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讓事情最多終止于“銀行經(jīng)理勾結歹徒實施搶劫”這個程度?這聽起來不錯,所有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代價?”達利安問。
“四萬五千金徽!甭蓭熚⑿Φ卣f出了一個數(shù)字。
安卡和克拉羅斯:“艸!”馬克西姆都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狗屎!”舒爾頓的眼睛快瞪出來了。
只有達利安,依然表情平靜:“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甭蓭熚难诺攸c了點頭,“這確實是一筆大數(shù)目,如果出錢,主要還是由那位蒙代爾警官出,對嗎?周六和周日正好是法庭休息的日子,我可以等你們到周一的早晨。那么,現(xiàn)在我能帶我的委托人回家了嗎?”
“不能。”達利安強硬地說,“他們依然是案子的嫌疑人,我們可以將他們留下來四十八小時!
一直勝券在握的律師皺了皺眉,露出不快的表情:“您可真是……強硬的人,這不會給您帶來什么好結果的,局長先生!
但他沒有繼續(xù)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而是回去了小奧瑟爾的審訊室。舒爾頓看了看血族和狼人們:“我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去的!苯又置髦堑仉x開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呃,其實讓他們離開也可以!笨死_斯說,“態(tài)度好一點,說不定還能講一下價!
“我得在奧爾回來前,讓局里的情況保持原樣。”達利安終于皺眉了,目前的困境是他從未遇到過的,超過了他的能力范圍。
“你確定先生能解決這件事?我是說,用除了金錢之外的方法!瘪R克西姆也垮著臉,“我都懷疑這些家伙原本就是沖著我們來的,或者至少那個小奧瑟爾是沖著我們來的,大奧瑟爾就是個被利用的蠢貨;蛟S我們可以問問他們,是否接受分期付款?”
“不能找……”安卡試探地問著,雖然不敢說出那個詞,但他朝上瞟的眼睛,讓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暗示的是誰。
“很遺憾,不行。”馬克西姆苦笑,“除非對方的行為威脅到了先生的生命,或者嚴重威脅到了血族的利益,否則上層是不會管的。不只是對先生,對那個‘前任’也是這樣。當然,假如一定要獲得族中上層人物的插手也是可以的,但那也代表著,殿下的一次失敗!
“什么失?之前的那個家伙不也是……”安卡憤怒的質疑沖口而出,但沒說完他就住了嘴,他想到了原因。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所以現(xiàn)在他不再是殿下了!
“另外一位殿下呢?”達利安看向克拉羅斯,他已經(jīng)通知了威廉殿下。
“他或許能借給先生一些錢,但是,他們兩人的友誼并不是多么的堅固!笨死_斯嘆著氣,“這可是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的諾頓帝國王室……”
不用克拉羅斯說,誰都知道奧爾和威廉建議的友誼是多么的珍貴,如果繼續(xù)讓他們發(fā)展下去,那么未來不論是對奧爾還是對血族都會是十分有利的。
“還是……交錢吧。”達利安說,十分不甘心。
馬克西姆咬牙切齒地開始算賬:“我們能一口氣拿出兩萬三左右,但這樣下個月的支出就有些問題了,最多一口氣給他們一萬八!
奧爾賺得多,但支出也多,長溝街的大半條街和整個白樺鎮(zhèn)都在重建當中,工人的工資,孤兒院孩子們的撫養(yǎng)費,還有各種已經(jīng)交了定金的大型機器,現(xiàn)在都快運到了。
“我能拿出兩千金徽!边_利安說。
“五千。”安卡瞥了達利安一眼,“你的口袋也太淺了,局長~”
都這個時候了,達利安沒心情搭理他這無關痛癢的小挑釁:“四萬五千金徽確實是一筆大錢,但這些錢能夠撐住一家銀行嗎?”
“足夠了,奧瑟爾兄弟銀行只是一家小型銀行而已,而且小奧瑟爾很精明,他不會傻乎乎地把錢扔進去。不過,我懷疑他們對我們的勒索可不是為了挽救銀行!瘪R克西姆說。
安卡:“……銀行倒閉后,東山再起?”
