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證明那雞確實(shí)是母雞,因?yàn)殡u肚子里還有雞蛋。
第14章
不過記憶里印象最深的,不止是父母那時候的爭吵,還有事后媽媽抓著爸爸的胳膊,讓他嘗剛燉出來的雞肉,還有爸爸生氣但又氣不起來的臉。
所以殺雞這個略重口的場面,竟然讓奧爾有些溫馨感,直到他被雜亂的鳴叫聲吵醒。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肉鋪的角落擺著三個臟兮兮的長條籠子,里邊塞滿了雞鴨鵝。這些家伙應(yīng)該一直都在嘎嘎嘎、喔喔喔、呱呱呱的叫。
“先生們,你們想買什么?這些都是從鄉(xiāng)下剛收進(jìn)來的,都是活的,健康的東西!比f斯的丈夫在圍裙上擦著手問——他的圍裙應(yīng)該曾經(jīng)是純白色的,但現(xiàn)在是灰色為底,上面是各種紅色形成的花紋。
“沒有牛肉和羊肉嗎?”大麥克問,他側(cè)頭對奧爾說,“還是純?nèi)飧档谩!?br />
“今天沒有。”萬斯的丈夫搖頭。
所以,最終奧爾也只能買一只雞。
“這只?”籠子里的雞鴨鵝掙扎著,它們的羽毛飛得到處都是,那只剛被拔毛的雞,就處于這種環(huán)境下。但奧爾也不想多等了,因?yàn)樗约阂蔡幱谶@種環(huán)境下,只是一會,鼻子里就充滿了家禽的臭味,極想咳嗽。
“不,它一看就是城里的。多少錢?”他去幫奧爾挑了一只。
奧爾只能看出大麥克挑的雞,羽毛更干凈,沒那么糾結(jié)和骯臟。
“當(dāng)然,十……十艾柯!
在大麥克的幫助下,很顯然,老板再次打折了。
拎著雞腿和大麥克走出肉鋪,奧爾好奇的問:“他們進(jìn)的這些肉,賣給誰?”
長溝街很窮,奧爾覺得普通人消耗不起這么多的肉。
“我們這些警察、教堂,其它店鋪的店主,特別是比薩店,剩下的也能夠做成火腿。”大麥克對著奧爾擠擠眼,“火腿可并不都是牛肉做的。”
即使同樣生活在一條窮街上,人和人之間也依然差別很大。
“還有,什么叫城里的雞?”
“就是城里養(yǎng)的雞的意思,你沒聽過雞叫嗎?城里的雞都會被鎖在小木籠里,吃稻草、垃圾,甚至糞便!
奧爾臉色變青,胃部隱隱作嘔:“我知道了,要選干凈的雞!
“不止看羽毛,還要看雞爪子和雞腿,看,這種很明顯是常常跑動的雞,雙腿十分粗壯有利。城里的雞,尤其是母雞,是會被留著生蛋的,不止臟,還年紀(jì)很大,毛大多又臟又禿!
看來雞屁股銀行不止老一代的種花家。
“買雞的時候,還要注意雞屁股,會有些蠢貨會把雞屁股縫上,被炸得滿臉雞屎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奧爾囧:“好的,我以后一定注意!
“今天回家吧,不用回警局,我知道你的行李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上班第二天就翹班,可真是一件讓人羞愧的事情,但奧爾還是翹了……
把昨天買的東西整理好,把兩個現(xiàn)代啤酒箱大小的木箱子放在了窗戶下面。他準(zhǔn)備用這東西種姜蒜——大蒜雖然可以水培,但水培只有蒜苗,不會結(jié)蒜,這對奧爾來說收益就太低了。
那現(xiàn)在問題來了:土從哪來?
索德曼的路上鋪著厚厚的水泥,人行道是用水泥粘貼的石磚。大概是安羅娜女王當(dāng)初太忙了,所以根本沒空宣傳城市綠化。
結(jié)論是想找泥土,要么去郊區(qū),要么去上北區(qū)和皇后區(qū),因?yàn)楦呒壸≌瑓^(qū)帶有庭院。
去高級住宅區(qū)挖人墻角(真正意義上的)就算了吧,毫無疑問,他會被仆人直接打死。只能去郊區(qū),但這樣只是來回就至少要花費(fèi)一天的時間,靠翹班是不可能的,只能等這周的休息時間了。
還有兩天就是周六,奧爾看著那幾塊姜蒜:“你們再等等吧。不對,今天就得用一塊了!
實(shí)際上,今天已經(jīng)有一塊姜犧牲了,它在燉鍋里,和奧爾剛買回來的那只雞在一塊。
奧爾一回家就用熱水把那只雞里里外外燙了一遍,然后就上鍋開燉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好了——其實(shí)這一鍋更恰當(dāng)?shù)恼f是只有鹽和姜的雞湯而已。
掀開鍋蓋,奧爾嘗了嘗,味道有些平淡,但還算可以。他拿了一口小鍋,把一整只雞腿拆了下來,加上一些湯,端著走出了門。
“大麥克?”奧爾敲響了大麥克的家門。
門打開了,但奧爾沒看到人,他下意識的低頭,一個身著藍(lán)色裙子的小女孩站在那:“你是?”
