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瞬間消散，奧爾的手臂把藤蔓抓了個正著，更多藤蔓從地下的四面八方竄了出來，如發(fā)瘋的蛇，朝著奧爾纏繞抽打著，但它們根本無法動搖奧爾的防御法陣，這埋于地下的藤蔓被奧爾硬生生從泥土下面完整地拖拽了出來！
“哇啊�。�！”嬰兒的哭聲，從藤蔓的最中心處傳來。馬賽克開始反向包裹整個藤蔓，把它裹成了一顆一人多高的球。奧爾分開藤蔓，展露出它的最核心部分，沒有嬰兒，或任何像是個孩子的東西，它的核心，是一顆有一條裂縫的球根。
這玩意兒沒有魔力的波動，它就是植物。
“這是什么東西？”
六個腦袋一塊兒搖了起來：“我們也不知道。”
獨角獸加了一句：“看起來挺好吃。”（翼人是吃素的）
當(dāng)奧爾戰(zhàn)斗時，精神島嶼上的六位外掛正在說悄悄話。
奧爾假如強烈地想要窺探他們的交談內(nèi)容，他就能夠知道，這是他的精神世界，但交流的六個人也會發(fā)現(xiàn)。不過，從他們六個表示想要一點私人空間，要創(chuàng)造一種說悄悄話的密語后，奧爾當(dāng)即就表示了“非禮勿聽”。
這就是他給自己的精神島嶼建立的法則，應(yīng)龍本我高高地盤在白楊樹上，閉著眼睛，任由交流的波動從四方聚集，又傳向四方。
四個客人只在他們的繭子上面待著，甚至很少改變自己的動作，因為作為外來的寄生者，他們踏上奧爾的精神島嶼，無論是否具有攻擊意圖，也都是對奧爾的侵蝕�？腿藗冊诒M量減少對奧爾的負擔(dān)。
剛剛那種程度甚至不能稱得上是戰(zhàn)斗，一個人從地上撿起一塊兒石頭，算是戰(zhàn)斗嗎？結(jié)果也果然輕而易舉。
剛才不讓他使用魔法刮地皮的，就是這玩意兒嗎？好像不是。他依然不想開魔法刮地皮。
“土里……有東西？可是沒有魔力波動�。俊眾W爾捂鼻子，為什么他一想起這里的地方有東西，剛才那濃烈的味道也隨之而起了呢？
“我這里有一個尋物的方法�！彼{蜻蜓（魔女）說，“你是魔男，應(yīng)該也可以使用。不過我從您的記憶里知道，現(xiàn)在的魔女已經(jīng)對我們的力量一無所知了……”
藍蜻蜓發(fā)出了一聲無奈的長嘆：“所以，我們需要的時間可能會更長一點，因為您毫無基礎(chǔ)。
與其他種族不同，我們魔女雖然也是與自然交流獲得魔法的回應(yīng)，但實際上我們更偏向于與自然的交換——感謝您與我們分享了拉索露的記憶，我們魔女的精神化身確實更多偏向于昆蟲，甚至族內(nèi)一度分裂成有毒與無毒兩派……
很抱歉，說遠了�！�
她明白奧爾希望盡快解決眼前這件事，畢竟她在這兒，有些事只要想說，隨時都能說，案子的時間更緊迫。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施法，需要對應(yīng)的媒介，類似于與自然交換的祭品。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最簡單的祭品，就是我們自己的血液。有些人則因為擁有獨特的天賦，可以借用天賦的力量為媒介。您的天賦就是如此，被您取名為馬賽克的細小顆粒，正是可以作為媒介的天賦，獻祭它們，與自然的靈溝通，您就可以得到您想要的。
請允許我，現(xiàn)在為您展現(xiàn)魔女的魔法。”
藍蜻蜓輕輕抖動翅膀，懸停在了藍色繭子的上空，細碎的藍色光點從她的翅膀上飄落，如一群螢火蟲，飛入了奧爾的精神世界，又如被點燃的細小紙片在最明亮的一刻之后，便徹底消失。
這里沒有魔法，但在精神世界，魔女的力量一樣有效，這是一次交換，藍蜻蜓給予了奧爾更多的魔女施法方式，奧爾付出的，則是一點點的精神力量。這么看起來，這又不是一次等價交換了，更接近一次長輩對后輩的慷慨贈予。
