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疑惑道:“這蝠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李道長有所不知,這蝠神……蝠妖其實是村子三十里外亂石山的五通神,武德三年,也就是七年前他們突然出現(xiàn),禍害鄉(xiāng)里。
我們也報過官,但上一任縣老爺就是因為要拆五通廟,全家慘死,后來就誰也不敢反抗了,新任的縣老爺甚至還給他們翻修五通廟!”
五通神,指的是民間供奉的五種修煉成精的妖怪,一般都是在夜間出沒的動物,他們會對農(nóng)民飼養(yǎng)的牲畜和田地造成極大危害,故而人們一邊厭惡,一邊又不得不祭拜,祈求他們放過自己。
五通神,雖有神名,實是大惡,屬于邪神淫祀。
李道玄心中一驚,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像這蝠妖一樣的妖怪,還有四個?”
老村正搖搖頭,道:“所幸在三年前,有個路過的道人,將五通神中的三個給收走了,只可惜不知是何緣故,他饒過了剩下的兩個,飄然離去。”
“所以除了蝠妖,還剩下一個五通神?”
“沒錯,他自號青帝,最喜淫人妻女,方圓數(shù)十里的姑娘,但凡姿色好點的,好多都被他禍害過!”
李道玄聽到只剩下了一個,頓時松了一口氣,要是還有四個,他只能趕緊逃走。
不過一個想法突然跳出來,讓他背后生出寒意。
傳說五通神之間,有著獨特的感應(yīng),自己斬殺了蝠妖,那自號青帝的妖怪,會不會已經(jīng)知道了,并前來復仇?
想到此,李道玄頓感如芒在背,抬頭看夜空,只覺得那一片漆黑中,仿佛藏著一頭嗜人的野獸。
連月亮都似乎黯淡了幾分。
逃!必須趕緊逃!
李道玄有種預感,那個自號青帝的妖怪,要遠比這蝠妖可怕得多!
現(xiàn)在的他法力只恢復了五成,符篆也所剩不多,拿什么去降妖?
“咳咳,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去做,在下先告辭了。”
李道玄邁開腳步就想逃離這里,但沒走幾步他又停住了。
他扭頭看著那些還跪著的村民,如果他逃走了,那自號青帝的妖怪,會不會拿他們來發(fā)泄?
村正的小孫女看看目光黯淡的阿翁,又看看準備離開的李道玄,她小小的腦袋還想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氣氛會一下子這么沉重。
她雙手捧著舔了一半的羊肉干,雖然不舍,卻還是道:“道士哥哥,我……我只舔了一點點,剩下的都給你,你幫幫阿翁好不好?”
李道玄愣在了那里。
她以為李道玄是嫌棄自己舔過,帶著哭腔道:“道士哥哥,阿葉不臟的,阿葉每天早上都會用楊枝乖乖漱口的……”
是逃走還是留下?
李道玄默然,良久,他輕嘆一聲,終于做出了選擇。
第5章 縮地、履水、御風
深夜,子時。
三河村的一戶人家中,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個漢子站在屋外握緊雙拳,幾乎咬碎了牙齒,雙目充血。
屋內(nèi)嘶喊的人是他的妻子。
不知過了多久,喊聲漸漸沙啞,充滿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片刻后,一個穿著華服的白面小生走了出來,眉宇陰鷙,瞳孔狹長,神情傲然,看都沒有看漢子一眼,隨手扔了一塊古玉給他。
“本座今日玩得盡興,賞你的!
說罷白面小生竟化為一條青色長蛇,卷起一陣妖風,朝著遠處飛去。
漢子走進屋內(nèi),看到衣裙染血,陷入昏迷的妻子,頹然跪了下來,狠狠抽著自己巴掌。
……
蛇妖御風而行,很快就來到了亂石山,落到五通廟前。
“小五,你回來了嗎?”
“今天有沒有吃飽?”
他笑著走進廟中,像往常一樣和五弟打招呼,但很快他臉上的笑意就凝固了。
因為五通廟中,那個青面獠牙的神像此刻已經(jīng)化為了碎片。
這意味著,小五……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
蛇妖的眼睛迅速變成猩紅色,他吐著蛇信,身后的尾巴劇烈顫動,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
小砂村。
村民們在村正的指揮下,迅速收拾了家里的糧食和財物,朝著東方的龍首山而去。
武德年間,群雄逐鹿,戰(zhàn)亂不休,為了躲避戰(zhàn)火,當?shù)氐陌傩赵邶埵咨酵诹艘恍┟艿腊凳,現(xiàn)在為了躲避蛇妖的復仇,他們不得不再次藏進那里。
李道玄并沒有走。
他盤膝坐在屋頂上,正在閉目修煉。
他沒有選擇一個人逃走,也沒有打算在毫無把握的前提下去降妖,在糾結(jié)之后,他讓村正先組織百姓撤離,并答應(yīng)他們,自己在準備充分后,就會去斬殺那最后的五通神。
到時候再通知他們回來。
這是唯一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夜色深沉,李道玄心中總有不詳?shù)念A感,他不愿浪費時間,正在努力修煉剛獲得的法術(shù),縮地神行!
