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人流增多，車流也多了起來，多是木板車，偶爾有幾輛驢車。有軌火車的汽笛聲遠遠的傳來，成年人立刻從鐵軌那躲開，在鐵道旁邊打鬧的調(diào)皮孩子們，也被大人們立刻抱走。
那些孩子大多三四歲，更大年紀的孩子已經(jīng)加入了父母忙碌的行列，只有寥寥幾個大孩子依然在玩耍。而且，這些大孩子相比其他人，衣著更干凈也更整齊些，看來家境也更好。
“讓讓！讓一下！”背后有人推著好幾大車的魚過來，堆得滿滿的車子被他們推得又快又穩(wěn)。
“這時候送魚來？”奧爾看著那車，下意識的自語。
早晨的魚是最新鮮的，索爾曼的氣溫再如何低，畢竟不是零下，而且原主的記憶里，這世界有些魚死亡后，腐爛速度快的飛起。現(xiàn)在這車魚的臭味已經(jīng)不是純粹的腥臭，還帶著明顯的腐臭。
“最新鮮的魚當然已經(jīng)被挑選完了�！贝篼溈撕喼笔怯袉柋卮稹�
“那今早魚鋪里的魚……”
“昨天剩下的�！贝篼溈烁纱嗷卮�，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到晚上，還會有一次進貨�！�
第8章
很多女人挎著籃子，跟在這輛推車的后邊，一路追上去買魚。
“把警棍拿下來，干活的時候到了�！�
“？？？”
搶購超市打折物品的大爺大媽們，如果見到這些搶購臭魚的女人，必然會羞愧的認輸。
她們一開始還是小跑著，后來就提著裙子大步狂奔，很多女人也穿著木鞋，地面被踐踏的聲音就像是冰雹來臨，難以想象她們是怎么穿著那種硬邦邦的鞋子跑出這種速度的。
魚鋪萬斯舉著一根粗壯的搟面杖站在她的店鋪前面，在她旁邊站著一個跟她相同體型的男人，男人像是舉著一面重盾一樣，用雙手舉著一個大木盆，所有靠得太近的女人就會被他用木盆頂回去。
在他們倆的后邊還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抱著個木頭盒子，大概是錢箱子，女孩拿著一個破本和一根碳棒，好像是準備記賬。
已經(jīng)有女人因為“你踢了我一腳！”和“我該排在前邊，你用陰招撞開了我！”這樣的問題而打了起來。
“排好隊！”大麥克敞開嗓門咆哮著，直接掄著警棍去抽打那些女人，打得她們慘叫連連，但確實站好了隊。
拿著警棍站在一般的奧爾，已經(jīng)看傻了。
“嘿，要跟我回家嗎？”有人忽然摸了一下他的胳膊，奧爾立刻轉(zhuǎn)身。對方穿著臟兮兮的紅裙子，頭發(fā)故意盤得很松散，她看見奧爾回頭立刻對他笑，露出滿口黑牙，“男孩，你真可愛，我可以讓你隨便處置，不要錢�！�
“謝謝，但我不需要。請排好隊，女士�！�
奧爾的表情平靜，讓紅裙女士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笑了起來：“女士？他竟然叫我女士？哈哈哈哈！”她身邊的同伴，立刻跟她一起嚷嚷了起來。
然后她們就被大麥克打了……
“安靜！排隊！”
大麥克高高舉著警棍，一棍子接著一棍子抽打著她們。
女士們瞬間一起收起了笑容，她們看著大麥克和他手里的警棍露出恐懼，甚至微垂下頭，規(guī)矩排隊。
大麥克沒有催促奧爾，他甚至還對奧爾笑了一下，就繼續(xù)朝下走。
下面又有幾個粗壯的婦人在打架，這幾位應該是有舊仇的，她們已經(jīng)開始算計“你上次偷了我的柴！”和“你上次偷了我的衣服！”這些問題。在她們周圍的女士們沒人勸架，反而都在喊：“打她！”“殺了她！”
有些女士甚至已經(jīng)開始和周圍的人推搡，于是又引發(fā)了“你踩了我的腳！”“你撞到我了！”這樣的小沖突。靠近魚車就要開始購買的女士也停止了購買，她們不看魚，而是看著魚鋪的一家子。
沒等大麥克動手，另外一個身影沖了上來，一警棍敲在了一個婦人的胳膊上，又一警棍敲在了另外一個婦人的肩膀上。幾警棍下來，她們也都老實了。
她們看著奧爾，同樣露出恐懼，也同樣微垂下頭，規(guī)矩排隊。
大麥克則已經(jīng)轉(zhuǎn)到隊伍另外一邊去了。
很顯然，這些女士們武德充沛，而且騷亂在擴大，從她們的表情上能看出來，她們很樂意進行一場0折優(yōu)惠購物活動。
在這種場面下，面對這些人，靠說服顯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假如只有大麥克一個人干活，顯然有些缺乏威懾力。奧爾自己也不想做一個清高者，他得在這生活，他需要警察這份工作，那他就得動手。
奧爾很慶幸他會打人，能把人打得很痛，卻不會傷害她們。
