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努力的救他了,但沒能救下。”廢物青玄黯然道。
韋序疑惑道:“你說的是誰?”
“你師兄山明!
廢物青玄轉身離去,揮了揮手,道,“我是個廢物,為什么一切都要指望我?做個廢物不是挺好嗎?”
他身形一頓,消失不見,聲音遠遠傳來:“韋序,不要像你師兄那樣,迷失了自我。待到將來,悔之晚矣!”
韋序望向許應被收割的現(xiàn)場,突然打個冷戰(zhàn),低聲道:“師尊,你想做個廢物,可是我不能啊。我見過師兄的眼神,那是在看獵物的眼神。他倘若不收割許應,那么收割的便是我……”
他遲疑一下,轉身離去。
“許應是我前車之鑒,我要成為至尊,一定要成為至尊!新道這條路,是捷徑。我沒有資源,沒有洞淵,想要成為至尊,必須要走這條路,沒有其他路可走!”
天淵上空的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任何攻擊,都無法攻克一尊四妙。
“祖神呢?”
妖祖渾身是傷,憤然大叫,“祖神在何處?老混蛋!每次需要你的時候都不在!”
大鐘大龍鐺鐺作響,沖擊那一尊四妙的防御,打法剛猛霸道,比那至尊法寶也絲毫不遜,甚至迫使那位至尊親自來對付他!
“還有沒有人施以援手?”
蚖七祭起金剛琢殺來,卻撼動不了一尊四妙分毫,不由急切大哭,“還有沒有人能援手?”
太虛之境中,十廢天君柳貫一俯瞰這一幕,搖了搖頭,低聲道:“打不過的。何況,并沒有生死交情。我還要留此有用之身,為青玄報仇!”
天海渡口,魚機道人遙望這一幕,心中有些感慨,但也僅止于此。
“或許,瓊臺那個妖婦,會欣賞這樣的少年。”
他道心冷漠下來,周身籠罩在黑暗中,道哭陣陣,低聲道,“可嘆,又是權力收割下的亡魂!
天淵下。
仙帝至尊將一座座道景割下,他難以壓制激動的心情,尤其是翠巖,此等大道是他畢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
他就算窮盡一生智慧,也只能摸到皮毛。
而現(xiàn)在,他卻可以將這門大道掌握!
還有那天道道景,天然就是三界的形態(tài),上下疊加,有靈光長河相通。此等天道道景,比整個天道世界都要珍貴,這里面蘊藏的天道,需要一個有著十惡不赦罪行的高手,經歷紫霄劫雷的千錘百煉,并且還要多次渡劫飛升,才能修成!
可是,這一切都屬于他了,屬于他明尊孟山明!
“我六十萬年的辛苦栽培,才有今日。”仙帝收割下翠巖和天道道境,激動得流下淚水,喃喃的說道。
他已經不止一次這么說了。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道境上,鴻蒙道景。
“明尊,夠了。這座道景你無法收割!
造化至尊止住他,道,“鴻蒙道景,是新道道祖的功德所在,你倘若能收割,你便是新道道祖。然而你收割不了。三界天地大道已經復蘇,天道念他開辟新道有功德,才給他鴻蒙之炁。你奪不去的!”
“我能!”
仙帝至尊還是探手向鴻蒙道景抓去,這是他的莊稼結出的果實,他當然要收割,不能放過任何一粒果實!
他聲音宏大,扣住鴻蒙道景,口中道音滾滾:“我為仙帝,廣播天下,我開創(chuàng)新道,確立新道十四個境界,讓世人學習!我為世人逆天改命,我就是新道祖師!”
“歷史,誰來書寫?還不是朕的史官?”
“朕想要這歷史變成什么模樣,它就是什么模樣!”
“轟!”
他雷聲陣陣,他竟然硬生生將鴻蒙道景斬下,塞到自己的腦后!
“從今日起,朕便是新道道祖!誰說不是,斬!”
仙帝至尊舉起手臂,向許應腦后的光暈斬下。
他太激動,這一劈,竟然未能將許應腦后的太一洞淵完全斬下來。這洞淵是由兩個太一洞淵組成,一個是許應從彼岸召喚來的,一個是許應自己修煉得來,結合在一起,極為緊實。
仙帝再抬手劈下,連續(xù)兩記,終于將這兩座洞淵斬落下來。
“我的洞淵,終于到手了……”
仙帝激動得難以自已,元神立刻飛出,巡視太一洞淵。他像是一個貪婪的老財主,巡視著自己的財富,不肯放過任何一個銅板。
突然,他的臉色鐵青。
只見,太一洞淵的虛空中,一道醒目的裂痕映入他的眼簾。
太一洞淵,裂開了。
他臉色頓變,元神立刻沖出,進入另一座太一洞淵。
這里,同樣也有一道裂痕!