“對,銀行的資產畢竟是銀行的資產,他們自己能動用的金錢數(shù)量還不到三萬金徽,但假如在銀行破產后拿到這四萬五千金徽,那可就都是他們的了。”
“如果布羅格自己承擔下對價值三萬金徽的珠寶見財起意的搶劫罪名,那他們也還是能拿到保險金的!边_利安補充,“而且……你們真的認為那些首飾還放在保險庫里嗎?”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很可能奧瑟爾兄弟銀行已經(jīng)被差不多搬空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憋悶,他們還從來沒輸?shù)眠@么慘過。達利安這時候還有些若有所思,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但就是抓不住這個“什么”的尾巴。
“我能拿出一萬兩千左右!眲倓傄恢睕]開口的克拉羅斯說話了,他有點臉紅,“抱歉,我有些大手大腳!
他是繼承了一大筆財產,但其中包括大量的不動產和債券、股份等等。族里已經(jīng)開始建設的青霉素廠,他也參了一股,同樣拿出了一大筆錢,他自己還買了宅邸與好馬。總之……到現(xiàn)在急需,他計算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沒剩下多少現(xiàn)金了。
“非常感謝,克拉羅斯先生。我們會盡快連本帶利歸還您!卑部、達利安和馬克西姆拿出來的錢,當然也是要還的,只是大家不需要說,可克拉羅斯拿出來的錢,當然要第一時間確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克拉羅斯擺擺手:“不用著急,那些錢放在你們這總比我自己胡亂花掉好!
基本上他們幾個就把這個錢攢夠了,另外還可以和小奧瑟爾討價還價一下,至少能將價格壓到四萬二左右。
他們做下決定后,奧爾帶著從奧瑟爾兄弟銀行總行取回來的錢來了。不知道局里發(fā)生什么事的奧爾很開心,因為關于奧瑟爾兄弟銀行的不利傳聞還沒有被傳開,所以只有他一個在周六的早晨頂門取錢,一切過程都很順利,他不止百分之百兌換出了兄弟們的血汗錢,也把自己的全部代金券換成了金徽。
一切很順利,奧爾很開心。他提著一大袋子金徽走進門時,看見其他人臉上放松的笑容,頓時也就更開心了。
然后達利安、安卡、馬克西姆和克拉羅斯臉上的表情告訴他,他高興得太早了。
錢交給了舒爾頓,由大麥克監(jiān)督,奧爾跟隨著達利安他們來到了局長辦公室:“怎么了?”
達利安代表所有人把他離開期間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達利安把自己說得心塞。其他人的呼吸聲也越來越壓抑。
“說完了嗎?”他們聽奧爾這么問。
“完了!边_利安看著奧爾,以他對奧爾的了解,他好像并沒有生氣,甚至不像有壓力,事實上他看起來很輕松?達利安的心臟頓時活躍了起來,奧爾能解決這件事?
“別擔心,這件事交給我吧。”奧爾站了起來,“盡快解決我們也好過一個愉快的周末。”
他轉身離開了達利安的辦公室,毫無疑問是向樓下的審訊室去了。
馬克西姆:“先生是想干掉奧瑟爾兄弟和那個律師嗎?”
安卡:“我覺得應該不是……吧?慢點!”
馬克西姆和安卡還在原地問答,然而達利安和克拉羅斯已經(jīng)沖出去追奧爾了。
審訊室的門打開,房間中小奧瑟爾和律師麥斯唐納的笑聲戛然而止,屋內有香煙的味道,審訊室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壺奶茶,看來他們這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得相當滋潤。
“審訊開始,小奧瑟爾先生,您的律師不久前對高級警察進行了勒索,這件事您知道嗎?”
