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只能答應。
加入之后,他才知道一號干的是什么——給搶劫犯報訊。
“……我們的下一站在十幾公里外的一座山丘上,那里的人也早就被買通了。索德曼城里有人看好出城的肥羊,我們的上一站確定肥羊的行動速度和人員配置,他們給我們發(fā)消息,我們再給下一站發(fā)消息,強盜就會在預定的地點行動。
但是,因為有我們在,所以才從來沒有強盜來搶劫黑峽鎮(zhèn)!因為強盜們需要我們,所以他們不會來攻擊黑峽鎮(zhèn)!”
他滿含希望地看向奧爾和達利安:“我保護了整個鎮(zhèn)子的人,所以我沒有太大的罪過的,不是嗎?”
“你想得沒錯,所以你一定會被從輕處罰的,特別是,那些強盜越可怕,也越能證明你的功勞!眾W爾面帶微笑,肚子里卻在mmp。
“是的,他們十分可怕。前年黑雀鎮(zhèn)的屠殺,就是他們干的!但實際上,黑雀鎮(zhèn)就是他們的老巢,前年的那場屠殺,是他們內部的火拼。”
這伙強盜的藏身地,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
“鎮(zhèn)子里還有誰是你們的同伙?”
“醫(yī)生!
二號說出了一個讓奧爾與達利安都十分意外的人:“醫(yī)生?”
“是的,雖然他是個酒鬼,賣的藥又貴,但他的藥真的管用。強盜們一受傷,就會扮成隔壁黑雀鎮(zhèn)的獵人,找他救命!
“你……在強盜中見過一個黑發(fā)藍眼,高大英俊,年齡在三十到四十之間的男人嗎?”
這個外形的描述,讓二號縮了縮脖子:“我、我只見過他一次,他是強盜的頭兒,我覺得應該是。所有人都怕他,他看起來陰森的像是吸血鬼,我懷疑他就是吸血鬼!”
“他住在哪?黑雀鎮(zhèn)嗎?”
“我不知道。我是在醫(yī)生那見到的他,是奇克帶著我去的,原本他想要更多的提成,但看見了那個首領后,奇克就什么都不敢說了。”在說到一號吃癟時,二號又變得得意洋洋了,他甚至露出了見到奧爾之后的第一個笑容。
當奧爾提到那些可憐的女孩,二號立刻搖起了頭,表示關于她們,他知道的和普通的村民一樣多。
當兩人離開臨時關押二號的房間,達利安說了一句讓奧爾意外的話:“我知道他不久前住在哪!
“誰?嫌疑犯?”
“對,正確地說,是菲利男爵知道——假如描述中的男人,是同一個的話。去年冬天,菲利男爵一家剛剛搬到老宅后,他們的鄰居,一位自稱伊文·卡爾沃特的商人前來拜訪,菲利男爵稱呼他為‘雖然是商人,卻也是非常有魅力的紳士’。他甚至還出席了菲利夫人以及之后,小菲利先生的葬禮,在小菲利先生的葬禮后,他就因為自己的生意向男爵告別了。”
“他還去參加被害者的葬禮?!”奧爾的音調忍不住提高了,這是如何無恥的一個人,“我知道,我得冷靜,很可能這不是一個人。可醫(yī)生為什么會被殺?他不是早知道兇手是強盜頭子了嗎?”
不是一個人的概率其實不高,因為整個范圍內,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外貌特征。
菲利夫人認識兇手,所以很可能是將寫有兇手名字的布條藏在了自己的大腿里,所以這個可以解釋。醫(yī)生取走布條也可以解釋,他認識兇手還和兇手是一伙的。但是之前醫(yī)生拿證據(jù)敲詐兇手的猜測就說不通了,一條滿手鮮血的強盜頭子,會怕多背上十七條人命嗎?
