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你？”
“不、不是、不是我，但、但是、是我們內(nèi)部的人，他們帶走的孩子會被送給上頭的大人物，很、很大的大人物。”棕發(fā)哭了起來，淚水和剛才的鼻血讓他無比狼狽，“丹尼、丹尼本來不應(yīng)該被選中的，他是我們的孩子。但、但是那天他就是被帶走了！沒辦法，我們沒辦法……”
“很好。”奧爾扣動了扳機(jī)。
“你說好——”棕發(fā)瞪大了眼睛，屎臭味也變得無比濃郁。
“啪！”依然是空槍。
不等棕發(fā)反應(yīng)過來，奧爾已經(jīng)一槍托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取出的是6顆子彈，不是5顆，剛才退子彈時，他用槍做掩護(hù)，藏起了一顆。
兩個巡警都滿頭是血的失去了意識。
剛才棕發(fā)接連說出的“我們”，就是皇家警察。
這身穿在身上的漂亮制服，此刻讓奧爾感覺到惡心，他覺得自己穿的不是干凈的衣服，而是黏糊糊的怪物的皮。
他們明知道有人販子存在，但卻放縱他們�；蛘吣切┘一锸俏磥砣f一事情曝光后，準(zhǔn)備的擋箭牌？
奧爾真想殺了這兩個人，但很遺憾，目前他還做不到。
“我下次出來應(yīng)該至少帶一套衣服……”奧爾用手銬把兩個昏迷的巡警銬在一起，轉(zhuǎn)身離開了這條巷子。
外邊依然是光明的，奧爾沒看見更多的紅制服，看來根本沒人去報警。
繼續(xù)留在這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但丹尼大概率還活著，終歸……是個好消息吧？
奧爾回到了他過來的那條小巷，剛走進(jìn)黑暗中就聽見了那個沙啞的聲音：“我們給你帶來了一點(diǎn)線索，蒙代爾巡警�！�
那位女士和剛才得到面包的男士正從地上坐起來，女士懷里緊緊抱著一件臟兮兮的上衣。
奧爾看著他們倆，把小皮袋里給自己準(zhǔn)備的雞蛋灌餅也拿了出來。
“不，我們不需要，你已經(jīng)給我了我足夠的定金�！迸堪岩路p手遞了過去，“另外，您以后可以叫我燒傷女士�！�
“哦，那我就是白臉先生�！卑啄樝壬鷱堉麤]牙的嘴，嘎嘎嘎的怪笑著。
奧爾撿起衣服，這是一件少年人穿的衣服，棕色的。丹尼失蹤時就穿著棕色的上衣，但這到底是不是他的衣服，奧爾不能確定——雖然每天都會和男孩見面，但奧爾并沒有仔細(xì)打量過他。
“這是那孩子的衣服，有人看見他被兩個男人帶上了一輛很普通的出租馬車，那兩個男人動作很熟練，一個捂嘴一個抓腳，一個男孩根本無法反抗他們�？瓤瓤龋 睙齻康穆曇粼絹碓剿粏�，看來她的喉嚨受不住了。
白臉先生接著說：“這是他被綁架前就扔到路邊的，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等她的咳嗽停息下來，奧爾問：“我能見見那個目擊者嗎？”
“你從外邊問到什么情報了嗎？”白臉先生反問他。
“……沒有�！�
“所以不會有人想見你的，就算是見到了你，也沒人想對你說什么的。或者你可以向我們提問，或許你的問題，我們也知道呢？”
“綁架他的男人具體長什么樣？穿著什么樣的衣服？出租馬車有什么特點(diǎn)？”
“綁架他的男人都穿著長風(fēng)衣，衣領(lǐng)豎得高高的，沒人看見他們的臉。不過他們很強(qiáng)壯，不是那些大肚子的強(qiáng)壯，是訓(xùn)練過的那種。馬車沒有任何特點(diǎn)，拉車的是兩匹棕色的馬�！�
完全沒有線索……只是棕色的馬，那站在繁華的街道別，一天能看見幾十輛那樣的馬車。
“謝謝。”奧爾還是把雞蛋灌餅遞了過去，“這是我私人的感謝，請接受吧。如果沒有意外，明天中午我會帶著食物到巷子的那邊找你們——必須你們兩個都到了�！�
“當(dāng)然，這是個好主意�！卑啄樝壬赂滦χ稍诹说厣�，“那么明天見，蒙代爾先生�！�
燒傷女士躺在了和白臉先生面對著的另外一邊，看來也是再見的意思了。
“明天見�！毕騼扇说绖e后，奧爾帶著那件衣服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奧爾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行兇者并不是什么完美犯罪的天才，他們在無數(shù)人的面前行兇，目擊者無數(shù)，但卻又無人作證……