奧爾睜開眼，雨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雨夾雪，豆大的雨點夾雜著并不大的白色小顆粒從天而降。奧爾搓了一下手指，第一次無事發(fā)生，第二次也無事發(fā)生，第三次，隨著他的動作，有天青色的光在指尖亮起，瞬間點燃了一條同樣天青色的光帶。
他不是要去尋找什么，他是要順應(yīng)精神世界中感受到的那一點“拒絕傷害”的靈性，借由魔女的魔法，與靈性獲得溝通，讓它們……自己展露出來。
天青色的光帶在這附近環(huán)繞，播撒向每一片地面。用手指去撥弄一根夾在書頁中的羽毛，指尖會有所感，此刻他用自身的靈性去撥弄藏在大地下的“羽毛”。
被撥弄到的這些羽毛是活的，它們沒有受到驚嚇，反而向奧爾傳達了一個歡快的意念，當(dāng)即飛了出來。奧爾卻手一抖，差點中斷魔法。
“唉……”要不然不想毀掉呢，被灑在這兒的，是血族的骨灰。它們歡快地飛了出來，涌向奧爾，一點一點地在他的手掌心上聚集，變成白色的小小的一捧。馬賽克的小袋子把它們收了起來，奧爾將它塞進了懷里。
他把古怪植物拽出來的大洞在此時突然坍塌，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洞里豎著一架垂直的金屬梯子。
奧爾一如既往地，遇事馬賽克先進。地洞的洞壁上有奇怪的液體，就像蝸牛爬過的痕跡，再朝下，里邊各有朝向左右兩邊的一扇門，但都是單扇的門，沒有娜娜說的雙扇大門。馬賽克從門縫里飄了進去，右邊的門一進去奧爾就看見了用新鮮的綠草編織的門簾，他瞬間就讓馬賽克退出來了。有八成可能這是隔離氣味的香茅草，而左邊已經(jīng)有新發(fā)現(xiàn)了。
左邊從第一扇門進去后，就面對了一扇堅固厚實的鐵門，當(dāng)馬賽克再次從門縫里飄進去，又面對了一扇假窗，還是木板徹底封死的假窗，這當(dāng)然也是一扇門。
飄過最后這扇門，奧爾看見了一處和普通人家沒什么區(qū)別的客廳，從客廳的角落里，傳來了低低的嗚咽聲。
這家伙已經(jīng)抓了第三個受害人了嗎？！雖然能聽出來是男人的聲音，理智上這種已經(jīng)形成特定偏好的連環(huán)殺人犯也很難改變目標了，但說不定呢？
馬賽克沖向哭泣的方向，奧爾本人也瞬間跳進了洞里！
踹開第二道鐵門的時候，馬賽克已經(jīng)看見了哭泣的人，那是一個塊頭不小的……蜥蜴人？
他長著棕黑相間的鱗甲，沒有頭發(fā)，透過撕裂的衣裳，能看見鱷魚背甲一樣的尖銳凸起從背部延伸到他的頭頂，他的兩只眼睛不是站在正前方，而是站在腦袋的左右，隨著哭泣在不斷旋轉(zhuǎn)。
這么看，他更像是變色龍。
踹門的巨響嚇壞了他，他捂著腦袋開始發(fā)出慘叫，外人看見大概會以為奧爾才是要闖空門的強盜。
奧爾沒讓馬賽克禁錮他，這么大個的異族，打起來一定很爽吧？
放心，我只用拳頭。五分……還是三分力吧。奧爾在心里默默告誡自己，一定不能一巴掌糊死了。
“您、您是索德曼的血族先生嗎？我很抱歉，對不起，我愿意接受懲罰�！�
奧爾甚至故意拖慢了踹開門的速度，結(jié)果他面對的就是一個看見他就痛哭流涕趴在地上的異族。
“那可真是太好了。抓住您，可是我的一份功勞呢�！眾W爾一臉毫無防備，腳步笨拙地沖了上去。
紅龍：“你確定裝傻還有用？看看你背后的鐵門�！�
奧爾：“……”
這家伙也果然哭嚎著，老老實實地被按在了地上。奧爾沒感覺到解氣，正相反，他更加憤怒了：“你只敢對那些女孩兒使用暴力嗎？！起來戰(zhàn)斗！”這樣的一個懦夫，是那個行動縝密手段果斷狠辣的變臉人？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害任何人！我只想和她們做游戲！”他尖叫，任由奧爾的拳頭打在他的臉上。
“你……問過她們的意見了嗎？”
“她們、她們是……娃娃……��！”
“因為她們無法反抗！所以你覺得她們是螻蟻嗎？！覺得自己是個能隨意擺布他們的神嗎？！那現(xiàn)在！我是神！你是螻蟻！”
“轟隆——！”