他在種花家的時候練過搏擊，因為作為一個gay，他第一次去某酒吧就因為舞池里不正常扭動身軀的人而打了退堂鼓，離開時還被人跟蹤，或者說是追蹤。幸虧他一直勤于鍛煉，跑得快，否則可能早十幾年就穿過來了。
結(jié)果說起來是好的，但奧爾還是覺得怪怪的。這些低頭的人，偶爾微微瞥著頭，看過來的余光，讓奧爾覺得，她們是在偷窺一只隨時會撲上去啃食的怪物。
十幾分鐘后，魚賣光了。
女人們散去，奧爾又看見了早晨的那幾個流浪漢。魚鋪萬斯也看見了，她用一個掃帚將裝魚板車里的東西——有魚鱗、魚頭或其它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黑乎乎的東西——掃了下來。又把它們掃到路邊。
掃車和掃路面用的是同一把掃帚。
魚鋪萬斯剛從那堆黑乎乎的垃圾那挪開腳，流浪漢們就撲了上去，把那些帶著惡臭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塞進嘴里。
“走吧，蒙代爾�！贝篼溈藫踝×怂囊暰�，“別想了，你即使能幫，也只是幫他們一天或兩天，結(jié)果是讓你自己也落入糟糕的境地�！�
看著那些人，奧爾忽然明白，為什么老蒙代爾沒有將具體的人脈信息留給原主了。
因為作為一個破產(chǎn)者，即使他仍然能一口氣拿出數(shù)百金徽，那是這些貧民加起來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但他的本質(zhì)上和這些貧民沒什么不同，他們都需要拼盡一切才能活下去。
而原主，那個從記憶里就能看出還充滿天真，還不了解生存艱難的十七歲大男孩，顯然是不夠老蒙代爾信任的。
他擔心那些重要的資源會被原主浪費掉，而臨走前給了原主這樣一份工作，大概率就是他最后盡到的父親的責任了。
所以，大麥克說得對，現(xiàn)在的他是個周薪只有40艾柯的見習巡警，同樣屬于“下等人”。家里藏起來的200金徽，也只是看起來多，他沒有做好人的資本。而他在這個世界里，還要過上一輩子。
奧爾轉(zhuǎn)過頭，跟著大麥克離開了。
中午他們是在比薩店吃的飯，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奧爾請客。
面和比薩在這個世界的全稱是伊塔利亞面與比薩，有傳說這兩種食物并不是女王發(fā)明，而是女王身邊一位叫做伊塔利亞的女官發(fā)明的。也有傳說是女王為了追求一位叫做伊塔莉恩的青年才發(fā)明了這兩種美食。
看到了面包店做面包的情況，奧爾對這年代的食品衛(wèi)生問題嚴重的不放心，而且經(jīng)歷了剛才的事情，他更是沒有多少胃口。但是，作為請客的人，如果一口不吃，那對客人就太失禮了。
“有點意外，這的客人不少�！眾W爾提起話題，讓自己的思緒更振奮些。
小餐廳只有一層，八張桌子，現(xiàn)在桌子前都坐滿了人，而且這還提供比薩外帶服務，用的是和現(xiàn)代幾乎一樣的扁平比薩盒。外賣等候區(qū)那邊，只是奧爾看見的，就有七個客人。
“我說過了，這里是最正宗的伊塔利亞菠蘿比薩！”大麥克有些驕傲，“上城區(qū)和東區(qū)的有錢人都會派仆人來買，看，那幾個就是�！�
他向奧爾示意，剛才奧爾也注意到了。男仆穿著黑色的長外套，身前長長一排拇指大小的銅扣子閃閃發(fā)光。女仆頭上戴著小塊白色頭紗，身穿藍色長裙，系著白色圍裙。
“他們不是給自己買的？”
“當然不，這個時候待在外邊的仆人，不是沒了工作，就是被主人派出來工作�！�
好像是這樣，畢竟是該工作的時候。奧爾點了點頭。
這時候，他們的比薩被送上來了。
得承認，從賣相上看，這張比薩價值12艾柯，還是很值的。
呃，奧爾忍不住用現(xiàn)代的價值帶入了，而這個比薩顯然比現(xiàn)代他吃的比薩用料多多了。大片的火腿鋪滿了整個面，能從火腿交疊的縫隙上，看到被擠出來的番茄醬，拇指肚大小的方塊牛肉粒，鋪蓋在火腿的上面，第一眼甚至會讓人錯以為這是一大盤子牛肉粒。
但有個問題……菠蘿呢？
“�。∮袃蓧K菠蘿！”
奧爾還沒來得及問是不是送錯了，大麥克欣喜的聲音已經(jīng)響起。而且他已經(jīng)主動開始分比薩了。
好了，不用問侍者了，奧爾想起來了——菠蘿也是奢侈品，比蔥姜蒜還奢侈。
每天吃十八公斤鳳梨，在這里是是巨富才能過上的日子。
奧爾咬了一口披薩，牛肉很鮮嫩，雖然只有一點鹽作為調(diào)料，但依然美味。
肉腸里能嘗出蒜味，但還是有腥味。
安羅娜女王知道紙是用樹漿做的，所以發(fā)動國內(nèi)的煉金學者研究幾十年終于把紙做了做出來。但是她不知道好吃的豬肉是要割蛋蛋的，所以即使割蛋蛋只需要一刀，但豬肉的味道還是很糟糕。
