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依舊是淡漠、威嚴(yán)的模樣,并不回答李道玄的問題,她單手結(jié)印,似是要施展什么神通,卻突然眉頭一皺,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泛起波瀾。
但這一過程只堅持了片刻,她便又恢復(fù)了原樣。
轟!
一股淡紅色的火焰朝她噴來,正是李道玄剛剛修成的三昧真火,炙熱的火焰甚至形成了一頭威武而霸道的火龍,一口便將太真吞下。
滋啦~
豈料吞下太真后的火龍開始渾身冒著寒氣,在空中不斷翻滾,最后嘩啦一聲崩碎為無數(shù)細(xì)密的火星,消失不見。
太真毫發(fā)無損地出現(xiàn)在空中,從頭到腳沒有任何地方有燒傷的痕跡。
“叮鈴鈴!”
李道玄再次搖動瘟疫鐘,根據(jù)之前的戰(zhàn)斗,即便是萬法不侵的師姐,也會被此鐘短暫影響。
果不其然,太真聽到鐘聲后神魂一蕩。
而也就是這一剎那的時機(jī),李道玄分出了三道化身,一則法天象地,遮天蔽日的巨手抓向太真,一則打開葫蘆,放出了一道奪目金光,最后一人為本體,運(yùn)起水行神通,卷起滔滔江水。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攻擊,太真卻顯得非常淡定,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一絲輕蔑。
嗖!
繡花針先到,但在快要碰到師姐的眼睛時突然停住,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氣息,在空中瑟瑟發(fā)抖。
太真伸出玉指,輕輕夾住繡花針,淡淡道:“原來是昴日星官!
錚!
繡花針發(fā)出一聲聲顫抖,似乎在祈求對方的原諒,然而太真似乎并沒有要原諒的意思,玉指輕輕一夾,讓繡花針漸漸彎曲起來。
“住手!”
法天象地的李道玄如天神下凡,巨手掀起呼嘯的狂風(fēng),將堅韌的松柏都給吹彎了腰。
太真墨發(fā)飄舞,她并指如劍,朝著巨手輕輕一劃。
轟!
那只巨大的手掌齊根而斷,鮮血揮灑,落滿山林。
太真再次輕飄飄地一劃,那法天象地的巨人也被腰斬,上半身和下半身直接分離,倒在了大地上,化為一縷斷裂的發(fā)絲。
這時李道玄本體所掀起的水流襲來。
太真檀口微啟,輕輕一吐,琉璃色的火焰噴涌而出,乃是太上老君煉丹所用的六丁神火,威力比三昧真火還要更加強(qiáng)大。
滋啦!
一時間水霧彌漫,周圍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李道玄的聲音響起,飄忽不定。
“我再說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誰,快把師姐還給我!”
太真的臉上十分古怪,她此刻一半臉上淡漠而威嚴(yán),另一半臉上卻是焦急而慌張,顯得十分矛盾,仿佛兩個靈魂在爭奪一個身體。
“看來你很關(guān)心他。”
李道玄還以為對方是在和他說話,道:“我當(dāng)然關(guān)心師姐,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路神明,但還請離開我?guī)熃愕纳眢w,否則不僅是我,整個龍虎山都不會放過你!”
太真依舊自言自語道:“既然你這么關(guān)心他,那我更要趁早……殺了他!
說罷太真再次并起手指,朝著李道玄輕輕一劃。
一瞬間,李道玄心中生出驚悸之感,他甚至連移星換斗都來不及使用,瞳孔猛地一震,而后從頭到腳露出一條淡淡的紅線。
咔嚓!
他的肉身直接被一分為二,連內(nèi)臟和器官都不例外,統(tǒng)統(tǒng)被斬成了兩半,堪比中品法寶的肉身在太真的手指下簡直比紙還薄。
太真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淡淡道:“你竟然在為一個男人而悲傷!
“這些年來,你逃避修煉,看沒用的書,寫惡心的文字,吃污濁的食物,過墮落的生活,這些也就罷了,但你不該去想那些污穢的事情,并企圖和這個男人去做!
“他的死,完全是因你而起……嗯?”
太真眉頭一皺,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李道玄那原本裂成兩半的尸體不知何時竟然愈合了,并沒有死,只是渾身大汗淋漓,眼神有些后怕。
滴血重生!
太真舉起手指,就要繼續(xù)劃動,然而她的腳下不知何時開始生出冰霜,并迅速向上蔓延。
玄冥真水!
