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公爵的遺體被褻瀆了,他的下面被割了下……”
“什么。!”小格雷厄姆咆哮一聲站了起來,“那些混蛋!惡魔!畜生!你要抓到他們,把他們割成碎塊!一定要抓到他們!”
果然,小格雷厄姆假如是一個極端渴望得到父親認同,甚至因愛生恨的中二少年,那前公爵身上出現(xiàn)的這種標志性的侮辱,絕對不會是他指使的。
“請冷靜。放松。一旦抓到兇手,他們必然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小格雷厄姆抓著頭發(fā),劇烈地喘息著:“好的,我全都會說的,都會說的。我真的沒想過他們竟然會那么對待他。哦,父親……父親……”
小格雷厄姆捂著臉,十分傷心地哭了起來,但是當他知道死了個人時,都沒有如此地傷心難過吧?
奧爾臉頰抽搐,可還是保持著微笑,安慰著小格雷厄姆。在他的忍耐到達極限前,小格雷厄姆終于開始說案情了。
大體情況與剛才他那位管家父親說的都差不多,奎克萊公爵私下里承認了他的出身,可也只是私下里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走出這扇門,我不會承認我說了什么!@么對我說。”小格雷厄姆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我本來已經滿意了,畢竟至少,我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世,而且公爵確實讓我接受了足夠優(yōu)秀的教育,我不像那些躺在垃圾堆里死去的倒霉鬼那樣,一輩子都認為自己只是個放蕩母親生下的無父野種,也確實像是個野狗畜生一樣活著。
可是……可是他給查理,給得太多了。那么多,那么好,那個人甚至不是他的兒子。
假如查理是他的小玩具,我都不會那么在意,可并不是,他確實把查理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寵愛他,勝過寵愛迪文或薇薇安。”
“誰對你說的,他給查理的太多了?”
“這需要有誰對我說嗎?我們都住在一棟房子里,我看得見父親給出的和查理擁有的。”
“然后,當公爵拒絕你進入他的臥室,你就開始準備葬禮的一切嗎?”
“不!一開始并不是!一開始我只是……不想在這個家里待著,一個普通的女仆都能進入他的房間,給他倒一杯溫水,為他暖一暖雙腳。可我不行,我只能在角落里聽著他的婚生子與養(yǎng)子和醫(yī)生的談話,由此來知道,他到底好不好。
我知道他一步步走向死亡,那感覺快要逼瘋了我。所以我只能在外邊喝酒,在女人或男人的身上找尋一點安慰!
“……”這家伙好的沒學,壞的學了一堆——不過貴族也沒什么好東西。
“后來與一次我大概是喝得太醉了,跟那個女人說了些胡話,當我醒來后,她對我說‘為什么不報復一下,展示一下你比你的兄弟們更強,順便拿回你應得的東西呢?’我訓斥了她,但她的話一直回蕩在我耳邊,直到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
接下來,小格雷厄姆開始找人。
他是被作為老管家的接班人培育的,貴族的管家表面上是光鮮的,但也需要黑暗中的手段。小格雷厄姆不敢找老管家的熟人,但他知道從哪兒能找到可靠的花錢辦事的□□人物,那些賞金獵人。
他買通了開高級殯葬館的拜耶斯家,雖然這是家傳的買賣,但畢竟不是體面營生,拜耶斯家一直想轉行,只是苦于沒錢。
他們制定的計劃,就是將贓物放進被放棄的棺材里,由拜耶斯家?guī)С鋈。說好的食罪人那一家將會鬧出來,到時候聽到混亂出現(xiàn)的小格雷厄姆,將會喊破那對老夫婦的身份,害怕沾染晦氣的客人們一定會慌亂地逃離,葛雷帕子爵發(fā)現(xiàn)他的情人是食罪人的兒子,也會丟一個大臉。
甚至食罪人惹事破壞葬禮這件事,能顧全部栽在葛雷帕子爵的腦袋上,只要這件事傳出去,那破壞的不只是他的名聲,薇薇安小姐無論是否取消婚約,名聲也會一起壞掉。
至于那位在門廳服務的男仆威斯尼,確實給他安排了一輛馬車,但馬車駛出兩條街,車夫就會把他趕下去。他也能得到一條項鏈,代價是他會成為最恰當?shù)奶孀镅颉?br />
但小格雷厄姆只在放棄的棺材里放了一個盒子,因為他既不相信拜耶斯家,也不相信那些在外頭接應的賞金獵人們。真正的贓物,被他藏在了公爵的棺材中,包括所有的金銀珠寶、有價證券,還有那幾封有著重要軍情的信件。
“……我已經安排好了,隨時都能將那些東西拿回來,但我不知道……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你父親說,他在這件事中幫了你很多!