蕩魔天書會灌輸給他這門法術(shù)的所有修煉經(jīng)驗,但想要修成,還需要他自己付出努力,不能一蹴而就。
沐浴星光,李道玄很快進入了深層的入靜狀態(tài)。
星光與月光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層朦朧的紗衣,披在李道玄身上,流轉(zhuǎn)著淡淡的微光。
此刻的他,好似月下仙人臨凡,不染塵埃,出塵絕世。
星光和月光滲入他的腳部,如一根根銀針,刺在李道玄的腳部穴道上,讓他的雙腳迅速變得酸麻無比。
若不是蕩魔天書的灌輸,光是這認穴的功夫,就得花個數(shù)年學習。
李道玄的雙腳越來越痛,到最后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差點退出入靜狀態(tài)。
若是常人,肯定會覺得自己的修煉出問題了,然后立刻停止,前功盡棄。
但李道玄知道,這一切都是正常的,只要熬過這番劇痛,就能苦盡甘來,初步修成這門法術(shù)!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李道玄幾乎要被疼得昏過去時,雙腳的劇痛逐漸減退,到最后甚至變成舒爽的感覺。
在內(nèi)視中,李道玄的腳部穴竅就好像天上星斗一般,在散發(fā)著淡淡的螢光,而腳底的涌泉大穴,就仿佛一輪明月,高懸夜空,鎮(zhèn)壓群星。
李道玄緩緩睜開雙眼,身上仿佛多了一股莫名的道韻。
縮地神行,初步修成了!
他露出一絲笑意,只覺得腳下傳來無比輕盈的感覺,仿佛踩在棉花上,沒有一絲重量。
他抬起腳向前一邁。
砰!
下一刻,李道玄瞬間出現(xiàn)在十幾步之外的大樹前,撞得頭破血流。
李道玄捂著還在不斷淌血的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速度太快,一時沒掌控好。
他鍥而不舍,繼續(xù)勤奮練習,在一陣雞飛狗跳后,終于勉強掌握了這門厲害的法術(shù)。
捂著腫起的額頭,被壓在坍塌的土墻下,李道玄不禁感嘆,這法術(shù)當真厲害!
以他的修為,根本無法采煉月華,但按照法術(shù)教的方法,竟然真能以星月為引,刺激足部潛能,施展出縮地法術(shù)。
目前他修成了這門法術(shù)的第一層境界,名為縮地,一步踏出,能比得上別人十步甚至百步。
不過有些耗法力,剛剛試了一會兒,就消耗了李道玄近一成的法力。
而如果能修到第二層履水,就可踏水而行,視江河如平地。
若是修煉到最高的第三層御風,更能御風而行,實現(xiàn)飛天之夢!
……
月光下,一座小山丘上。
李道玄目送村民們都離開后,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沒有任何猶豫,走為上策!
腳下一踏,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那襲青色的道袍仿佛飛舞的流光,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村民隊伍末尾。
小孫女眼中滿是不舍,望著山丘上那道迅速遠去的身影,沮喪道:“阿翁,我還能再見到道長哥哥嗎?”
老村正凝視著那道如鬼魅般的身影,聲音堅定道:“一定會的,李道長神通廣大,一定會有辦法除掉那個妖怪的!”
……
次日,黎明。
李道玄一路狂奔,朝著北方跑去,沒有法力了就坐下調(diào)息,然后繼續(xù)跑路。
就這樣,在黎明時分,他一口氣跑了數(shù)十里地,累的口干舌燥。
環(huán)顧四周,也不知道這里是哪,似乎跑入了大山深處,但四周花草如茵,不遠處還有一處小溪,水流清澈,帶著股清甜的濕氣。
李道玄捧著溪水痛飲數(shù)口,心滿意足地躺下,露出一個笑容。
終于安全了!
他之所以不找一個目標,而是四處亂跑,就是為了防止被妖怪追到。
如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跑去哪,別人又如何能知道?
至于腳印,在使用縮地神行的法術(shù)后,腳步輕如鴻毛,只要李道玄愿意,就算是踩在雪地上,都不會留下痕跡。
不得不說,這法術(shù)真是太厲害了,僅僅是初步修成,就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