小奧瑟爾和律師看著奧爾,兩人再次大笑了起來,他們背后站著的助理律師也在笑,三人看著奧爾的視線,就如看著一個小丑。
“年輕人,或許你在某些方面很有才華,但你缺少對這個世界的正確認識。對,我就是對你們勒索了,并且,我認為四萬五千金徽實在是太少了,五萬四千金徽才是合理的。您認為呢?”律師看向小奧瑟爾。
眼淚都笑出來的小奧瑟爾立刻跟著點頭,達利安他們進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一句,馬克西姆沒控制住表情,露出了輕微的絕望。他很想把奧爾拽出去,這位年輕的王儲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種問題。
“不,一個金徽都沒有,下周一,歡迎你們向區(qū)法院提出訴訟!眾W爾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堅定而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小奧瑟爾和律師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但沒過多久,小奧瑟爾就重新?lián)纹鹦θ,看向在奧爾別后站著的達利安:“他就是那位傳說中的蒙代爾警官吧?就沒人來管管他嗎?您才是局長,而且您是他的丈夫,不是嗎?”
他不負責魚尾區(qū)的分行,沒見過奧爾,但他猜到了奧爾是誰。那個現(xiàn)在很有些傳奇色彩的年輕皇家警察。
達利安只是瞟了他一眼,就重新將視線放在了奧爾身上,毫無疑問,他聽從奧爾的命令。
律師整理了一下外套,坐直了身體:“您知道您將面對什么嗎,蒙代爾先生?一旦這件事鬧上法庭,那么魚尾區(qū)分局的警官們,要面對的將不只是丟掉工作,還很可能進入監(jiān)獄,你們可是警察。監(jiān)獄原本就是人間的地獄,你們可是警察,在那里你們體會到的將是比普通囚犯更糟糕數(shù)倍的悲慘遭遇。
而我和我的雇主們,對,我們是在敲詐你們,但我們也只是要錢,我提出的數(shù)量是有點大,但我想您能承擔得起,我們是各取所需而已!
一直無表情的奧爾現(xiàn)在也笑了,就如剛聽到了一個極其滑稽的笑話,他捂著嘴,呵呵呵地笑了半天。
無論小奧瑟爾和律師,還有自己這邊的人,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終于奧爾不笑了,他咳嗽了一聲:“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白了,我已經(jīng)看清你們的把戲了。但為什么你們還要讓我浪費口水和時間呢?
把官司鬧到法庭,對我們是絕對的劣勢?你們難道認為提起訴訟的當天,就會開庭嗎?當然,這個案子一定會引起巨大的反響,開庭時間會比同類型的案件快得多,但至少也要有兩周吧?
兩周……奧瑟爾兄弟銀行撐得過兩周嗎?”
奧爾的手指頭在桌面上敲了敲:“今天銀行的狀態(tài)還算不錯,沒有被擠兌的人擠破大門,明天呢?周一呢?大奧瑟爾挪用公款炒期貨的消息開始在索德曼流傳呢?”
律師:“這件事……”
“閉嘴!我知道你要對我說什么,沒有證據(jù)?對,我們是要證據(jù),但在你們銀行里存錢的人需要證據(jù)嗎?一會兒我就能叫上幾十個人在你們的銀行門口排隊,兌換代金券,你們說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對面兩人終于不只是收斂了笑容,他們的表情變得嚴肅,開始正視奧爾了。
而奧爾身后的四人組,眼睛已經(jīng)越來越亮了。
“當然,我知道你們已經(jīng)要舍棄奧瑟爾兄弟銀行了,但假如在開庭前就破產了,那……”奧爾拉長了音調,搖了搖頭。
他看向律師:“破產的銀行家和銀行家,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我想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你確定要給破產的奧瑟爾兄弟打官司?
他們沒破產的時候,當然有許多紳士愿意為他們的品德出庭作證。當他們破產了,你覺得那些把錢存進了奧瑟爾兄弟銀行的紳士們,是想他們活,還是想他們死?他們的名聲真的比四個搶劫犯和一個背叛岳父的經(jīng)理更好聽嗎?
后者的損失是銀行的,他們搶劫的是銀行的錢,可沒有從那些紳士的口袋里拿錢。”
第159章
明天是周日,理所當然的銀行不開門,但就如奧爾所說的,假如有一群人去砸銀行的大門,惶恐地散播奧瑟爾兄弟銀行破產的消息,那會是怎么樣的結果?
