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營地的正中，這里用棕櫚葉子搭出了一個涼棚，涼棚正中擺放著食物和酒，其中竟然還有諾頓軍用的午餐肉罐頭——目前午餐肉罐頭只提供了軍官特供品，這種高級軍品出現(xiàn)在了土著女王的待客桌上，也是頗具諷刺意味了。
所以，當(dāng)一抹紅色的影子在女王的面前忽然出現(xiàn)，站穩(wěn)，達利安看見了罐頭后，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只是女王對他的一次小小的反擊，達利安坐下：“很高興再次見到您，陛下，請您接收我的禮物。”他將一個還算精致的小銀盒遞了過去。
這東西實在是不大，就像是個煙盒，女王接了過來，打開，發(fā)現(xiàn)里邊滿滿的都是切斯尼克港到索帕港的頭等艙船票？船舶的名稱是……發(fā)展號，那艘鋼鐵巨艦。
女王猜不透達利安是什么意思，這不是“我要把你們都變成奴隸，賣去諾頓”的威脅，那樣的話沒必要用頭等艙的船票。那這難道是“我會把你們送到諾頓去享�！眴幔�
“我看到了您的強大，總督閣下。我不會貿(mào)然地向您發(fā)動進攻了，恰恰相反，我會說服我的族人，放棄爭斗。畢竟，我們也不想白白送死�！迸跸蛑_利安低下了頭顱。
“這是一次邀請�！边_利安說，“我國的國王陛下，邀請您和您的五十名族人前往諾頓的首都，索德曼。您可以參觀我們的街道、工廠和學(xué)校，您本人與您的族人們，只要遵守我們諾頓的法律，就能在索德曼得到貴賓的待遇。
并且……您身體的傷痛，也可以在索德曼得到治愈。陛下，您只有四十五歲，這個年紀的女性，還是有生育的能力的�！�
這段話并不長，但女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理解有些困難。
去索德曼？參觀？貴賓？治愈身體？？？生育？！
頗深的城府讓她保持了面無表情，實際上，她的心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她能感覺到這里邊蘊藏著某種東西，某種機遇，可是她無法準確地理解到底是怎么樣的機遇。
“讓我離開我的子民，去你們的首都，您認為這對我來說，是一種禮物？”女王用嘲諷的語氣反問，她想要的，其實是這位總督的解釋——對方確實不想殺她，讓她去索德曼參觀看來才是他的目的，那他就一定會把這件事說得天花亂墜。
“我想您一定進入過波塞科尼的城市，也進入過其他國家的城市，那么，您認為，人更適合生活在城市中，還是更適合生活在部落中？”
“有錢人適合生活在城市，對我的族人來說，還是叢林更好。”
“陛下，波塞科尼正在努力建立大多數(shù)人都能生活得很好的城市。我想您心里也很明白，最近您的人和我方的矛盾，到底是怎么產(chǎn)生的。”
“……”女王沒有接話，她當(dāng)然很清楚，但前任總督還在時，波塞科尼南部邊境的種植園，就是她的肥肉，這是雙方的潛規(guī)則。新任總督來了，把這條規(guī)則掀翻了。
雖然市井間一直有傳聞這位總督的能力，但是，她見過異族，也和異族作戰(zhàn)過，他們是很難對付，可也是血肉之軀，足夠多的子彈依然可以殺掉他們。女王對他有一定的敬畏，可因為沒有親眼見過，她一直認為狼人總督的戰(zhàn)斗力只有傳聞中的一半。
她發(fā)動戰(zhàn)爭不是想硬拼占領(lǐng)城市，她只想快打快，大肆劫掠一番。之后就讓部落分散，在密林的保護下保存自己。諾頓人的軍隊是比他們更善于使用槍支，他們的武器威力也更大，但密林可不是他們熟悉的戰(zhàn)場，否則她這個女王早就是奴隸了。
她只想讓現(xiàn)任總督明白保持原狀的好處，可沒想到對方自己過來了。
他到底是否如傳聞那樣強大依舊無法確定，但女王很明白，他能悄無聲息地，要了她的命。從白天他趕來的情況看，或許他也能悄無聲息地要了小半個營地的人的命。
