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全在老祖一念間。
偏偏這老祖說了一句話后又停頓下來,好似一口氣沒喘上來一樣半天沒有聲息,這讓秦七弦懸著的心久久落不下來,恨不得直接來句,“頭給你,到底殺不殺,給個痛快行不行?”
就在她心浮氣躁之時,太上長老終于再次開口,“你修煉的這門身法的確有幾分玄妙之處,就憑這門身法,足以加入內院!
秦七弦愣。哼@是?不殺我,還讓我進內院的意思?
她既驚又喜,心里頭又存著一絲懷疑和不安,多種情緒交織一起,導致臉上艱難地拉扯出了扭曲的表情,那道疤都彎彎曲曲更加明顯。
“付令遠!
旁邊的掌教被點到名,立刻道:“弟子在。”
“讓她入內院、太白一脈!
付令遠眉頭微皺,接著一臉恭敬地看著太上長老道:“謹遵法旨!崩献娴男乃钾M是他能揣摩得透的,將一個靈植師安排到御獸峰必有其深意,他只需執(zhí)行即可。
“啪”!
一塊玉簡砸到了秦七弦跟前,就聽老祖繼續(xù)道:“里面有一些御獸基礎法訣,下去后多加練習!
秦七弦連忙道謝,并伸手去撿玉簡。
剛將玉簡握到手中,耳邊再次傳來老祖幽幽的聲音,“渡川界的藏劍秘境要開了吧?”
付令遠:“是,目前推算出的日子是明年立秋!
就見老祖抬手一指,“算她一個!
秦七弦整個人懵了,只覺捏著的玉簡都燙手。
以靈霄門來說,唯有內門精銳弟子才有進入藏劍秘境的資格,即是說,進去的修士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她才剛剛突破凝神期小透明,老祖竟要她去藏劍秘境?
這……
不就是從死刑立即執(zhí)行改判了緩刑一年!
然而秦七弦根本沒有跟他們討價還價的勇氣,只能裝作熱血地回答:“多謝老祖,弟子一定潛心修煉,為宗門爭光!”
“下去吧!痹捯魟偮洌L如漣漪一般從老祖四周蕩開,秦七弦感覺自己好似被誰推了一掌,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外倒去,眼前的草海翻滾,原本翠綠的青草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枯萎,在她最后的視線里是一片焦土,天昏地暗。
出了青鸞峰,掌教交待幾句后先行離開,秦七弦則返回雜役院收拾東西,原本以為回去這一路上也會不太平,孰料一路無事發(fā)生,她順順利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回到房間,秦七弦在修煉的蒲團上坐下,接著掏出了老祖給的玉簡。
她有點兒不想看。
總擔心這玉簡里有什么禁制,一旦她神識投入就會中招,可一直不看的話……那位老祖必定也不會答應,所以……
秦七弦喊出系統(tǒng)!跋到y(tǒng),這里有修煉心法,你可以自己收錄嗎?”
系統(tǒng):“需要宿主視線或者神識接觸到功法!
“哎。”秦七弦嘆口氣,打算先將玉簡放到一邊,等搬到了御獸峰再說。
哪曉得她剛想把玉簡塞回儲物袋,就感覺一道劍氣從玉簡中發(fā)出,明明什么都看不見,秦七弦卻感覺到自己喉嚨處抵了個銳器,就好似被劍尖兒刺著脖頸一樣。
下一刻,她的意識沉入識海,一道陰沉的聲音隨即在她識海內響起,如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漣漪快速擴散至整個湖面。
“你快死了!
太上長老東池宴的聲音好似從水面下傳來,仿佛一條毒蛇在水下游動,隨時準備咬她一口。
秦七弦的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松懈下來,都還沒喘口氣又被盯上,她實在受不了這委屈,直接破口大罵:“你才快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你特娘的能不能給個痛快,別磨磨唧唧行嗎?”