那些把錢存在銀行里的人可不會認為銀行關門是合理的,他們只想要回自己的錢。那種狀態(tài)下,警察都不敢去管——當然也因為奧瑟爾兄弟銀行不是大銀行。
銀行只要開門,就面臨著擠兌,奧瑟爾兄弟銀行根本撐不住十二小時。
至于諾頓帝國的陪審團……反正奧爾是沒見過《十二怒漢》那樣盡職盡責并且有能力提出正當質疑的陪審團。甚至現(xiàn)在有一種買賣,就是“陪審團替身”,就是一群把自己打扮得還算能看得過去的地痞無賴,代替那些被抽中但又不想去浪費時間的紳士們,去當陪審團。
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就連法官都不會追究。
只有那些重要的,或者上了報紙的案子,才能確定陪審團坐著的是本人。
但即使是本人也沒什么用,陪審團的宣判首先看的是犯人的身份地位,有權有勢的人殺掉一個地位低的人,一定都是誤殺,最多付出些金錢上的賠償。如果受害者與被告地位相當,你就要看控辯雙方誰更會編故事了。
比如上次《諾頓晨報》那個倒霉記者牽涉到的案子。
當奧瑟爾兄弟還是銀行家時,他們是陪審團紳士們的自己人,就算知道這兩個人掀了桌子,他們也不會被判有罪的。警察們無論使用任何手段,也都沒用。
但當兩個人破產,他們成了窮光蛋,還連帶著讓很多紳士的錢打了水漂,那雙方地位就逆轉了。無論他們使用什么手段,就算他們倆真的是無辜的,那也得去牢里待著,甚至直接走上絞刑架。
“第一次開庭時,法庭的旁聽席上,就會坐滿了因為銀行破產也同樣破產的可憐人;蛟S,有人的兜里還揣著一把水果刀,就為了在見到奧瑟爾兄弟時,來為自己復仇。
而只要站到辯護席上,你的律師生涯也完蛋了,你的行為,不止加速了主家的破產,同時破壞了全世界警察與銀行業(yè)家的信任——你真的認為你們的這點小手段,沒有人能看出來嗎?而且,對,不只是皇家警察的,我們皇家警察不靠那點額外收入生存,更不只是索德曼警察的,是整個世界的警察和銀行家的。
你覺得那些銀行家會怎么想你?認為你給他們提供了一條穩(wěn)賺不賠的生財之道?不,他們對你只有憎惡。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無能、貪婪又帶著糟糕運氣的下三濫。你確定你能在律師界混下去嗎?或者,我更誠懇地問一聲‘你覺得你還能活得下去嗎?’”
目前全世界警察們的薪水都過于微薄,而會去干銀行搶劫這份工作的歹徒,必定是悍匪。抓住一個,平均得賠上四五個警察的性命。所以,不但警察從贓物里順走一些,失主不會管,甚至他們還會給與警察一定百分比的獎勵。
這是一條還算良性的潛規(guī)則。
小奧瑟爾和律師的行為,不只是污蔑了魚尾區(qū)的警察們,讓那兩位巡警的犧牲成了笑話,還徹底破壞了這條潛規(guī)則。
在沒有監(jiān)控的世界里,還有警察敢去抓搶劫犯嗎?不是所有警察局都像魚尾區(qū)警局一樣有個富有的奧爾,還有一群同樣小有資產的警察的。一旦被訛詐,他們付不起,只能背著黑暗的名聲去坐牢。
對銀行家,不只是銀行家,也包括所有小有資產的商人們,這都是一個很壞的先例,警察不敢給他們查案了。
“你們就是兩個蠢貨。特別是你!眾W爾毫不客氣地說,他看向律師,“你是一位律師,是靠著規(guī)則吃飯的人,結果呢?你竟然通過破壞規(guī)則來為自己謀求利益。為什么在你之前,沒有人,至少沒有記錄在冊的人,做過同樣的事情,因為其他都比你們蠢嗎?不,恰恰相反!
“……”
當奧爾說完最后一個單詞,這個站了八個人的審訊室,陷入了異常的寂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