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常言道,不知者無罪,我等并不知道這位小施主是長公主,無意間得罪了您,還望您看在白馬寺守護洛陽數(shù)十年的份上,也看在我?guī)熜只鄱U的面子上,能夠?qū)捄甏罅,得饒人處且饒人!?br />
慧通不愧是菩提院首座,這番話進(jìn)退有據(jù),在示弱的同時,也點出白馬寺守護洛陽的功績,以及慧禪那位陽神后期的住持。
希望能讓李道玄有所忌憚。
當(dāng)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讓李道玄發(fā)現(xiàn)佛母的事情,跪下求饒雖然屈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佛祖降臨人間,一切都將不是問題!
“得饒人處且饒人?呵呵,慧禪呢,為何不見他?”
李道玄突然問道。
“我?guī)熜中逓橛兴M(jìn),如今正在閉關(guān)參悟,還望國師勿怪其怠慢之罪!
慧通的話暗含警告之意,他師兄早已是陽神后期的大修士,再進(jìn)一步就是渡雷劫,證得羅漢果位。
這樣一尊佛門大能,誰人不忌憚三分?
李道玄卻不買他的帳,淡淡道:“慧通首座,我記得就在剛剛,你說,這世上沒人能把白馬寺怎樣!
他瞥了一眼渾身緊繃的慧通,語氣似是調(diào)侃又似是認(rèn)真。
“如果,我想試試呢?”
話音剛落,陌刀軍握緊了手中的陌刀,除魔衛(wèi)再度拉動了弓弦,玄甲軍翻身上馬,戰(zhàn)旗飄揚,不良人們則是按住腰間佩刀,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
兵戈之氣沖霄而起,只待一聲令下,這些鐵血軍人就敢血洗白馬寺!
似是感應(yīng)到了那濃烈的殺氣,方圓百丈內(nèi)飛鳥莫入,蟲蛇退散,鐵一般的沉默猶如即將爆發(fā)的雪崩,等待噴涌的火山。
見到這一幕,慧通的面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知道,也許白馬寺的生死存亡便在這一刻了。
師兄不在,僅憑他們這些人根本擋不住大唐精銳士兵的刀鋒,就算是他這位陰神后期的修士,也不敢和這些百戰(zhàn)之兵正面抗衡。
更何況還有七個不良人和一個深不可測的李道玄。
逃也沒有用,如今白馬寺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只需要一通箭雨,一陣沖鋒,還有一把大火,他引以為傲的白馬寺,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國師,我白馬寺守護洛陽幾十年,為了斬妖除魔,死傷弟子無數(shù),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您真要將白馬寺逼到絕境嗎?”
慧通抬頭望著李道玄,聲音悲憤,似是萬分委屈。
李道玄直視著他的目光,聲音鏗鏘有力。
“你白馬寺是有功于洛陽,但朝廷并非沒有獎賞,陛下自己一件龍袍都舍不得換,卻年年都調(diào)撥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賞賜給你白馬寺,其他各類優(yōu)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天下佛門,唯有白馬寺和少林才有如此恩寵!
“可你們呢?”
李道玄冷冷地注視著這群錦衣華服的僧人,他們身上的袈裟都是用最昂貴的絲綢織成,外鑲金邊,手上戴的紫檀木佛珠,隨便一串就能抵得上四口之家十年的收入!
那尊新買來的大佛,光是鑲嵌的金箔就有二十多斤!
“三清只需泥土塑,佛祖卻要金身鍍。這些年來,你們白馬寺不交朝廷賦稅,肆意兼并土地,門下弟子趾高氣揚,橫行霸道!
“為了斂財,甚至還大開商鋪,售賣什么功德券和開光法器,個個富得流油,洛陽城中的乞丐,有七成都是因你們而失去了土地,家破人亡!”
李道玄說得這些并非是危言聳聽,其實這些年來,早就有洛陽官員上奏彈劾白馬寺,但都被朝廷壓了下來。
因為白馬寺中有著一位陽神后期的慧禪!
后來李道玄來到洛陽,也用空閑時間去做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白馬寺斂財之肆無忌憚,比那些奏折說得還要過分!
他們以低價收購百姓手中肥沃的土地,如果有人不愿賣,就說其不敬佛門,不尊佛祖,必將會有惡報,在重壓之下,百姓往往會屈服。
更過分的是,他們廣開商鋪賣什么功德券和開光法器。
所謂的功德券,就是用最廉價的麻紙制成,沒有任何效果,卻被他們宣揚買后能夠消除罪孽,死后登臨極樂,買的越多,功德越大。
殺人放火沒關(guān)系,買幾張功德券就補回來了。
至于那些開光法器,更是毫無法力的符紙和器物,對妖魔鬼怪沒有任何抵擋作用,卻被他們吹得天花亂墜,賣到天價。
“阿彌陀佛,千錯萬錯,都是老衲一人之錯,國師若要責(zé)罰,就責(zé)罰我吧,莫要牽連我白馬寺!”
慧通雙手合十道。
李道玄望著他,淡淡道:“倒還算有點義氣!
“江煉!
七位不良人中走出一個身形消瘦卻目光犀利的男子,看起來有三四十歲,臉上有著一道蜿蜒的傷疤。
“屬下在!”
