到他接近時已不太能睜開眼,但她能夠確定的的是對方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臉上帶著一張銀質(zhì)面具。

  男人緊緊摟著她,她貼在他胸前,滾燙的體溫讓她忍不住想要瑟縮,心里卻惴惴。她又想起玄啟說過的話,不能同別的男子這樣,于是奮力推他,腳下踢他踹他,活像一條擱淺的人魚拍打著尾掙扎求生。

  可那點推拒對他來說宛如撓癢癢般小兒科,他那時大概還沒打算弄暈她,阿姝在掙扎中感覺到他一直牢牢地盯著她的臉,不知緣由的,那道視線強烈到無法忽視,帶著濃烈的怪異。

  似乎想要將她的模樣貪婪地刻入骨髓。

  后來他的好脾氣估計被她折騰殆盡,于是壓低嗓音威脅她,意有所指:“老實點,再惹我對他們也沒好處,嗯?”

  聽見他沙啞的聲音,阿姝不知自己怎么了,目光控制不住地追尋他的臉。

  這一眼,叫她的目光像是膠住了。

  那副面具像是長在他臉上似的,方才她那么大蠻力都沒能拽下來,現(xiàn)在還是一樣,這張臉上,唯有一雙眼裸露在外,清亮無比,卻燃著灼灼熾意。

  她喃喃道:“你是誰?

  男人面具后發(fā)出散漫的笑聲,“我是······”箍在腰見的手更用力了,“一個信徒!彼p輕將她放在地上,“你現(xiàn)在不必知道我是誰。不過,有一日你會再見到我的!

  他低下頭,試探著輕觸她的唇。

  阿姝閉著的眼睫輕顫,一個柔軟的東西貼上她的唇,她覺得有些酥麻,仿佛身體里有根神經(jīng)被輕輕扯了一下,下一秒就像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泥沼,頭腦漸漸變得沉重,失去意識。

  誰料對方并沒有傷害她,而是選擇把她獨自丟在一處陌生之地。

  阿姝想起爹娘,他們該急壞了,她有些驚慌失措地站起身,頭還有些暈暈的,眼前模糊一片,眼眶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鼻子酸酸想哭。她會的術(shù)法不多,也從未獨自離開過云崖宮,而如今,她要怎樣回到遙遠的家。

  她往前走了一小段,天色更暗了。

  她想飛,可是整個人很疲憊,怕在半空掉下來變成小鳳凰,只好慢慢走著恢復元氣。

  晚風裹挾著山野土壤清新的味道,柔柔地拂面而來,里頭夾雜著一縷微不可聞的腥味,再靠近一點,草叢中赫然露出一塊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