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他就是這么干的,現(xiàn)在也一樣。
“這次揪得松柏葉比之前要嫩的多!
還“之、前”。
那也就是說,十八年前她挺著肚子做炸紅薯蒸飯給李師兄,殷長衍每次都嘴上說著“我去送”,實際上把炸紅薯全換成松柏葉。
可憐的師尊。師尊,我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李卿之很是意外,又十分驚喜,“原來你就是當(dāng)年的王唯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垂淚菩薩這等陰邪的玩意兒,有朝一日也能做出善事!
“對對對!蓖跷ㄒ恍奶摰靡馈
“王唯一,你表情有點兒怪,怎么了?”
“呃,沒,沒有!
殷長衍給李卿之倒了一杯茶水,“李師兄,用飯吧,在耽擱下去飯都要涼了。等李師兄吃完,咱們?nèi)嗽俾龜⑴f!
“好好好!崩钋渲B道三聲好,拿起筷子。
“別、”王唯一欲言又止,李卿之人逢喜事兒精神爽,已經(jīng)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沒眼看沒眼看。
李卿之吃干凈飯,放下空碗,認真建議道,“王唯一,以后做蒸飯時能不能把松柏葉都換成炸紅薯,炸紅薯蒸飯顯然要好吃太多。”
王唯一點頭如小雞啄米,“聽你的聽你的,以后只做炸紅薯飯!
第154章 第 154 章
◎完結(jié)章◎
三個人敘舊, 相談甚歡,一直談到深夜。
懷孕的女子嗜睡,王唯一困得扛不住, 打了好幾個哈切。
眨了眨眼睛,“沒事兒,長衍,我扛得住。你們聊你們的。”
殷長衍拉近王唯一的蒲團, 叫她頭靠在自己肩膀上。胳膊攬著王唯一, 手掌輕輕地蓋在她耳朵上。
繼續(xù)與李卿之交談。
“李師兄, 白龍?zhí)烀婢呤窃趺礃拥囊粋人。我和他交過手, 他實力不可小覷!
“他么!崩钋渲肓艘幌,“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是天才們拼盡全力都難以望其項背的人。他站太高,看得太遠, 想得太深, 所以在蕓蕓眾生看來, 他偏執(zhí), 固執(zhí), 甚至有些不擇手段!
“長衍,他是明炎宗創(chuàng)宗三杰之一,是明炎宗宗主。你能從他手下毫發(fā)無傷脫身, 也算是這些年進步神速!
“白龍?zhí)烀婢咝逓楹茈s, 亂中無章, 偏偏又自成一派, 難以探到深淺!币箝L衍想了一下, “白龍?zhí)烀婢呶逯感揲L, 食指指腹上有薄繭, 是常年抓筆所致。他是術(shù)法出身嗎!
李卿之眸子里閃過一絲贊賞,厲害,能從這么小的地方推出白龍?zhí)烀婢叱錾恚班。還記不記得劍冢的生人祭,就是他指導(dǎo)我排布。白龍?zhí)烀婢咂珗?zhí)、固執(zhí),你跟他對上,會有苦頭吃。所以,盡量避開他行事!
“哈哈,避得開么。最遲一個月,地脈異熱爆發(fā),白龍?zhí)烀婢咭欢〞䦟ξㄒ幌率謥砹钗医^望!
李卿之嘆了一口氣,他當(dāng)然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極力反對徒兒和殷長衍在一起。
“長衍,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殷長衍說:“明天去找竇良,要幾袋子干貨菌類,我家以后改賣肉醬面!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我的打算只有這個!币箝L衍側(cè)頭看王唯一,她睡得很香,臉蛋兒粉撲撲的,“地脈異熱爆發(fā),我與明炎宗勢必有一戰(zhàn)。贏不了,我就陪她一起死,我們一家三口在黃泉繼續(xù)過平淡的日子。贏得了,我就每隔十天去一趟竇良那里買干貨菌類,賣肉醬面養(yǎng)家養(yǎng)妻兒,偶爾再養(yǎng)一養(yǎng)有點兒膈應(yīng)的岳父!