“不,沒有,他什么都不知道!毙「窭锥蚰饭麛喾裾J。
“好吧……”奧爾沒有繼續(xù)追問,“那么接下來,請將您知道的知情人,都寫下來!
“全部?”
“根據(jù)您的行事風格,一旦在殯葬館找不到贓物,那么推出贓物在公爵的棺材里,并不難。多寫幾個名字難道就讓您覺得疲憊了?您真的想找到傷害公爵的人嗎?”
“是的!我當然想找到那個該死的下流坯!”奧爾的話讓小格雷厄姆嚷嚷了起來,“我這就寫!
格雷厄姆父子都在寫名單,奧爾則在等另外三條線上的結果。小格雷厄姆很可能是被人算計了,他讓男仆當他的替罪羊,卻不知道自己也成為了別人的替罪羊。
達利安這條線,殯葬館中,所有人都死的很干脆,但在殯葬館老板與他兩個兒子的身上,都發(fā)現(xiàn)了死后被毆打的傷痕,也只有他們的遺體在死后被移動過。
除此之外,他們找到了一個很精致的木頭盒子,在上面發(fā)現(xiàn)了奎克萊公爵的家徽。還找到了一些腳印、馬蹄印、煙頭,酒瓶之類的。
“曾經贓物確實是在殯葬館的,但殯葬館的老板父子將贓物偷走了,以至于引來了殺身之禍?”子爵看著這個場面推理。
“從雜工死亡的位置和動作看,能知道他們都死亡得突然且迅速,死亡之前沒有任何的警惕。而且,所有死者都穿著外出的衣服,很可能他們剛回來就被殺害了。如此干脆利落的殺人方式,卻對老板父子三人的遺體進行了虐打……我覺得,是本來勝券在握的兇手,沒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
“哇!哇哇!”
“局長!奧丁來了!”
奧丁是在向局里送信之后才過來的,他帶來了奧爾和安卡那邊的消息。
“哦……那么安卡那邊現(xiàn)在是重點了!边_利安把自己這邊的消息加了兩筆,然后將紙條塞回去,遞給了奧丁,“辛苦了,漂亮女孩。”
“哇!”奧丁用翅膀遮住了臉——媽媽可真是太會說話了,他說的大實話真好聽。
奧丁飛走了,達利安命令著警官們:“分出兩組人,去四周詢問是否有結伙的陌生人在周圍出現(xiàn)!去找附近的牲畜商人和當鋪,詢問是否有人出售馬車或散碎的珠寶!”
殯葬館這種地方,最近的鄰居也在2里地外,但能來到這地方的只有一條路,從地上留存的車轍印看,在他們來到之前,也沒有誰繞過路。另外,殯葬館的馬和馬車,以及房子里所有值錢的物品全都不見了,從這些看,制造殯葬館血案的人,應該是圖財。
安卡是第二條線,他也很清楚,自己這邊是妥妥的中標了。
“看來蒙代爾警官決策失誤了!钡衔囊部催^了奧丁帶來的案情進展,他的臉色更難看了,畢竟不久前他還想帶著信任的仆人來檢查,結果他最信任的仆人就是叛徒,“從之前的分配看,他也懷疑贓物就在殯葬館!
安卡斜眼看他:“恰恰相反,這正說明了先生的嚴謹。而且,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外人是怎么想象先生的,但他本人從來都沒有用智謀超人之類來標榜自己,對于案件,他的觀點一向是不放過任何一條線索,根據(jù)線索獲得的證據(jù)來查找真相。”
第303章
“……”安卡一直的表現(xiàn)都算是溫和,他突然間反應這么激烈,倒是把迪文鎮(zhèn)住了,“是的,您說得對,我只是……我不該因為自己糟糕的心情而怪罪于蒙代爾警官,我很抱歉!
