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分明不太一樣,嘴唇……
識海里的嘴唇如花瓣,又嬌又艷。
她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族,眉若遠(yuǎn)山、目似寒星。
即便是垂釣起來的那些碎片內(nèi)出現(xiàn)的人,也不及她半分?。
一個面容僵硬,臉上有疤的人,都從未有人說過她丑,足以說明一切。
而她這幅昳麗出塵的樣?子,只屬于他?。
心臟噗通亂跳,好似要撞出身體。東池宴突兀扭頭,將龍角從她手心里抽出?。
像極了一只不愿讓主子撫摸的貓。
秦七弦手落了空,倒也沒繼續(xù)去抓,而是道:“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有事記得叫我!
說完,正要離開,就聽到東池宴聲音響起:“你師父回來了。”
秦七弦:“嗯!
東池宴:“河面上我扔了片悟道茶,給她。”
秦七弦眼睛一亮。當(dāng)初白執(zhí)鶴送過來的悟道茶被東池宴收走了,沒想到他?竟肯拿出?來給師父用。
師父靈相重塑,所?有術(shù)法都得重修,御獸峰傳道閣都搬空了,整個渡川界的上層都跑了,這就導(dǎo)致她難以弄到合適的功法玉簡,只能自己琢磨,現(xiàn)在掌握的法訣不多。
悟道茶可真是及時雨。
秦七弦:“謝謝你!闭f完,不管東池宴是否抗拒,再次摸上龍角,還湊過去,吧唧給了他?一口。
東池宴:“……”
他?一臉別扭地將頭扭向一邊,“你不要一而?再,再……”話沒說完,就感覺身邊的氣息消失,扭頭一看,秦七弦果然跑了。
她撈起水面的茶葉,一陣風(fēng)似地飛出識海。
東池宴將腦袋擱水底,被她摸了好幾次的龍角微微泛紅。
“小七,小七……”
師父的手伸到秦七弦眼前晃動,掌心拂動時還有一陣淡淡香風(fēng)。
秦七弦:“在呢!彼究梢砸恍亩茫瑒倓傋⒁饬θ跂|池宴身上,以至于短暫出?神片刻,引得師父擔(dān)心不已。
“剛找東西去了!鼻仄呦颐瞿瞧虻啦枞~,“師父,你用這個泡茶喝!
“這是什么?你種的茶?我不喜歡喝茶呀,有酒嗎?”很久沒喝酒了,她好饞。
孤懸燈嘴上說著嫌棄的話,手已老實伸過去接了。徒弟種出來的茶,哪怕味道不好,做師父的也只能一口悶了。
秦七弦:“悟道茶!
孤懸燈愣住,手腕一翻,翻手往外推,“你哪弄來的好東西!我不需要,你自己喝!
秦七弦:“白?執(zhí)鶴送的!彼龑⑽虻啦枞焦聭覠羰掷,幽幽道:“師父,你覺得我需要喝悟道茶嗎?”
孤懸燈:“……”
可惡,竟被徒弟給裝到了!她這個師父顏面何存?
孤懸燈不再推辭,在身上摸了摸,也沒找到個合適的容器,最終只能小心翼翼地塞在了酒葫蘆里,一邊塞一邊嘀咕:“這可是悟道茶,就被你這么隨手拿著,也不找個存靈玉匣裝起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普通樹葉!
“白執(zhí)鶴給你送這么貴重的東西,難不成……”
秦七弦頭皮一麻,這可不興亂說啊。她連忙打斷師父,將師父死遁后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說了一下。
“傳道閣能隨意進出?,結(jié)果傳道閣都搬空了。天下書院有個記名弟子身份,也沒多大用處。哦,這是你的花,他?們?挖走了長生碑,沒有帶走幽冥陀羅花!鼻仄呦抑饕崃艘幌潞竺娴玫哪切┆剟睿办`石啥的能用的都用了,現(xiàn)在也沒剩下什?么!
孤懸燈瞥一眼花道:“你養(yǎng)著吧,我養(yǎng)幾天就會養(yǎng)死!
這花珍貴是珍貴,可沒多大用,就是收集殘魂,留個念想罷了。
秦七弦:“嗯,就給了些虛名?,大頭在那破境曲,可惜現(xiàn)在都不能進入靈網(wǎng),根本不知道賺了多少!”
“我要是一直不出現(xiàn),玄音閣會不會當(dāng)我死了,把靈石給我占了?”
孤懸燈道:“這要取決你當(dāng)初留的是神魂印記,還是一縷神念!
神魂印記的話,可支持一百年。
需要在百年期限到期前續(xù)印,才能保證后續(xù)收入。
神念的話就沒有這么麻煩,神念可以確定一個人是否活著,宛如一盞魂燈。
秦七弦:“哦,我留的印記。”經(jīng)歷了東池宴和師父的死遁,秦七弦覺得不要給別人留把柄,若是當(dāng)初師父在靈網(wǎng)上留有神念,她也假死不了!
說到渡川界如今局勢,孤懸燈就頭疼起來,“就是現(xiàn)在渡川界變成這樣,你師兄他?……”
她神色肅然,目視遠(yuǎn)方?,喃喃道:“他肯定會想辦法趕回渡川。”
可現(xiàn)在,上面的人又怎會讓外界修士靠近渡川?
