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倫沉默了。
雖然不太愿意把自家憨憨魔族往壞處想,但他知道系統(tǒng)說得有道理——況且努力和盡全力也是有區(qū)別的,就比如每八天舉行一次的狩獵比賽,魔兵們在比賽日抓到的獵物,就是比平時要多很多。
“可是應該怎么做……總不能不給大家吃飽飯吧?”他苦惱極了,拿著一塊干凈的棉布,把魔王冕擦了又擦,“或者在其他工作中也舉行比賽?比一比誰紡織棉布更多更快?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呀。”
[我以前聽過四個字。]
系統(tǒng)說。
[按勞分配。]
沃倫的目光微微一亮。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坐直身體,打開系統(tǒng)界面,迅速激活[臘香馥郁過大年]的卡牌,認認真真盯著卡牌畫面,在畫面中出現(xiàn)萬家燈火的熱鬧街景時,點擊暫停,放大街道上來往的行人。
穿著喜慶新衣的行人,正站在一家雜貨鋪前面,給拿著糖葫蘆的小孩買摔鞭。
“這是什么?”沃倫指著行人手中的紙錢,聲音不自覺地揚起,“為什么這張紙能換東西?”
系統(tǒng)叮了一聲。
[檢測到關鍵詞:回答問題需要耗費兩魔晶,是否兌換?]
沃倫眨眨眼,微微歪頭:“你是不是怕回答我之后,我會不停問你問題,所以扣我兩塊魔晶才給我答案?”
他早就發(fā)現(xiàn),卡牌系統(tǒng)的自由度,恐怕比表面上展現(xiàn)的要大得多。
[……]
被說中心事,系統(tǒng)惱羞成怒,連續(xù)叮了好幾聲。
[請確認是否兌換!]
沃倫試著講價:“如果我保證接下來一個月沒事都不找你聊天,能不能打個折?”
[兌換剩余時間:八秒鐘。]
沃倫敗退:“好吧好吧,兌換!”
系統(tǒng)這才滿意。
不過顯然,剛才說的那一大段話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破例了,再繼續(xù)說話簡直是一種折磨,系統(tǒng)干脆直接給沃倫彈出了個介紹貨幣的彈窗。
[貨幣是商品交換的產(chǎn)物……貨幣可以用來支付商品、勞務、清償債務,也充當交換和支付的媒介,在社會發(fā)展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早期農(nóng)業(yè)民族以貝殼、珠玉充當,后來產(chǎn)生了青銅鑄幣等金屬貨幣……]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那兩魔晶的份上,系統(tǒng)在彈窗中洋洋灑灑寫了近千字,沃倫研究了大半天,把貨幣的使用方式弄清楚后,忍不住從王座上站起來,興奮地走來走去。
“改成按勞分配的模式,各廠發(fā)放工資,可以激勵大家努力學習認真干活,還可以借此機會框定每只魔的工作范圍,重新梳理一遍魔王宮各工廠的工作體系,”他喃喃自語,“現(xiàn)在魔王宮用金屬鑄幣最合適,至于防偽,唔……”
沃倫取出剛抽到的道具-黑焰印記,轉(zhuǎn)頭看了眼王座扶手處依舊閃亮的黑焰刻印。
果然,沒有無用的卡牌,只有不會用的宿主!魔王專屬的黑焰印記作為貨幣的防偽標志,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他愉快地計劃著,正準備召集大家伙一起商量下,便見里爾匆匆忙忙沖進大廳。
“大王,有只巫妖在外面鬧事,被阿拉貝拉隊長抓起來了!”里爾急促地喘了口氣,緩了緩,正想把巫妖的情況告訴沃倫,抬頭看到沃倫手中的黑焰印記,一愣,“咦,黑焰印記,這不是以前放在寶庫里的東西嗎——哦,大王,您抓到偷竊寶庫的盜賊啦!太好了!”
沃倫:“……”
也算是抓到了吧,他心情復雜地想,轉(zhuǎn)頭看了眼放在王座上的魔王冕。
找了那么久,原來小賊就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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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你是被蚊子咬啦!◎
表情微妙地忽視掉里爾關于“誰是兇手”的好奇發(fā)問, 沃倫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你剛才說, 阿拉貝拉抓到了一只巫妖?”
里爾這才想起正事, 忙不迭道:“對,那只巫妖鬼鬼祟祟,在魔王宮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負責巡邏的魔兵過去問他要做什么,結(jié)果那只巫妖直接動手, 阿拉貝拉隊長就把他抓起來了, 現(xiàn)在正關在軍營里。”
“我們的魔兵受傷了嗎?”沃倫緊張地問。
里爾先是搖頭, 然后又點頭,遲疑片刻,訥訥撓了撓耳朵:“沒有外傷,但是巫妖族擁有詛咒魔法,據(jù)說只要接觸到魔族就能施加詛咒!
