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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x國最大勢力廳內。
口罩人用qiang挾持著勢力頭目,對著其下屬嘲諷:“當初是你們答應了不出賣我們,我們才給你們帶來那么紅利的。這幾個月里,你們的發(fā)展能這么快,全都是靠的我們。可現(xiàn)在才多久。磕銈兙拖胨﹂_我們單獨發(fā)展了……仔細想想,你們真的是正義之師嗎?”
他甚至專門翻譯了幾個東x國特有的詞匯來說服他們。
而這邊主勢力的人互看了一眼,在其他勢力虎視眈眈的情況下,也下定了決心,一口咬死道:“那是因為我們以前不知道你們不是官方承認的人。你們騙了我們,我們現(xiàn)在這么做,也是迷途知返!
“那你們的意思是,你們是不要你們這個頭子咯?”
“……”無視了頭目的“直接開qiang!”的聲音,幾個人互相看來看去,都一副不知道怎么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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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x國這些勢力的墻頭草程度是陳禾他們沒有預料到的。
要是他們早知道這個頭等勢力都會這么“不堪一擊”的話,他們六個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選擇在這里來圍人。至少,別的地方不會這么塊就直接把人放過來……不過這也說明,下了船的那一撥里,怎么也至少有一個核心成員在指揮。今晚想要了結的想法,是要不得的了。
但船上的,還是得該打就打。
被孟少軒帶到隱秘處的陳禾看向一時失了方向、沒有著落地拍下來的浪潮后的大船,心里默默地計算著得失:現(xiàn)如今,上船是不可能的,因為聽說這艘船上的成員也全都是異能者;但不上船,他們六個有五個都不擅長水戰(zhàn),下水是不行的;那么……
陳禾心中立馬冒出一計,跟看過來的其他人對了個眼,彼此都知道了與對方一致的主意,然后看向那艘停留在海面上的巨物,腦子里想:就是不知道,程云今天在不在船上了。
第328章
程云當然不在船上。
自然了,他也不在陳x主力軍那里。
不過,他本人就坐在臨近岸邊的小旅社里,這是陳禾他們不知道的——因為他和劉果的替身太多了,就連陳x國的臥底都分不清哪個是他哪個不是他,所以只用了分散兵力來監(jiān)管這一小塊兒的動靜。
全知之眼配上預知之眼,他們對隱藏這項技能很是得心應手。
“只是這一回要是損失的話……就必然會損失一員大將了!
與程云從同一個角度看著星空的預知之眼這么說。
新借運硬幣的主人不在,他作為副手,也就沒有人能管住他自己亂說得罪程云。
而程云也果不其然又心態(tài)爆炸了,在另外一個口罩人左右為難的情狀之中,咬牙對他:“不要亂說話——繼續(xù)算。明白了嗎?”
‘我就要亂算!贿B逃了三個月整,看到他全黑的眼睛,就知道他理智已經快支撐不住、分不清真假的劉果心里這樣說,但嘴上還是應承著:“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算!
可憐的阿瑞斯……怎么算都算不出鯊魚之臂生機的劉果看向沖樓下跑進來到一群口罩人,心下嘆息了一聲:可憐的阿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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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魚之臂可不可憐陳禾他們不知道,但此時的陳禾他們自己,算是處在數(shù)得上的狼狽的時刻了——
在互相對視了一眼后,幾個人默契地讓唐曉月的異能繼續(xù)先和船上追出來的水流相抗著;而陳禾則把眼神放到了小錢身上,低聲:“種子呢?”
小錢從掏出一大把種子,知機地對自己師父:“一畝的!
“嗯!标惡虘艘宦,看回唐曉月,問:“行嗎?”
“你把視覺開著,我試試看。”被易星壓著頭痛的唐曉月沒把話說死,畢竟她面對的是約摸一整艘船的水異能者。
于是陳禾便與陳生融合在了一起,跟其他幾個人一同眼看著唐曉月用探出的渦流把種子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植入進了另外一邊的水里……
然而事情卻不從他們所愿——由于沙灘的松軟質地和另一撥水流有意識的阻擋,拋下去的很多種子連點芽都還沒冒就被絞斷了與小錢的聯(lián)系,讓人想著急都沒點使處。
不過……
眼見著被墨綠入侵、又逐漸擺脫了重力,被分離出了水面的船體,只用水圍了一個小圈圈聊做呼吸的陳禾他們想:倒也不盡然就是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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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被“自己”半放棄了。
遙遙看到隔壁口罩人身后的那些陳x國官員,和那群約摸多數(shù)是假扮的口罩人沖進去的架勢,程云就和劉果一樣,知道了結果。
這必然是得到了華夏官方的首肯。被追蹤了這么久,程云終于清醒地明白了自己走上的就是一條不歸路。
“還是一有事就逃跑的話……”知道他心思的劉果用刻意加重的心音對他閑閑地道:“我們的朋友只會越來越少,敵人會越來越多的哦!
