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師叔身上那濃烈的酒氣,她暗自腹誹道:“師尊也真是的,不就是喜歡師叔嗎,干嘛非要灌醉他,氣味難聞死了,下藥多方便呀……”
一個時辰后。
太真在窗邊執(zhí)筆書寫著什么。
茶茶走進(jìn)來,準(zhǔn)備了醒酒湯,想要給師叔喝,卻咦了一聲,道:“師尊,師叔他……怎么在發(fā)光?”
太真轉(zhuǎn)身望向李道玄,看到昏睡的他身上流轉(zhuǎn)著無暇白光,且有逐漸擴(kuò)散的趨勢。
她美目一動,露出笑意。
“茶茶,莫要再動他,你師叔,要破境了!
第368章 陰神后期,顛倒陰陽
草廬之中,李道玄身上的光芒越發(fā)強烈,皎如月華,白如玉光,在璀璨的華光中,隱隱可以看到一道淡淡虛影,呈半透明狀。
那是李道玄的陰神。
所謂陰神境,修煉的便是陰神,陰神越是強大,便越是凝實,施展術(shù)法和神通時的威力便越強!
李道玄在修煉上勤奮不綴,還經(jīng)常變出分身來幫助修行,每過一日,這道行便精進(jìn)一分,早已觸摸到了陰神中期的瓶頸。
今日他痛飲靈釀百花醉,在龐大的靈氣刺激下,終于玄關(guān)松動,踏出了那最后一步。
最妙的是,這一切都在醉夢中完成,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恰好符合道家無為之心境,若是充滿了得失之念,反倒不容易破關(guān)。
茶茶瞪大眼睛,看著師叔的陰神,羨慕道:“師尊,所以你的百花醉就是為師叔釀的?你早就算到了今天?”
她跟著師尊多年,最明白師尊的習(xí)慣。
師尊每年七月會釀一次百花醉,而現(xiàn)在才五月多,師尊就已經(jīng)開始著手釀酒,還釀了那么多,很不正常。
太真一邊執(zhí)筆寫著什么,一邊淡淡笑道:“師弟他驚才絕艷,不過兩年光陰,便從毫無根基的普通人成為了陰神后期,這都是他自己的能力和秘密,為師不過是順手推了一把。”
“師尊,你對師叔可真好,不像茶茶,明明有個師父,到現(xiàn)在還只是個辟谷境的小妖怪……”
話里醋意滿滿。
太真搖頭失笑,而后道:“隔著三丈遠(yuǎn),為師都聽到你的小心思了,不就是眼饞那些百花醉嗎,去喝吧!
茶茶高興地跳了起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缺少的那顆牙齒極為明顯。
她大步流星地跑出去,沒一會兒,院外就傳來她咕咚咕咚的飲酒聲。
太真搖了搖頭,這小綠茶,也不知點化她時哪里出錯了,身為茶妖,卻喜歡喝酒吃肉。
……
在璀璨的華光中,李道玄的陰神越發(fā)凝實,從半透明狀漸漸變得和真人無異,漂浮在肉身上空,好似有兩個李道玄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陰神漸漸升高,眼看就要飛出了草廬。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因為此刻乃是清晨,旭日初升,光芒萬丈,天地間充滿了陽剛之氣,李道玄的陰神若是暴露在陽光下,輕則突破失敗,走火入魔,重則魂飛魄散!
這也是喝醉突破的壞處,若是在蘇醒時,李道玄自然能控制自己留在屋子內(nèi),但現(xiàn)在他不省人事,一切都只能靠著本能行事。
而陰神的本能便是想要無拘無束,縱意游于天地,吞吐明月精華。
此刻太真也不能強行出手?jǐn)r下李道玄的陰神,否則極有可能中斷他的破境。
不過對此太真似乎早有預(yù)料,她提起手中的毛筆,蘸了一下墨汁,而后在紙上輕輕寫下了一個字——夜。
隨著墨汁不斷浸染著白紙,那一抹深沉的黑色也在蒼穹上擴(kuò)散開來,只見屋子一瞬間便暗了下來,剛剛破曉的紅日竟迅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星辰與明月。
院子外響起茶茶驚訝的聲音,她不知道好好的白天,為什么一下子就變成了夜晚。
太真輕輕嘆道:“日出雖美,奈何擋了師弟破關(guān)。”
……
長安城中。
王波所化的巨猿已經(jīng)是遍體鱗傷,渾身浴血,躺在地上難以動彈,只有胸腔的起伏才能證明他還活著。
剎金剛收起了金剛法相,揉了揉發(fā)酸的手臂,忍不住感慨道:“能和灑家交手幾十回合,你倒算是條漢子!”
他走過去,準(zhǔn)備一拳砸爛王波的腦袋。
就在這時,長安城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白晝消散,星月騰空。
那坐在肩鑾上如同磐石般的老僧,終于睜開了眼眸,兩道金光直沖云霄,似是要窺破這晝夜變換的玄機(jī)。
彌撒羅、剎金剛和幻衍真同時繃緊了身子,他們迅速后退,靠攏在師父身邊,十分警惕地盯向四周。
幻衍真的神色最為凝重,道:“師父,范圍如此大的幻術(shù),還看不出絲毫破綻,施法之人不容小覷呀!”
這時邪佛摩訶的聲音幽幽響起。
“并非幻術(shù),而是真的。”
幻衍真身子一震,向來鎮(zhèn)定的他此刻忍不住驚呼道:“這……這怎么可能?”
