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緊了軍事基地外圍的貴族們，緊接著發(fā)現(xiàn)，一輛看起來沒什么特別，但懂的人都懂，它屬于親王的黑色馬車，駛入了軍事基地。
“殿下，親王殿下來了，他說，他帶來了您要的人�！�
“我要的人？老鼠人？”
親王帶來了四個人，他們都用大斗篷裹住了全身，臉上也裹著破布，身高在160公分上下，看起來背有些駝，腦袋也瑟縮著。奧爾從他們和親王的身上，都能聞到濃重的香水味。
“好了，這就是你們要見的殿下�！庇H王的臉色比前些日子見面時蒼白了幾分，他沒好氣地瞟了奧爾一眼，到會客室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四位蒙面人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奧爾一眼，開始摘下帽子，解下臉上的破布。
老鼠人？
他們的鼻子根本沒有老鼠那么長而尖，都很短，并且圓乎乎的，耳朵也不大，是長在頭頂?shù)姆勰鄣膱A耳朵。畢竟是“人”，而且和狼人那樣變身的種族不同，他們這是長期固定的，所以頭部進化得更利于直立行走的生活，也是應該的。
他們的毛還是潮濕的，一縷一縷地扎著，這沒讓他們變得丑陋，反而……有點像超大號的金絲熊，就是顏色不“金”，都是黑色與灰色的。四位鼠人的鼻子周圍，都長著白色的胡子。
挺、挺可愛的。
“很、很高興見到您，偉大的殿下�！闭驹谧钋胺降氖笕讼蛑鴬W爾行禮，因為身材的關系，他彎腰的時候，整個人都蜷了起來，看起來格外的可憐，“我叫魚骨，這是蟑螂、灰石頭，和鳥嘴�！�
“……”鼠人的起名可以說是十分有特色了。別的都可以接受，這個蟑螂實在是太囧了。
“我們其實對于大地上發(fā)生的事情，有些了解�！濒~骨繼續(xù)說，“我們知道，異族重新回歸了陽光之下，并且血族出現(xiàn)了一位真神。”
他討好地看著奧爾：“但是，我們從未想過，這位神祇竟然會來邀請我們……偉大的殿下，我們……只是一群老鼠。請您告訴我們，您想從我們這兒得到什么？只要能做到的，我們都可以做到�！�
鼠人顯然并不善于交際，他們在地面之下艱苦的環(huán)境中獨自生活得太久了，讓這段時間總是和老狐貍相處的奧爾，從他們的身上感到了一種純真。
第526章
鼠人們看著奧爾，眨巴著豆豆眼。奧爾的房間中干燥又溫暖，他們的毛毛本來也只是潮，只過了一會兒就幾乎全干了，但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來他們的毛毛其實都有些斑禿——也不知道是因為年紀大了，還是因為常年營養(yǎng)不良。可是，依然很可愛。
“我想雇傭你們，我希望你們能夠用為我工作，來換取酬勞。”新城區(qū)的建設還需要大量的人手，與此同時，新城區(qū)也需要大量的人口，總不能建好了就成鬼城吧？
“您想讓我們當您的奴隸嗎，殿下？！”鼠人瞪大了眼睛，可從語氣與眼神上能看出來，他們不是憤怒，他們很開心。
“……你們想做奴隸？”
“我們會對您獻上全部的忠誠的，殿下！”鼠人們立刻都跪了下來，“全部的！”
“你們先起來，先告訴我，為什么你們會想做奴隸？”奧爾把他們攙扶起來，讓他們到一邊——瞪眼把親王從座位上暫時趕開——坐下，把奶茶和小餅干推到他們面前。
鼠人們有些彷徨，但乖乖遵從了命令，他們吃小餅干的時候……奧爾恍惚覺得回到了當年看倉鼠吃播解壓的時光，親王竟然還一臉嫌棄？他的審美一定不正常！
小餅干讓鼠人們的眼睛都瞪大了，但他們沒有再拿第二塊，魚骨乖乖地，再次代表其他人發(fā)言：“我們……祖先告訴我們，我們曾經(jīng)是血族的奴隸�！彼粗鴬W爾，能給他們吃這么好吃的餅干，這位殿下應該不是討厭他們，“那個時候，我們能夠種地，能夠吃干凈的糧食，能無拘無束地在陽光下曬太陽�！�
奧爾覺得，他的心還是臟了，因為鼠人這么說了之后，他第一反應是鼠人們是以退為進，或是以弱勢的形象博取他的同情。
畢竟，種花家的老話“宰相家奴三品官”，更何況他是個被舉起來的神呢？神的奴隸，和神的眷族，其實差不多。甚至按照西方的這套宗教標準，所有的生靈全部被讀作神的子民，實際卻是寫作神的奴隸。明碼標出來的奴隸，反而更有價值些。
但看著鼠人們清澈又充滿期待的豆豆眼……他想多了。
奴隸，這個詞對于很多人來說是恥辱，可對于鼠人們來說，卻是他們種族美好生活的向往。
“我不會收你們做奴隸的，你們也沒有必要做我的奴隸，你們工作，就得到報酬，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不能收�，F(xiàn)在的鼠人是淳樸善良的，可在地面上過上幾年，接受大染缸的洗禮，情況就不同了。他們頭上戴著“藍天使奴隸”的帽子，很可能會惹出麻煩。
鼠人們被奧爾的拒絕搞得有些難過，奧爾后邊的承諾，又讓他們一頭霧水——祖先不是說，只有主人才會給他們那么多嗎？為什么不當奴隸也可以？
“我很坦誠地告訴你們，如果錯過這次重回地面的機會，下一次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鼠人們被嚇得抽了一口冷氣縮在了一塊兒，雖然斑禿但這樣瑟瑟發(fā)抖擠在一起的毛茸茸，還是讓奧爾再次被可愛到了。
現(xiàn)在他很想看看鼠人的小孩子到底是什么樣的，身材比例還沒長開的，毛茸茸的小可愛，應該會是童話電影級別的可愛吧？
emmm……童話電影，可以讓他們拍幾部，直接就可以上“真人版米老鼠”，完全不用擔心特效問題。
同時奧爾也在心里告誡自己：鼠人很可愛的問題，不能告訴達利安，只能對達利安說，他是他心目中最可愛的毛茸茸。
鼠人們雖然害怕地哆嗦了一會兒，但還是沒忘正事地開始商量了起來——從這一點看，他們就比魔女好得多，雖然躲了一千多年，但面臨著一族生存的十字路口，他們沒有繼續(xù)根據(jù)前人的成功經(jīng)驗選擇躲藏，而是開始很認真地思考兩條路的優(yōu)劣。
“我們……我們想到地面上來，殿下。十分想……”半個小時后，他們達成了統(tǒng)一的意見，“我們……有些孩子生下來時渾身的骨頭就都是軟的，活不了多久。過去也有，但最近這樣的孩子和瞎子越來越多了。小孩子也越來越容易夭折，明明照顧得很好，但他們總是突然就停止了呼吸�！�
魚骨一邊說一邊抽著鼻子，擦著眼淚：“祖先已經(jīng)告訴了我們是為什么——我們需要見太陽，尤其是孕婦和孩子，但到處都是人類的足跡，尤其是在索德曼生活的我們，根本沒有幾個安穩(wěn)的地方可以讓我們曬曬太陽了。
殿下，我們不需要食物，我們?yōu)槟ぷ�，只需要您能為我們提供一塊小小的地方，能讓孕婦和孩子曬太陽就好。”
現(xiàn)在，魚骨終于用了手段——通過講述自己的悲慘遭遇，渴望引起奧爾的同情。這可真的是笨拙粗糙的手段，但對奧爾來說，它很有用。
“你們?yōu)槭裁床浑x開索德曼呢？”
“因為這兒的食物很多，殿下。其實我們的祖先也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老一輩給我們講過祖先的經(jīng)歷。我們的祖先曾經(jīng)想過找一片無人的地方耕作，但不可能�！濒~骨搖了搖頭，“在諾頓，即使是貧瘠的土地，但只要我們開墾上幾年，就會立刻有人類出現(xiàn)，驅趕是最溫和的手段，有些人類很喜歡我們的皮，您別看我的皮子是這樣的，我們鼠人族小孩子的皮毛很多都是淺淺的灰色，柔軟又光……”
灰石頭和鳥嘴的猛拽終于讓魚骨意識到了自己在說什么蠢話，他把自己嚇得呆住了，豆豆眼看著奧爾，瑟瑟發(fā)抖。
“我們血族也是被狩獵的對象，我見過并銷毀過大量用血族的皮制作的書籍，不用擔心，我無意將自己受到的痛苦，換個法子施加在別人的身上。我也懂你們的意思了，比起鄉(xiāng)村或野外，大城市反而能夠給你們提供安全和食物。