——連對自己最忠心耿耿的下屬都是這種能將其隨意拋掉的態(tài)度的話,那么其他人還會對自己有什么忠誠可言呢?
總算從觀察星空的舉動中回到現(xiàn)實里,還算年輕的領導者黑眼眸看向自己身后,眼神有點閃躲的其他口罩人,抿起了唇。
第329章
黎明將至。當鯊魚之臂意識到,海里的裙帶菜以及其他藻類在自己不知道時,已經緩慢生長起來,并且開始蔓延進主艙室的位置了。
海船離開了本身多水的環(huán)境,這使得包括鯊魚之臂在內的船上所有水異能的人均是一驚。而異能和專業(yè)都是探查類的水手往船身本身和外面探了探,很快就明白了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于是跑進艙室和鯊魚之臂慎重地說:“老大,我們被海藻舉起來了。”
——就像陳禾他們在職業(yè)追蹤了程云他們一年多、對他們的各方人馬都熟悉非常了一樣;被動追蹤的鯊魚之臂也對陳禾他們這邊雖然不是全部、但是有限且經常出現(xiàn)的幾個追蹤者知道得很清楚:就比如可以讓物體失重的吳曉生、異能為控制植物生長的錢彤、和經常受到程云意識騷|擾的唐曉月等等,都在他們了解的名單范圍之內。
而他們的出現(xiàn),也就擺明了真實之眼陳禾和情緒療愈師易星肯定有一個人在外邊坐鎮(zhèn)。這一場惡戰(zhàn),是避無可避了。
由是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等來程云那邊的囑咐的鯊魚之臂阿瑞斯又朝喉嚨里猛灌了一口酒,對下屬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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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阿瑞斯來說,被程云所搭救,也不是一件多么即禍非福的事情。
畢竟他在被因喝酒被黜落了爵位,決定之后以海盜為生的時候,就料定了自己必然只會有一個不得好死的結局。
因此程云的出現(xiàn)與否,于他的結局,其實都是毫無關系的。
只是在程云來之前,他和此前一舉把他推上臺、又把他擠下抬的海盜下屬們,秉承的一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憂不憂”的生活態(tài)度。
而經歷了人生這么多起伏,說實在的,你若還要讓他像一個一般人一樣,只因一個小小的意外,或者說生命中有些必定的事故,就感到害怕、恐懼的話,那屬實是有些侮辱人了。
是以當船上的其他人在三個月以來,一直連日被追逐的疲憊當中,看到眼下這種處境,就開始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時候,即便手臂上的傷口還沒好,鯊魚之臂對此仍然是不屑一顧的。
這不屑一顧具體表現(xiàn)在,他喝了一口烈酒之后,在出艙室來到甲板上時,他莫名想起了,之前劉果給他說的,“他在思鄉(xiāng)”——華夏人的傷感,就體現(xiàn)在此了。
難道一輪月亮就真的能代表他的想法嗎?被海藻束縛住雙腳的他看著頭頂海樣天空里的圓月,到底還是沒看到那個哭求著自己留下的未婚妻,和明明已經垂垂老矣、卻還是不肯接受“自己兒子是一個海盜”的真相的高傲面龐,但他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想:他就要作為一個海盜而死去,就要當一個平民。
他不甘心屈服于那副始終在自己腦子里回閃的嘴臉——“阿瑞斯,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只要你自己答應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你依然會獲得你應有的爵位。那就是你的位置。生來就是你的位置。我們會糾察出那個小人。你放心,你什么都不會損失的!
不……怎么沒有損失呢?
他被打破了自己的世界觀,不在被陷害那一刻,而是在你們說出話的那一刻——不是“人人生而平等”的嗎?為什么他就要是例外呢?既然天生是他的東西,為什么不是生下來就給予他呢?為什么他要不一樣、為什么要他不一樣?這糟爛透了的世界,真的是爛遭透了!