“殺平民的強盜,和殺貴族的殺手,不能相提并論。而且他殺害的另外十六個女孩的家人,不知道他是兇手,一旦被他們知道,那激怒數(shù)家索德曼上層人士,他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了。但是,也可能有別的什么在這里……”達利安解釋,“對了,我們該讓局里更多的詢問那兩家失去女兒的人家,看看他們家里,或者他們認識的人,是否發(fā)生過被搶劫的事情。”
“他在物色連環(huán)殺人獵物的同時,還在物色搶劫的獵物?這混蛋真是會一舉兩得。我們明天一早去黑雀鎮(zhèn)?”
這種人必須要盡快抓到,否則看看他做出來的事情吧。在所有他涉獵的“領域”,都算得上是頂尖的。繼續(xù)放任他下去,必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受害。而醫(yī)生給他帶去了鎮(zhèn)子里的最新消息,這家伙很可能已經(jīng)跑了。
“當然!
這天夜里剩下的時間也不能浪費,奧爾和達利安打開了一號的房間。
相比起第一次的沉默,這次一號看見兩人來,立刻歪嘴笑了起來:“看來那個懦夫已經(jīng)什么都說了,但他知道的不多。你們想要我的情報嗎?”
“加西亞,關門。”達利安也對他笑了笑,他歪頭示意達利安,接著站在門口脫下了制服外套,并開始向上擼起袖子,“你好,這位先生。自我介紹一下,奧爾維茨卡·蒙代爾,皇家警察。至于我的警銜,我想你也沒興趣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稱呼我‘先生’,并且你只能說一句話‘是,先生’因為我不想從你的嘴里聽到第三個單詞!
剛剛勝券在握的一號,瞬間一臉懵逼:“你有病嗎?”
“錯誤!”奧爾一腳踹碎了一號的凳子,一號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奧爾一腳將他踢翻,靴子踩在一號的胸口上,“說話。”
一號雙手努力掰著奧爾的腳:“艸你!啊——”
黑色長靴跺在了一號的肩膀上,他很有分寸,只是跺斷了一號的左側鎖骨。一號慘叫著,躺在地上身體挺直,就像是一條死僵了的魚。
當奧爾把他的左臂踢向身體外側時,他叫得更加凄慘。
“說話!毕嗤恼Z氣,相同的單詞,奧爾的腳已經(jīng)提了起來,目標是一號的胳膊。
一號聳了:“是,是的,先生!
“多了。”冰冷又果斷的一個詞。
“啊——!”
一號的小臂斷了,在他慘叫的時候,奧爾正在瘋狂向著達利安打眼色,示意他可以上來了。達利安靠著墻壁,捂著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有點圓,對奧爾的表演,既意外,又……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咳!親愛的,他還有用!彼呱先ィ瑪r住了奧爾,他把他從一號身邊拉開,已經(jīng)疼哭了的一號虛弱地抬起頭,看著達利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救世主,“你先出去吧,出去!
奧爾出去了,達利安在一號的慘叫聲中,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放進了另外一張椅子里:“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們倆是一伙的,但既然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怎么做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現(xiàn)在,你全身完整地說出真相;稍后,讓我的同事進來,把你拆成碎片,然后你再說出來!
一號哆嗦了一下:“我、我說!
“當然,我知道你是不甘心的(我甘心!我十分甘心。,你也可以說謊,可是一旦被我們發(fā)現(xiàn),那么……相信我,那時候你大概更樂意選擇死亡!
“我不會說謊的!”
于是達利安把奧爾叫了進來,聽這位一號的供述——奧爾只能坐在門口,他要是靠得太近,這位一號就會不受控制時地瑟瑟發(fā)抖,然后疼得他自己哀哀慘叫。
一號爆出來的消息,比二號的消息更可怕。
他從十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做強盜,不過那時候他們只是小打小鬧。通過這條線上電報傳訊,獲得一些路過的大商隊的消息,然后在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挖幾個坑,橫一根樹木之類的。商隊見到這樣的本地人攔路,會樂于給他們幾個賞錢,好減少麻煩。
后來九年前,突然有幾個人出現(xiàn),問一號他們愿不愿意做一個大的?