“我很明白您的難處，陛下。奴隸貿(mào)易賺的錢，本來就越來越少了，諾頓又宣布了奴隸自由，你們徹底沒的賺了，部落里的人卻越來越多，您需要收入。”達利安很善解人意地說，“所以，您有興趣自己經(jīng)營種植園嗎？”
女王猛地抬頭看向達利安，一臉不可思議：“您在開玩笑嗎，總督閣下？”
“不，我沒有在開玩笑。波塞科尼的宗旨是公平與公正，與其去種植園里搶劫，您為什么不自己經(jīng)營種植園呢？當(dāng)然，您需要遵守波塞科尼的法律，上繳應(yīng)該繳納的各項稅費。我說的都是真話，或者比起老老實實地經(jīng)營，您更愿意帶著人離開故土？”
女王剛剛答應(yīng)得那么干脆，達利安就猜到，她要帶著人跑了。這可不能讓她跑了，她對于波塞科尼叢林的地形非常熟悉，波塞科尼的許多土著居民也是她的忠誠子民。一旦她和別國達成協(xié)議，即使沒有聯(lián)合出兵，讓波塞科尼的土著居民給她提供情報，或者進行小范圍的破壞，就已經(jīng)十分麻煩了。
第497章
“……”面對達利安的提議，女王沉默著。
“讓您前往諾頓，正是為了讓您也能夠好好地經(jīng)營，在諾頓，您能見到我們的君主，她也是一位強大的女性。”
“海倫娜一世？我能見到她？”
這個條件甚至讓女王都有短暫的失態(tài)，她蒼老的臉上流露出大多只有在年輕人的臉上才會出現(xiàn)的純粹的崇拜。
女王聽說過她，那位諾頓的“國王”。她其實看過很多書，她最喜歡的是關(guān)于那位安羅娜女王，和現(xiàn)在這位海倫娜一世的。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后者，不是因為對方是諾頓的君主，而是因為海倫娜一世活下來了，她統(tǒng)治諾頓數(shù)十年，政局穩(wěn)定，她的孩子們雖然最近出了些事兒，可也都活到現(xiàn)在，孫子們也都長大了。
未來當(dāng)海倫娜一世死去，這個帝國由她的血脈后代繼承的可能更大。而安羅娜女王，她死的時候還很年輕，她的后代也已經(jīng)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很顯然，安羅娜女王沒能把控住政局，她是一位失敗了的統(tǒng)治者。
“能。您大概不知道，我的丈夫，就是陛下剛剛承認的第三王子。”
“……”這件事女王確實是第一次聽說，她得到的情報里，沒有關(guān)于達利安的家庭情況的。
但這情況可真有些怪，為什么有著如此尊貴身份的男人，卻離開了他身份顯赫的伴侶，跑到南大陸來呢？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南大陸是個蠻荒之地吧？
女王思索了一下那位第三王子的消息開始流傳的時間，再和達利安來到這的時間放在一起——她明白了，這就是很多見的夫妻雙方一方突然發(fā)達，頓時就覺得曾經(jīng)的伴侶配不上自己的情況吧？
看來這位總督是被排擠驅(qū)逐到波塞科尼的，更準確地說，波塞科尼總督的職位，是他的分手費用。
真是個淺薄的男人，他放棄了一個如此強大的伴侶。女王雖然沒去過西大陸，但是她很確定，世界上必定沒有幾個人能比總督更強。
女王把小銀盒緊緊攥在了手里：“您確定，可以讓我們合法擁有一塊土地？”
“這塊土地不是徹底屬于您的，只是允許您的人租借一塊地皮，用作種植園，那塊土地依然屬于波塞科尼。當(dāng)然，您也可以在您勢力范圍的叢林里開辟土地，種植作物，那是我們管不著的。但我們很高興能夠與您進行正當(dāng)?shù)馁Q(mào)易。
另外，請您注意船票的日期，不要錯過了出航日。當(dāng)然，為免發(fā)生意外，假如您真的希望前往諾頓，請先前往巴福斯科，在那兒，會有人為您和您的人接下來的旅行，進行更穩(wěn)妥的安排�！�
“謝謝，總督閣下。我明白了您將給我的東西，那么，您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呢？”
