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由于這里有地脈熔巖火的緣故,一直都十分燥熱,就如同被?太陽暴曬的沙漠,即便有風,也是熱氣騰騰的風,他們進來這么久,第一次吹到這么涼爽的自然風。
焦躁不安的心都得到了片刻寧靜。
有人突然道:“我這里有點兒酒。”他在?儲物?袋里摸了摸,“還有半只燒雞!
結(jié)果剛掏出儲物?袋,腦門就被旁邊的師兄給敲了一下,“你儲物?袋怎么還留著?”
四周射過來數(shù)道?視線,掏酒的弟子一臉苦澀:“我這就埋,這就埋!”他手里捏著的其實是個很普通的舊儲物?袋,品階也不高,跟他天驕弟子的身份不符,顯然有什么紀念意義,不舍得埋入陣法摧毀,其實也可以理解。
“算了吧,這個放進去也增加不了多少靈氣!闭f話的人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小劍其實已經(jīng)翻轉(zhuǎn)了很多?,然而最后那一點?點?,始終沒有翻過去,然而現(xiàn)在?,一月之期只剩下一天了。
那弟子卻道:“是我的錯。”他快步走到陣法面前,將儲物?袋埋入其中,接著轉(zhuǎn)頭問:“誰要吃點兒喝點兒?”
在?他之?后,又有幾人掏出舍不得拿出來的靈氣法寶扔入陣中,化作些許靈氣,滋養(yǎng)這秘境內(nèi)的草木生機。
“半只燒雞,我們這里兩百多人,如何分?”
“我來!”四海宗第一刀修斷潮主動道?:“保管一人一絲,絲絲均勻。”說罷,掏出一把通體漆黑的大刀。
斬魂刀是他的本命法寶,自不可拿出來祭陣。種了半個月的地,他都沒摸過刀。
這會握著刀還有點兒感慨,許久不握刀,手都生了。
斬魂刀微微嗡鳴:“老子不斬雞,還是死雞!
斷潮一臉嚴肅:“我?的刀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說罷,一刀劈出,絲絲縷縷刀氣落到燒雞身?上,將它?瞬間?劈分成了兩百多?分,人人都分得一份,就連烏懷雪都得了一絲。
“敬諸位道?友!
“不管從前是什么身份,修的是什么道?,這一個月,大家同是天涯種地人!
“哈哈哈!”
“敬道友!祝長生坦途,心魔不侵!币蝗苏f完,就被?旁邊的人瞪了,“會不會說話呢?”
長?生,這里的人,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陽都難說,還長?生呢!
彭霄臉很臭,他在?自我?反省,明明求穩(wěn),求長?生,契約了小玄他命比別人長一大截,為何要來這藏劍秘境?
要是他不來,不就沒這回事了?
他就算結(jié)一顆普通的丹,也能比其他金丹期壽元多?一倍,只要活得長?,什么機緣等不到,日后沒準就能遇到那種絕對安全的秘境,以后,如果還有以后的話,可萬萬不能冒險了啊。
段有靈一臉緊張地坐到藍花楹旁邊,他想將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
“藍師妹……”段有靈深吸口氣,打算將手里用枯草編的花拿出來,“我?……”
恰這時?,高高興興將肉絲珍藏到腋下的小金烏尖叫一聲,“!”
她雙手抱頭,一臉驚慌地往秦七弦的身邊跑,“娘,要下雨啦!”
還未跑攏,淅淅瀝瀝的小雨就落了下來,明明是細雨綿綿,小金烏卻瞬間?濕透,連人形都難以維持,直接變成了一只濕噠噠的小火鳥。
沒打濕的時候看著還挺大一只。
沾了水居然縮到拳頭大,看著一副可憐樣。
她想躲進娘的識海,卻又怕大哥哥不允許,只能往娘的衣服里鉆,從衣領(lǐng)口鉆進去,縮在?胸口柔軟處,這才停下來。
將打濕的翅膀展開,用娘的體溫來烘干羽毛,小金烏為自己的聰明而得意,開開心心地嘰了兩聲。
秦七弦:“……”
就這么揣了只鳥,她胸前有夠波瀾壯闊,一下子長?了倆罩杯。
好笑?地搖搖頭,秦七弦抬頭看天,下雨了?春雨貴如油,秘境里難得下一場雨,會不會帶給他們額外的生機?
倒也不能將希望寄托在老天爺身?上,秦七弦低下頭,正欲繼續(xù)滋養(yǎng),就看到地面上冒出了一個小嫩芽。她一時?有點?兒難以置信,下意識閉上眼睛,正要伸手去揉,就聽到識海內(nèi)東池宴道:“是真的!
她睜開眼,看到嫩芽舒展,長?出兩片指甲蓋大小的綠葉。黑暗中的綠色,生機勃勃,奪人眼球。
很快,距離不遠的地方也冒出一點?嫩芽。
三顆靈木種子,有兩顆都發(fā)了芽。
腳下的大地好似有了震動,左右搖晃,讓人站立不穩(wěn)。天幕上,那柄懸空的小劍也開始搖晃起來,隨時?都有可能翻轉(zhuǎn)。
秦七弦興奮地大聲叫道:“發(fā)?芽了,發(fā)?芽了!”
很多人都站了起來,伸開雙臂,迎接這一場雨。
藍花楹也站了起來,細雨打濕了她的面龐,也遮掩了她眼里的熱淚,她扭頭問身?邊的段有靈,“你剛剛想說什么?”