雨夾雪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大雪，這是索德曼今年的第一場雪，下雪天打雷本該是極其稀少的情況，但它就是打了，一聲接著一聲，閃電撕裂天空，怒雷翻滾不歇，幾乎所有人都縮進了家門。
但暴雪中卻有一輛醒目的紅色警車在郊外的狹窄土路上奔馳。
“哇！哇！”一只站在御者位上的烏鴉嚎叫著，車夫匆忙勒住了馬車。
予m溪m篤m伽m
第470章
“嘭！”一團東西帶著血腥味從天而降，它落在地上，飛濺起的鮮血染紅了大片的地面，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剛屠宰好的半扇豬肉。
暴風(fēng)雪驟然停歇，一道光落了下來，但那不過是白翅膀的奧爾從天而降，他帶著滿臉的血，懸停在馬車面前：“他還活著，帶回去審問�！�
這是一個老手，必須從他嘴里挖出更多的消息。一通毆打，奧爾八成確定他真的是獨自作案，但奧爾不相信他是第一次殺人，這是一個亞種精神變態(tài)的懦夫，殺人后哭泣也只是他的一種表現(xiàn)罷了，今天晚上奧爾沒抓到他，當(dāng)他走完這一套哭泣的“程序”，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開始選擇受害者。
他們是今天才抓住他的，沒辦法挽救今天之前的那些受害者，但至少，得給那些受害者一個真相。
“是！先生！”警官們接下命令，在奧爾走后，沒有他身影的遮掩，風(fēng)雪卻沒有變大。警官們對視一笑，都知道，雖然他們看不見，但一定是先生為他們的馬車，做了“手腳”。
“轟！”明明能夠又輕又快地降落，但奧爾偏偏像是顆炮彈一樣，砸在了地面上。在車里取暖，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兩個貴族立刻被驚醒了。
“親愛的！恭喜你得勝歸來！”諾布爾公爵用手帕捂著臉，“你看起來可真美麗，又強大�！�
他心里的遺憾堪比諾頓海峽的海水，為什么奧爾是他的孫輩呢？如果不是，他們倆之間一定會有一段美麗的愛情——好吧，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人活著難道不該做夢嗎？
奧爾把翅膀收了起來：“我們該回城了，感謝兩位的陪伴�！�
梅菲爾子爵：“您、您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這天晚上了經(jīng)歷的事情，徹底打碎了他的三觀。
“一只會飛的螻蟻�！�
今天晚上，收獲頗豐�？磥磉@個月的流放船，又要人擠人了。
第二天早晨，奧爾得到了兇手目前招供的證詞——這家伙恢復(fù)的速度極快，雖然現(xiàn)在手腳還處于不可用狀態(tài)，但已經(jīng)能夠正常地與人交流了。
這家伙有十分靈敏的嗅覺，能分辨出誰是異族，誰是人類，面對異族，他唯唯諾諾，面對人類……他兇悍猙獰。
兇手名叫法爾托尼·貝利撒，他出身于普士頓的一個中流貴族家庭。在十二歲時開始展現(xiàn)出異常，但他的家族沒有將他視為惡魔之子，恰恰相反，他們對他說，這是神選的表現(xiàn)。貝利撒家的祖先，就是一個擁有這種能力的巨漢。
他被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這樣，奧爾可以想象，他在家里接受了怎么樣的教育。
五年前普士頓國內(nèi)局勢開始緊張，國家大量征召大量士兵和軍官入伍，像是貝利撒這樣的貴族子弟，本該踴躍入伍成為軍官。但，一個面對強者就會變成廢物的男人，他有入伍的勇氣嗎？
貝利撒逃了，但他倒是很有預(yù)見性，很清楚不能在大陸上長久停留，只是礙于金錢與進出國界的關(guān)系，所以花了兩年多的時間，一路朝西，在三年前來到了諾頓。他殺了一個和自己外貌很接近的尋親青年，約瑟芬·唐特，以他的名義找到了的親戚，一位寡居的老婦人。