我會吩咐人給你們安排好的。”
奧爾打了個響指，另外一個他，從奧爾的身上分離了下來。四個鼠人頓時被嚇得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哦，對了，你們的族名，可以改一個嗎？或者你們除了老鼠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稱呼？”
老鼠人這個族名，更像是一個蔑稱，一提起來腦海里浮現(xiàn)的就是個大耗子，一只耳那樣的，很難讓人有好感。
“并沒有，殿下，我們很樂意您為我們賜名�！�
“叫……‘小熊族’怎么樣？”奧爾其實想叫他們泰迪族的，他的玩具公司早幾年就推出了“泰迪熊”系列玩具，目前算是享譽世界了。但他想了想，未來這一族的孩子成長起來后，自我介紹難道要說“我是泰迪”嗎？
還是小熊族好。足夠可愛，也足夠威猛。
“熊？”魚骨和其他人都懵逼了一瞬，魚骨十分老實地向奧爾解釋，“我們祖先說過，很久很久以前，是有熊人的，還有獅人、虎人、狐人等等，我們就是老鼠人……”
“不，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小熊族�！狈凑麄冮L得像金絲熊，金絲熊也是熊，沒毛病。
“好、好的，遵命，殿下�！惫缘囊�。
_(:3」∠)_雖然知道這些鼠……小熊族年紀都不小了，他們如果變成人類也是沉穩(wěn)莊重的老爺爺老奶奶，但隔著種族的審美，真的讓奧爾很想擼兩把。
“我的分身會帶你們去找真正能夠安頓你們的人的�！眾W爾指了指另外一個自己。
小熊族瑟縮地看著那個分身，他們現(xiàn)在更信任奧爾本人，但還是很懂事地沒出口多說，跟著分身走了。
他們走了，親王還在，他湊了過來，但是站著，沒坐剛剛小熊族們坐的位置：“所以？你的實驗弄的怎么樣了？”
奧爾笑了笑，他搞的這個研究所，其實很粗陋，并且沒安排什么保密舉措，參與實驗的人手也都是從分院直接調配過來的，娜塔莉要誰，他就調誰。雖然因為和軍營挨得近，所以物理上的防衛(wèi)做得很好。
但作為血族，他們如果想向外傳遞什么消息，是很容易的。可到現(xiàn)在，也沒消息傳出去，對此奧爾還是有幾分小小的得意的。
“跟我來，父親�！眾W爾帶著親王走向了皇家騎士的營地。
但走到一半的路上，親王就自己停下了腳步：“不用去看了，我感覺到了濃烈的魔法波動。都是血族嗎？”
“對，目前為止，參與全程實驗的總人數(shù)三十人，十二名血族，一名精靈，一名翼族，一名海族。其中十名女性，五名男性�！�
“怎么男女比例區(qū)別這么大？參與實驗的女性比男性多？”
“不，參與實驗的男女比例相同，目前我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奧爾聽他這么問，還以為親王是大男子主義，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親王的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笑意。
“女性多好。”親王發(fā)現(xiàn)了奧爾的注視，沒隱瞞什么，“強大的母親生出強大幼崽的概率，總是比強大的父親更大�！�
“……您想說的不是‘強大’，是血族吧？”
第527章
親王對著奧爾擠了擠眼睛：“這些皇家騎士就算了，在未來，你總不能讓姑娘們不生孩子吧？”
“生育都是自然的事情�！眾W爾回答，“父親，您只想到了這一點嗎？”
“我還需要想到什……”親王閉上了嘴。
這些覺醒的皇家騎士，他們的自我認知，不是血族、精靈或翼人之類的，本質上依然是“覺醒了魔法種族力量的人類”。未來，當這樣的人類越來越多，他們也依舊是人類。那么，到時候到底是來自人類的新血融入了血族，將血族滋養(yǎng)壯大。還是洶涌澎湃的人類浪潮直接撲滅吞噬了血族呢？
