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是老軍營,是有穩(wěn)定收入家庭,特別是在稅務上,老軍營是可以免大部分稅務的。
可那些小奉身呢,要是貴族孩子就沒問題,可最刻苦的那一群,是舉傾家之力送來培養(yǎng)的,人家先天條件本身就優(yōu)于桑尼亞。
良業(yè)區(qū)的混混小姐,在這里不算什么。
吃下一塊特嫩的肉類,桑尼亞拿起清水漱口之后才說:“先生今天讓我回答的問題,我倒是找到一個答案了。”
馮濟慈看著她:“恩?”
桑尼亞把寫好的一張紙從布包里取出來,雙手遞給馮濟慈:“有關于水壩,我去圖書館查了,它是具有擋水還有提高水位的建筑。
我們這里很少,歡迎來君羊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追雯雯南坦那邊從母神誕生八百多年就因水患,開始修建水壩了……我們這里水壩倒是很少。”
“母神虔誠的腳下泥啊,你們這些泥巴坨坨看看我發(fā)現了什么?”
一個小奉身高聲喊著,用褲子布擦著旋梯扶手轉下來,他手里舉著一份金色的薄貼。
在二樓的讀書室的門口有個木臺,城里所有演出請?zhí),除私人性質外,都會按照威爾大街擁有的庫洛數送來。
普利滋城自從王后修拉出事,一切娛樂活動都停止了,等到時局越來越緊張,大量演出團體遷往別的地方,甚至一些久居普利滋的藝術家都離開這里了。
沒有娛樂的城市就是死城。
小奉身們瞬間高興起來,有個青年站在桌子上對大家揮手:“快,快!泥巴坨坨們,都去買票吧,必須要讓他們場場爆滿,要讓他們賺到大錢!
他喊自己的侍童:“快去,給我定十天的鮮花,還有一個包廂位置!
奉身們自然是要自掏腰包,可他們缺錢嗎,怎么可能。
這就是一場很平淡的演出,還不一定是頂級的團隊,可對普利滋而言它具有安穩(wěn)人心的作用。
喬諾太太拎著裙子上樓,沒多久,她神情愉快,雙手捂著一份請柬下來。
“先生,這是您的。需要給兩位小姐置辦一些新的衣裳么?她們的裙子還是太少了,您那邊的衣料也太多了些……
對了,斯特林先生那里得到了一批上等的孔雀石,晚間,我會把圖形冊送至府上,府上連個家族徽都沒有,您該找人設計一下!
斯特林先生是樓上匠房的鐵匠先生,他賺固定的薪水,偶爾靠給奉身,庫洛打造飾品撈外快。
馮濟慈接過帖子看了一下:“你可以帶她們去看看。”
桑尼亞擺手,她是完全沒興趣。
喬諾夫人正要繼續(xù)勸,門外就來了穿藍制服的德德里先生。
圓圓氣氛頓時就嚴謹起來,那些小奉身吃東西,竟吃出莊嚴肅穆的氣氛。
這位先生長伴君側,神殿有很多重要會議,他會代表王儲給大家講話的。
簡而言之,位高權重的大人來了。
都知道卟牢耶回不來了,老國王似乎也不回來了。
如今這個國家就是王儲的。
德德里先生攤開手,喬諾夫人帶著女仆們上去幫他脫下大衣,遞來熱布巾讓他擦臉擦手。
他對圓圓十分熟悉,就自己走到餐臺,一排女仆跟在他身邊,順著他的手指給他拿食物。
等他回到馮濟慈的面前坐下,就有些郁悶的說:“不用這樣看我,那邊亂的很,我就是躲到后廚也吃不上熱食。”
桑尼亞相當不客氣的說:“我家先生養(yǎng)我們就很費力了,只要您別掛他的賬單!
德德里先生拿起一塊面包,一邊掰著吃一邊說:“他不需要巴結上級嗎?”
