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警車,一輛囚車稍后離開了魚尾區(qū)警局。這也是久違的,沒有帶著達利安一塊辦案了。
梧桐區(qū)坎特普道,正在梧桐區(qū)的平民聚集區(qū),警車到了路口必須停下來,里邊的道路倒是不算狹窄,可太老舊了,從外邊看路甚至已經(jīng)是波浪形的,即使馬車上的人自認為能經(jīng)受住顛簸,拉車的馬也走不了這種路,很可能被扭了馬蹄子。
——克拉羅斯也想像豪特瑪黎那樣徹底向他們的王儲學(xué)習(xí),改變自己的街區(qū),但索帕港的改變也是王室希望看到的,且索帕港本來就不缺錢。但梧桐區(qū)警局不同……他們什么都缺。所以,目前克拉羅斯只在另外一處平民聚集區(qū)做出了小范圍的改變,很遺憾,那不包括坎特普道。
警察們只能從馬車上下來,走進坎特普道,有人一看見他們立刻轉(zhuǎn)身就跑。警察們不管認不認識,抬腿就追!
而能跟奧爾出來的狼人們……
還沒找到這里的旅館,囚車?yán)镆呀?jīng)塞進去七八個人了,全都是不打自招的入室盜竊犯、搶劫犯與殺人犯。
看來最近警察們的大整治,也是頗有效果的,這些混蛋們都成了驚弓之鳥。
他們的囚車夠大,也帶了足夠的手銬,這些家伙都塞進去也只填滿了囚車的四分之一,但這種開門紅讓奧爾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所以他還是讓兩個警官跑去梧桐區(qū)警局叫支援了。
然后,當(dāng)克拉羅斯用最快速度帶人趕過來的時候,果然囚車塞滿了——不止座位滿了,站位也滿了的那種。而圍著囚車,還有二十多個人兩手被銬在脖子后頭,蹲在地上,腳也和旁邊的人被捆在了一起。
克拉羅斯只覺得眼前一黑:完了!
奧爾看見他的時候,他的臉都是青灰色的,去演吸血鬼不用化妝的那種:“你身體不舒服嗎?”
克拉羅斯眼前又是一黑!他以為奧爾是在諷刺他,這樣糟糕的治安情況,就如一個病人。
但面無表情的奧爾現(xiàn)在心里也是驚悚的——他做什么了?他說的話都很正常吧?那為什么克拉羅斯一臉“你再說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
“我……我有錯,先生。”qwq
鼻音都出來了!這情況嚇得奧爾頭皮都麻了。這兩天流行認錯嗎?可南希認錯還算合理,他這個沒頭沒腦的。
“你有什么錯,克拉羅斯先生?”
“梧桐區(qū)的治安,在我的管理下沒有任何的進步,我的轄區(qū)甚至出現(xiàn)了如此藏污納垢的所在!
他的眼睛都變得水汪汪的了!
“不是你的錯,克拉羅斯先生!眾W爾果斷地說,“事實上,他們都跑到這來,也是因為您最近將轄區(qū)治理得很出色!
奧爾感覺有點怪怪的,琢磨了一下——這不是錢德勒該說的話嗎?
“先生?”可這稱贊確實讓內(nèi)心越來越灰暗的克拉羅斯振作了起來。
“我不是在敷衍您,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在梧桐區(qū)的其他地方無處可躲,他們才集中到了這里,我也才僥幸抓捕了他們。如果你們繼續(xù)進行嚴(yán)格的控制,要不了多久,這里的歹徒也會消失的!