人類相對于血族來說，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
奧爾上一次對親王說，他要讓人類也獲得魔法時，親王就想到這一點了，但他沒想到，事情這么快就變成了現(xiàn)實。親王什么都來不及布置了，而且，以奧爾現(xiàn)在的勢力，他布置了，情況也無法改變。
“我希望，這個世界上的種族能夠和平共處�！眾W爾回答。
不同人群之間是存在差異性的，每個人也都該有每個人的特點，但過分強調差異，強調個人主義，是極其危險的事情——奧爾來之前，這樣的情況會有多危險，他已經(jīng)看到了。
大一統(tǒng)，至少自己國內必須大一統(tǒng)，才能帶來平穩(wěn)。
“你——你到底——到底是什么毛病？”親王忍耐了幾次，最終還是沒忍住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你為什么總會惦記著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我真懷疑，有個神在你的腦子里威脅你，你不這么干就殺了你。事情就止步于這一步不好嗎？”
“不好�！�
“你！”親王深呼吸——他一個月前還被掐了脖子，現(xiàn)在當然必須和奧爾好好說話，“你見過了很多人，各個種族的，你也看見了他們都是什么樣的。精靈加上你剛剛覺醒的那個，現(xiàn)在只剩下了四個。矮人族現(xiàn)在都是廢物。魔女被嚇破了膽……
還有人類，你為他們做的最多！看似人類都在高呼你的名，但實際呢？高位者懼怕你又貪求你給他們帶去的‘神跡’。貧民也懼怕你，當著你的面高唱著贊美詩，黑暗里卻用惡毒的言語咒罵你為惡魔，瑟瑟發(fā)抖地向他們的神懺悔，說只是畏懼于你的力量，才不得已屈服。
還有血族……我們也高尚不到哪里去，看看我，一個貪婪的老混蛋。并且仍舊覺得不足。
所以，奧爾，你到底有什么毛��？你之前不是去波塞科尼了嗎？那個月很幸福吧？你回來時的表情都是舒展的，為什么不再去一趟呢？抱著你的狼人，不好嗎？”
“父親……”奧爾保持微笑，“現(xiàn)在的情況是，要么你夠強，打得我放手。要么……”
他上前一步，親王穩(wěn)穩(wěn)地站住沒有后退，就算奧爾的手再次放在了他的脖頸上，他也沒退。
“要么就聽話�！眾W爾的手只在親王的脖頸上放了一下，就挪到了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親王：“……”
“好了，父親，去忙您的事吧。我也還有很多事要忙呢�！眾W爾又拍了兩下親王的肩膀，徑直離開了。
親王咬了咬牙，但現(xiàn)在奧爾已經(jīng)走了，他也只能跟著離開。
奧爾其實很緊張，上次掐親王脖子，是國王暗示下的行為，算是國王抓著他的手間接做的。但這次，完全是出于他的個人選擇——奧爾不信親王這么容易就爆發(fā)，當然，親王心里真實的不平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意圖以感情為利劍，讓他動搖吧？
親王要的，也不是奧爾真的徹底放棄，而是……哪怕放緩一年半載的腳步呢？血族都能借機獲取更多的利益。
現(xiàn)在，所有人缺少的都是時間。
奧爾嘆氣，他沒去研究所，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間，枕頭旁邊，放著一個怪異的物體——這是狼毛氈，它已經(jīng)從橄欖球“進化”成了一個誰都看不懂的現(xiàn)代先鋒藝術品。非要形容它的模樣，那它就是個有了四肢的葫蘆。
奧爾摸了摸狼毛氈：沒事兒，慢慢來，總會有成功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