他們當然選擇了愿意,他以為是搶劫,然而,他們干的是走私,走私天使藥。
坐在角落的奧爾必須緊緊咬住口腔內的肉,才能讓自己沒有竄出去揪著一號的脖頸暴打。
第137章
目前諾頓帝國并不禁d,所有類似的東西,也都不被稱為毒,而是稱為藥,還給了它們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比如天使藥。
比爾的母親去世時,大麥克就以為悲傷的不能自控的比爾是high了。
天使藥是合法的藥物,甚至很多醫(yī)生會將天使藥作為萬靈藥使用。
嬰兒終日啼哭?喂一勺。青少年調皮搗蛋?喂一勺。成年人食欲不振?喂一勺。發(fā)燒感冒?喂一勺。精神疲憊?喂一勺。雄風不振?也喂一勺。
但是,生產(chǎn)以及售賣各類“藥物”,都需要支付極高的稅金。所以,對這東西的走私,也就應運而生了。以索德曼的官僚體系狀況,進出口貨物的檢查人員,當然不可能時刻忠于職守,更不用說這些人里邊還有被收買的內奸。
于是,根據(jù)索德曼電報局更具有時效性的消息,這些人會選擇檢查更松散的進入路徑,或者在風頭緊的時候,暫時儲存起貨物等待。
一號也證實了,他們的首領確實叫做伊文·卡爾沃特,他是從諾頓帝國南部過來的,聽說去過南部的殖民地,打過仗,所以在海外十分有路子,那些天使藥都是他弄來的。之前有人想弄明白一號的供貨商到底是誰,但他透露出這個想法沒多久,人就徹底消失了。
至于卡爾沃特是否和每年的兇殺案有關,一號不知道。因為和他一號的交流其實并不多,有時候一年都見不到一次面,上次見面還是二號說的,他想向卡爾沃特要求增加分成的時候。
“但我看見他就想起了那個失蹤的人,所以我就不敢開口了。”一號極其小心地瞥向奧爾,奧爾眼睛一動,他立刻把視線縮了回來。
“上次卡爾沃特來,是因為他受傷了?”
“對!”一號的表情和語氣頓時都變得幸災樂禍起來,“他們在黑雀鎮(zhèn)起了內訌,活該!那家伙太吝嗇了,又把發(fā)財?shù)穆纷游娴锰珖。那些失蹤的都是些把打打殺殺放在嘴邊上的蠢貨,他們的死正好提醒了其他人管好自己的嘴巴!我也想殺了他,真可惜,我當時不在黑雀鎮(zhèn),如果當時我在那,一定能殺了他!”
“幸好你不在那,所以現(xiàn)在還能坐在這!
“謝謝!币惶栂仁前堰_利安的揶揄當成了夸獎,可是點過了頭,他才意識到有點不對勁——達利安的意思也可以理解為,他如果去了也得死,那現(xiàn)在就坐不到這了。
“你去過黑雀鎮(zhèn)嗎?”達利安沒給他時間細想。
“不,沒有。我才不去那呢。那地方就是地獄,要么是惡魔人渣,要么就是可憐的家畜——我是比喻,您知道吧?家畜就是那些村民的意思!
“我明白!彪m然他的話前后矛盾,但也可以理解,總之那是一個被人渣形容成到處都是人渣的地方,可想而知糟糕到什么地步了。
而這個看似和內幕糾纏頗深的家伙,其實在具體情況上,也是一問三不知。
達利安和奧爾離開了一號的臨時關押地,奧爾問:“這里距離黑雀鎮(zhèn)只有兩三天的路程吧?除了一號之外,沒有別人知道黑雀鎮(zhèn)的情況,也沒人上報嗎?”
“應該是不知道,畢竟黑雀鎮(zhèn)又和他們沒關系!
