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在意的女子◎
“你, 名字!薄拌F匠”直視殷長衍。
“殷長衍!币箝L衍跟他打商量,“和你有過節(jié)的是魏璋,能讓我們離開嗎?”
王唯一手腕一緊, 殷長衍將她拉到身后,面對幾步之外的“鐵匠”。
“你怕他?”王唯一拍了拍殷長衍的背,安慰他,“安心安心, 我在他眼里看到防備, 證明你已經(jīng)讓他心生忌憚。照我看, 你對上他贏面很大。不, 穩(wěn)贏的!
“哈哈!币箝L衍輕笑兩聲,“魏璋, ‘鐵匠’由輕佻轉(zhuǎn)為認(rèn)真,我們得小心應(yīng)對。事先說好, 我不怎么擅長造夢之術(shù), 這一局還得指望你!
“別謙虛, 久病也能成良醫(yī)!币箝L衍是魏璋見過最聰明的人, 無論在哪個方面。
“太不厚道了。他可是你師兄, 這件事也是沖你來的,與我們夫婦二人無關(guān),又為何非得將我們拖下水!
魏璋看著殷長衍抓著王唯一手腕, 移開視線, 淡淡道, “我不好, 你也別想痛快!
“好生霸道, 蠻不講理吶。你說是不是, 唯一!
王唯一點點頭。毫不意外被瞪了一眼。
她突出眼珠子又瞪了回去。
“鐵匠”雙手在胸前結(jié)印, 即使隔著一副皮囊也能看到他皺著的眉頭,“我說,你們都不擔(dān)心一下自己么。一個本就在我之下,一個夢魘纏身活在過去,無論我怎么算,都看不到你們的生路啊!
側(cè)了一下頭,“師弟,這就是你在意的女子么。半吊子修為,長得還不好看,是個丑女,你眼光真是一如既往地差。我真是搞不懂,明明你樣樣都不如我,為何師父只對你另眼相待!
王唯一被肆無忌憚地打量本就不舒服,聽完最后一個字火一下子冒出來,“說誰丑,有沒有長眼睛!有沒有審美!我可是明炎宗劍堂最出色的女弟子!你去醫(yī)堂找衛(wèi)清寧去看一看眼睛。”
“唯一,別說話!币箝L衍忙阻止,可是晚了一步。
再拙劣不過的激將法,但是對每個女人都有用。
王唯一一開口就意識到不對,濃郁的云杉木味道竄入口鼻。
腦子有一瞬間的發(fā)懵,眼前火爐被扯著兩角拉出夸張的弧度,平整的地面開始扭曲,整個人地轉(zhuǎn)天璇。
這個感覺并不陌生,她正第二次入夢。
徹底失去意識前,王唯一聽見“鐵匠”說,“魏璋,殷長衍,你們也會像病村之人一樣,在短暫的夢中獲得永恒!
眼前一片黑暗。
這里并沒有時間的流動,因此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前方有一線白光。
白光中心突起一個白點,白點越來越大,直至充斥整片視野。
王唯一猛地睜開眼睛。
這是什么地方?
看著有點兒眼熟。
打量好一會兒,似乎是鐵匠家。
桌椅板凳都是新的,腳下的青石地面十分平整,一絲裂縫都沒有。
前方不遠(yuǎn)處是壘了一半的磚,繞圈壘,正在蓋火爐。
耳邊傳來腳步聲,很重。
鐵匠掀開藍(lán)色門簾走過來,手中端了一碗藥。抬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訝,你醒了!藥煮好了,你趁熱喝。”
跟我說話?
鐵匠,你看得見我?!
太好了。
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什么比‘他鄉(xiāng)遇故知’更令人欣喜。
王唯一剛要張口,突然看見自己伸出手接過藥。
湖藍(lán)色寬大袖口,外面套一件月牙白竹風(fēng)暗影外衫。皮膚白皙,小臂上覆了一層薄薄的肌肉,看得出來不是身強體健那一掛。指腹一側(cè)有老繭,那是長時間拿筆才能留下的痕跡。
‘她’聞到藥味頓了一下,開口說話。聲音如素手撥弦,清亮,又帶了一絲內(nèi)斂。怎么是個男人!安莨、赤參、干草、老姜......這藥不便宜!
“但很有用,你再吃兩帖就能好起來。”
“侄女的病得一直吃藥,驅(qū)寒公子這算不算是占了侄女的藥錢。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哈哈哈哈,我就說你是仙人,你還不承認(rèn)。”鐵匠蹲下來繼續(xù)壘火爐,頭也不回道,“我們平頭百姓張口就是‘我’‘你’,只有仙人才直呼自己名號!
驅(qū)寒公子愣了一下,咧開嘴笑,“你耳聰目明,什么都瞞不過你。”
“驅(qū)寒公子,你真的是仙人?!那你會不會點石成金,或者手一揚變出一堆錢?”鐵匠轉(zhuǎn)過頭,黝黑的臉上,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那樣會擾亂人世間的平衡,得一時之利而后患無窮,我不建議這么做!彬(qū)寒公子仰頭灌下湯藥,苦澀感雖充斥口鼻,心卻泛著一絲甜,“干活兒掙錢,就很好!