沃倫頓時著了急。
激活卡牌[牛頓的棺材板],直接用最快的速度飛到軍營,他前后找了一圈, 目光落在眾魔簇擁的木棚處
十幾只魔族擠在木棚外面,各個都兇巴巴的, 橫眉豎眼瞪著木棚里關押的巫妖。一只魔兵被攙扶著站在旁邊,眼淚汪汪:“我覺得我肯定被詛咒了!嗚, 我屁股好癢!”
一眾魔族連忙對魔兵噓寒問暖,看向巫妖的目光越發(fā)不善。
沃倫落到地面時,專注恐嚇巫妖的眾魔嚇了一跳, 迅速握住武器, 轉(zhuǎn)頭看見是自家大王, 齊刷刷松了口氣, 連忙給大王讓出一條路。
事關魔兵的性命,沃倫不再采取懷柔政策,干脆地拿出卡牌[精神系幻術],直接對巫妖使用。
他的目標是編織一場審訊的夢境,威脅巫妖說出真相并給魔兵解除詛咒,然而范圍性幻術針對單體時,能量翻倍暴漲,原本僅僅是編織幻術的技能,也帶上了不小的攻擊性。
那巫妖瞬間捂住腦袋,尖叫著跪伏在地,恐懼地望向魔王站立的位置,無神的白灰色眸子里涌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他露在黑色長袍外的手臂瘦骨嶙峋,身量很小,看上去似乎還是個幼崽,身周浮動的一圈黑霧卻明晃晃地昭示著危險性。
沃倫微微皺眉,覺得這只巫妖有點眼熟。不過他無暇細思,聲色俱厲地威脅道:“立刻解除詛咒,否則,我必會讓你知道什么叫魔王的怒火!
“我沒有,”在幻術卡牌的影響下,一直拒絕交流的巫妖終于開口,他喃喃地說著,渾身顫抖,眼瞳中倒映出偉岸恐怖的魔神身影,“我沒詛咒他!
有幻術卡牌加持,沃倫隱約能感受到巫妖的情緒,基本能確認他說的是真話。
他側(cè)頭看向魔兵,正想問一問魔兵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發(fā)現(xiàn)一眾魔族齊刷刷地抬頭看著自己,目光中的狂熱讓沃倫都忍不住后退一步:“怎么了?”
心直口快的飛烏說出所有魔的心聲:“大王,您生氣的樣子真是太帥啦!”
沃倫:“……”
他無奈扶額,滿心的火氣被這些活寶搞沒了大半。
翼魔飛烏倒不是過來看熱鬧的,而是被阿拉貝拉找來給那只被詛咒的魔兵做檢查——翼魔族的魔法能力相當優(yōu)秀,而飛烏是翼魔族中最強的那個,他曾經(jīng)學過治療魔法,雖然不像吸血鬼族那樣精通,但幫忙做個檢查還是綽綽有余。
得到沃倫的許可后,他飛到那只跟巫妖交過手的魔兵面前,右手抬起,紫色的光團落在魔兵身上。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古怪:“大王,他沒被詛咒!
魔兵驚恐地摸摸自己的屁股:“可我還是感覺很癢呀?”
飛烏翻個白眼:“那是因為你被蚊子咬了!”
眾魔嘎嘎大笑,這次氣氛輕快許多。
沃倫也放松下來,彎著眼睛看那魔兵興奮地嗷嗷慶祝自己死里逃生:“你也嚇壞了,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沒關系的,我還能繼續(xù)巡邏,”魔兵美滋滋地撓著腦袋,“我要把魔王宮附近的蚊子都鯊掉!”
眾魔嘲笑他:“當心蚊子詛咒你每天都被咬個蚊子包!”
魔兵:“哼!”
唯一跟愉快笑聲格格不入的,就是木棚中依舊在幻境中沉淪的巫妖。
“好啦,都不要鬧了,”沃倫笑著搖搖頭,語氣溫和,轉(zhuǎn)而看向巫妖時,又變回夾雜著凜冽寒風的威嚴模樣,“你來魔王宮有什么目的?”
巫妖平鋪直敘:“族長要我偷偷詛咒跟魔王宮做交易的中等魔族,偽裝出這些中等魔族被魔王殺死的假象,這樣就他們就不敢再來了!
聽到這話,魔兵們氣憤極了,不敢打斷魔王的審訊,互相小聲嘀咕:“巫妖族怎么總是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手段?他們好歹也是魔域大族呢!