桑尼亞愕然。
馮濟慈嗤嗤笑,指著門口的小母羊擺手。
桑尼亞瞪了德德里先生一眼,對喬諾夫人點點頭,領著妹妹,牽著已經嚇破膽拉了一地黑棗的羊離開了。
看著斯萬德家孩子的背影,德德里先生說:“老軍營的孩子膽子都很大。”
“不好嗎?”馮濟慈擦擦嘴,接過喬諾夫人遞來的低度酒。
順手拿起丟在桌面上的請柬,德德里先生笑了起來:“安東與牧羊女,嘖,我要是你,我就不去看。”
馮濟慈困惑:“怎么了?”
德德里先生咳嗽一聲:“你~沒看過?”
馮濟慈搖頭,自從他們這一支的財產被吞沒,屬于王室的包廂就再也沒有對他們開放。
為了尊嚴,他們也不可能買票坐在樓下看演出,再好的演出也不行。
看馮濟慈搖頭,德德里先生就說:“啊,我還以為這個劇目流傳千古了呢,原來你們南方人還沒看過呢!
馮濟慈愕然,又是南方人了嗎?
德德里先生繼續(xù)說:“在我們看來這個故事非;恼Q,你敢想,一個銀發(fā)尼普愛上了勇敢倔強的牧羊女,他們熱烈相愛,卻被世俗阻礙,最后雙雙殉情……”
馮濟慈笑了起來,讓庫洛殉情這種操作簡直匪夷所思,當然,鑒于他家有個戀愛腦,他也沒權利嘲笑誰,于是他說:“奈樂人寫的!
德德里先生把帖子丟在桌上,又拿起桑尼亞的作業(yè)去看:“對,三百年前的作品,如今是什么演出團隊都不愿意來,這還是王儲把宮廷樂師們逼在角落,又抽了一頓,他們才愿意出來為大眾演出!
他語氣有些奇妙:“然后,那些人會看到……一百零七歲的閹伶穿著短裙,在臺上做些活潑可愛的……表達,跟他合作那位小他八十歲,還得為他殉情,呃……太可怕了!
“閹伶?”
“對,中大都那些混蛋喜歡這個調子,奈樂那邊也有人愛,王……咳,修拉把他帶來的,說實話,這些年,這位先生倒是為普利滋培養(yǎng)了不少藝術家,可惜,大難臨頭,普利滋被拋棄了!
馮濟慈沒有說話,手指在銀杯上抹著那些雕刻。
“水壩……你讓桑尼亞調查水壩?”
馮濟慈抬頭笑笑:“正好看到了今天的報紙,怎么了?”
“沒怎么,明天是雙日,你需要去秘書處工作了……對了,你還要帶上尼爾一起去。”
馮濟慈把桑尼亞的作業(yè)收起來:“誰要見我們?”
德德里表情正經:“那些索雷,他們受第八奧古斯指派,調查瑞爾·施萊博尼殿下之事,你接觸過他失蹤之前的那個神殿,現在還在為我們工作,沒事兒,也就是一般詢問!
那些奉身緊張的吃了晚餐,又一個個的悄然離開。
隨著汰燈一盞盞熄滅,最后只留下馮濟慈與德德里先生頭頂一盞。
德德里先生終于吃完了,他端起了餐后酒:“有時候我也在想,那位殿下還活著么?如果活著,那真是太好了,我祈禱過,不止一次,我希望他可以平安健康,或許就躲在世上一個很好的角落,正衣食無憂的看著我們的笑話……”
低頭大大的喝了一口:“哈……看笑話也行的,沒關系。”
馮濟慈搖頭:“我并不了解你國這些事情,我甚至,都不認識那位殿下。”
德德里先生滿面可惜:“那一位……是非常優(yōu)秀的高貴庫洛,他們家所有的人都不愧對施萊博尼這個姓氏,小殿下英俊大度,以咱們殿下鸚鵡腸子一樣的腦袋,是比不了的!
