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寂真君詢問道:“可是,如何才能將這洪源,還原成混沌海呢?”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四周的海域中混沌之系有如滔滔的大浪,有如萬馬奔騰,竟在飛速的向四面八方延伸。
他的視野很快便被混沌之系所籠罩,看不清周圍到底有什么。
“混沌海,只是道的混沌態(tài)!
許應站在他的身旁,輕聲道,“將洪源中的一切狀態(tài),變?yōu)榛煦鐟B(tài)即可。”
道寂真君呆住,耳畔傳來山崩地裂般的聲響,那是洪源中的大道進入混沌態(tài)而迸發(fā)的聲音!
這種改變,速度不知有多快!
“不需要開辟洪源嗎?”他喃喃道。
許應抬起腳步,向混沌之中走去,聲音從前方傳來:“既已化作混沌態(tài),何來洪源?”
道寂真君連忙快步跟上他,沿途處處都是洶涌奔流的混沌之炁,形成海中的暗流。
他們走了不知多久,道寂真君始終沒有遇到洪源膜胎,仿佛洪源膜胎根本不存在一般。
過了良久,許應停下腳步。
道寂真君連忙也停頓下來,打量四周,卻見這混沌海中空無一物。
然而許應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團混沌之系。道寂真君這才注意到這團混沌之系中,竟有點點靈光在閃動。
閃耀的靈光聚在一起,很是靈動,仿佛在生長。
“看,這就是混沌海!
許應露出笑容,將捧著的靈光輕輕放下,笑道,“這就是生機勃勃的混沌海!”
道寂真君望著這一抹靈光,心中感慨萬千。他跟著許應繼續(xù)前行,只見這混沌海中生機盎然,不滅靈光仿佛雨后的草地,頑強的從混沌海中發(fā)芽,茁壯生長。
這是一片新的混沌海,與從前的混沌海沒有關系,它沒有墳場,沒有強大的元始道境,也沒有統(tǒng)治海域的帝國。
它是一片極盡升華后的新海域,蘊藏著磅礴生機,無限可能。
又過去很久,道寂真君跟著許應回到了混沌主道場。
混沌仙山和那道混沌海大裂谷已經(jīng)消失不見,道皇催動大道寶匣,將道場所有東西收入寶匣中煉化。
道寂真君四處搜尋,然而這里什么也沒有。
許應佇立良久,看著道寂真君忙來忙去,突然道:“道寂道友,就在這里別過吧!
道寂真君一怔,連忙道:“許道兄,你要離開?”
許應道:“我要離開混沌海,去大虛空中尋找三界;蛟S三界在大虛空中,并未被道皇毀滅?赡埽缑允г诖筇摽罩,尋不到回來的道路!
他的眼神中若有光。
道寂真君遲疑一下,以道皇的本事,就算三界躲入大虛空中,也逃不過他的眼睛。畢竟,道皇可以隨意撕裂混沌海,進入大虛空。
道皇為了逼迫許應,必然會摧毀三界,激發(fā)他的一切潛能!
因此三界,不可能在大虛空中流浪!
可是,倘若那時三界中元未央、虛皇、通天道主等人察覺到危險,及早的讓三界遠離混沌海呢?
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或許,這就是許道兄眼中有光尚存的原因!钡兰判牡。
“許道兄,你如今的境界已經(jīng)高到我難以理解的地步,是否能調動莫大神通,重現(xiàn)那些混元宇宙,以及那些宇宙中的生靈?”道寂真君又問道。
許應道:“我可以重塑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是曾經(jīng)的他又不是曾經(jīng)的他。既然如此,又何必打擾混沌海呢?”
道寂真君似懂非懂,他未曾到這等境界。
他心中天人交戰(zhàn),暗自思量:“我若是留下來,將來或可像道皇圣祖一樣,成為混沌海中無上的存在?墒俏胰羰请S許道兄一起離開,或許會跳出混沌海的桎梏,有著更大的成就。只是,許道兄會帶著我么?”
他正在遲疑,許應劃破混沌海,現(xiàn)出大虛空,舉步來到混沌海外。
道寂真君鼓足勇氣,開口道:“許道兄,我愿作為道童,侍奉左右與道兄一起尋找三界!”
許應停下腳步。
道寂真君心中大喜,急忙跟上前去,笑道:“道兄肯收留我,莫非我資質非凡,有見大道真實的可能?”
許應搖頭。
道寂真君大是不解,道:“那是為何?”
許應看向一片空空的大虛空,茫茫無際,混沌海已經(jīng)不見蹤影。這里實在太空曠了。
“因為寂寞。”
許應向前走去。
道寂真君呆了呆,連忙跟上他,搖了搖頭,心道:“成就真實的道的存在,居然也會寂寞嗎?這么說來,他讓我跟著他,是解悶的了?”
鴻蒙道海,無上道境。
公子鴻蒙向紅羅夫人笑道:“有一位道友來訪,隨我前去相迎!
紅羅夫人驚訝道:“值得你動身相迎的,可沒有幾個呢。莫非是公子混沌?”
“非也,是我們的一位故人。”
過了不久,公子鴻蒙和紅羅夫人迎來客人,回到無上道境,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只見那位客人站在道境邊,望向鴻蒙道海的無數(shù)宇宙。還有一個道人侍立在一旁。
過了片刻,客人轉身,向夫妻二人見禮,眾人落座。
“許道友,混沌海與我雖有因果,但我素來怕麻煩,所以借你之手,斷去與混沌海的因果。”
公子鴻蒙笑道,“那里一片混沌,我不想沾染,免得影響到鴻蒙道海,只是累及道友!