“仙人也要干活?”
“驅(qū)寒公子不干,會顯得很掉價。”
鐵匠想到什么,“對了。下午我有一口鍋要打,動靜小不了。會不會打擾到你休息?”
“怎么會呢!彬(qū)寒公子搖了搖頭,唇角帶笑,“我喜歡聽打鐵聲,入耳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王唯一聽到這兒,還有什么不明白。她做的這場夢是十六年前的病村,驅(qū)寒公子的眼睛就是她的眼睛,他目之所及即是她眼中天地。
只是這驅(qū)寒公子不像外頭傳言中所說是個惡人。
鐵匠壘好磚頭,起身去了外面,很快傳出一下又一下有節(jié)奏的打鐵聲。
驅(qū)寒公子閉上眼睛,背靠在欄桿上小憩。王唯一跟著眼前一片黑。
王唯一:“......”黑漆漆好無聊的,這打鐵聲有什么好享受的。
過了一會兒。
嗯?誰在拽她(他)的衣角?
眼睛睜開,一個五歲的女孩子。穿一身碎花紅衣,肩上斜挎一個百寶袋。
王唯一一眼就認(rèn)出她是鐵匠女兒,跟十六年后基本是等比放大。
“吃綠豆糕嗎?甜甜的,可好吃了!迸畠簭陌賹毚心贸霭雺K綠豆糕放在驅(qū)寒公子手心,“咳咳,只有吃藥的時候,爹才會給我。平時吃不到的!
綠豆糕放進(jìn)百寶袋中,被其它零碎小玩意人壓得不成樣子,上頭還沾了線頭、草根、石子。
不是,誰會把吃食放進(jìn)布袋子里。
驅(qū)寒公子大掌一抬,倒進(jìn)嘴里,舌尖頂出石子和草根。笑道,“小丫頭,你咳嗽還沒好?”
“爹說再吃一帖藥就好了!
“藥在哪里?我?guī)闳コ!彬?qū)寒公子一把抱起鐵匠女兒,叫她坐在臂彎上。
鐵匠女兒特別喜歡驅(qū)寒公子,他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人詢上拢暗f你的病比較重,先喂你吃藥。等有錢了,再給我買藥。”
驅(qū)寒公子愣怔一瞬。鐵匠看著憨厚蠢笨,實則就是憨厚蠢笨。他一個外人哪里有女兒要緊。
陪女兒玩一會兒,打鐵聲停止時,驅(qū)寒公子單手撐著膝蓋起身,“你爹忙完了,去找你爹!
“那你呢?”
“去一趟大街上,干活兒掙錢。”
第102章 第 102 章
◎莫非姑娘是我心上人?◎
驅(qū)寒公子會的東西本就不多, 能拿出來變現(xiàn)的就更加少得可憐。
這么一想還真是悲哀,除了討厭的造夢之術(shù),他一無是處。
驅(qū)寒公子嘆了一口氣, 抓起墻角靠著的竹竿,把白幡掛在上頭,寫了“販賣美夢”四個大字。
扛在肩上,走出院子。路過一個房間, 腳步一頓, 屈指敲門, “徒兒, 走,去集市, 我們?nèi)プ錾。?br />
沒動靜。
“吱呀”一聲推開房門。
床上躺了一個閉目休息的少年,唇紅齒白, 面若好女, 正是魏璋。雖然帶了幾分稚氣, 但依舊可見日后的風(fēng)華絕代之姿。
驅(qū)寒公子彎腰去夠墻角的被子。蓋一蓋, 要是著涼了, 他可出不起醫(yī)藥費。
魏璋驀地睜眼,眸子里有一分驚訝,還帶著機不可察的戒備。望春樓出身的人在這方面比常人會多留幾個心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對男人下手。我怕你著涼!彬(qū)寒公子扔開被子, 單手撐著膝蓋起身, “正巧你醒了, 走, 跟我去集市!
魏璋:“?”
“掙錢, 我們總不好在別人家白吃白住!
魏璋抿了抿唇, 坐起來,抬步跟在他身后。
驅(qū)寒公子和魏璋三天前在一株大桑樹下共同躲雨。驅(qū)寒公子需要一個徒兒,魏璋看上他修士身份、想修仙以求自保,二人一拍即合,當(dāng)場結(jié)了師徒。
魏璋一路跟著驅(qū)寒公子回到病村。
集市。
驅(qū)寒公子把白幡往地上一插,找了一個臺階撩起衣擺坐下,單手撐著下巴,靜等生意上門。
魏璋也不是個話多的,有樣學(xué)樣坐在他身邊。
王唯一:“......”
會不會做生意,好歹吆喝兩聲,叫大家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是她說,他這種奇奇怪怪的生意本來就不好做。他要是不直白地告訴大家,再找一個托兒炒一下場子、活絡(luò)一下氛圍,根本沒人上門好吧。開張即關(guān)店。
驅(qū)寒公子坐了一會兒,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