這位老婦人因為常年缺少交際，所以不知不覺失蹤，也沒人在意。
他接下來花了很長的時間尋找窩點，在這一點上，他絕對是一個十分有耐心的人。接著他故技重施，再次殺害了和自己外貌接近的亞瑟·諾丁，頂替了他的身份，并接近了第一位被害人的雜貨鋪一家。
他會這么謹慎，因為在這兒居住的三年時間里，他當(dāng)然也知道了索德曼的皇家警察很厲害。連不殺人，只綁架，也是為了給自己減少被矚目到的機會。
但第二位被懷疑的嫌疑人帕德里艾·法爾托瓦不是兇手。他是被唐特收買的人，娃娃也是唐特以他的手轉(zhuǎn)交的。法爾托瓦大概以為這位貴族老爺對小姑娘有什么圖謀，對方出手闊綽，法爾托瓦很樂意當(dāng)一個中間人。
唐特在綁架之后，就把他也殺害了，畢竟這事很明顯，法爾托瓦活著就知道他是兇手。
改變了作案手法，因為第一起案子后，梧桐區(qū)大肆搜捕的警察嚇壞了，主要是警察中的異族比例太高了一點。所以第二次作案，他不再親自出現(xiàn)了。
不過，他第一次以變身的狀態(tài)去踩點，就被喬·迪克扔石頭砸玻璃的聲音嚇跑了。
后來每隔幾天，那條街道上都有人砸玻璃，唐特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干脆收買了喬·迪克，讓對方為他探查女孩們臥房的位置。喬·迪克那天修完了玻璃，是去找唐特要錢的，結(jié)果也被殺害。
他和法爾托瓦的尸體一樣，都被扔進了一條下水道的主干道，那條主干道可是能行船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尸體很可能已經(jīng)被沖進海里喂魚了�，F(xiàn)在，也只能試試，是否可以在幾個出水口找到他的尸體了。
關(guān)于唐特的能力，他只能在人類與蜥蜴人之間轉(zhuǎn)變，他沒法變臉。但他確實能改變體表的顏色，以及收斂起所有他能聞到的氣味，另外，他有控制草木，使其發(fā)榮滋長的能力。那捧骨灰，也果然是圣徒之灰。
這家伙在橫跨西大陸的過程中，遇見了很多人，包括一位帶著護衛(wèi)的賽羅斯卡年輕貴族。對方的行動謹慎且迅速，沒有半點普通貴族的拖沓。但這反而引起了唐特的注意，他殺死了對方的護衛(wèi)（人類），在對貴族一頓虐待后，奪走了他所有的財產(chǎn)，其中就包括一小袋的圣徒之灰。
對方是賽羅斯卡某行省的貴族，最近幾年大陸諸國干旱不斷，賽羅斯卡是內(nèi)陸國，干旱尤其嚴重，又是個小國殖民地也刮不出太多糧食，只能高價買糧。這些圣徒之灰是他們向光明教求來，播灑進土地里的，即使缺水，也能讓糧食豐產(chǎn)。
只是它有一定幾率帶來植物的變異，但這不是壞事，因為變異出來的植物會獲得一定動物的特性，能聽懂簡單的指令，并對每天澆水，陪伴它長大的人，唯命是從，不會背叛。
魔法時代的遺體，可真的是巨大的寶庫，還是稀奇古怪的寶庫。
被帶回來的那團古怪荊棘，奧爾也不敢直接燒了，雖然它是普通植物，但一件未知的東西，被燒毀后，萬一出現(xiàn)什么不利于人的東西，可就后悔莫及了。但是，該怎么處理它呢？
奧爾看著被放在廚房里的大團，陷入了沉思。
今天中午，孩子們的碗里多了一份涼拌菜，不知名的某種蔬菜被細細切成了絲，澆上醋，還撒上了珍貴的白糖。
奧爾給了丹妮一份焦糖舒芙蕾：“快趁熱吃�！�
“唉？只有我……”
“因為這個你吃不了。”奧爾指了指那份涼拌菜，“雖然它挺好吃的，但是你的牙咬不動。實在好奇，你能夠弄兩根在嘴里嘗嘗味道�！�
“謝謝，爸爸！”丹妮當(dāng)然沒有繼續(xù)好奇。
其他人將涼拌菜分到碟子里，已經(jīng)開始吃了起來。這玩意兒咬在幾個異族孩子的嘴里，發(fā)出十分清脆的“咯吱”聲：“它本身就有點甜�！薄昂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