“恩,我已時日無多!辈幌滩坏拇饛妥屒仄呦乙豢跉獗镌谛目诓簧喜幌,都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xù)罵。
這時,一卷金色圖冊突兀出現,懸浮于她眼前后徐徐展開。
她的眼前出現了波瀾壯闊的云海,無數飛禽走獸云海內飛出,強大恐怖的獸影遍布整個識海空間,萬獸咆哮,聲若驚雷。
“龍、鳳、玄武、白虎、九尾狐、貓、狗、雞鴨……”強如上古神獸、弱至螻蟻蜉蝣,萬千生靈盡在眼中,仿佛云海即是天地,容納世間萬物。
眼前的一幕讓秦七弦萬分震驚,還未緩過心神,就見那些巨大的身軀竟是朝著她的方向飛撲了過來……
秦七弦額頭冷汗津津,心跳都驟然停滯!
每一次沖撞,神魂都被磅礴的力量刺穿,讓她以為自己馬上就魂飛魄散了,可就差了那么一點點,始終還吊著一口氣。
反反復復,痛苦無休無止!
“啊啊!”秦七弦發(fā)出慘叫,滿地打滾,恨不得一掌拍碎自己的頭,毀掉靈府。
這么痛,還不如死了算了!
秦七弦的意識逐漸模糊,識海支離破碎,宛如被重重摔落的花瓶,碎裂一地。
然而她心里清楚,此刻一旦閉上眼睛,意識徹底沉入黑暗,那她就是真的魂飛魄散,永遠無法再睜開眼。
黑暗像是兩片即將合攏的窗簾。
而她眼前,僅剩下了一道極細的光線。
透過隱隱約約的光線,能看見零星的幾只異獸,還有……
東池宴!他站在遠處,滿頭白發(fā)在黑暗里如此醒目!那道身影輕而易舉地激起了秦七弦心中怒火。
狗東西!他在看著我!
第015章 白師兄
東池宴必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他要殺她,輕而易舉,犯不著這么來折磨她這樣一個底層小蝦米。
他的目的是什么?考驗?
秦七弦心中蹦出個聲音:“不能睡,再堅持一下!”
總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都撐了這么久,那些異獸都飛得差不多了,這會兒更不能放棄!秦七弦目眥欲裂,努力控制身體,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手上!片刻后,顫抖的手終于穩(wěn)住,心跳也隨著大口呼吸而逐漸平穩(wěn)。
“春、風……化雨……”手指從僵硬變到靈活,殘影在手心結成一朵朵轉瞬即逝的花,靈氣如同翠綠的精靈縈繞指尖……
絲絲涼意飄進識海。
一開始就好像燒得滾燙的水里潑了一杯涼茶,水面翻滾的熱浪只是短暫的停歇一瞬,接著又卷起茶葉一起沸騰。
又如同暴曬許久的地面上淅淅瀝瀝的下了幾滴小雨,不僅沒有緩解干涸,反而蒸騰起滾滾熱量,將整片大地變成了蒸籠。
哪怕疼痛在加劇,她結印的手依舊沒有任何停頓。
清風徐徐不斷的投入識海,像是初秋的第一縷風,雖然微弱,卻是吹響了清涼的號角。
識海中仿佛有一只溫柔的手,正在拾取那些破碎的神魂碎片,并細心地將其拼湊在一起。
等到最后一只靈獸虛影沒入身體,元神的痛楚也隨之消失,識;謴推届o,宛如什么都沒發(fā)生。
秦七弦隨即看向四周,發(fā)現自己依舊盤腿坐在原地,身體壓根兒沒有挪動一步。
所以,滿地打滾,痛苦慘叫、以頭撞墻都是錯覺?她的身體紋絲不動,依舊盤坐于蒲團上。
若不是原本手里捏著的玉簡摔落在地,而她渾身衣衫濕透,四周又殘留著春風化雨訣施展過后的水霧,秦七弦都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
“御獸峰傳道閣有一門通靈獸神訣,三日內無法煉成,魂飛魄散!”太上長老冰冷的聲音從玉簡內傳出,讓那瑩瑩泛光的玉簡都變得面目可憎。
秦七弦恨不得立刻上去踩上幾腳泄憤。
他話音落下之時,玉簡應聲而碎,化作齏粉。
秦七弦剛抬起的腳又放下:“……”
她深吸口氣,繼續(xù)收拾東西。將屋內東西打包好后,秦七弦又去跟張道人等熟人報了平安,順便把大家的靈田都養(yǎng)護了一下,整整忙活了一個晚上。
誰叫她一顆靈石都沒有,不然還能請大家去搓一頓,吃一次薈珍閣的靈食宴!