奧爾回到了馬蹄街，他沒有跑，緊抓著那件棕色外套向街道對面跑去。
有早就等著他的巡警跑了過來，其中包括大麥克。
“丹尼·貝倫失蹤了，我剛找到了他的線索。我只是要回去告訴貝倫夫人一聲，完事了就會跟你們一起離開，別攔著我�！�
那幾個巡警彼此看看，有人面露猶豫。
“去吧�！贝篼溈松焓职哑渌硕紨r住了。
“謝謝�！眾W爾快速跑向了宿舍樓。
正在拖地板的拖雷太太看見他，再看見他手里的衣服，立刻叫他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這次拖雷太太的家里是肉餡餅的味道，貝倫夫人穿著圍裙，正背對著他們?nèi)嗝娣�，聽見聲音后轉(zhuǎn)過了身，她和拖雷太太一樣，先看見了奧爾，接著看見了他手上的衣服。
貝倫夫人搖晃了一下，靠在了剛才她揉面粉的桌子上。
“看來您已經(jīng)確定了，這就是丹尼的衣服，他被綁架了。這是他被綁走之前，扔在地上的�；蛟S他想留下一點(diǎn)線索，告訴您他還活著�！眾W爾小心的把衣服遞了過去。
貝倫夫人咬著牙站穩(wěn)，接過了衣服，她翻來覆去的看著衣服，最后緊緊把衣服抱在懷里，痛哭了起來：“神啊。神啊……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拖雷太太走了進(jìn)來，把貝倫夫人抱進(jìn)了懷里：“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任何錯�！�
“我應(yīng)該把他的臉劃花的！可我害怕了，我害怕了……”
棕發(fā)說丹尼是“我們的孩子”，很可能貝倫夫人也是魚尾區(qū)警局犧牲警察的遺孀。奧爾松了松領(lǐng)口，這身衣服他穿著更加的難受了。
奧爾走出了門，大麥克站在門口等著他，看見他出來還笑了笑。相比起早晨，大麥克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大變樣，這是為了安慰他嗎？
其他巡警也聚了過來，一共七八個人，奧爾抬起雙手：“要把我鎖起來嗎？”
竟然真的有人去摸腰間的手銬。
“蒙代爾犯了什么錯？出去閑逛嗎？”大麥克陰沉著臉咆哮。
“別像個蠢貨一樣！”也有巡警阻止自己的同伴。
他們鬧哄哄過了街道，奧爾剛走上另外一邊的人行道，突然，轟隆隆的馬蹄聲快速接近！巡警們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有兩輛馬車奔馳而來，車夫火紅的皇家警察制服無比刺眼
馬車果然在警局門口停了下來，車身上都有著皇家警察的獨(dú)角獸徽章，車夫竟然有著資深巡警的警銜，和大麥克相同。上次看奧爾吃東西而來的那位紅制服，他的車夫雖然也是巡警，但只是個見習(xí)巡警而已。
這是誰來了？
巡警們下意識讓出了通往警局的道路，在一旁立正站好。
兩輛車的車門打開，陸續(xù)有人下車，他們統(tǒng)一穿著藍(lán)色風(fēng)衣，戴著小禮帽，左胸佩戴著一枚獨(dú)角獸警徽。雖然這身穿著沒有警銜，但只有警探們才會這么打扮。
看見第一個人，奧爾腦袋里立刻拉響了警報。這些人的身材就像是燒傷女士與白臉先生所說的那種，經(jīng)過訓(xùn)練的高大矯健，絲毫不臃腫，看見他們能同時想到力量與速度。但隨著他們的走近，另外一種感覺也緊跟著浮現(xiàn)了上來——奧爾飽了。
自從上次敲死了一個人，奧爾目前為止還沒感覺到饑餓過，但食物也不能再給他飽足感。就在剛才，他突然感覺到有什么被逐漸的填滿，接著就是一種饑餓的寒冬中吃了一碗熱湯面后的感覺。
那是身體和精神上雙重的愜意享受。
奧爾猛的看向大麥克，大麥克也同時看向他，甚至還對著奧爾擠了擠眼睛。
這些人就是大麥克之前說的，食物的替代品？
奧爾一點(diǎn)也不想笑，只覺得眼前的情景略驚悚。
最后一個人從第二輛馬車上下來了，他也是唯一一個穿著制服的人，在他的肩膀上佩戴著警長銜。
這十個人不止身材矯健修長，相貌也都不差，這位警長不是最出色的一個，比起別人他的膚色略深，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凜冽，當(dāng)他看向四周，就像是一頭巡視領(lǐng)地的鷹。
門口的巡警們看見他的警銜立刻齊刷刷的敬禮，同時全都下意識的吸了吸肚子——過去雖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現(xiàn)在看著這些人，他們真覺得自己的大肚皮有些丟皇家警察的臉。