還有肉腸和番茄醬下面原來是有奶酪的，同樣是厚厚一層，奶味很重。
當一口把這些食材咬進嘴里，一起咀嚼，但神奇的是，它們的味道依然各自堅挺，完全混合不到一起去。
奧爾壓低聲音說：“坦白說，我覺得比德爾太太的羊肉派味道更好�！�
那是他住院期間，大麥克給他送的食物之一。羊肉派下層是土豆泥，上層是羊肉，外邊包裹著稍硬的派皮。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還是熱的，一口下去，肉質(zhì)濃郁，土豆綿軟。
大麥克哈哈大笑了起來：“瑪莎知道會高興壞了的�！�
比薩快吃完的時候，店主贈送了甜點，是蛋撻。這個味道不錯，和藍星的普通蛋撻幾乎沒有區(qū)別。奧爾差點按照習慣再叫一份帶走，走出比薩店的時候，他一直在心里默念：要省錢、要省錢、要省錢。
qaq我窮。
第9章
下午的執(zhí)勤繼續(xù)在奧爾的購物，以及大麥克對警察工作的經(jīng)驗介紹中度過了。
諾頓帝國的警察系統(tǒng)因為建立較晚，借鑒了諸國經(jīng)驗，但整體構(gòu)架和警察職能的規(guī)則，依然十分的粗糙，甚至混亂。
比如他們索德曼的巡警們，排班內(nèi)容除了上街執(zhí)勤、在警察局留守外，還要去法院、監(jiān)獄承擔外圍守衛(wèi)任務，其它中小城鎮(zhèn)的警察，甚至還要承擔消防的職責。
而他們在警局留守期間能干的工作也是多種多樣，整理案卷，跟著警探出發(fā)逮捕犯人，“幫忙”審問犯人，給犯人行刑，保護重要人物等等。
這是拿一份工資，干著至少四五份的工作。
“……奧爾，如果我們被安排去保護重要人物，你要記住兩點：第一、不要單獨行動，無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的情況，都不要單獨行動。第二、不要私下里接收任何財物，無論給你東西的是被保護者，還是其他相關(guān)人士�！�
奧爾點頭，這是大麥克重要的經(jīng)驗之談，作為一個菜鳥，他應該聽從。
“魚尾區(qū)是個小地方，但也畢竟是索德曼的一部分，這里沒有看起來那么安全。而且……呃……”他猶豫了一下，“而且，你的容貌，說實話，會引來很多的麻煩�！�
目前為止，在大麥克看來，奧爾很聽話，而且善良，這和他的身份相符，一個根本沒接觸過真實世界的天之驕子，這讓他決定多說一些。但說完后，他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年輕人暴跳如雷的準備。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會盡量保護好自己。”奧爾現(xiàn)在身體里的靈魂當然很清楚這警告是真實的關(guān)心。
奧爾有著亞麻色的頭發(fā)，灰眼睛，面頰上還有些雀斑，高鼻梁，紅潤的嘴唇，以及還有嬰兒肥的鵝蛋臉。還沒到雌雄莫辨的地步，但他確實是個漂亮少年。尤其原主有著良好的教養(yǎng)，穿過來的奧爾也有著良好的學歷和家教，這給了他相比起這世界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更優(yōu)秀的氣質(zhì)與談吐。
少年是美的，純潔的，但少年也是未成年，是孩子。
奧爾是gay，不是ltp，他看著一個孩子，一個少年，無論對方多漂亮，他也只有保護欲，不會有跟他發(fā)生點什么的想法，但他知道，別人不同。
藍星那個信息爆炸的世界里，他看過很多紀實，了解有很多人都有著陰暗的癖好。這個世界里，原主的記憶里，老蒙代爾的生意伙伴、同學的父親、宴會上的陌生人，甚至學校的老師，也曾經(jīng)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倒是那些公學里直接示愛的同學，眼神更正直單純。
原主真的應該和老蒙代爾一起離開索德曼，他還不到單飛的年紀，依然需要父親羽翼的保護。
奧爾的眼神很認真，他的回答不是隨意應付。大麥克意外的怔了一下，他不再談論這件事了：“我們明天要在警局執(zhí)勤，基本上沒什么大事，我會帶你在局里溜達一下�！�
“那可太好了，包括武器庫嗎？”奧爾眼睛一亮，這也算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吧。
“當然有，我們有手木倉和霰彈蒸汽木倉，你雖然不能配木倉，但可以拿出來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