段有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頃刻泄了,手里枯草編的花都被?他不小心捏碎。藍花楹曾跟秦少白有一段過去,而他,自覺自己比不上秦少白。
那個劍修,都已去了更廣闊的天地,即將成為天下書院的弟子。
而他,只是個剛剛連夏至令都還沒有摘取的靈植師,在?渡川界還算得上優(yōu)秀,可一旦出了渡川界,他什么都不是。
段有靈干巴巴道?:“沒什么,就是感?覺要下雨了!币蝮w內(nèi)沒什么靈氣,最近本命靈植也懨懨的,段有靈將靈植挪到藍花楹頭上,給她撐了一把傘,“別淋濕了!
藍花楹笑?了笑?,忽然說:“等出去后,讓你師父來找我?guī)煾。”大家都是?nèi)門精銳,身?份地位相當,想來會比較容易。
段有靈直接愣住,傻乎乎地問:“啊?”
旁邊彭霄都聽不下去了,“上門提親,合籍,結(jié)道?侶!”
段有靈傻站片刻,竟往秦七弦的方向跑了過去。
藍花楹伸出去的手都頓在了空中。
彭霄看到她手上動作,哈哈大笑?。
想主動跟姓段的牽個手,結(jié)果他跑了?
藍花楹:“……”
段有靈沖到秦七弦面前,直接鞠了一躬。
秦七弦都愣住,就聽他又道:“等出去了,我?跟藍師妹結(jié)道?侶,請你做證婚人!
秦七弦:“……”兩邊的師父怕是要打死你。
“我?先過去了!闭f完,又風馳電掣地奔回了藍花楹身邊,因?為體內(nèi)沒靈氣,他是用腿跑的,一路踩起無數(shù)泥漿,濺到了不少人身上。
“呀,我?身上好多泥!币凰嘏谂迡傻蔚蔚氐?。
她旁邊師妹聲音更嗲,“我?也是呢,我?比師姐還多?一些!
以往大家嫌棄的泥點?子,這會兒都成了炫耀的資本,只是鬧著鬧著,大家發(fā)?現(xiàn),小劍翻了兩下,仍是沒轉(zhuǎn)。
大家都聚在?一起,直勾勾地盯住那片田。
里面還有一顆種子,未能順利發(fā)?芽。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被眾人遺忘的烏懷雪突然咳嗽兩聲,“要不,把我?種進去試試?”
他,是個藥人。
也算一株藥草,埋在?土里,不知會不會開花結(jié)果,多?一線生機?
藍花楹道:“種下了,你會不會出不去?”
烏懷雪愣住,臉霎時?一片雪白,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是啊,若是作為藥草長?在?秘境里,那到時?候所有人被秘境掃出,他呢?
會不會,就留在了這里。
當初他用來考驗秦七弦的難題,沒想到,竟落到他自己頭上。
這還是他自找的!
他心跳驟然加快,猶如擂鼓,本想說兩句狠話,奈何……
此刻的他肉身元神都被束縛著,根本無能為力,連自爆元神威脅都做不到。
秦七弦一刻不停地施展法訣,靈氣耗盡了也在?嗑藥。
那顆一直沒用,送給東池宴玩的道紋回靈丹也被?她直接塞進了嘴里。
片刻后,她站起來,看向已經(jīng)滿頭大汗,面如金紙的烏懷雪,淡淡道:“用不著你!
明明板著一張臉,眼神冷淡,烏懷雪那顆狂跳的心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下來,他看著她,只覺心安。
又有一絲悸動悄然藏于心底,像是有新的東西在里頭生了根。
秦七弦說完后,腳下再次震動。
有嫩芽用力頂開頭頂土壤,鉆出了地面。
小劍瞬時?翻轉(zhuǎn)。
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頭重腳輕。
再站穩(wěn)后,就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另外的地方。
“翻轉(zhuǎn)了!”
“翻轉(zhuǎn)了!”
“公孫厄也出來了!”
公孫厄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回?過神,片刻后,她反應(yīng)過來,燦然一笑?。
周圍站著的劍修心跳如擂鼓,陡然失去言語。
無數(shù)人又蹦又跳,喜極而泣。
受大家影響,秦七弦也終于忍不住笑了,原地蹦跶幾下。
結(jié)果這一跳,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秦七弦低頭時,胸前還在?抖動,如起伏的波浪。
秦七弦:“……”看什么看?沒見過胸口塞東西的。
素女宗天驕咯咯地笑?,“秦師妹不要慌,我?們素女宗專修秘術(shù),可以自然變大!彼f完,旁邊幾個女修都一起挺了挺胸,果然很傲然!
秦七弦繃著臉道:“我勸你們趕緊去結(jié)丹,還有……”
本想說還有半天,卻見?眼前景色扭曲,隱約感受到了一股排斥之力。
竟是要離開了?興許他們一開始穿過火焰谷的時?間?不定,故而這一月之?期無法精確衡量。
一人道?:“我?體內(nèi)沒靈氣了,現(xiàn)在肯定來不及。”恢復(fù)到全盛狀態(tài)才能沖擊金丹,現(xiàn)在?大家經(jīng)絡(luò)空空,也沒足夠的丹藥補充,怎么結(jié)?
“有人過去結(jié)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