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伯爵不只是一次表示，奧爾能稱呼葛雷帕子爵為亞當(dāng)，但奧爾覺得，還是算了吧。
“那孩子，大概是害羞了�！�
這有什么可害羞的？
奧爾的疑問，在他前往地牢時，得到了解答。
是的，看起來像是高級酒店的小莊園，有地牢。
雖然伯爵表示：“我們也在這舉行過舞會呢，這里的東西看起來陰森可怖，其實并沒有幾件真的用到過。呃，我指的是那種它們真正途徑的用到過�！�
葛雷帕伯爵在和奧爾講述這些的時候，再也不見之前奧爾問他農(nóng)婦時的窘迫，十分的坦蕩從容。
他們是貴族啊，能要求這群特權(quán)階級怎么樣呢？諾布爾公爵和葛雷帕伯爵這樣的，已經(jīng)是老百姓的好貴族，雖然他們的財富也是壓榨平民得來的，但至少他們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折騰。
葛雷帕子爵來了，他已經(jīng)換上了皇家警察的制服，但是……他的嘴唇是腫的，就像是豐唇過度，面頰也有些紅腫，他的眉毛也沒了。以至于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奧爾沒認出他來，還以為是別的警局過來的警察。
“過敏？”
葛雷帕子爵：“tat嗯。”
奧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他的臉，而是稱贊他：“我從伯爵閣下那，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表現(xiàn)，十分出色�！�
葛雷帕子爵的嘴唇和臉頰頓時更紅了，他的雙眼發(fā)光，無視了他的親生父親，而是把熱切的目光全部投到了奧爾的身上。
“這里也是你負責(zé)的吧？帶我們看看吧�！�
“是！先生！”當(dāng)周圍的人都這么稱呼奧爾的時候，葛雷帕不知不覺，也這么稱呼他了。
三個人朝里走的時候，葛雷帕子爵看了一眼伯爵，伯爵剛剛以為兒子想起親爹了，就聽葛雷帕子爵說：“我沒想來的，先生。畢竟是難得的假期，我原本想在家里喝兩杯酒，看看書，歷史書！好好休息休息。可是父親一定要我來，他說是重要的聚會。
我以為是‘那種’聚會，您知道的，重要的社交之類的。雖然我很奇怪，沒聽說過哪家大貴族是在這兩天有重要聚會的，可我出于對父親的信任，還是來了！
然后他就帶我來這里了！tat來了我又不能走了，畢竟我得給他臉面。您看我臉上的，都是他給我弄的！先生！”
0口0伯爵驚恐地看著子爵，這是他兒子？此情此景，葛雷帕子爵簡直像是奧爾的兒子！并且還是受了委屈的奧爾的兒子，現(xiàn)在正在向他的親爹告狀！
奧爾看似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實際上，他比伯爵還驚訝。
因為葛雷帕子爵，是在很真誠地渴望獲得他的理解，并且不希望在他的印象中落下一個污點，葛雷帕子爵真的……變好了？
這簡直難以置信！
奧爾停下了腳步，他眼神復(fù)雜地思索了十幾秒，說：“我相信你，亞當(dāng)�！�
這次輪到葛雷帕子爵瞪大眼睛了，可與伯爵的驚恐不同，他是徹徹底底的，驚喜。
奧爾沒那么相信，但他沒有必要將葛雷帕子爵向外推，他應(yīng)該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而葛雷帕子爵的表現(xiàn)，讓奧爾意識到，他其實真的還有一部分貴族可以團結(jié)的——那群無所事事，可又沒有徹底爛掉的少爺們。
他不該堅定地認為貴族沒救，徹底遠離他們，藍星時的歷史書上，世界各地那些參與了大變革的人，很多都是舊世界的既得利益者出身。因為他們受過教育，對于新興的事物理解和接受的速度更快——奧爾努力地在魚尾區(qū)發(fā)展教育，但現(xiàn)在的魚尾區(qū)中，星星之火都不算，他們還只是飛沫。
奧爾心中激動，但臉上只是微微露出了笑容。
看著奧爾的笑容，葛雷帕子爵不再為自己申辯什么了，即使他的臉現(xiàn)在夸張又恐怖，但依然能看出他笑得有多么快活。
“到了，先生，就是這，一共二十二個人�！�
這個地牢，比魚尾區(qū)警局的拘留室，甚至比魚尾區(qū)在貝殼區(qū)黑匣子街的法院拘留室，都要寬敞。整個地下是“豐”字形的，每一條支路里，有四間囚室，每間囚室里有四張稻草床，左右分別有一張靠墻的長椅�，F(xiàn)在那些倒霉的保鏢們，就在其中一個岔路的四間囚室里。
不過他們被關(guān)押的人員配置有些奇怪，他們沒有被盡量平均地分開，左側(cè)兩間前四后五，右側(cè)兩間前七后六。