那客人是個青年,衣著樸素,不見有得道高人的模樣反倒顯得風塵仆仆,凳染風霜,道:“正是有道友的安排,我才有今日的成就。我此次前來,一是敘舊論道,二是尋找三界的下落。”
公子鴻蒙與紅羅夫人對視一眼,各自搖頭,道:“未曾見過有宇宙漂流到鴻蒙道海!
紅羅夫人道:“敢問許道友,你如今是何境界?”
那客人道:“我如今已無境界。我為道之原始,前不見古人,唯有來者。”
公子鴻蒙動容,道:“道友尋到大道之源頭了,可喜可賀。此等成就,令我也艷羨不已!
那客人道:“道友志不在此。有妻女相伴,庇護黎民,守一方凈土,令我艷羨不已。”
公子鴻蒙向他請教如何見大道原始,客人講述自己步入原始的過程。公子鴻蒙皺眉道:“我向盡頭探尋,道友卻向源頭探索,南轅北轍。我無法修成與道友一樣的成就!
過了不久,客人請辭,公子鴻蒙相送,詢問道:“許道友此次離去,要去何處?還是要去尋找三界嗎?”
客人點頭。
紅羅夫人快言快語,道:“倘若三界已經(jīng)不存在了呢?”
客人遲疑不答。
公子鴻蒙笑道:“道友,你有無量神通,卻不能做到無所不能。此去大虛空,不妨去見一見混沌。說不得他見過三界!
客人稱謝,道:“第一代混沌主?我亦想去拜訪他!
公子鴻蒙道:“他的所居之地與眾不同,乃是另一片混沌海。當年他所在的宇宙經(jīng)歷了虛空劫,化作終極虛空,所有生靈皆被撕裂。他為了尋求解決之道,因此回溯源頭,進入混沌海。他在混沌海中獲得無上成就,返回終極虛空,以自身的混沌道海將終極虛空壓回宇宙的狀態(tài),以此來解決劫運!
客人稱謝,道:“此等存在,一定要去見一見!”說罷,拜別離去。
公子鴻蒙目送這一主一仆遠去,離開鴻蒙道海,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紅羅夫人走上前來,公子鴻蒙攬住她的纖纖細腰,嗅著她發(fā)絲間的香味,道:“我或許永遠也不可能達到許道友的成就,但他卻沒有我幸福。”
紅羅夫人依偎在他肩頭,喃喃道:“三界真的還存在么?”
公子鴻蒙遲疑一下,搖了搖頭:“不知。”
又過去了不知多久,混沌道海也迎來了自己的客人。公子混沌與這位貴客相談良久,讓延康上下皆是震驚莫名。
“龍麒麟,我爹在見誰?”
一個女孩跑到彌羅宮外,好奇的向里面張望,只是看不分明,只得詢問門前的一頭似龍非龍似麒麟非麒麟的怪物。
那怪物道:“我也不知。能與老爺論道這么久,也沒有被打死,可見來人十分了得!
女孩試圖闖入彌羅宮,這時卻見自己的父親將那位客人送出彌羅宮,道:“道友道法無量,我只在另一人身上見過。此人稱作元始,居于大道盡頭,有著不可思議之能。道友尋找三界,不如前去見他。說不定他曾經(jīng)見過三界!
他為客人指明方向,那客人稱謝,拜別離去。
公子混沌目送這對主仆離開,頗為感慨。
女孩詢問道:“爹,他是誰?很厲害嗎?”
公子混沌道:“他或許是我遇到過的最厲害的人,只是我并不羨慕他!
女孩詫異道:“為何不羨慕他?”
公子混沌道:“我有故鄉(xiāng),有家室,有親友,有故人,有道友。而他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他雖是道,卻飄零于虛空之間,尋找萬千年。我看到他,見他心中還有一線希望,不想這一抹希望泯滅。靈筠,大道真實與大道元始并不重要。人活一生,追求的永遠不是大道真實大道元始!
又過去許多年,那個風塵仆仆的客人來尋元始,接近元始所在的虛空宇宙時,卻見前方突然浮現(xiàn)出一片波瀾壯闊的道海。
他來到海上,海上有故人,是混沌主泰皇。
泰皇在輪回道海上迎迓他,笑道:“不曾想竟能在大虛空中,遇到混沌海的故人。”
那客人詢問他為何在此,泰皇爽朗笑道:“我與玉虛天尊前來挑戰(zhàn)仇家,那仇家自稱元始,結果我們敗了,痛定思痛,終于有所成就。我修成輪回道海,便留在這里參悟,不知不覺間道海中竟然形成自己的宇宙。因此,也就沒有必要回歸混沌海了。如今混沌海如何?”
客人向他說起混沌海的經(jīng)歷,泰皇瞠目結舌,嘆惋良久。
“玉虛道友何在?”
“他修成道海后劫走了他的兒子,不知所蹤!
客人又詢問泰皇,是否曾見過三界,泰皇搖頭:“不曾見過。許道友,你已經(jīng)到了不可思議之境地,不要有太多執(zhí)念!
客人道:“泰皇是否放下了執(zhí)念?”
泰皇愕然,搖了搖頭。
客人辭別泰皇,去見元始。
兩人坐在元始的道樹下,有狐女向這邊張望,白皙如雪。
兩人默坐,元始正欲開口,卻見客人目視狐女,二人皆無一言。
過了不知多久,客人起身,向元始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