他住院期間,雖然是大麥克每天給他送飯。但那時候他專注于接收原主的記憶,也擔(dān)心自己表現(xiàn)出不正常,盡量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躺在床上裝意識模糊,在當(dāng)時他和大麥克沒有過多的交流,那十五天里他們倆說的話,還沒有昨天一天多。
至于家人,奧爾也只從他的言談里,知道他有一位叫做瑪莎的妻子。孩子的話,他那個年紀(jì)的人是一定會有的,但沒想到,是這么可愛的小女孩。
“爸爸!”小姑娘同樣沒見過奧爾,她看樣子也嚇了一跳,綠眼睛和奧爾對視的瞬間,女孩轉(zhuǎn)身就跑進(jìn)了房間里,大麥克正端著烤盤,他身邊站著一位端著湯鍋的微胖女士。
大麥克穿著居家的衣服,一件大襯衫和條紋長褲,袖子高高的挽起,露出滿胳膊的毛毛,因?yàn)闆]戴頭盔露出一頭亂發(fā)。他身邊的女士看起來大概三十出頭,穿著藍(lán)色長裙,用藍(lán)色方巾裹著頭發(fā)——和小姑娘的那身裙子好像是母子裝?
“別怕,寶貝,他是蒙代爾叔叔。這是安娜!贝篼溈溯p輕拍著安娜的背,但害羞的小姑娘緊緊抱著大麥克,一動不動。
“你好,安娜!眾W爾問了一聲好,“我就是來送點(diǎn)食物的,畢竟我們未來都要是鄰居了!
“呃,我……”大麥克想拒絕,但他略猶豫后,笑了起來,伸手接過奧爾的小鍋,“確實(shí),我們是鄰居了。”
“另外,我也有些事需要夫人幫忙,能請夫人在每天購買食材的時候,幫我?guī)б环輪??br />
“當(dāng)然可以!北鹊聽柗蛉耍斏け鹊聽枩睾偷恼f著,把湯鍋放在了桌上,“其實(shí)我……我很高興見到您,您比麥克說得更英俊!
大麥克突然朝前走,輕輕碰了一下瑪莎,以至于瑪莎中途改了話。
奧爾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jīng)想好了該如何拒絕,但能干脆一點(diǎn)更好。比德爾夫人的廚藝應(yīng)該還是出色的,但在缺少調(diào)味料的情況下,只靠食材自身的味道,想烹飪出種花家家常菜級別的食物都是極其困難的。
甜食的烹飪反而相對簡單,前提是能買到昂貴的糖和蜂蜜——所以昨天去吃比薩,最后的蛋撻才是主菜吧?
至于一個富家子為什么會做飯?因?yàn)樗彩莻敗家子,會在食物里放很多的調(diào)料。
沒營養(yǎng)的客氣了兩句,奧爾放下鍋,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走到門口時,細(xì)小的聲音響起:“再見,蒙代爾叔叔。”原來是小安娜從大麥克身后悄悄露出了半張臉。
“再見!
大麥克的家比奧爾的大得多,奧爾的家本質(zhì)上來說只有一個房間,比大麥克的客廳還要小一點(diǎn)。這就是老巡警隊(duì)長和菜鳥巡警的區(qū)別,奧爾恍然覺得有種找到人生奮斗目標(biāo)的感覺。
回到自己家里,奧爾以為他最多能吃掉半只雞,還是可以給明天早晨剩下一點(diǎn)的。但當(dāng)他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在啃最后一塊雞脖子了。除了送給大麥克的那只雞腿,只有雞屁股仍舊是完好的。
除此之外,他還吃了一張餅,但他現(xiàn)在還不到七分飽。
這身體竟然是個大胃王嗎?
奧爾感到了一種危機(jī)感,這不只是蔥姜蒜的問題,還有單純的是否能吃飽的問題。巨大的生活壓力,簡直讓人窒息。
這天晚上躺在床上時,奧爾忍不住嘆氣。不過臨睡覺前,他還是努力把白天見到的所有人都在腦海里復(fù)盤一下——這兩天認(rèn)識的人,比他過去幾年認(rèn)識的都要多。
接下來的兩天都是在水溝街執(zhí)勤的,奧爾已經(jīng)習(xí)慣了維持街道上的秩序,除了賣魚,他們還遇見了一次面粉店清理存貨。
那些都是放在最底層的面粉,骯臟、受潮結(jié)塊,長出綠色的霉,還有一顆顆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東西的糞便混雜其中。
奧爾看著惡心,但那些挎著籃子的女人們看著這些面粉,比看著魚時更加的瘋狂。
不過她們沒有鬧起來,在大麥克和奧爾趕到后,立刻規(guī)規(guī)矩矩的開始排隊(duì)。她們在第一天時會鬧成那樣,應(yīng)該也是看奧爾是新來的,還長著一張娃娃臉吧?