雖然玄冥真水蔓延的速度并不快,但卻緩慢而堅定,幾個呼吸后,便讓太真成了一座幽藍(lán)色的冰雕。
李道玄終于放下心來。
但還沒等他喘上一口氣,耳畔突然響起一道冰層碎裂的聲音。
……
玄都小院。
蟄龍的成員都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小長樂、玄奘、小糖、哮天還有白蛇。
玄奘在聽完講道后似乎有所感悟,在那里盤膝打坐,一動不動,已經(jīng)維持了許久,小糖給他撐著傘,擋著日光。
長樂已經(jīng)做好了花蜜糕,卻遲遲不見師父回來,等著等著,竟然抱著雙腿靠在門口睡著了。
白蛇早已從頓悟中恢復(fù)過來,它爬到長樂身邊,用自己冰涼的身體給她在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清涼。
“師父……”
即便在睡夢之中,長樂也在喊著師父。
白蛇望著這個小姑娘,眼中透著一絲慈愛。
“別……別傷我?guī)煾浮?br />
“師父……別死……”
長樂突然開始顫抖起來,臉色也變得煞白,似是做噩夢了,她猛地驚醒,發(fā)絲凌亂,眼神中猶有驚懼。
“小姐,你怎么了?”
白蛇關(guān)心道。
“汪汪,是不是做噩夢了,要不然哮天帶你飛一圈?”
哮天對這個老爺?shù)奈ㄒ坏茏右埠苁前徒Y(jié),它吃完仙桃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丟失的毛發(fā)又都回來了,就連修為都有所精進(jìn),正是得意的時候。
長樂心有余悸道:“我……我夢見師父……被一個白衣女人打倒,然后她……她扒開了——”
“老爺?shù)难澴??br />
哮天的眼神十分興奮。
白蛇用一種警告的眼神望向它,讓哮天悻悻地笑笑。
“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嘛,我看你們太緊張了。”
白蛇瞪了他一下,而后示意長樂繼續(xù)說。
“她……她扒開了師父的……心臟……”
噗!
哮天忍不住笑出了聲,道:“怎么可能,老爺是何等人物,那是神仙轉(zhuǎn)世,天下無敵,我看還是扒下褲子更有可能——”
白蛇尾巴一掃,將哮天直接擊飛,倒掛在了樹上。
“小姐,你應(yīng)該只是做噩夢了,哮天雖然嘴賤,但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以老爺?shù)膶嵙,這個世界上能傷到他的人幾乎沒有,你就放心吧。”
小長樂點點頭,然后親昵地抱著白蛇的脖頸,小臉在上面輕輕摩擦。
“嗯,我知道了,謝謝白姨!
白蛇目光柔和,只覺得一顆蛇心都要融化了。
“哎呀,做好的糕點要涼了,我再去給師父熱一熱!”
小長樂干勁滿滿地跑向了廚房……
終南山。
李道玄倒在血泊中,渾身骨骼被一寸寸捏斷,身上遍是血污,就連瘟疫鐘和番天印這樣的重寶也掉落在地上,黯淡無光。
打不過,是真的打不過!
李道玄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手段,但太真實在是太強(qiáng)大了,陽神境的他,在對方面前就好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
千般神通,萬般手段,都比不過那兩根白皙如玉的手指。
這就是仙人嗎?
李道玄終于意識到了,仙人和陽神的差距,比陽神和陰神還要大!
他現(xiàn)在的實力面對任何陽神都有一戰(zhàn)之力,但在太真面前卻太渺小了,那種無力感,幾乎令人道心崩潰。
踏踏踏……
一雙雪白無暇的繡鞋停在李道玄的眼前,輕紗般的長裙隨風(fēng)飄動,太真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眼神依舊淡漠,那種高高在上的威嚴(yán),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王。
“滴血重生……雖然麻煩,但并非就殺不死……”
看著李道玄的身體又在迅速恢復(fù),太真手掌一抬,讓他漂浮起來,而后并指如劍,劃向李道玄的心口。
皮膚直接裂開,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甚至能夠看見跳動的心臟。
“真是一顆骯臟的心,充滿了情欲和貪婪!
太真微微皺眉,她輕輕咬破指間,一滴金色的血液落下,墜入李道玄的心口。
“。。。
難以忍受的灼燒感襲來,李道玄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煮熟了,在不停冒著熱氣。
與此同時,那如本能一般的滴血重生神通也消失不見了,身軀變得無比虛弱和乏力,眼皮也越來越重。
太真淡淡道:“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