造化至尊等人看到他的神情,心中詫異,各自走入洞淵之中,待看到這一道裂痕,眾人各自會心一笑。
他們原本對仙帝還有所忌憚,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
“還真是雞賊呢。”造化至尊笑道。
第一世許應的記憶深處,許應蜷縮一團,被劇痛籠罩,抖若篩糠。
“……就算我死,誰也別想好……我好冷!”
四周一片黑暗,有一萬多個許應站在黑暗中,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死了嗎?”造化至尊皺眉。
“應該吧!绷_浮道主有些困惑。
仙帝至尊沉浸在大喜悅之中,沒有去看許應的尸體。
羅浮道主瞥了得意忘形的仙帝一眼,詢問道:“把他填海眼,還是埋了?”
“填海眼吧,距離近,省得挖坑!
一位妙境存在抬手,將許應的尸體抬起,輕輕揮袖,尸體向海眼中飛去。
從前填海眼都是把人拴住,送到海眼里,折磨而死,而現(xiàn)在的許應沒有了氣息,身體也被收割得千瘡百孔,無須拴住他,直接送入海眼中即可。
許應的尸體來到海眼的上空,那位妙境收回法力,便見尸體向海眼中墜落。
這時一道黑光奔來,卻是一條細腰大狗,奔行如飛,縱身一躍從海眼上躍過,把許應的尸體接住,向天淵外逃去。
“二弟,我來救你了!”那黑狗叫道。
那位妙境皺眉,隨手遙遙一拍,大黑狗如遭重擊,遠遠撞向石壁,發(fā)出凄慘的叫聲,背著許應倉皇而去。
“咦?一只狗的肉身煉得這么強?”那妙境存在驚訝不已,身軀一搖,頓時一道身外化身飛出,追殺那大黑狗。
這只哮天犬背負著許應的尸體一路奔逃,上天入地,倉皇逃竄,背后那妙境身外化身始終能追蹤到他。
大黑狗逃到地仙界中,雙方你追我逃,逃了十幾天,哮天犬傷勢復發(fā),難以堅持,將許應的尸體放在地上,趴在他的胸口傾聽,卻什么也聽不到。
他舔了舔許應的額頭,一片冰涼。
“二弟,你還是入土為安吧!
大黑狗灑淚,用法力推出一片土坑,將許應埋葬。
他人立起來,向許應拜了拜,沒有立碑,轉身離去。
許應的墳孤零零的杵在那里,新墳上沒有任何草木,就如那些孤魂野鬼的墳墓一樣。
過了幾個月,墳頭上雜草漸生。
又過兩年,墳邊長著幾顆樹木,很是茁壯。
黑暗中,許應只覺自己越來越冷,像是永遠要被冰封住一般。
他的四周,一個個許應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像是那些記憶也要消失了。
“捕蛇者許應!”一個聲音傳來,將他喚醒。
許應睜開眼睛,看到另一個許應從黑暗中走來,那個許應比他成熟,是個青年,英俊不凡。
“對不起,我敗了。”
那青年許應向他長揖到地,臉色黯然道,“這世界,容不得英雄一樣的青玄,也容不得光明磊落的許應。這樣的許應,這樣的青玄,都活不下去。能活下去的,只有捕蛇者許應!
“所以,我來向你請辭。”
許應艱難的爬起來,打量著青年時的他。
“你去哪里?”
“我去尋找我的梓桐,或許去尋找一個我夢想中的那個需要英雄的世界!
青年許應向黑暗中走去,轉頭向他揮了揮手,“抱歉,沒能給你留下一份遺產,反倒敗壞了你打造的局面!
他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墳外,雷雨交加,閃電一記又一記劈下,劈開了荒墳上的樹木。
樹木發(fā)出咔嚓的聲響,在雷雨中燃起火焰,向兩旁倒下。
突然,一只手掌穿破泥濘,五指叉開,像是要抓住天空。
墳土裂開。
過了片刻,一個滿身泥濘的少年搖搖晃晃從荒墳中爬出。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雙手握拳,在雷雨中仰天大叫,身后十三個境界躍出。
然而這些境界卻空有境界的輪廓,一切都被割去,空空蕩蕩,千瘡百孔!
“可是,我什么也沒有了,什么也沒有了……我敗了,哈哈哈哈,我敗了!”
他踉踉蹌蹌向山下走去,瘋瘋癲癲。
這日,他來到一個叫神都的地方,經過一株大柳樹。他這才記起,這里曾經叫做元狩世界。
他渾渾噩噩坐在柳樹下,嘴里念叨著:“我輸了,輸?shù)靡桓啥䞍,一無所有……”
有官差把他攆走,因為這里是菜市口,砍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