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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氣到快發(fā)瘋的爸爸,情緒上來本來還想說點什么,但看到呆掉的「白天」,便只好作罷。

  「白天,你還好嗎?」

  我沒有理會正在大發(fā)雷霆的爸爸,畢竟在他們眼里,我是個來路不明,莫名其妙跟人回家,還管「別人」家事的人,誰知道「白天」居然說了令我出乎意外的話。

  「爸爸,這位姐姐真的是我今天認識的人,而且她也沒有對我怎樣�!�

  對了,小時候的我,也能這樣勇敢,看來我得繼續(xù)幫幫她。

  「哼,也就是你,才敢這樣對自己爸爸這樣說話,幫著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真是沒臉見人。

  」

  我安靜地看著爸爸,看他這副無地自容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強行挽尊的背后,是明知自己不佔理,卻還要嘴硬的控制欲,是長期不被人反駁的權利平衡,如今,被一個「外人」給打破了。

  「白天爸爸,你還有話要說嗎?還是你不相信自己女兒所說的話?還是不想相信?」

  我一言一語都像是報復著爸爸,但是他確實從來不相信自己的家人,因為他已經(jīng)活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了,把自己綑在名為尊嚴的世界太久了,而這個世界,是他給自己的牢籠。

  我并不覺得他可憐,也許曾經(jīng)會,但他是個因為自己沒有能力,要妻女去付出,去滿足他的所有虛榮,我是該可憐他,但他利用著他的「可憐」,勒索著他身邊的人。

  我不能成為他這種人,也不想成為他這種人,可惜,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jīng)成為了這種人,所以我要回到「白天」身邊,告訴她「我」是她永遠的好伙伴,先跟「我」和諧相處,才能更加自信的活著。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不可理喻!」

  看著爸爸氣到發(fā)瘋,徑直走過我和「白天」,我們很有默契的對視,然后過了沒多久,「白天」沒忍住笑出聲來,隨后我也跟著一起笑了出來。

  真好,如果我能一直在這里陪著她就好了,讓她安穩(wěn)的長大,不再去碰觸那些糟糕的事情。

  「你是第一個,我見過敢跟我爸吵架的人�!�

  「白天」眼框中有些紅紅的,還有點淚花,我有些手足無措,正想用手擦過她臉上滑過的淚,她就自己用手擦去了泛出的淚花。

  「肖ㄟ,不對,白天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我看著「白天」笑著說,心中一暖。

  「好啊,我們是好朋友。」

  到了晚上,爸爸見我還不走,又大鬧一番,此時在外面工作的媽媽,回來了,她先是看到爸爸亂摔東西的樣子,皺緊眉頭,然后扶上額頭,我看見她因為工作而雜亂的頭發(fā),還有臟污的衣服,覺得有些愧疚,原來媽媽一直是這樣在付出的。

  「你是誰?」

  媽媽緊戒的看著我,眼里都是復雜的神色,看起來雖然緊張害怕,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充滿著底氣,還對著我旁邊的「白天」招手。

  「媽媽,她是我的朋友,不用擔心啦,而且她名字跟我一樣喔!」

  媽媽緊戒的態(tài)度緩和下來,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白天的朋友?」

  我點點頭,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說來話長,總之我現(xiàn)在需借住一段時間�!�

  媽媽見我有些難以啟口,便也不再多問,讓白天跟我去房間收拾一下,但她突然幽幽地來了一句。

  「你長得有些像……」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被「白天」帶走了。

  「白天」帶我來到房間,我非常自然的走進去,說是房間,其實是和姊妹睡一起,我和姐姐差了蠻大的歲數(shù),房間是到她出門賺錢后,才開始裝潢的,在那之前都是和爸媽睡在一起。

  「欸?你怎么就這樣直接進去了?」

  糟糕!我都忘記了,我現(xiàn)在是外人!