但從衣著上能看出來，五人間里的五位先生，應(yīng)該都是私家偵探——他們衣著都較紳士，穿著體面的外套，內(nèi)里套著小馬甲，還有兩位戴著小羊皮的手套。
私家偵探正經(jīng)查案子的委托很少，他們的工作其實更多的是保鏢、向?qū)е惖摹?br />
比如這次諾布爾公爵的委托，對他們來說，這本該是一次輕松的肥差。
至于其余的保鏢們，他們是雇傭兵——奧爾對這個團體還是很好奇的，因為目前為止，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活的雇傭兵。
他印象里的雇傭兵還是藍星的那種，彪悍強大專業(yè)性強，幾十年前甚至能跑到非洲顛覆一個小國家的政權(quán)，當(dāng)太上皇。
但是……假如換個地方，在魚尾區(qū)的街頭見到這群人，他一定會立刻讓奧丁回局里搖人。就算不抓起來，也得來個人盯人。這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悍匪，奧爾斃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的那種。
每個人的衣裳都又臟又破，有人強壯有人消瘦，臉孔黝黑，更顯得兩只眼睛目光兇狠。
奧爾大概了解了，應(yīng)該是每個雇傭兵的團體不同，所以關(guān)在不同的地方。
奧爾觀察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觀察奧爾，雇傭兵們的眼神越來越兇，但私家偵探們反而高興了起來：“您是蒙代爾先生嗎？我們聽說是您要來�！�
最年長的一位私家偵探站了起來，在柵欄里對著奧爾行禮：“我認識路易斯，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您的，您想問什么，只要我們知道的，不會有任何隱瞞。”
“……”
奧爾總能在一個奇怪但很有用的時間和地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名聲原來很大。另外四位私家偵探也在點頭，看著奧爾的眼神熱切且信任。
“先生們，首先我要說，諾布爾公爵的命令，假如我沒能在天亮之前找到綁架犯，那么你們都要作為綁架犯的同謀被殺。”
“�。�！”
私家偵探們還能冷靜，雇傭兵當(dāng)中不冷靜的瞬間沖到了柵欄邊，一邊咒罵，一邊從柵欄里伸出手來，想要抓住奧爾。
但這些激動的，很快被其他人拽了回去，在被同伴教訓(xùn)了之后，閉上了嘴巴。
“您在我們雇傭兵當(dāng)中的名聲雖然不好，但我們知道，您查案的手段，至少比那幾個禿耗子強得多。”一個獨眼老雇傭兵指了指那些私家偵探，私家偵探們面無表情，“我們誰都不想死，您想問什么就問吧�！�
“昨天晚上，真的沒有人離開狂歡的小村莊嗎？”
“有人離開。”私家偵探們還是很遵守諾言的，果然回答得很干脆，“雖然說好的，他們最遠不能離開最后一圈的農(nóng)舍，但那些貴族都喝醉了，吸多了，他們想干什么，我們根本沒辦法阻止�！�
雇傭兵們都在點頭，在這個問題上，他們是同仇敵愾的。
第350章
“他們離開后，我們都會盯著�！崩瞎蛡虮f，“畢竟要是讓那些老爺?shù)M溝里，我們也要倒大霉的。所以……我們也大概知道，公爵閣下是什么時候被弄出去的。”
他指了指對面囚室的雇傭兵：“藍眼睛，是你們盯梢的那一對吧？”
“對，是我�！本b號是藍眼睛，也確實有一對藍眼睛的雇傭兵攤手苦笑著，“他們跑到樹叢里去親熱，過了一會兒沒了動靜，我正要過去把他們帶進屋里，結(jié)果剛靠近，就有個男人朝我咒罵，讓我滾遠點。我離開了，覺得那兩個混蛋被蛇咬了絕對會是一個好消息。
剃刀、紅胡子，還有那邊的小白臉都可以為我作證�！�
剃刀和紅胡子是兩位雇傭兵，小白臉指的是其中一位私家偵探。
那位私家偵探在奧爾看過去時，抬手示意：“我和他們是一組的，但我只看見藍眼睛靠過去后，又罵罵咧咧地出來了，沒聽見里邊有聲音，但事后想想，我們那個距離，假如對方真的大聲罵他，我該是能聽見的�！�
“你是什么意思，禿耗子？！”藍眼睛瞬間炸了，沖到柵欄前，搖晃著柵欄大聲咆哮。
“我說的是事實，我就是沒聽見�！�
“你——！”藍眼睛還要大罵，奧爾對著他緊貼在柵欄上的肚皮，就是一腳，他被踹飛了出去，跌在一張稻草床上。
奧爾看向紅胡子和剃刀：“現(xiàn)在的情況，其他人的嫌疑基本上已經(jīng)被排除，就只剩下你們這一隊的問題，天亮的時候，他們都能離開，你們是否能離開，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剃刀保持了沉默，但紅胡子開口了：“是藍眼睛自己過去的，我們看見灌木在抖動，倒是聽見嚷嚷聲了，但那是藍眼睛自己的聲音。”