這條坎特普道,在梧桐區(qū)與東區(qū)的交界地帶,東區(qū)就在黑區(qū)的上方,甚至可以認為是黑區(qū)的延伸,當(dāng)年也是因為不能讓黑區(qū)的占地面積太大,才劃了一個東區(qū)出來。而梧桐區(qū)是索德曼公認的最佳犯罪區(qū)域,因為這里中產(chǎn)階級是索德曼最多的,中產(chǎn)階級有錢,但他們不像皇后區(qū)與上北區(qū)那樣不能惹。
那些犯罪者們,都不愿離開這個區(qū)域,但在克拉羅斯的嚴(yán)格管理之下,他們的生存空間被一步步地擠壓。后來大多數(shù)人就都被堵在了這條坎特普道所在的區(qū)域。在這他們得到警察來了的消息后,就會立刻撤向東區(qū),在那兒潛伏一段時間。
這次也是巧了,原本守在他們那個方向的地痞們跑去喝酒了,因為他們覺得那地方不會有警察過來,結(jié)果就被一鍋端了。
不止那些主動逃跑的被抓了,還有身上味道不對的也被抓了——有殺人的血腥味,埋尸的腐臭味,用槍的火藥味的,都被抓了。
說明了這件事,克拉羅斯頓時松了一口氣,恢復(fù)冷靜的他發(fā)現(xiàn),奧爾依然皺著眉:“您……沒抓到目標(biāo)嗎,先生?”
也正是因為奧爾一直皺眉,克拉羅斯最初才誤會了奧爾的夸贊,但既然真的不是對他有意見,就只能是奧爾自己的原因了。
“來晚了一步,我們要找的人已經(jīng)不在這了!眾W爾也沒有隱瞞克拉羅斯,把今天的事情說給了他,他來之前已經(jīng)把事情講給了馬克西姆讓他通知族里,而隨著馬克西姆的離開,這件事原本也會被全索德曼的血族所知道。
隨著奧爾的講述,馬克西姆的眉頭越皺越緊。
“先生,這個木頭臉,是一個外號,又或者只是個形容詞!
“他當(dāng)時只說了這些,但我覺得,這像是一個外號!
“先生……”克拉羅斯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的聯(lián)系,但是,最近索德曼來了一個‘怪胎馬戲團’。它會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馬戲團是專門搞畸形秀的,而馬戲團的老板就叫木頭臉!
奧爾看著克拉羅斯:“具體說說這個馬戲團!彼D了頓,完全出于好奇地問,“你怎么會知道一個馬戲團?”
克拉羅斯怎么看都不像是對馬戲感興趣的人,尤其,這還是什么怪胎馬戲團?畸形秀?奧爾可是還記得他看過的《xx恐怖故事》,畸形秀那一季現(xiàn)在想起來,很多情節(jié)依然無比的清晰。
“因為這個馬戲團十分有名,先生,它是從大陸那邊來的,這是第一次到諾頓帝國來表演。而這種大型馬戲團的到來,總是會給我們這些警察帶來麻煩。馬戲團總是萬眾矚目的,是會引起全民狂歡的盛事。畢竟就算是最昂貴的匈塞聯(lián)合王國國家大馬戲團,也有免費供人觀賞的項目。
而這種專門搞畸形秀的馬戲團,他們本身充滿怪談,也總會制造怪談。
目前這個馬戲團駐扎在繁星公園,他們每周的五、六、日,會在公園里進行表演。
為了維持治安,我在第一天時曾經(jīng)到場。那個馬戲團里,異族、人類的畸形兒,以及各種人造的怪物摻雜,那場面即使是我們血族也會感覺到不適……我不太理解那些人類為什么看得無比開心!
克拉羅斯的形容還是很客氣的,實際上在馬戲團里狂歡的人類,差點徹底抹消了在奧爾到來后,他逐漸積累的對人類的好感。說好的馬戲團該是人類歡樂的場所,克拉羅斯卻只在那地方看見了丑惡與扭曲。
“也就是說,后天他們就又會開始表演了?十分感謝您為我解惑,克拉羅斯先生。”
“是的,后天。能夠為您服務(wù)是我的榮幸,先生!”在克拉羅斯看來,他們的這位殿下越來越充滿魅力了。
奧爾帶走了塞滿兩輛車的囚犯——特別挑揀過的,通緝令上賞金更高的那一群,把剩下的都留給克拉羅斯了。這一次,也算是收獲頗豐。
一回到警局,他就得到了紅發(fā)小丑的尸檢結(jié)果。綠發(fā)小丑的……只能說遺體還在分辨中。
紅發(fā)小丑的遺體里,并未發(fā)現(xiàn)與綠發(fā)小丑相同的“注射器”。而通過血族醫(yī)生的尸檢,主要是重新拼回他的顱骨,可以確定,他死于來自大腦內(nèi)部的巨大壓力。
“我們認為……他應(yīng)該是死于自己的誓言,先生。”血族醫(y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這、這不是人類的力量!