沒有找原因為自己辯解,而是干脆地道歉,這讓安卡稍微高看了他一點點。
“我接受您的歉意。那么,接下來我們要開始查案了——這也是您的一個錯誤觀點,我可不是個廢物,奎克萊先生!
他們這邊的線索很多,首先奎克萊家族墓地的鐵門是被兩指粗的鐵鏈與沉重的鐵鎖鎖住的,他們來的時候鎖鏈和鐵鎖也鎖得好好的?墒堑衔暮艽_定,將前公爵下葬后,鐵門是他親手鎖上的。
鐵鎖的鑰匙,除了他之外,還有兩把。分別在這塊墓地的守墓人,與墓地所屬教堂的神父手中。
第一目標當然就是守墓人,他們剛剛來時,守墓人沒有出現(xiàn),這不稀奇,這種處于社會最底層的人,在面對警察和貴族時,都是能少露面就盡量少露面的。
守墓人的家中沒有人,但眾人在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已經干涸的血跡——在守墓人的家中有血跡和腐臭味是理所應當?shù),畢竟這大片的墓地,埋葬的不只是大貴族,守墓人會偷盜陪葬品、死者衣物,甚至拔下死者頭發(fā)與牙齒,這已經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
種種原因,讓他們沒能從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真相。守墓人家的后門地面上也有少量的血跡,狼人們跟隨著時斷時續(xù)的血跡,找到了一個只被潦草填土的新墳。
挖開最上層淺薄的土壤,很快一具孩子的尸體出現(xiàn)在了人們的眼前——守墓人一家六口,一位老太太、夫妻倆、三個孩子,很快都被發(fā)現(xiàn)。
孩子們四十多歲的母親、十六歲的女孩與十四歲的少年身上有明顯被侵害后的痕跡,他們不美麗,但對于禽獸來說,施暴不需要美麗。埋在最上方的八歲男孩身上,全都是可怕的腳印,滿臉都是他自己嘴里涌出的血,即使不是法醫(yī),也能看出他是被活活踐踏而死的。
即使時隔兩天,但以狼人的鼻子,還是能從下方死者的遺體上,捕捉到劣質紅酒的味道。那位母親的下巴被打碎了,但他們還是從她的喉嚨里,發(fā)現(xiàn)了一塊肉,一塊大概率屬于男性特殊部位的肉。
少女和少年的身體里都被塞進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包括一根老舊的煙斗。
少女的脖頸上還有一些細碎的劃痕,安卡從一處最深的傷口中,找到了一粒小米大小的藍寶石。
“他們去世了兩天左右!卑部▏@著氣,他小心地合上少年的眼睛,將他的襯衣仔細收藏了起來——這上面都是靴子印,磨損的花紋會是最好的證據(jù)。
他站起來一轉身,看見的就是用手帕遮住臉,一臉惡心地站在稍遠處的迪文:“您找到什么線索了嗎,貝爾卡倫警官?”
“……是的,有些線索。”安卡想笑,他這個狼人為死去的一家人感到難過,甚至有那么一會兒他因自己沒有及時趕來而愧疚。但是這個人類的貴族,對著他自己的同族卻只有厭惡。
不,那些窮人作為賤民和貴族當然不算同族,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和先生在一起太久了,他的想法不知不覺都被“扭曲”了啊。
“我們要去找附近的診所,還有當鋪。這些人完全是朝著錢來的,并且拿到了贓物就開始肆意享樂,只希望他們還留在索德曼。”男人的那個位置被咬了一塊下來,不只是疼痛與否的問題,更要命的是會血流不止,“不過最好是通知本區(qū)的警局一聲,算了,還是讓總局去通知吧。親愛的奧丁小公主,能幫我們向總局送個信嗎?”
“哇!”
在外的第三條線卻是奧丁最先前往的——魚尾區(qū)警局的伊維爾,他要前去抓捕那位名叫龐登·拉克勞里的私家偵探。也有人問伊維爾,是否要去路易斯的事務所問她一聲,伊維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如果是好事,當然可以叫她。但這種抓捕她同行的事情,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不能找她!