“日落月生,星辰普照,連天地間的陰陽二氣都被逆轉(zhuǎn),此乃天罡大神通——顛倒陰陽!”
摩訶嘆道:“長安城,有高人呀!
彌撒羅等了片刻,卻也不見高人出手,有些詫異道:“師父,那人為何還不出手,只改變了天象,是在警告我們嗎?”
剎金剛則問道:“師父,那咱們還去太極宮見那李世民嗎?”
摩訶淡淡道:“暫且不去,待龍門仙會再說吧!
頓了頓,他看向王波,道:“此人根骨不凡,彌撒羅,你可將其收為護(hù)法弟子!
彌撒羅目光一動,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道:“師父高明,此人乃是現(xiàn)任的白虎校尉,他的師父便死在我的手里,若是將他收為弟子,正好可以試一試?yán)钍烂竦姆磻?yīng)!”
剎金剛有些遺憾,他最喜歡的,就是親手扭斷強敵的脖子,現(xiàn)在卻不得不收手。
“哼,算你走運!”
片刻后,黑夜消退,白晝再次來臨,旭日依舊高懸,光芒萬丈。
彌撒羅凝聲道:“看來還真是在警告我們!
……
李道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自從修道有成,他便很少睡眠,也很少做夢,這次借著百花醉的酒勁,倒是大夢一場。
他夢到自己的靈魂飄了起來,仿佛置身在溫泉中,四肢百骸無不舒爽通透。
他夢到自己越飄越高,突然,似乎飛出了某個屏障,身上傳來劇痛感,仿佛被火焰炙烤,渾身都在冒煙。
就在這時,那駭人的火焰突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的清涼。
周圍變得特別暗,他努力睜開眼睛向四周望去,在下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人周身流轉(zhuǎn)著一道道無暇清光,簡直比天上的明月還要皎潔,看不清面容。
最讓李道玄記憶尤深的,是那人背后有著一只玄鳥虛影,羽翼流光,在盤旋飛舞。
不知過了多久,李道玄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了一絲飽脹感,他又漸漸從天空中墜了下來。
金黃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李道玄的臉上,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他睜開雙眼,猛地坐起了身子。
第369章 醉罷狂歌將進(jìn)酒,醒后不知日月顛
“你醒了!
一道清澈如水的聲音響起,似玉磬古琴。
李道玄轉(zhuǎn)頭,目光微微一凝,只見金黃的陽光下,諸葛姑娘一襲白衣,亭亭坐于窗前,她一手扶著長袖,露出皓腕,另一手則執(zhí)著白玉毛筆,正在認(rèn)真書寫著什么。
青絲不束,披灑在肩,在春風(fēng)中微微飄蕩。
這一幕唯美如畫,讓李道玄都微微有些失神,只覺得,即便是再高明的畫師,也難以畫出諸葛姑娘此刻的神韻。
同時他也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位諸葛姑娘,醉倚山水時的放達(dá)和瀟灑,此刻的優(yōu)雅與從容,仿佛從一個魏晉狂士,突然變成了飽讀詩書的江南才女。
“李大真人既然醒了,還不快快從小女子的床榻上下來?”
太真微微側(cè)目,笑道:“這張小床,可未必能承受李真人你的重量!
李道玄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在她的床上,怪不得周圍繚繞著一縷淡淡的幽香。
他連忙下床,穿上鞋襪,道:“實在抱歉,是我喝醉了!”
他面上微紅,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喝斷片,失去的記憶紛紛回到了腦海中,他堂堂陰神境的修士,竟然失足跌入了溪水中,十分狼狽。
一想到那個場景,他就腳趾扣地,尷尬,實在是太尷尬了!
喝酒害人呀!
太真淡淡一笑,道:“還未來得及恭喜真人,方才就在醉夢之中,真人竟然成功破境,讓小女子好生羨慕。”
聽到這話,李道玄一愣。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突破到了陰神后期!
體內(nèi)法力激蕩,如江河奔涌,大浪滔滔,比之前增長了一倍有余!
最主要的是靈魂上的變強,他的陰神幾乎完全凝實,變得更加堅韌,對天地萬物的感知也越發(fā)敏銳,即便是閉上眼睛,周圍數(shù)百丈的場景也都會自動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纖毫畢現(xiàn)。
就連院子外,一只蜜蜂不慎從花朵上跌了下來,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甚至若是他凝聚心神,還能清晰地看到蜜蜂扇動翅膀時的痕跡,仿佛慢放了幾十倍。
踏入陰神后期,這就意味著李道玄在施展法術(shù)和神通時,威力會更加強大,對法寶的駕馭也會更加靈活,戰(zhàn)力有了一次飛躍。
除此之外,陰神后期,魂魄已經(jīng)足夠強大,能夠徹底擺脫肉身的束縛,縱意天地,飛遁萬里,只要注意白天時躲起來別被太陽照到就行。
當(dāng)然,如果魂魄離體的時間超過七天,肉身就會徹底死亡,這時候陰神就要尋找下一個肉身,也就是俗稱的借尸還魂。
李道玄心中驚喜,他哈哈大笑,對著太真抱拳道:“諸葛姑娘,多虧了你的百花醉,否則我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突破的契機(jī)!”
太真淡淡一笑,道:“主要還是李真人你資質(zhì)超群,我這酒,只不過是起到輔助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