江煉抱拳行禮,他是這些不良人的頭,校尉軍職,對李道玄充滿了敬畏。
“你說說,囚禁我大唐公主,并割掉其頭發(fā),該當(dāng)何罪?”
“啟稟國師,死罪,斬立決!”
李道玄瞥了他一眼,道:“那你還在等什么?”
“諾!”
江煉眼中殺機一閃,立刻按刀向前,朝著慧通走去。
慧通眼中明滅不定,雙手緊緊攥著,李道玄竟然真的敢殺自己?他難道就不顧忌慧禪師兄嗎?
“奉國師令,立地斬殺妖僧慧通!”
鏘!
江煉猛地拔出腰間佩刀,這是欽天監(jiān)特制的法器,蘊含一絲龍氣,將法力灌輸進(jìn)去后會綻放出淡金色的光芒,削鐵如泥,鋒利無比。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砍在了慧通的脖子上。
鐺。!
火星閃爍,半截斷刀旋轉(zhuǎn)飛出,深深刺進(jìn)梁木之中。
江煉看著自己手中的斷刀,又看看慧通那只留下一道白印的脖頸,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是陰神初期的修為,竟然砍不斷慧通的脖子?
“呵呵,早就聽說白馬寺中除了慧禪住持,就屬你慧通的修為最高,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李道玄搖頭笑笑,目光卻越發(fā)冰冷。
他伸出一根手指,虛空畫符,金色的純陽炁交織出一張神秘而飄逸的道家符箓,散發(fā)出道道光芒。
龍虎山,定身符!
“去!
話音落下,定身符落在了慧通身上,竟直接穿過了袈裟和衣物,如烙鐵般燙在了慧通的背上,冒起屢屢青煙。
慧通疼得青筋暴起,剛想反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法力如潮水般退去,上中下三大丹田全都一片死寂,身體也無法動彈。
以李道玄的境界,所畫出的定身符,不止能定住肉身,更能定住法力和神通,讓一位高高在上的陰神后期修士,瞬間跌落云端,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翁。
“再斬!
“諾!”
江煉眼中狠色一閃,用手中那半截斷刀砍向慧通。
“住手。!”
一道怒喝聲響起,如雷音炸響,獅虎咆哮,將四周的窗戶震碎,就連玄甲軍的戰(zhàn)馬都發(fā)出了一聲聲嘶鳴,似是受到了驚嚇。
江煉只覺精神一震,有種頭重腳輕、天旋地轉(zhuǎn)之感,手中的刀也不自覺地落下。
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那把斷刀,溫潤的聲音響起。
“長樂,閉上眼睛!
在長樂緊緊閉上眼睛后,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好似澄澈秋水,又如冬日寒霜,斬釘截鐵,迅如雷霆。
“住手。。!”
一道璀璨的佛光自天際落下,轟隆一聲震碎地面,手持九龍佛火珠,獅鼻闊目,狀若金剛,雙眼血絲彌漫,似是燃燒著無窮怒火。
正是白馬寺住持,慧禪!
狂風(fēng)呼嘯,就連身披重甲的玄甲軍都不禁后退了幾步,李道玄卻屹立如孤山之松,傲然挺拔,唯有發(fā)絲和道袍在狂風(fēng)中獵獵飄舞。
風(fēng)停。
李道玄隨手扔下手中的斷刀,明亮的刀身上并未沾染血跡。
當(dāng)啷!
刀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而與此同時,跪著的慧通身軀微微顫抖,眼中的神采漸漸黯淡,最后變成了一片空洞。
他的脖頸處浮現(xiàn)出一道淡淡的紅線,鮮血一滴滴滲出。
“慧禪住持,你放心,貧道的刀很快,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痛苦!
李道玄將長樂放下,讓她跑到不良人的身邊,而后對著慧禪淡淡說道。
“李——道——玄!!!”
慧禪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名字,望著師弟的眼睛慢慢變得血紅,恨意似火山般噴涌而出。
師弟死了,連陰神都沒有留下,因為李道玄的那張定身符,也將師弟的魂魄給定死在了肉身中,無法出竅保留一線生機。
“呵呵,不必謝我,雖然你這師弟囚禁大唐公主,逼我弟子改投佛門,還敢以妖法違抗朝廷的斬首之刑,可謂十惡不赦,百死莫贖,但我還是仁慈的,沒有讓他在死前經(jīng)歷太多痛苦!
聽到這話,慧禪肺都要氣炸了,他緊緊攥著拳頭,骨頭喀嚓作響。
“住持,慧通首座死得好慘,你一定為他報仇呀!”
“住持,你終于來了,這李道玄太不講道理,仗勢欺人,竟然害死了首座!”
“嗚嗚嗚,住持,他還說要滅了咱們白馬寺……”
見到慧禪出現(xiàn),這些驚慌不已的僧人終于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個出聲哭訴。
慧禪閉上雙眼,聲音中殺氣沸騰。
“師弟,師兄在此立誓,必殺此人以祭你亡靈!”
他睜開眼,刀子般的目光緊緊盯著李道玄。
“黃口小兒,得志猖狂,這里不是龍虎山,也不是長安城,而是白馬寺!”
頓了頓,他一字一句道:“也是你的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