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遼和原主是兩個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相處久了自然瞞不過他。
看出廉長林對他存疑后,蔣遼其實也沒想著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日常行事更是不遮不掩,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廉長林察覺到卻一直回避著沒問出來,只是不愿接受他猜測到的,原主已經(jīng)離去的事實罷了。
現(xiàn)在寫完字,廉長林抬頭緊緊看著他,睫毛小幅度輕顫,呼吸跟著緊了起來。既想知道又不太敢知道。
“我確實不是原來的蔣遼!
蔣遼略垂著眼看他,不留余地回道。
廉長林抓著蔣遼的手忘了松開,眼睛一瞬不瞬看著他,呼吸停了良久才緩緩呼出。
即使很早便有了猜測,聽到蔣遼親口承認(rèn),他心里還是很受震撼,思緒空滯了許久都沒能拾起來。
“原來的蔣遼,當(dāng)日在山上,就沒撐住!
蔣遼說完,手背多了幾道指印。
廉長林脊背彎曲,肩膀跟著塌落,抓著蔣遼的手緩緩松了勁,無力地握搭在上面。
當(dāng)時他若是早些從鎮(zhèn)上回來,就能更早發(fā)現(xiàn)蔣遼去了山上一直沒回來。
蔣遼住過來后,默默幫了他們家太多,卻因為他們遭受外面的閑言碎語,若是一直留在蔣家,或許會過的更好。
他那時候就不該同意。
他……
他如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廉長林垂眸失神地盯著地面,眼眶里凝了一層很深的潮意,遮住了原本漆黑透亮的眸子。
原主把廉長林當(dāng)親弟弟照顧,一起生活了三年,廉長林也早已將他當(dāng)成家人。
正是知曉這點,蔣遼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隱瞞他原主已經(jīng)離去的事。
別人可以不知道,廉長林不該不知道。
現(xiàn)在看他垂著頭無聲難過和自責(zé),蔣遼心里嘆了嘆氣,沒由得多想就說道:“既然我過來了,那他肯定去了我原來生活的地方!
廉長林的眼睛顫了顫,眸光聚攏,里面的潮意被打散了些,他抬眼看蔣遼。
“那里的人生而平等,沒有如今的君主和權(quán)貴,沒有饑荒,沒有戰(zhàn)事,百姓安居樂業(yè)。”
蔣遼停頓了片刻,語氣篤定地繼續(xù)道:“他會在那里生活的很好!
廉長林聽著蔣遼短短幾句平緩的描述,望著他深刻的眉眼,內(nèi)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即使無法想象會有那樣的時代存在,他還是愿意相信,蔣遼說的都是真的。
末世沒來臨之前的時代確實如此,蔣遼倒不算說假,廉長林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他起來去廚房給他倒了一碗蜂蜜水。
“你先坐著歇一陣,有不舒服的就跟我說。”
廉長林的身體本就虛弱,方才又硬撐了那么久,蔣遼擔(dān)心他不舒服還硬撐著身體會更加吃不消。
蔣遼的神情有些嚴(yán)肅,廉長林看了他片刻,垂眸接過碗,轉(zhuǎn)頭目送他走出堂屋。
沒多久蔣遼手里搭著塊抹布,端著一盆水進來,把地上的血跡沖洗掉,他拿著短刀走出去,最后清洗完把短刀放到柴房的雜物區(qū)。
再回到堂屋時,廉長林沒坐在椅子上,蜂蜜水喝完了碗被他放到桌面,正在整理堂屋被翻亂的東西。
堂屋里擺放的東西不多,廉長林已經(jīng)整理的差不多了,沒見他有什么不適的,蔣遼轉(zhuǎn)身進了自己住的房間。
這間房就是半個雜物房,之前堆放的東西全被翻亂了。
角落疊整的木箱側(cè)翻在地上,里面的物件掉的地面到處都是,整個房間凌亂的讓蔣遼突然無從下手。
剛才只斷王二皮兩根手指還是太便宜他了。
幾個木箱里裝的是廉長林以前的東西,各種各樣木制的器具,能看出年代久遠(yuǎn)。
蔣遼將散落的東西撿起來,發(fā)現(xiàn)光彈弓就有好幾把,有的制作的生疏粗糙,應(yīng)該是廉長林很小的時候自己做的。
他擦掉上面蹭到的灰塵裝進箱子。
蔣遼對原主的記憶其實比較模糊,只知道一些原主印象很深刻的事。
現(xiàn)在看到滾在床腳、很久沒被用過的毛筆,蔣遼隱隱想起來,廉長林以前其實有不少書籍。
就擺在他的房間里,是廉父走商回來給他帶的。
廉長林跟廉父識字的時間短,會的字有限,即使很多書都看不懂,還是被他保存的很好,后來廉母生病急需用錢才把那些書全部賣掉。
這支毛筆只剩個光禿禿的筆桿,已經(jīng)不能用了,蔣遼輕微轉(zhuǎn)了轉(zhuǎn)毛筆,起來把筆存封回箱子。
將東西都收拾好,箱子疊放回原位,蔣遼從房間出來,斜對面廉長林的房間門半開著,他走了過去。
里面兩張木床分開貼床而立,靠近門口的床上空蕩蕩的,只余一張薄薄的竹席。
不是被光顧之后才如此,而是自從他搬出房間后,就一直維持著原本的樣子。
被翻亂的東西都收拾完了,廉長林正要出去打水回來擦洗,看到蔣遼進來,他停下站了片刻,轉(zhuǎn)身走去床頭,打開地板下的暗格。
廉長林看著里面的錢盒微頓了頓,伸手拿出來,起來走過去把錢盒遞給蔣遼。
蔣遼進來是想看看用不用搭手,看出廉長林的意思后,他接過錢盒打開。
廉長林沉默著收回手,站在前面看他。
昨日從鎮(zhèn)上回來,全部清點了錢還清債之后,蔣遼留了二十一文銅錢在身上,其余的錢全都放在錢盒里讓廉長林拿去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