次日天蒙蒙亮,秦七弦就背著包袱去內院報道。
興許是上面的大佬打過招呼,守門的弟子直接放行,并囑咐她在旁邊的涼亭里稍等片刻,馬上就會有御獸峰的師兄來接。
秦七弦道了聲謝,老老實實地等在涼亭,不到幾個呼吸,天上就傳來一聲輕啼,緊接著,一只紅頂灰羽仙鶴從空中徐徐降落,離地一丈時,鶴背上的青年一躍而起,徑直飄落至她跟前。
青年輕裘緩帶,手里還拎著一個竹簍,里頭裝的應是鶴食。
他將秦七弦上下打量一番,隨意地拱了下手,淡淡道:“御獸峰、白執(zhí)鶴。”
白執(zhí)鶴,靈霄門赫赫有名的天驕,實力遠超于她現在知道的藍花楹和萬和,據說有機會登上悟道山成為傳承弟子,這樣一個絕頂天驕,居然跑來接她?
秦七弦心頭震驚,面色卻不變,低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禮:“秦七弦,見過師兄!
“嗯!卑讏(zhí)鶴面無表情地道:“我先帶你去鶴苑挑只鶴,我們御獸峰弟子,在未契約專屬靈獸之前,都會騎鶴出行!彼p撫了一下身邊的灰鶴,“這是我的伙伴,白緋。”
介紹到灰鶴時,那鶴昂起頭興奮地長鳴了一聲,還圍著秦七弦撲棱翅膀轉圈,好似在跟她打招呼。
秦七弦想了想,也朝灰鶴拱了下手,“見過白緋師兄!
她話音落下,就見灰鶴伸長脖子猛地啄了過來,她心頭咯噔一下,“糟了,馬屁拍到馬腿上!”
好在對方并不是真的要傷她,只是啄散了她的發(fā)髻,并沖她大吼大叫。
一旁的白執(zhí)鶴笑出了聲,解釋道:“緋緋是女孩子。”
他此前一直面無表情,這會兒臉上露出笑容,硬朗的五官線條頓顯柔和,整個人都溫柔了幾分,看起來好相處了許多。
秦七弦松了口氣,連忙改口:“師姐,師姐,白緋師姐!”
灰鶴這才松口,扭頭之時,白執(zhí)鶴順勢遞上竹簍,它立刻埋頭吃起了鶴食,而在它吃飯的這一會兒功夫,白執(zhí)鶴還拿出梳子替它梳起了羽毛。
這也算是個典型的鶴奴了吧。
白緋吃飽喝足,身形變大,并對著白執(zhí)鶴啾啾兩聲。
白執(zhí)鶴:“緋緋看你順眼,愿意載你去鶴苑。有它的氣息,你能挑到一只不錯的靈鶴了。”
秦七弦心頭大喜,立刻道謝,并小心翼翼地站在了灰鶴背上。
只是站上去后,她就覺得小腿處有些癢,一開始是酥酥麻麻的癢,隨著時間流逝,癢意好似蔓延至心口,讓她抓心撓肺,渾身難受。
“妖吻,留下印記,警告其他妖族不可沾染。”低階妖族,與靈獸有相似之處。
難不成,留下妖吻印記的妖魔不允許她跟其他靈獸接觸?
小腿的麻癢讓秦七弦坐立不安,以至于無心欣賞風景,等到了地方,她立刻從灰鶴背上跳下,一落地,那癢意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