這些人讓奧爾戒備又不知所措，他皺眉看著他們。對方從奧爾走過時，八個人沒對奧爾有特別的關(guān)注，只有兩個年紀(jì)看來比較小的，用好奇的眼神多看了奧爾兩眼。
奧爾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大麥克，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他只能在其他人的擁擠下，也跟著進(jìn)入了警局。
“國王萬歲！”那位警長一進(jìn)門就高呼了一聲，他的聲音低沉威嚴(yán)，穿透力極強(qiáng)。
這時候在場的所有皇家警察，包括剛擠進(jìn)來的奧爾他們那一群，全都一跺腳后立正敬禮，高呼：“國王萬歲！”
“我?guī)砹怂鞯侣始揖炜偩值拿�，叫唐納德·麥斯威爾下來！”
現(xiàn)場安靜了兩秒，因為沒人敢動。
警長的眼睛在巡警們的臉上掃過，這眼神極其威嚴(yán)，奧爾被掃到時，都感覺頭皮一緊。
“沒有人去傳遞命令嗎？！”
“我我我、我這就去！”班迪尼克跌跌撞撞從引導(dǎo)臺后邊跑了出來，跑出了與他的體重不太相符的速度，咚咚咚一路上樓去了。
過了一會，先下來的是馬屁精舒爾頓，不過他探了一個頭，和警長對視一眼，就立刻轉(zhuǎn)身朝回跑了。
又過了一會，老麥斯威爾還有一大批巡警和警探，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把平常很寬敞的地方擠得水泄不通。
“我是唐納德·麥斯威爾，魚尾區(qū)警局的局長，你有……”
“從今天開始，你不是了�！边@位警長打斷了老麥斯威爾，他拿出了一個系著紅色緞帶的紙卷，“唐納德·麥斯威爾，因在任期間嚴(yán)重瀆職，現(xiàn)被皇家警察撤職！”
“這不可能！”老麥斯威爾大喊，他看了看在場的警察們再次大吼“不可能！”沒人回答他，老麥斯威爾最后看向了那位警長，他揮舞著手臂下達(dá)命令，“你是假的！來人！抓住這些騙子！”
只有兩個紅制服動了，不過他們按住的是老麥斯威爾的肩膀。他們根本不是魚尾區(qū)警局的巡警，而是外邊駕車的車夫。
“真可惜，威廉殿下原本說過，如果你乖乖承認(rèn)錯誤，那么還是能得到獎勵金的。但看來你選擇了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
“我……怎么會？不……”老麥斯威爾像是撒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軟了。警長走過去，把寫著撤職命令的紙卷插進(jìn)了老麥斯威爾的衣領(lǐng)里，拽下了老麥斯威爾衣領(lǐng)和胸口的警銜與徽章，再幫老麥斯威爾整理了一下扣子，他退后兩步，擺了擺手。
兩個車夫巡警就直接把老麥斯威爾押走了。
這么多人站在大廳里，從頭到尾卻都安靜得嚇人，只有老麥斯威爾的呼喊聲，這位警長用他一個人的氣勢壓制住了所有人。
9
第38章
老麥斯威爾被押出去時，大門咣當(dāng)合攏的聲音，甚至把不少人嚇得打了個哆嗦。
“現(xiàn)在，魚尾區(qū)警局的交接完成了�！本L的聲音響起，本來就立正站好的眾人更繃緊了兩分，連奧爾都忍不住跟著他們一起腿上用力，“我是加西亞·達(dá)利安，從今天開始，是你們的新局長�，F(xiàn)在魚尾區(qū)是什么情況，所有人都很清楚，我沒時間廢話�，F(xiàn)在出去，十個人排成一隊！”
瞬間所有人都朝外涌！奧爾剛轉(zhuǎn)身就被人擠在了墻上……他是有力氣，但他的身高體重實(shí)在不夠，一群大肚漢擁擠過來，雙腳直接離地。大麥克雖然也是一個大肚漢，并且想過來幫忙，但只憑他一個，最終也只能是被擠出門去。
“砰！”人差不多走光了，奧爾總算雙腳落地了。
“哈哈~”發(fā)出笑聲的正是新警探的一員，他也是多看了奧爾兩眼的其中之一，黑頭發(fā)大眼睛，當(dāng)奧爾看過來，他立刻笑得更開心了，還對著奧爾做了一個鬼臉。
奧爾臉色不變的拽了拽剛才被擠變形的制服，向著眾人敬禮，跟在最后幾個巡警的身后出去了——可能這些人在表達(dá)善意，但他看著他們，一會覺得他們是罪大惡極的嫌疑犯，一會又覺得他們是被送過來入虎口的被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