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妖人術(shù)士也無,陶潛沒能如所想的那樣開張。
左右是無事,加上新貨都賣光,他也沒打算回轉(zhuǎn)書鋪。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陶潛便又接連將碼頭、廟會、宰牲街、花巷、老區(qū)等有些復(fù)雜之地,全逛了個遍。
陶潛原以為,如果真的有各路妖人術(shù)士,混入尋仙縣的話。
這一趟,該有些收獲的。
然而很遺憾的是,他依舊一無所獲。
不但沒能找到一個妖人,也沒能撿漏到什么修行秘籍、超凡異寶。
旁人看來,這迂腐瘦書生當(dāng)了一下午的尋仙縣街溜子,也不知又是犯了什么大病。
陶潛自是不管他人目光,只是失望往菜市街方向回轉(zhuǎn)。
同時,心底感嘆道:
“看來修行、超凡事物,距離普通人,也沒有想象中的近!
“也或者,是今日不宜撿漏,得明日再來。”
陶潛這么想著時,正好踱步到了尋仙縣的富人區(qū)。
這里喚東街,坐落著各種富戶的院子,還有著西洋夷人修建的教堂鐘樓之類的建筑。
甚至連縣長之類官兒的家宅,也都安置在此地。
按說這里,該是最不可能出現(xiàn)左道妖人的地方。
可就是在陶潛接近這里時,他那無比敏銳的“超凡感知”,在下一刻,被觸發(fā)了。
同時,他的面上跟著無法遏制的浮現(xiàn)出驚訝之色。
悸動感!
那熟悉的悸動感,陶潛腦海中騰起的,根本不止一道。
赫然,是足足四道。
而且全都聚集在一起,就在前方不遠(yuǎn),主街的拐角處。
陶潛微微低著頭,裝作無異樣的往前走,強(qiáng)忍著將目光掃掠過去的沖動。
“什么鬼?”
“逛了一下午毫無所得,忽然這一瞬,直接遇上一窩?”
“不,再等等,我的感知只能判斷出是修行、超凡人士,卻并不能斷定是左道妖人!
“即便對上了通緝單,仍舊不能完全斷定那些惡跡是真的,萬一弄錯了呢?”
“要確認(rèn),還是得親眼看,或是與之觸碰!
這幾道念頭閃過時,陶潛也已調(diào)整好姿態(tài)。
完美扮演一個歸家書生,微微搖頭晃腦,似在背誦詩文的模樣。
很快,陶潛走近那區(qū)域。
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往那處看去。
下一秒,陶潛看清了目標(biāo)。
他的面上沒有任何異狀,可腦海中,記憶翻滾,眨眼間便對應(yīng)上了足足四張通緝令。
第19章 陶潛襲殺,舍縣四獸
尋仙縣東街,這里是富戶區(qū),但又離菜市街不遠(yuǎn),是以仍有不少行人車輛。
諸如那些從西洋傳來的小汽車、自行車等交通工具都不算鮮見,如黃包車、馬車一類,更是不少。
陶潛不經(jīng)意間看見的,是一輛極常見的馬車。
用來拉車的黃鬃馬看上去很溫馴,只是后方的車廂,似比其他馬車要大上一些。
馬車上下,共有四人。
一持馬鞭,裹著頭巾,面部略有凹陷的中年人。
一穿短打的大漢,滿臉橫肉,雙眼微微外凸。
一手持拐杖,有山羊須的老者。
還有一個五官清秀,只是面色慘白,仿佛縱欲過度的年輕人。
這四人湊在一起,似商量著什么。
而陶潛腦海中,對應(yīng)的通緝信息也在這一刻浮現(xiàn)出來。
這四人與三頭真君、葫蘆妖人、賣栗婆這些獨來獨往的兇人不同,他們是個團(tuán)伙,一個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販賣人口團(tuán)伙。
“趙斗、魯大牛、楊鼎、張賢,此四人合稱‘舍縣四獸’,都是福閩舍縣人士,每一人身上都修了邪術(shù),糾集成團(tuán)伙,拐賣特殊人口給達(dá)官貴人、江湖門派等大肆斂財,四獸之名,絕不冤枉。”
“此四獸原還行事機(jī)密,近日來得妖神軍庇護(hù),加之時局混亂,竟愈加的肆無忌憚,常流竄在南粵及周邊省市作案!
“四獸中,趙斗與魯大牛擅廝殺之術(shù),互相配合,可斗妖魔。”
“楊鼎此人則修一門可遁地的邪術(shù),甚至能帶人逃離,最是難纏!