“和平，陛下。未來的波塞科尼要的不是混亂，而是穩(wěn)定的發(fā)展�！睂嶋H上還有人口，波塞科尼的發(fā)展依然還處于初期，當(dāng)過了整個階段，達利安毫不懷疑，波塞科尼將會對周圍的平民產(chǎn)生強大的吸引力。
就像是魚尾區(qū)對周圍幾個城區(qū)的吸引力那樣，不同的是，魚尾區(qū)能夠容納的人口早就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可波塞科尼發(fā)展起來，能吸收的人口數(shù)量，將會是可怕的。
簡單地說，也就只有現(xiàn)階段達利安擔(dān)心女王帶來的影響，因為現(xiàn)階段，波塞科尼周邊不安穩(wěn)，內(nèi)部也有著諸多矛盾，連波塞科尼自己人都對新政權(quán)沒有建立起信任。明年的這個時候，情況就會好很多了。
“假如我不去，只讓我的家人與親人去呢？”
“也可以。這些票送給了您，您可以隨意處置，把它們賣掉也可以。當(dāng)然，您送過去的家人如果愿意，也可以與我國的陛下見面，至于能從陛下那得到什么，就看他們的能力了。”達利安對女王的感覺放松了許多，他來之前，是把女王當(dāng)成第二位國王來警惕的，但是見面之后，不能說哈斯托瓦女王差，她是一位強悍合格的領(lǐng)導(dǎo)，只是她缺乏底氣。
一個土著女王，是沒辦法和現(xiàn)在執(zhí)掌強國的君主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
“您說的，能夠治愈我的創(chuàng)傷，是真的嗎？”到這個時候，女王才問到了這個問題，“據(jù)我所知，諾頓的醫(yī)生也無法讓一個人重新獲得失去的東西，或者，你們的意思是把別人的零件安在我的身上？那我怎么能知道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到底是我的后代，還是別人的？”
“不是諾頓的醫(yī)生，是‘我們的’醫(yī)生�！�
“你們的……我明白了，總督閣下，請給我一段時間考慮吧。”
臨時搭建的小涼亭里，只剩下哈斯托瓦女王一個人了。她皺著眉，靠在軟墊上，看著外頭的樹林。她當(dāng)然知道，達利安的話里有無數(shù)的陷阱，這些建議的每一條，都能讓她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突然出現(xiàn)的達利安讓她確定往常十分管用的快打快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方能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進入密林，找到后悄無聲息進入她的營地，也能帶著一群人襲擊不同的部落。他們還有那些能飛的人，她一直在猶豫，就是因為被稱為天使的家伙們，最近每天都會三五成群地在天空中出現(xiàn)。
他們?nèi)琥棸惆肯瑁壤匣⑦�要強大。
一塊土地……她其實不能確定，她的子民們，是否樂意做一個農(nóng)人。
他們從來沒有經(jīng)營過一片土地，她和她的貴族們確實是該學(xué)習(xí)一下。但離開這兒，即使只是坐船，來回加起來也要花上半年的時間，聽說鋼鐵巨艦的速度更快，但也要三四個月。這么長的時間，家里發(fā)生什么狀況都不讓人意外。
但留下？即使忽略掉可能學(xué)習(xí)到的管理方法，去的人將會接觸到諾頓的上層人物，認識貴族們甚至國王，這將會是他們的助力。
還有……
女王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原本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可愛又健康，可他們被當(dāng)著她的面，活活摔死。他們的血和腦漿流淌在地面上，小小的尸體被拖走，扔進了密林里�；蛟S他們的靈魂曾經(jīng)附身在吞下他們身體野獸身上，回來看過她這位不合格的母親。