李卿之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打算不錯,以后我照著你的搞。”
殷長衍和王唯一告辭離開。殷長衍蹲下來,“來我背上繼續(xù)睡,我背你回家!
王唯一打了個哈切,眼角積著困淚,眼皮子都睜不開。手腳并用爬上去,“我可重了,你背不動!
“我行的,上來!
他的背又寬又厚,靠上去很舒服。他特意走得很穩(wěn),人在上頭一點兒都感覺不到晃悠。
王唯一眼皮子微掀,遠處月亮灑下一層清冷的銀色月光,地面跟起了一層白霜似的。兩人長長的影子疊在一起,難舍難分。
突然就不困了。
王唯一開始跟殷長衍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大多時候是她在說,他安靜地聽,偶爾來一句“嗯”“哦”“是嗎”以示‘我在聽’。等說到歡樂的部分,他也跟著笑兩聲。
面攤門口。
殷長衍腳步一頓,里面有不速之客。這個氣息,是白龍?zhí)烀婢吆兔餮鬃诘茏印?br />
“長衍,怎么不走?”
“家里有人來!币箝L衍說,“唯一,先下來,別離開我身邊!
“這么晚了是誰來。爹不愛跟人打交道,居然會留人家這么久!
留?
應(yīng)該是拖住白龍?zhí)烀婢叩哪_步。
殷長衍推門而入。
巴掌大小的院子里站著明炎宗各個堂的堂主,他們中間,白龍?zhí)烀婢吲c玉少一對坐在一張桌子兩側(cè),桌上擺著兩碗半空的茉莉乳酪。
數(shù)目相對,死一般的寂靜。
王唯一最先開口,“爹,我不知道家里有客人,回來晚了!
“不打緊,他突然過來也沒通知我!庇裆僖荒樕蠋,朝王唯一招了招手,“女兒,過來,見過你師公!
王唯一驚到舌頭打結(jié),眼睛在白龍?zhí)烀婢吆陀裆僖簧砩蟻砘赜我,“師、師公?!?br />
爹是白龍?zhí)烀婢叩耐絻??br />
玉少一說:“師尊,你在雨天街道后巷將我撿回宗門,撫養(yǎng)我長大,收我為弟子,傳授我一身修為。我對師尊,感激不已,敬愛不已。所以就算當(dāng)年師尊獻祭我,我也沒有半分怨言。”
“唯一是我女兒,是我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之人。師尊殺我一次不夠,如今還要來殺我女兒嗎。”
白龍?zhí)烀婢呖聪蛲跷ㄒ,居然是她。玉少一的女兒居然是殷長衍的娘子。
“如果我提前知曉她是你的女兒,也許我會換一個人接近殷長衍?上,沒有如果!
“所以即便我如此低聲下氣,師尊還是不肯放過我女兒!
明炎宗各個堂主心頭狐疑地瞅了一眼玉少一。玉少一你說話要講良心,你哪里低聲下氣了。從我們進來,你這張嘴幾乎就沒合上過,懟天懟地懟宗門,門口路過的野狗都叫你罵兩聲。反倒是宗主在你面前一言不發(fā),任你詆毀暗罵。
普天之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宗主如此放肆,如此大不敬。宗主對你夠忍讓了。
玉少一視線停在白龍?zhí)烀婢呱,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猶豫遲疑,但是失敗了。
白龍?zhí)烀婢哒f,“是。用她一人,換天下平安無事,這是一筆相當(dāng)劃算的買賣!
玉少一臉徹底冷下來,“呵”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殷長衍,做好準(zhǔn)備,今夜二挑一群!
殷長衍將王唯一拉到身后,“嗯,好的。”
白龍?zhí)烀婢邌问謸沃雷悠鹕,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就十分優(yōu)雅,“前面兩個人,是世上唯二的近神人。普通打法行不通,換封神的方法來,稻草、糯米、黃紙......你們隨機應(yīng)變。明炎宗弟子聽令,誅神!”