奧爾覺得,他更想說的其實應(yīng)該是“這是神的力量!卑桑
血族自認為神,可人類想象中的吸血鬼,都比他們的真實狀況,更接近于神。
“這當(dāng)然不是人類的力量,這是異族的力量!眾W爾很平靜地看著他,“別擔(dān)心,醫(yī)生。”
他很年輕,好像是叫約瑟夫·萊克特,剛來的時候充滿了憧憬和干勁,工作很認真努力,看來這是被打擊到了。
“……殿下!彼麚Q了一個稱呼,“我聽說您很強,強到……像是一個神,是嗎?”
奧爾知道該怎么樣回答才會讓這個年輕人放心,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不,我不是神,萊克特先生!
奧爾很高興人們信任他,無論是同事還是這里的居民,他們那種拜神一樣的信仰方式……奧爾雖然哭笑不得但也感激并理解。但只能說他也是雙重標(biāo)準(zhǔn)的一員吧?他不喜歡這種純粹的想把他當(dāng)成神的想法。
因為奧爾相信,其他人的信仰,是可以接受他的失敗的,愿意諒解鼓勵并且支持他。但萊克特這種的信仰,只是慕強,他不是信仰奧爾,他信仰的是更強的神。
他的回答讓萊克特驚慌了:“那我們、我們在招惹了那樣的存在后,該怎么去對抗?”
“您可以回總院!
“我……”他的嘴張了張。
“別擔(dān)心,我并不會說些對您不利的話,原本我與副院長也說好了,來這的部分醫(yī)生,可以采取輪換式。”
愧疚與恐慌在他臉上交替,最終恐慌占據(jù)了上風(fēng):“我很抱歉,先生,我、我太害怕了。”
“我們都會害怕。”
萊克特走了,奧爾一邊準(zhǔn)備人手,他要去繁星公園一趟,去看看那個怪胎馬戲團——這馬戲團的名字也是真夠肆無忌憚的。
同時他也在和紅龍對話:“這樣讓人炸掉腦袋的方式,是神的方式?我們這樣的低魔時代,還能做到這一點嗎?”
“如果你想,你也能做到這一點!奔t龍回答,“限定一個誓言,炸掉對方的腦袋,并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尤其當(dāng)對方無比相信這件事的時候!
“什么意思?”
“激活這種小詛咒的,并不是立誓人的行為,而是立誓人的認知,是他‘我違誓了’的想法。他越相信立誓對象,相信這個詛咒,他違反誓言時,死得也就越快。”
“明白了……”奧爾真明白了,這玩意兒就像是一個有著定向問題的魔法測謊程序,測試人一旦說謊,就“噠”一聲,爆炸啟動。確實越相信,越緊張,死得越快。
火鳥揮舞著翅膀,指“翅”畫腳地湊了過來:“所以我們建立信仰體系時,最初階段是最難的,因為那些神跡都是真的,需要你付出魔力與精神力去創(chuàng)造,去用自己的眼睛盯緊那些立誓人,但后來就不需要了,隨著信仰的生靈越來越多,隨著他們自己越來越信仰你,信仰你的那一套學(xué)說體系,他們自己就能維持一個美妙的循環(huán),多余的精神力,當(dāng)然也就可以供養(yǎng)你了。
所以,建議你最初的時候,多干點破壞、毀滅的事情震懾人類,相信我,那可是比創(chuàng)造簡單多了。哦,也可以你破壞,但給一部分人降下預(yù)言,讓他們成為幸存者。那些看著別人滅亡,自己卻活下來,自認為自己是天選之子的幸存者,會提供給你無比純粹的信仰力!
你們那個《圣典》里的諾亞方舟的事情,其實就是我表哥干的,我還去幫了忙。我們當(dāng)時游在那艘船的下面,將船搖晃得越大力,那些人的信仰力也就越豐盛!我……呃哇!”