“很好，把藍眼睛帶出來�！�
這兒的看守都是魚尾區(qū)的自己人，聽到奧爾吩咐，用最快的速度把捂著肚子的藍眼睛拽了出來。
“說嗎？”
藍眼睛垂著頭，裝昏迷。
“帶著他，一塊走，不用把他架起來，直接拖著走就好�！�
于是警官們弄了一條鏈子，拴在了藍眼睛的腋下，在藍眼睛的雙手被銬在背后的情況下，把他臉朝下拖著走。雖然行走的速度不快，但在地牢冰冷的石頭地面上被拖拽了幾分鐘，藍眼睛就醒了，他想起來，但跟在后邊的警官一次又一次地踢他的膝窩，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倒在地上。
直到他們來到了臺階前，假如他臉朝下被拖上去，毫無疑問他會變得面目全非。
“說嗎？”奧爾問，又加了一句，“我一般會給人三次機會�！�
“……”
他依舊沉默，奧爾轉(zhuǎn)身就上樓，藍眼睛的膝窩也傳來了熟悉的疼痛：“等等！等等！我說！我說！”
鏈子被拽了起來，藍眼睛喘著氣坐在地上，他的臉，剛剛差一點就要撞在臺階上了。
“說吧�！�
“他告訴我，他只是想親近一下暗戀的人。我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諾布爾公爵，如果知道……”
“說正事�！眾W爾打斷了這個雇傭兵，而對方的邏輯讓他作嘔，親近暗戀的人？這tm是強j。沒想到是諾布爾公爵？不是公爵的人就活該被強j嗎？
“但是太黑了，而且他們……您知道的，都畫著夸張的濃妝，我本就不認識那些貴族，那種情況下更分不清他們到底是誰。他只是給了我50金徽讓我放著他們，別去找他們�！�
“拖他上去�！边@家伙竟然還想著不要得罪貴族，并保住自己的命嗎？
“我真的不認識！但是、但是我有——證據(jù)！！”他被拽了起來。
“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先生。您有什么證據(jù)？”
“知道他身上有血腥味。”藍眼睛說，“我以為……他們是搞出血了，但是對男人，那是很常見的事情�？墒乾F(xiàn)在想想，那血腥味實在是有點大。而且，他給我的代金券上，有血手印！正反兩面都有血手印！”
作為一個雇傭兵，他還是知道指紋的作用的。
“十分感謝您的熱心配合，藍眼睛先生。”奧爾看了看跟在身邊的人，葛雷帕熱情的眼神稍微打動了他，所以……“沙友娜，你去吧。”
奧爾這位妹妹的表現(xiàn)一直是謙遜沉穩(wěn)且安靜的，她將她能學(xué)的，且應(yīng)該學(xué)的東西，都學(xué)會了，并且目前為止，大多數(shù)人類都不知道她是奧爾的妹妹。如果那位弟弟與她有六分相似，他們最后也不至于鬧成那個樣子。
但奧爾在走過葛雷帕子爵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基礎(chǔ)訓(xùn)練還沒過吧？”
葛雷帕子爵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奧爾說的基礎(chǔ)訓(xùn)練，就是魚尾區(qū)警局自己弄的《刑警基礎(chǔ)訓(xùn)練考核測試》，分筆試、格斗，和現(xiàn)場作業(yè)。
他確實沒過，畢竟他才進入警局沒多久，并且剛來的時候還被抓去當(dāng)文職加班_(:3」∠)_，那段時間他每個小時都以為自己會昏過去，誰能想到最后竟然堅持下來了呢？
“呃，是的。”
奧爾對他微笑著，又拍了拍肩膀。
葛雷帕子爵立刻意識到，奧爾這次沒讓他去驗指紋的原因，只是他沒通過測試而已。剛剛的失落是輕微的一點點，現(xiàn)在的喜悅就是能讓他竄上天去的無極限。
但他有多高興，他的親爹臉色就有多黑暗。
奧爾又把紅胡子、剃刀和那位私家偵探帶了出來，讓他們帶路，先是前往那處灌木叢，奧爾只是例行檢查現(xiàn)場，沒想到還真有發(fā)現(xiàn)——樹枝上掛著一條有著濃烈梔子花香味的布條，布料雖然是粗布，但布條干凈整潔，假如與諾布爾公爵的衣服對比，這應(yīng)該是他的。
這說明，諾布爾公爵，確實被留在這過。奧爾還在這附近發(fā)現(xiàn)了兩組腳印，一組更深，另外一組大多是零散的前半個腳掌的鞋印，還有很明顯的拖拽痕跡。
“看來諾布爾公爵當(dāng)時確實已經(jīng)意識不清了�！边@初步證明了，諾布爾公爵確實是個被害者。
從這兒一直到后邊的倉庫，這里應(yīng)該是個半廢棄的谷倉，屋頂都已經(jīng)漏了。奧爾讓其他人留在外邊，他自己進入了谷倉。
血族的夜視能力，在夜晚做調(diào)查的時候，實在是方便的被動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