白龍?zhí)烀婢吆陀裆僖恢苌碛科饦O為強勁的劍意。
白龍?zhí)烀婢呤腔煦鐒σ,吞噬一切,拖垮一切,玉少一劍意是破碎虛空,破壞一切,毀滅一切?br />
周圍各個堂主無一不是驚才絕艷的天才,可他們僅是遠遠地看著這兩道世間絕無僅有的絕世劍意,便立即心中大駭,心生絕望。一雙腳像想被釘?shù)降厣喜桓覄訌,背后冒著冷汗?br />
兩道絕世劍意交接的一瞬間,碰撞出極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能把黑夜照亮成白晝,讓在場所有人身形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諸位堂主,切記不要沉迷于眼前的景象,否則會看不見身邊的小事情,從而失了性命。”
明炎宗各個堂主聽見殷長衍的聲音立即回神,可是晚了一步。他們的脖子上圈了一條極細的絲線。稍微拉動,立即身首分離。
線的另一頭,是殷長衍。
明炎宗各個堂主猛然想起來,這位近神人殷長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審判場上,他一個人誅殺近千位元嬰修士,還把他們穿成血淋淋的人形糖葫蘆掛在線籠上。
在這一瞬間,明炎宗各個堂主回想起被殷長衍支配的恐懼。
王唯一注意到,天色被劍意照亮以后就沒有再變回黑夜,反而是有些泛紅。
奇怪,現(xiàn)在是晚上,怎么會泛紅呢。
莫非,地脈異熱爆發(fā)!
“爹,長衍,地脈異熱爆發(fā),你們看天,天是紅的。”王唯一大聲喊道。
白龍?zhí)烀婢咩读艘幌,立即抬頭,果然看到天色是紅的。而且這種紅還在以極快的速度不斷的加深。
“誒,天意,遲了一步。”白龍?zhí)烀婢吡⒓词樟宋淦,身形一縱躍出數(shù)里,離開玉少一,“玉少一,我不殺你女兒。地脈異熱突然提前,殺你女兒于事無補!
瞧瞧白龍?zhí)烀婢哒f的這是什么話。停手不是心懷愧疚,而是發(fā)現(xiàn)殺了她沒用,才懶得動手。
王唯一擰著眉道,“爹,你師尊心腸不好,跟我?guī)熥鸩畹牟皇且恍前朦c兒!
玉少一身形落地,望向白龍?zhí)烀婢嚯x開的方向,聲音極冷,“呵,他整副心肝都是黑的,肚子里也都是黑水。”
白龍?zhí)烀婢唠x開,明炎宗各個堂主也不戀戰(zhàn),試圖離開!奥犚娏税,殷長衍,不殺你娘子。松手,讓我們離開!
殷長衍收了絲線。他得為未出世的孩子積德,能少一些殺生,就少一些殺生。
地脈異熱來勢洶洶,所有的異變幾乎是在一瞬間發(fā)生。
天邊變得通紅一片。
草木變枯,地面裂出蜘蛛網(wǎng)狀紋路,紋路細縫中透出亮眼灼熱的橘紅色光芒。
四周的空氣偶爾扭曲出透明的彎痕。
短短三天時間,民不聊生,各自惶恐。明炎宗弟子紛紛調(diào)了出去,在各地鎮(zhèn)壓地脈異熱。
而地脈最近的爆發(fā)地點,是環(huán)線道,劍堂眾位師兄的墳?zāi)埂?br />
殷長衍的面攤早就關(guān)門,“唯一,我要去一趟環(huán)線道,你跟我一起!
玉少一慢悠悠地盤著核桃,“我在這里,我有自信能護住她。再說了,她一個雙身子的人,經(jīng)不住在外面跑來跑去。”
女兒懷孕后,玉少一就收了翠玉銜環(huán)煙桿子,改盤核桃。盤膩味了,捏碎能直接吃。
“爹,我身強體健,再多跑幾趟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