她的子宮也被毀了，她的弟弟大笑著說：“除了我和我的后代，再不會有流淌著你鮮血的血肉之軀，從你的肚子里誕生了！”
女王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達利安走了，但沒徹底走，他找了個下風(fēng)處隱藏了起來。當(dāng)夜晚降臨，昨天與女王對話的那位年輕混血狼人突然驚醒，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離開了營地里的帳篷——今天他不值班——那位波塞科尼總督，用腳踩在他的咽喉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青年顫抖了起來，對方踩得并不用力，他沒有窒息感，更不用說疼痛，他的顫抖完全來自于對方的威亞。
“你……接受過滿月儀式。”昨天潛入這個營地，達利安就通過氣味和感知，確定了這里的人員情況，這里有狼人，還有血族。
這不奇怪，當(dāng)年達利安還在這服兵役的時候，土著人里就有狼人和血族了。有的是從殖民地的異族里潛逃的，有的就是私生子，他們愿意回來，異族就會接納，他們不愿意回來，異族也放任。
達利安也有過叛逃的想法，但很快就放棄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一個土著異族，享受著自由的同時，代表著徹底放棄了家族保護，教會與各國王室可以隨意捕捉他們。他當(dāng)年回到諾頓之前，除了波塞科尼周邊，其余有混血異族出現(xiàn)的區(qū)域，都成了不同人士的狩獵場。
但他很確定，在他離開前，從沒聽說過土著的混血里，有薩滿出現(xiàn)過。
“我、我曾經(jīng)參加過您的滿月儀式，但、但是我叛逃了，我是個懦夫，您、您可以拿、拿走我的命�！鼻嗄瓯粐樀蒙踔两Y(jié)巴了起來。
“你是不是認為我記不住曾經(jīng)為誰舉行過儀式？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不同的薩滿也是可以認出被自己舉行儀式的人的�！备螞r，那些叛逃者身上的滿月儀式，已經(jīng)失效了。這件事知道的人原來不多嗎？
娜塔莉身邊的狼人薩滿馬洛，也是能夠分辨出誰是他手下出來的狼人的。不過他看不見薩滿與普通狼人之間的“線”，他只是能感覺到一種特殊的連接感。
“！”年輕人身上的震驚，不像是作假。
“你們的薩滿……很弱�！边_利安更仔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狼人，能認出來他進行過滿月儀式，因為這樣的狼人身上很“完美”。
沒舉行過儀式的狼人生命力會外溢，就算是被一個血族徹底將外溢的生命力吞噬掉，也只是“干凈”，舉行過儀式的狼人，外溢的生命力會形成一種溫柔的包裹，這是一種對狼人的滋養(yǎng)。
被達利安舉行過儀式的狼人，他們的身上都會與達利安身上的圖騰建立一點聯(lián)系，即使距離極遠，這點聯(lián)系已經(jīng)無法感應(yīng)，但達利安還是能清楚地知道，聯(lián)系是在那兒的。
所以，假如過去他麾下還是有可能混進別的狼人來的，畢竟他也不可能明確認識每一個麾下狼人的臉，記住他們的味道，但現(xiàn)在不可能，他麾下的，全部是由他來進行滿月儀式的，他能激活這些聯(lián)系點，讓他們彼此之間也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他也熟悉被馬洛舉行儀式的狼人，他很熟悉對方的味道，而儀式之后，薩滿的味道會有一部分施加在儀式狼人的身上。
這個狼人的生命力狀態(tài)卻不像他過去見到的狼人們那么完美，甚至他有一部分生命力是在張牙舞爪的，這本該是生命力過于充盈的狼人的特征。而仔細嗅聞后，達利安分辨出了不屬于年輕狼人本身的氣味，那味道可真是太淡了，如果不是達利安的嗅覺極其強悍，幾乎分辨不出來。