“張賢則修有催眠及某種變化類異術(shù),是團(tuán)伙中負(fù)責(zé)拐帶之人,同時也是此團(tuán)伙之首領(lǐng),作惡最深,該當(dāng)天譴!
眨眼間,陶潛回憶起了這四個畜牲的來歷和擅長的邪術(shù)。
同時,也回想起了四人所值的賞金。
“通報消息者,賞格一百銀元!
“將其捉拿格殺者,賞格八百銀元!
毫無疑問。
這四獸,很值錢。
陶潛完全能猜出來,他們身上的賞金,恐怕皆來自于受害者親屬。
若要評選最惡毒最不可饒恕的罪,拐賣人口,毫無疑問是其中之一。
而這四人所拐賣的目標(biāo),也不是尋常的婦女孩童。
而是一些特殊人口。
唯一的標(biāo)準(zhǔn),是“異常特質(zhì)”。
這又涉及修行界的一樁常識了,尋仙居士吳明在秘冊中有所記載:
因鐵律“凡修行之事必有代價”的存在,其實大多數(shù)凡人,是不適合修行的,甚至不適合與詭異、超凡物事接觸。
但有部分人類,卻很適合。
這類人,通常會表現(xiàn)出一些與常人迥異的地方,總結(jié)而言,便喚作異常特質(zhì)。
通俗一些來說,可以喚作天賦。
但這個世界的修行天賦,不存在普適性,一種異常特質(zhì),幾乎只對應(yīng)一種修行路徑,甚至是這條路徑上的某個門派。
可能是道門中的某一派,或是佛門中的某一寺,又或者是旁門左道的某一支流。
道佛兩家這種正道,自有一套特殊選拔后備資源的方法,根本用不上“舍縣四獸”這類存在。
但有少數(shù)見不得光的流派,或是一些有變態(tài)愛好的大人物,他們需要這四頭畜牲。
“聽賈老板說,妖神軍慣用伎倆,每次入侵某地前,都會先驅(qū)使一些左道妖人,前去騷擾滋事,制造恐慌!
“也不知道這四獸的出現(xiàn),是巧合,還是……?”
陶潛一邊動念,一邊則在拐過街角后,尋了處暗巷角落站定。
選好角度,窺視那四人。
沒錯,陶潛暫時決定,這舍縣四獸便是他選定好的預(yù)備實戰(zhàn)目標(biāo)。
只要出現(xiàn)機(jī)會,并驗證過那些惡劣事跡為真之后,陶潛不會放過。
“這四獸既然出現(xiàn),必定是已經(jīng)有了目標(biāo),即將行動!
“若他們聚集在一起,我還真不好下手!
“可若是先挑一個落單的動手,把握卻是大多了,尤其那張賢、楊鼎二人,擅催眠變化和脫逃,但并不擅戰(zhàn)斗廝殺!
“何況這四人未必都入了‘引氣境’,甚至可能一個都沒入,雖是九境第一境,但要踏破那門檻也不是簡單之事。”
“沒有傳承的左道妖人,至多是機(jī)緣巧合之下得了門異術(shù),或是得了些特異……嚴(yán)格意義上,他們算修行中人,但其實不是不能稱為真正的修士!
“以我體內(nèi)的力量,單對單的話,幾乎沒有風(fēng)險!
“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是販賣人口團(tuán)伙,且已經(jīng)成功得手,那我也只好去縣衙走一遭了,希望不要這樣,賈老板說縣長已申請朝廷派遣禁仙堂的人前來,卻沒說何時到來,若只是一些普通捕快,那這四人恐怕根本不會放在眼中,大搖大擺離去也奈何不得。”
陶潛心底念頭落定,便耐心等待起來。
由于他本就逛了一下午,是以沒藏多久,天色便黯淡了下來。
尋仙縣,入夜了。
街上人群緩緩離散,只余下一些販賣夜食的攤子支著,一簇簇?zé)艄忾W耀。
那四獸極狡猾,一直躲在東街外圍區(qū)域的巷子里,加上為首那修了催眠邪術(shù)的張賢時不時的施為,無人可以發(fā)覺他們,連巡視的捕快對他們的存在也是視若未睹,沒有上前驅(qū)趕。
唯一的“例外”,是陶潛。
他完全沉浸到獵人角色中,始終隱匿于陰影中,等待著一個好時機(jī)。
未多久,當(dāng)遠(yuǎn)處打更人的聲音傳來時。
那馬車上,驀地下來了兩人。
山羊須老者楊鼎,以及縱欲過度小白臉張賢。
這兩人下來,四下張望片刻后,一同往東街深處去了。
在分別時,還回首對那馬車內(nèi)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