這天結(jié)束,奧爾明天終于能去郊區(qū)挖土了。昨天他買了菜籽油,明天要擠出時間來多做些油餅,這個扛餓。
這兩天他吃的都是土豆、洋蔥、蕪菁、卷心菜、花椰菜,加雞湯的亂燉——之后又買了一次雞,雞架留了下來燉湯。偶爾會加個炒蛋。主食是煎餅,用雞蛋、牛奶加面粉攪出面糊,一勺一勺烙出來的。
第15章
天氣不算熱,他可以將餅在前一天晚上做好,第二天早晨和中午吃。
他的飯量并不小,20磅面粉已經(jīng)消耗得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但它才被買回來三天。
可現(xiàn)在的奧爾,仍舊處于“可持續(xù)的饑餓狀態(tài)”,沒有一天吃飽過。但除了第一天是來不及做,從第二天晚上開始,就是奧爾不敢吃了。
從警局回來那天,奧爾想吃一頓飽的。他把雞湯的燉鍋在瓦斯?fàn)t上燒著,煮熟一鍋燉菜就端下來,吃光了繼續(xù)煮,同時就著煎餅不斷的吃。結(jié)果吃光了幾乎所有蔬菜和雞蛋,吃下了至少四磅面粉。
——只是單純面粉,如果算上那些蔬菜,還有和進(jìn)面粉的雞蛋與水,這個進(jìn)食的數(shù)量只會更加的驚人。
奧爾把自己都嚇著了。即使這個身體正處于成長階段,也不該吃這么多。他努力回想原主的記憶,發(fā)現(xiàn)里,他的食量也比現(xiàn)在的奧爾少得多。
如果帶著這樣的身體回到種花家,那他做吃播八成能火。更恐怖的是,在吃下這么多后,他也依然餓著,那種饑餓感沒增加一分,也沒減少一分,仿佛剛才恐怖的食量只是他的幻覺一樣,他的胃,也依然平坦如初。
這種情況是因?yàn)槭軅燥埩孔兇螅是因?yàn)楸淮┧燥埩孔兇?這是正常的身體需要,還是病態(tài)的?比如腦袋的某種認(rèn)知被醉鬼的一個玻璃瓶敲得消失掉了?
他忘了病名,但記得有種病會讓人失去飽腹感,一直處于饑餓狀態(tài)。
奧爾覺得,以后還是把自己的飲食限制在正常狀態(tài)內(nèi)吧。
“嗨!奧爾!奧爾?奧爾!”
陌生的聲音第一次這么叫時,奧爾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叫的是他,因?yàn)檎麄警局的人,都叫他“蒙代爾”。直到對方在很近的地方第三次叫,奧爾才轉(zhuǎn)身。
第一眼沒認(rèn)出來,第二眼原主的記憶碎片浮現(xiàn)了上來。
黑色頭發(fā),棕色眼睛,三十歲左右,留著兩撇當(dāng)前最時興的胡子——《亂世佳人》的老電影里里,克拉克·蓋博的胡子——他是唐德尼·布萊特,奧爾的原搭檔。
原主在和他一起執(zhí)勤的第一天,就不清不楚的被一個酒瓶子開了瓢。
奧爾住院期間一次都沒有見過他,在奧爾回到崗位后第四天,還是即將下班的時候,他卻突然冒出來了。
對布萊特,奧爾不是埋怨,那沒有用,只是認(rèn)為應(yīng)該疏遠(yuǎn)。
“真高興看見你沒事了,在捉到那個該死的醉鬼后,我就被派去了活兔鎮(zhèn),那地方出了個連環(huán)殺手,現(xiàn)在才終于把人抓回來。”布萊特吐出一口氣,“正好你也下班了,那么,我破了大案,你也出院了,我們?nèi)c祝一下!
他說著就伸出胳膊,要來摟奧爾的肩膀。
身高和體型的關(guān)系,他這樣做對奧爾十分的有壓迫感。
“抱歉。”奧爾后退,讓開了布萊特的胳膊,“我明天還有事要早起,這幾天忙于適應(yīng)工作,我的家也還沒整理,沒辦法和你慶祝。”
布萊特收回胳膊,他專注的看著奧爾。
他是成熟英俊的,但他一眨不眨緊盯住另外一個人,就像是一個成年人死死盯住做錯事的小孩。
奧爾皺眉,他抬頭,和布萊特對視,灰眼睛中不見畏懼心虛,反而略帶反感。
布萊特一怔,收回視線:“那可真遺憾,但明天恰好我也要去休假,你要去干什么?需要我陪你一起嗎?”他向前邁了小半步。
奧爾雙臂抱肩,他看著對方,雖然抬著頭仰視,但面帶挑釁和警告:“謝謝,不需要!
布萊特把那小步退了回去,他變得彬彬有禮起來:“是嗎?那么無論你要去做什么,都祝你成功!
“非常感謝!眾W爾松開胳膊,客氣的道謝,轉(zhuǎn)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