紅龍聽膩歪了,一爪子把火鳥的腦袋按進了地里。
這動作,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奧爾!”直呼奧爾名字的沒有幾個人,而直呼他名字的女士,目前為止,更是只有一個人——娜塔莉。
“這么快就有結(jié)果了?”奧爾覺得,她應(yīng)該是來送那些藥水的研究報告的。
不過未來驗血尚且還得等半天,在沒有任何專業(yè)成果的情況下,她這個速度也太快了吧?
“對,因為這玩意兒,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
奧爾:“?”
“成分大部分來自于二十年前的成果!蹦人虬褕蟾娼o了奧爾,奧爾注意到,雖然她盡量保持著如常的語氣,但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我們一直在想方設(shè)法恢復(fù)昔日的榮光,blablabla,總之就是那些。這種藥劑可以帶給我們與狼人短時間內(nèi)的爆發(fā)力,更強壯、速度更快什么的。
不過它的副作用太大,會讓血族精神虛弱,肌肉斷裂,無法凝血等,更糟糕的是,這東西無論對血族和狼人都有巨大的成癮性,用它是找死。不過,對你這種應(yīng)該是沒用的。
而當(dāng)時的成品已經(jīng)都被銷毀了,現(xiàn)在我們也有了進一步的改進產(chǎn)品,雖然作用大幅度減弱,但副作用也減弱了,而且已經(jīng)沒有了成癮性。
我從來沒想到過,會有誰把這東西稍微改進之后用在人類身上。不對,不能說改進,只是粗糙地稍作調(diào)整!
“原配方的保密級別高嗎?”
“較高,主要針對它的成癮性,當(dāng)時參與藥物實驗的血族,后來全部死于藥物過量。
不是我們要看藥物過量的實際狀況,而是那些家伙在斷藥之后,都出現(xiàn)了可怕的戒斷反應(yīng)。不給藥,他們就無法入睡,就必須將他們?nèi)硎`,包括堵住嘴巴。可他們會不斷掙扎,直到渾身冒血……”
娜塔莉用手按了按額頭:“我真不想回憶起那時候的景象。那些血族參與試藥并非是一種懲罰,他們都是自愿的勇士,畢竟,試藥的過程需要他們絕對誠實地說出自身的感受。他們不該像是發(fā)瘋的野獸那樣,尊嚴(yán)全失地死去!
“很抱歉,我有些失態(tài)。只是……這·種·東西,不該再次出現(xiàn)在世界上!即使,這次它被用在了人類的身上!
奧爾幾乎可以確定,死者里有她認識的人,但他沒去詢問:“我同意,娜塔莉。您已經(jīng)向族里報告了嗎?”
“是的,我已經(jīng)報告了。并且我聽說,您稍后將去‘拜訪’那個馬戲團?我可以要求一同前往嗎?”
“不,不可以!
“!”
“請冷靜下來聽我說,娜塔莉,我的長者,F(xiàn)在,在我們周圍發(fā)生的事情,危險而詭異,我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不可能將所有的主要戰(zhàn)斗力,都集中在一個地方。這一點您明白嗎?”
“……”娜塔莉的臉上露出幾分掙扎,最后她只能點頭,“是的我明白,我也認為您的選擇是正確的!
“謝謝您的理解,所以我必須將您留在魚尾區(qū),因為我相信,一旦有了意外,您能夠支撐到我趕回來!
“你的男人呢?”娜塔莉還想掙扎一下。
“他現(xiàn)在的狀況不太對勁。”奧丁已經(jīng)到達了伯爵祖宅,佩魯斯伯爵在奧爾走后就有些緊張,但奧丁的到來給了他無比的安全感。而不對的情況就是,達利安還在沉睡。他的面容平靜,呼吸如奧爾離開時那樣,略沉而緩。
“我明白了,您說得對。但在這個案子期間,我不想回到分院去,我就在這待著,并且,我希望能夠參與你接下來的調(diào)查!笨吹贸鰜恚人蚝鼙锴,但她選擇了責(zé)任,而不是個人好惡。
“這”當(dāng)然指的是警局。
“沒問題,娜塔莉。您可以穿上女警的制服,在我們離開后,這里由您全權(quán)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