馮濟慈忍笑,手指在附近的酒車上掃了一下,找到一瓶來自加爾尼亞酒莊的酒倒了一杯,漱漱口又吐了。
他拿起瓶子,認真的又確認了一下酒莊名字。
德德里還在嘮叨:“可惜……他中的那些毒太過繁雜,神殿有幾個醫(yī)療祝禱師給他做過面診,活下來的幾率不大……
這消息糟糕透了,你說,他會在哪兒呢?哪怕找到遺體,對所有人來說也是個交代了,到時候,該自裁自裁,該吊死就吊死,懸在這里真的很痛苦!
馮濟慈與他一起穿起外袍,喬若夫人提著小燈跟在他們身后。
德德里先生也就是跟安全的人發(fā)泄一下,他嘀咕著:“我們把那小神殿所有的墳墓都撅了,那附近的墓地我們也翻了個便,你說……”
他盯著馮濟慈:“他把自己埋在哪片土壤下?”
馮濟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就提醒他:“他埋在哪兒跟我們沒關系,與其關心這些,你不如關心一下水壩!
德德里困惑“水壩?哦,這個啊,老陛下選的新土地貌詭異,那里水域繁雜,他要搞些水利工程也正常。
別擔心,王儲已經召集了財政大臣,預備送一大筆錢過去。
那么,我就先離開了,歡迎你來普利滋歷史最悠久的區(qū)域辦公,你會學到很多東西的,這個……”
他丟過一個戒指,馮濟慈接過低頭看,秘書處分權戒指。
人員已經緊張到這個程度了嗎?
掂著這個戒指,馮濟慈終于在德德里先生上車那一刻他喊住他:“德德里。”
德德里回頭看他,笑著問:“怎么,還有事?”
馮濟慈將戒指,緩慢的戴在手上說:“是,我可能,會在普利滋……呆上很久!
德德里笑了起來:“我聽他們說了,學習的事情不必緊張,你的能力不在樂善鐘下,慢慢來,你的保護人……”
他低頭,又抬頭鼓勵到:“他就是沒了,也會放下足夠的保護金,這一點我是敢保證的,你要相信陛下,他是個不錯的人!
馮濟慈也笑:“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們,珍寶河是整個西坦的母親河,而鶴石山下,是整個西坦淡水河的源頭!
德德里先是怔愣,不過片刻,他眼睛越睜越大,感覺靈魂都出竅了。
馮濟慈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輕說:“那位老王占據了陸地最高的地方成為庇護新土,當所有奧古斯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那一刻起,他就贏了。
而他曾經的執(zhí)政時間,是王儲的幾十倍,就連王儲那簡陋粗鄙的行事手腕都有他的影子。
我們可以從一切資料中看出來,這位的執(zhí)政天分曾經引起多少人嫉妒,如果一位普通的王能夠看到未來五年,這位最少能看到三十年,這是很可怕的能力。
其實,有些戰(zhàn)爭不必細劍撕裂肌肉,它甚至是無聲的,我們都知道,奧古斯之間有互不侵犯契約,但是有些戰(zhàn)爭不必利刃相互碰撞!
喬諾夫人的小燈清脆的掉落在地。
馮濟慈看著她,德德里吸氣:“她是我的人!
馮濟慈笑,挨著德德里先生的耳朵說:“他的第一條水壩叫做埃德加,我可以預見,未來第二條水壩會叫卡特,第三條,會叫洛洛斯……第四條~瑞爾。
那人不是沒有行動,他在復仇,在用更加極端的方式為他的四個孩子復仇,他要渴死西坦五國,一點一點的勒住大家的脖子,就像當初那些人用殘忍的辦法,一點一點將他的孩子們推向死亡一樣!
德德里呼吸加重,小腿肚子都在顫抖。
馮濟慈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猜測我家有多少神棍,就當我家有過幾十位國王吧,普利滋……普利滋是個挺好的國家,我還……”
他抬起頭看著頭頂。冬日明月亮若白玉。
“反正,我不討厭這里!
第25章
普利滋宮送來了一套藍制服,六號院的住客對這套軍服皆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