對于很多行業(yè)的人來說,別管原因是什么,帶著外人來抓自己人,就是叛徒,是破壞規(guī)矩的事情。跟著奧爾之前,伊維爾也這么想。
管家只給了他們龐登事務所的地址,沒給對方的住址,只能靠他們自己找。
查特街18號在梧桐區(qū),伊維爾很理所應當?shù)赝ㄖ丝死_斯,都是自己人,坑……用起來就不用考慮太多了,就算那家伙是個血族。
凌晨的索德曼,無數(shù)警官被從睡夢中吵醒,接下來,警車上刺耳的鈴聲,又把無數(shù)索德曼人從睡夢中吵醒。
那個丁丁被咬掉了一塊的混蛋很快被抓住了,他躺在某間診所的病床上,痛苦哀嚎著。這家伙的傷口感染了,他發(fā)著燒,下面流膿潰爛,而且他無法排尿了,腹部明顯地脹起——青霉素目前還只在大醫(yī)院中使用,而這家醫(yī)院喝得醉醺醺的酒鬼醫(yī)生很可能連青霉素這種前沿用藥的名字都不知道該如何拼寫。
而且這家伙竟然還保持著清醒,沒有昏厥,他看見警察進來還知道和安卡討價還價:“給我治病,我可以被吊死,但不能死得像是個笑話!
“死得像是個笑話,你指的是,被尿憋死嗎?哦~別激動先生,小心您的膀胱爆炸!
看著對方被氣得渾身顫抖,安卡感覺很爽快。
“我可以給你治療,我是魚尾區(qū)的警察,你應該知道我們那有個圣·安德烈斯分院。今年也是我們區(qū)的警察,在黑死病時,負責的希克林區(qū)封控!
“先給我治病,我尿出來了,會告訴你們其他人在哪兒!
“你真的知道其他人在哪兒嗎?你是個被拋棄的倒霉蛋吧?甚至他們把該給你的那份都帶走了,只留下了十幾個金徽,還給了那位酒鬼醫(yī)生,對嗎?”
“……”
“把你知道的都說了,否則……”安卡眨了眨眼睛,他想著,假如先生在這,會怎么威脅這個混蛋,“否則我會把你光著吊在外頭,讓你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被尿憋死。又或者在那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下,你會因為下面潰爛或膀胱爆炸而死!
這個混蛋因為發(fā)燒而通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伊維爾幾乎同時抓到了龐登·拉克勞里。
當警車在查特街上呼嘯而過,伊維爾在街道上聞到了濃烈的夜來香的味道,那好像是從街邊一個靠著路燈的高大j女身上傳來的。
狂奔的警車嚇壞了一路上的不少站街人士,這個女人也是一樣,她站直了靠在路燈上的身體,轉身就要逃跑。
伊維爾瞬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女士,能稍等一下嗎?”他想起了奧爾傳來的那些線索里,其中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士,對方身上有夜來香的味道——高大到比先生只矮一點,還有夜來香的香味,同時具備這兩個特點的女士,伊維爾不認為有太多。
當那位女士不但沒有減速,甚至一把甩掉了她的披風,開始狂奔時,伊維爾就知道他找對了人。
和一位精英狼人比跑步?只是幾次眨眼,伊維爾就與女人的速度快速拉進。對方猛地從胸口掏出一把槍,轉身指向伊維爾,可她還沒來得及開槍,就已經被伊維爾撲倒在地,手槍脫手,她的連著假發(fā)的帽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這不是一位女士,而是男的。
并且很快從鄰居那證明,這位先生就是私家偵探龐登·拉克勞里。
“扮成女人是我的竅門,警官先生們,你們知道的,我們這些私家偵探接到的最多工作,就是幫那些先生或女士抓他們另外一半的外遇對象——基本上都是在他們要離婚的時候。裝作一個女人,比男人更容易靠近目標。我剛剛只是在練習。
我當然不想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樣子被其他人知道,這會讓他們以為我有特殊的愛好。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我愿意為掏槍的行為接受處罰,我知道錯了,但我剛才確實被嚇住了。”
龐登被從地上拉起來時,就已經嘰嘰嘎嘎地說了一堆,徹底把自己摘出來了。
伊維爾看著龐登,面無表情:“要么您在這告訴我您同伙的去處,您將接受來自法律的懲罰。要么我會將您交給奎克萊家族,剩下的事情,就與警察無關了!
于是,被拋棄的無賴和龐登都開了口。
安卡與伊維爾也同時一愣:“再說一遍,他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