沃倫倒沒什么反應,早在看到人物卡牌中的[叛亂x3]buff時,他就知道自己早晚要跟這幾個大族對上。他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指尖:“那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魔王宮附近?”
暗中詛咒幾個中等魔族,根本不需要靠近魔王宮,反而是離得越遠越安全,因為那樣就不會被其他魔族發(fā)現(xiàn)巫妖的蹤跡,也就不會被懷疑跟中等魔族的覆滅有關。
況且按照里爾的說法,這只巫妖已經(jīng)在魔王宮附近溜達好幾天了,就算魔兵如今的偵查能力突飛猛進,能屢次發(fā)現(xiàn)他,估計也是他沒怎么認真隱藏過自己的蹤跡。
那巫妖抬頭,黑色兜帽滑落,露出淺灰色的短發(fā)。他的表情木木呆呆,無神的雙眼卻不斷流出淚水,聲音顯得有些刻板:“黑色的肉,很好吃……”
黑色的肉?
沃倫眨眨眼,忽然聽懂了巫妖的意思,也想起他為什么總覺得這只巫妖眼熟。
很久之前,他剛來魔王宮的時候,曾經(jīng)在前往軍營的路上給一只快要餓死的小巫妖送了塊巧克力。
“是你?”他有點驚奇地問,卻沒放松警惕,依舊維持著幻境的運轉(zhuǎn),“你上次為什么會來魔王宮?”
“族長要我監(jiān)視新上任的魔王,”巫妖喃喃說道,“如果不能回去,托諾就要被殺死了。”
或許是幻境的威懾讓他心生恐懼,也可能是本就已經(jīng)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巫妖癱坐在地上,碎碎念叨著族長的要求。
他的話支離破碎,邏輯混亂,沃倫和魔兵們聽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理出一條脈絡。
這只巫妖名叫托克,是即將成年的巫妖幼崽。按理說在都是長壽種但子嗣艱難的魔域,幼崽是該被各族精心呵護的,但托克跟其他巫妖不同,他剛出生就被巫妖族的鎮(zhèn)族至寶——詛咒魔書選中。
依照巫妖族的傳統(tǒng),被詛咒魔書選中的幼崽,會在成年后接任族長之位。
然而巫妖族現(xiàn)任族長才兩百歲,距離巫妖族的平均壽命八百歲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壓根沒有讓出族長之位的打算。
正是因此,巫妖族長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殺死或廢掉托克。從出生起,托克便受盡磋磨,如果不是族中幾位長老護著,根本就活不到現(xiàn)在。
可他雖然經(jīng)常挨餓還時不時會被毒打,魔力波動卻日益強大,巫妖族長感受到了威脅,在反叛之戰(zhàn)結(jié)束后,用托克的同胞弟弟托諾逼迫他,以派托克去魔王宮探查為借口,沒給他一丁點食物,把他丟在了荒蕪貧瘠的魔王宮外。
巫妖族長想得很周全,如果托克遇到魔王,魔王肯定會殺死這只膽敢窺視的巫妖,如果托克遇不到,以他當時的健康狀態(tài),肯定也得餓死。而只要托克死在外面,就不能算自己殺了他,只能說是詛咒魔書出了錯。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托克居然自己回了族地。氣急敗壞的巫妖族長沒辦法,又壓不住族中逐漸變大的不贊同聲,只好給托克塞了個詛咒中等魔族的差事,并準備暗戳戳跟幾個中等魔族聯(lián)系,讓他們?nèi)⒌敉锌恕?br />
可托克并沒去詛咒中等魔族。他從族地離開,晃悠到魔王宮,躲在當初遇到魔王的石頭旁邊,偷偷觀察著魔王宮的一切,直到被巡邏的魔兵發(fā)現(xiàn)。
“我居然打了一只幼崽!我真該死!”
聽完巫妖托克的話,剛才還兇神惡煞的魔兵眼淚汪汪。
“那個巫妖族長還是魔嗎,怎么能對自己族里的幼崽這么狠心。
飛烏也氣得羽毛倒豎。他是在絕境中寧愿自爆也要給幼崽們拼出一條生路的翼魔,聽到這種虐待幼崽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病吧,族長有什么好當?shù)!當初要不是蘇爾坑我,我都沒打算當翼魔族長!”
一眾義憤填膺的魔族中,沃倫反倒是最淡定的那個。
他的卡牌幻境始終維持著,能確定這只巫妖說的是真話,便沒再嚇唬托克,收起[精神系幻術]卡牌,想了想,半蹲下身,從懷里拿出一塊巧克力:“吃嗎?”
巫妖托克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