“……”
奧爾臉上的震驚和難以理解讓達利安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jīng)越長越高了,內心里的他依然是個小可愛。
“我們現(xiàn)在說的兩到三天的路程,是指騎馬或者坐馬車,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會去離鎮(zhèn)子那么遠的地方的,即使獵人也只在他們熟悉的區(qū)域里狩獵。那些有錢人會離開,但也不會去危險的地方。尤其是黑雀鎮(zhèn),他們明知道那地方有強盜的傳言,還過去干什么?被搶劫嗎?”
說好的西方文明下的人類富有冒險精神呢?
“警察呢?”
“卡爾沃特是個很聰明的強盜頭子,這條線路上的貨運和客運都沒有受到影響,即使那位柴斯洛特局長上報了,藍衣服的上級也只會讓他管好自己的轄區(qū)。”
達利安一這么說,奧爾記起了他也曾以黑峽鎮(zhèn)獵人的態(tài)度詢問過達利安。他那時候還不太理解,現(xiàn)在現(xiàn)實幫他用實例解釋了。
對于藍衣警察的上級來說,事情沒鬧大,就是下面各個分局自己的事情。十幾條人命,以及一個鎮(zhèn)子的人都被人魚肉不算鬧大。
一個沒有靠山的鎮(zhèn)子,甚至可以把它當成不存在,鎮(zhèn)子里所有的人,也都是“nobody”。
在諾頓帝國,皇家拿走一大半,貴族擁有一小半,商人們握著一點點,而平民……算是有自己的一條命嗎?還是他們連命都不屬于自己?
達利安看出了奧爾的不愉快,他抓住奧爾的肩膀,把他摟過來,像是家長安慰小孩子那樣,親吻他的額頭。
奧爾抱了抱達利安:“我只是有點難過。我們去黑雀鎮(zhèn)吧。”
“現(xiàn)在嗎?”
“對,順著道路走,只帶著狼人和血族。”
“好!
雖然說是現(xiàn)在走,但還是沒辦法立刻離開的,他們先去鎮(zhèn)外,將尸體掩埋,讓人類警官和法醫(yī)們都回到了鎮(zhèn)政府,吩咐了柴斯洛特,將老鎮(zhèn)長送回家,去找菲利男爵簡單說明了情況,才終于出發(fā)。
這時候也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多了。
馬車上的行李都卸了下去,干糧也不需要帶,狼人雖然是大肚漢但一周不進食也沒問題,血族……狼人就是他們的食物;始揖靷円宰羁斓乃俣入x開了黑峽鎮(zhèn),揚起一路煙塵,向著黑雀鎮(zhèn)前進。
密林中,兩雙眼睛在看見他們離開后,立刻轉身隱藏進了黑暗。
“頭兒,他們都走了!币蝗阂轮a臟的男人們聚在一起,其中兩人正是剛才窺探皇家警察的。
“別著急,一切等到晚上再說。除了哨兵,其他人都去休息吧。”“頭兒”答應著,他戴著一頂很舊的翹檐禮帽,黑發(fā)藍眼,十分英俊,下巴周圍的胡渣為他增添了幾分落拓不羈的氣質。
他站在一處的巖洞的洞口,向巖洞內看去,二十多個男人散落在洞內的各處。他們同樣衣著骯臟,或躺在篝火邊睡覺,或靠著巖壁擦槍,還有幾個人借著洞外灑進來的陽光正在打牌。
從這處巖洞到黑峽鎮(zhèn)其實不遠,但中間要經(jīng)過一道峽谷,繞路的話就遠了,因為這邊沒什么產(chǎn)出,都是巖石,也沒建起吊橋來。到現(xiàn)在,這處巖洞已經(jīng)極其人跡罕至,并且在不知不覺中,這里成為了強盜的一處落腳處。
時間一點點過去,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又有一位強盜趕來,表示同樣在前往黑雀鎮(zhèn)的路上,見到了皇家警察的馬車。
首領將嘴里咀嚼的煙葉吐在了地上:“伙計們,準備起來吧!只要干了這票大的!我們就能去南大陸買一大塊莊園去當老爺!”
“哦!”強盜們舉起槍,大吼一聲,跟隨在首領身后,離開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