  「抱歉,看這里有點熟悉,就很自然地走進來了�!�

  這什么鬼話,不用三天,爸爸可能就會報警了。

  「哈哈哈,我看啊!你是把這里當你家了吧!」

  確實,這里的確是我的家,不過是十年前的家。

  「來,白天,你看這個!」

  「白天」拿出了一個小枕頭,而這個枕頭是我從小最喜歡的枕頭,上面有小魚的圖案。

  「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枕頭呢!雖然有點臟了�!�

  這個枕頭是媽媽在我四歲生日時,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雖然只是從大買場買回來的枕頭,但是后來我卻把它丟了,因為上面有了我第一次自殘的血跡。

  第一次自殘的時候,是在媽媽的眼底下做的,媽媽那時候正在用縫紉剪刀,縫著那個小枕頭的破洞,那個破洞是爸爸因為工作和人談失敗了,回來看見我拿著枕頭接他下班,他遷怒于我,便把枕頭撕破了,我當下直接崩潰的哭了出來,一直對著破碎的枕頭哭,媽媽上前來安慰,幫我把枕頭里的棉花重新塞回去,將他重新縫好。

  此時爸爸可能覺得還不解氣,動手將媽媽推開,用陰陽怪氣的話語說。

  「這枕頭都被撕成這樣了,你還要,真是窮酸的小孩。」

  媽媽聽見這句話后,情緒也激動起來,直接罵了爸爸。

  「你怎么對白天說這種話,什么叫做窮酸的小孩,而且不也是你把他撕破的嗎!」

  想當然爾,爸爸對媽媽搧了一個耳光,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爸爸動手打媽媽,他嘴上還不饒人的罵著,我傻愣在那邊,而這時還是小嬰兒的妹妹,聽到了爸媽的爭吵聲,也嚎啕的哭了出來。

  就在這樣嘈雜的聲音中,我陷入了呆滯,恍然間,我看到了縫紉剪刀,此時能讓他們安靜,最好的辦法,便是,用更大的傷害。

  我拿起縫紉剪刀,用單邊的刀子,用力的朝著自己左臂劃下去,那一刻手卻并沒有想像中的疼,我沒想到之后居然會對這樣的方法上癮,來減少自己的罪惡感,還有利用疼痛來證明自己活著。

  最后我成功制止了爸媽的爭吵,但是妹妹還在繼續(xù)嚎啕大哭,救護車火急火燎的趕來,我被送上擔架后,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等到了醫(yī)院,陪在我身邊的卻是姐姐。

  「白天?肖ㄟ!」

  「白天」見我半天不回應,她用還完好的小魚枕頭敲了我,我便被疼痛喚回意識。

  「你怎么了?叫你半天不回應�!�

  「白天」這下子是真的擔心了,她緊張地,摸了我剛剛被小魚枕頭敲到的后腦勺,不過枕頭是軟的,也不會太痛。

  「我沒事,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白天」安心的拍拍胸口,見我沒事就松了口氣。

  「我是因為叫你都不回應,才會用枕頭敲你的,平常我是不會這樣的�!�

  我摸摸她的頭,安慰著她。

  「沒事,我呀,沒這么容易被敲壞腦子�!�

  沒過多久,天黑了,也到了晚飯時間,我被「白天」帶到廚房去吃晚餐,沒想到爸爸居然沒有「發(fā)作」,然后和平的度過了晚餐時間,正準備要洗漱休息時,媽媽見我沒有衣服穿,把她穿過的衣服給我穿。

  我怎么記憶中,這衣服是姊姊的。

  「走吧,我們洗完澡就去睡覺啦!」

  洗澡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白天」要我跟著她一起洗,她跟我說了好多事情,我正訝異著為什么一個五歲的孩子,可以記住這么多事情的時候,她居然就洗好澡了。

  她剛剛嘰哩呱拉那么多,明明應該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卻完全沒有印象。

  我洗好出來后,便看到她已經(jīng)睡在床上了,我也一起躺在那張熟悉床上,慢慢的我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姐姐,但是她的樣子很模糊,然后一直說著,「只有三天,還有兩天」。

  什么三天?我還沒有想出是什么,我便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