狼人能從其他狼人的味道上分辨出對方的身體狀況，即使這個氣味很淡，但只要捕捉到這一絲氣味，達利安就能分辨，然后……找到他！達利安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在分析完成氣味的瞬間，竟然看見了年輕狼人和他的薩滿之間那條模模糊糊的線。
——看來馬洛和他麾下的狼人之間應(yīng)該也是有聯(lián)系的，只是正�？床坏蕉�。
年輕狼人的臉上突然長出了毛發(fā)，張開嘴巴，想要發(fā)出一聲示警的嚎叫——雖然他不知道達利安的能力，但他看見達利安的笑，就知道絕對沒好事。
“嘭！”根本沒有變身的達利安一拳頭砸在了對方的臉上，年輕狼人的變身徹底被打斷，他的嚎叫完全沒來得及出口，人就暈了過去。雖然狼人都有著強大的抗擊打能力，但不同狼人的上限，也是不同的……
達利安把年輕狼人扛在了肩膀上，快速地在雨林中奔馳著，他不需要抓藤條蕩秋千，他可以直接從地面跳上樹木的枝杈，明明是身材高大的狼人，此刻的他卻迅捷靈活得如同一只大貓。
倒霉的年輕狼人中途有幾次“差點”醒來，可他只是呼吸稍有變化就又吃了一拳，再次昏了過去。
達利安找到了一處山谷，山谷口有狼人衛(wèi)兵巡邏的營地。他直接竄上了一邊近乎是直角的懸崖，達利安卻如履平地，他趴在峽谷上頭，聞了聞風(fēng)傳來的味道，這里，大概有六百多人，多數(shù)都是狼人。
年輕狼人醒了，這一次達利安沒有再把他打暈，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這位倒霉的狼人，頓時一臉很希望自己昏過去的表情。
達利安給了他一個和善的微笑，揚起了頭。
“嗷——嗚——”他沒有變身，人的嗓子發(fā)出了一聲悠長嘹亮的嚎叫。
本來側(cè)躺在地上的年輕狼人瞬間趴在了地上，四肢蜷縮，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隨著呼吸鼻子里吸進了泥土他也不敢有半點多余的動作。
山谷中，所有狼人，無論這一刻他們是在干什么，就算是在方便，也在瞬間做出了和年輕狼人同樣的動作，死死趴在地上！
達利安又把年輕狼人拎了起來，他直接從山崖上跳了下去，獵獵風(fēng)聲在耳邊響起，可即將墜落而亡的恐怖也沒能讓年輕狼人發(fā)出一點生意，做出半點掙扎反抗的動作。
達利安落地了，把年輕狼人朝地上一扔，向著山谷中最大的房子走去。那是一棟木結(jié)構(gòu)的諾頓風(fēng)格的三層別墅，透過窗戶能看見藍色有小白花的窗簾，但是，站在這棟別墅的門口，達利安卻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他沒從門口進去，直接跳到了二樓陽臺，踢開了陽臺門。這是一間書房，書房的門口，趴著山谷里唯一一個勉強能動的男人。他的腿應(yīng)該也軟了，正努力抬高胳膊，意圖擰開房門跑出去。被踹開的房門嚇著他了，卻也讓他向前一撲，恰好擰開了門，他整個人撲了出去，而達利安已經(jīng)到了他的面前。
他是一個混血兒狼人，一個狼人薩滿。
成為薩滿，目前唯一已知的條件，就是喝血族的血。從他的身上，達利安聞到了血液的腐臭味，這別墅的地下室，也正有腐臭味不斷朝上飄出來。
“我、我愿意、愿意回歸貪婪血裔！”
達利安搖了搖頭：“你有臨終遺愿嗎？”
“為什么要殺我？！”薩滿睜大了眼睛，“我對你沒有任何威脅！我吃掉的血族都只是——噗！”
薩滿的話根本沒說完，突然覺得嘴巴一疼，張口吐出了自己的舌頭。他還想掙扎，卻發(fā)現(xiàn)四肢不聽使喚，下意識向雙手看去，才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已經(jīng)斷掉了，右手也不例外，當(dāng)然，雙腿也包括在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