他?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
雁蕩界。
魯?shù)廊誓樕F青地看著面前這個沉默的年輕人。
他?已經(jīng)掏空了自己的儲物袋,桌上擺放了幾顆血晶、一堆靈石、法寶、半瓶上品玄靈丹,身上的法衣都脫了,只剩下件單薄的里衣。
即便這樣?了,魯?shù)廊蔬是冷漠地道:“不夠。你走吧。就憑這么破爛玩意兒,想換走我的陰陽桃核舟?聽說你嗜睡,不如多睡一會兒,夢里什?么都有。”
年輕人正是涂檀。被拒絕了,仍沒有走,他?手剛一動,魯?shù)廊示筒荒蜔┑負(fù)]手道:“去去去,你身上什?么法寶都沒了,難不成還要脫光了站到老子面前,別忒么污了我的眼!”
他?是元嬰期,本以為這么一揮手能將金丹期的涂檀給扇出?門外去,哪曉得一陣風(fēng)掀過去,涂檀只是微微搖晃了一下,竟瞬間就站穩(wěn)。
魯?shù)廊剩含F(xiàn)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離譜。
涂檀將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擺在了方?桌上,“這是我的本命靈獸,加上它的話,夠了嗎?”
黑云扭曲幾下,身下滲出了幾滴雨水,像是在哭。
魯?shù)廊蕷庑?了,“難不成你還能把本命靈獸挖出來?”
涂檀:“嗯!
魯?shù)廊抒蹲。他這才認(rèn)真地打量起涂檀,這個年輕人迄今為止臉上都沒有什?么表情,他?看起來十分?平靜,然而?,這份平靜底下,掩藏的是難以想象的瘋狂。
在現(xiàn)在這樣?的局勢下,他竟然想傾盡全部換一艘虛空靈桃舟,返回渡川界送死!
魯?shù)廊剩骸凹热贿@樣?,我也不瞞你,我這艘小舟穿梭虛空時出了點兒意外,破損了許多地方?,現(xiàn)在還沒修好!
涂檀點點頭,“我知道的!
魯?shù)廊室荒橌@詫,“你怎么曉得這么清楚?”他?就很奇怪,為何這年輕人能千里迢迢地從妖魔戰(zhàn)場趕到雁蕩界,直接找上他?買桃核舟。
涂檀:“若你不賣我,遲早也會被你徒弟偷走。他也想回去!
魯?shù)廊仕查g反應(yīng)過來,“烏懷雪告訴你的?”他?防那孽徒防得緊,沒想到倒霉孩子居然還沒死心,還想回渡川。
那個秦七弦究竟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連死都不怕了?
哦,不對?,烏懷雪從來都是瘋子,一直不怕死。
他?下意識問?:“你也是為了秦七弦?”
一直面無表情的涂檀這時臉上才有了細(xì)微波動,他?皺了下眉頭,回答道:“一點點兒!
真的只有一點點,全部的心神都被師父一人填滿。
留給師妹的,不多。
魯?shù)廊剩骸岸纱ń绲降资裁辞闆r,現(xiàn)在咱誰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現(xiàn)在他?們?說整個界面消失,附近都設(shè)了結(jié)界,你就算得了靈舟,進入虛空,也找不到渡川界的存在!逼?實,涂檀桌上的東西換一艘半損的小舟已經(jīng)夠了。
但他?并不想賣。
他不愿意孤懸燈的徒弟再回去送死。
孤懸燈一生只收了兩個徒弟,現(xiàn)在,這唯一的火種,他?怎么都想替她守住。
涂檀:“會出現(xiàn)的!彼矝]有隱瞞,“書院的天驕正在遴選,會有一批勝出?的弟子前往新的……”
涂檀頓了一下,“妖魔戰(zhàn)場。”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遠(yuǎn)在雁蕩界的魯?shù)廊什恢椋欢?,涂檀前日?便已知道。
白?執(zhí)鶴的實力,想要取得資格很難。
涂檀只能自己想辦法。
桌上的黑云緩緩蠕動,夢境的靈域悄無聲息地鋪開。
魯?shù)廊蚀蛄藗哈欠,莫名覺得有點兒犯困。
涂檀凝視著魯?shù)廊,最后?了一句,“賣嗎?”
魯?shù)廊蕠@了口氣,說:“本命靈獸就算了!彼麑⒑谠茍F撥開,把桌上其?他?東西扒拉進自己袖子里,“就這些了。”
接著掏出陰陽靈桃舟遞給涂檀,“這是天生天養(yǎng)的虛空舟,故而?損毀后只煉器師能修的也不多,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在那,等?它自己恢復(fù)。這個時間就說不準(zhǔn)了,長則成百上千年,短則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你現(xiàn)在就去的話,真的,十死無生!
“多謝!蓖刻磳⑿『谠茍F夾在了胳膊底下,轉(zhuǎn)身就走,靈域瞬時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魯?shù)廊蕮u搖頭,沒再說話。
等?他?走遠(yuǎn),才端著茶壺出去吆喝了幾句,“碰上個冤大頭,哈哈哈!眲傔有點兒困,摸出?茶水想喝兩口,這茶壺嘴兒還沒擱嘴里呢,人都精神了。
有人看到后道:“魯扒皮,你可真狠,那人來的時候還穿著法衣一身靈光呢,走的時候,只剩件里衣?”
魯?shù)廊屎俸僖恍?,“天王老子來了我這兒,也得扒了一層皮再走!
他?用力咂吧嘴,滿口都是茶的苦澀味兒。
慈、悲、喜、舍皆無,修行只余惡,方?求……
求個錘子的長生!
第112章 螳螂捕蟬
東池宴在識海里泡了十天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