憤怒地扯開圍繞在自己與海員身邊的海藻,鯊魚之臂在與手臂上若隱若現(xiàn)的鯊魚影子的聯(lián)合下,瞬間掀起了被唐曉月好不容易隔離開的萬頃波濤!跟著將那波濤揮出,使其轟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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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旅社里。
坐在輪椅上,和隱在陰影里的程云一起眼見、也耳聽到外界聲響的劉果轉過頭,看著旁邊既身體瑟瑟、又止不住眼中的期待的口罩人,抬起眉,饒有興趣地道:“準備好了嗎?”
“神要降臨了!
第330章
旅社里。
“準備好了嗎?”
“神要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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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波濤一頃而下,來勢就是沖著卷走岸上一切生命的念頭;而面對著這迎面而來的拔地而來的恐怖大潮,唐曉月還只是剛能堪堪在地面上筑起一道把陳禾他們這一邊保護住的隔膜,根本無力顧及到自己身后更躲的人,并且還暴露了他們目前的藏身之所。
看著這浪潮的勢頭,又根據(jù)能“聽”到的聲音,站在隔膜里的陳禾就知道這個為首的異能者必然已經知道了如何對抗自己“讀心”的技能,不然話音不可能這么沉靜。
雪上加霜的是,由著某種直覺、或者說出于對頭頂某些“符號”變化的敏銳,他帶著眾人,猛地回頭看向背后的星空,就驀地見到:一大道白光伴隨著整個星池凹陷下來,灌注進了被他們隔走的海浪里,使得整個浪潮在黑夜中亮得遮天蔽日,似是天地都顛倒了過來……
‘程云!惡套约涸趦,一行人看到這樣的情勢,都在心內下意識想到這個名字。
不。與陳生完全融合的陳禾用目光凝視著那個被實物遮住了的不可見的房間,和其他人一樣,很快反應了過來:以程云的怕死程度,不到真正一對一的暴露情態(tài),他是不會主動真正現(xiàn)身的。這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已經被應驗了無數(shù)次了。
應該是一個替身……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個根本無足輕重的代價;但這對作為船長的鯊魚之臂來說,這種金蟬脫殼,已經算得上是極其宏大的犧牲了。
混合在唐曉月隔膜里的金線探出變白的浪潮里突跳出來的心聲,陳禾轉回過頭,一邊用金線盡量幫助易星穩(wěn)定住海岸這邊的磁場,不讓自己這撥人成為東x國的眾矢之的;一邊將視線投放向孟少軒——四肢和腰部都被金線固定好了的后者對著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于是陳禾唐曉月錢彤都一致在三重防護上開了一道口子,又給孟少軒個人加了三重防護,放他出了隔膜罩,對上那個掀起了這片浪潮的海盜頭子鯊魚之臂;然后陳禾又將金線沿著浪潮里的一線的白光進行溯源,以被漆黑覆蓋的雙瞳映出了那個坐在陌生房間里的陌生面孔,對上了對方全黑的眼珠和手邊上操縱的線條。
“……”瞳孔里黑色猛地轉為更黑——幸好易星在旁邊及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變化,拉住了他的胳膊,“陳禾”才勉力按捺住了“本我”。
“果然……”“他”喃喃著,低聲:“‘神降’。”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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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神”降臨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與真實之眼的目光隔空對上,本身又是水異能者的口罩人頭腦昏昏沉沉著,感覺自己身周和自己本身都密密麻麻地圍滿了無數(shù)的符號和涂鴉……他只動一動手指,手里便似牽起了一個星球的生滅。那對于普通人來說遙不可及的星辰在他的十個手指頭上翻飛,連帶著他自己,世間一切都在這片被注入了星海的浩瀚浪潮里滾動,被他操線、耍弄,使他連圍在自己身邊的其他同伴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從“神”的視角出發(fā),他能看到隨著星河的翻覆,星空之下所有人的恐懼;也能看到地心之核中熾烈的地火;更能看見自己所要救的老大——阿瑞斯在空中的浪潮中化為了一條巨大的鯊魚,將一個渾身被金線水膜海藻所纏繞的人甩尾咬住……看到這一幕的他終于清醒了一小點,自己原本被囑托的事宜是什么。然而他才稍一抬手——
“啊——。。 睉K烈的叫聲在被浪潮拍翻的房屋里響起,他捂著流血的眼睛,聽到不知名的聲音充滿憐憫地說:“看吧,我就說了,陳禾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我們也是。”
“所以……”
“可憐的阿瑞斯!
他聽到,并用那個長進了金線的大腦下意識重復:“安息吧。無用的神降……無用的阿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