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閑庭信步,看似悠閑的行走在映泉世界之中,身邊跟著一個模樣秀氣可人的女子,正是仙庭的梓桐元君。
梓桐元君這一世的模樣,與第一世不同。這一世是元未央元如是的模樣。
“我?guī)熥鹎嘈䲡r常對我說,將來功成之后,要退隱,便要隱居在映泉世界的煙霞山,這里不是仙境,勝似仙境!
仙帝至尊悠悠道,“他老人家喜歡這里,曾經(jīng)說自己本是求道人,迫不得已才走上造反的道路。將來一定不能忘記本心,為民爭命之后,便要尋回本心,在此地隱居向道,求證那至高無上的道理!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煙霞山,山上炊煙裊裊,一戶人家的院子里,大鍋正在燉著不知什么肉,很香。
而在一旁的躺椅上,廢物青玄仰面朝天,呼呼大睡,四肢攤在地上。
仙帝微微皺眉,這可不像是求道的樣子。
第617章 青玄死后
仙帝早已得到消息,一個類似青玄的人出現(xiàn),在許應(yīng)與長生帝決戰(zhàn)的地方賣人血饅頭。
后來此人神出鬼沒,偷了許多仙庭高手的坐騎,還綁架了帝宮里的十個廚子,讓那十個廚子為他燒制不同的菜肴,惹出一番不小的亂子。
他還喜歡湊熱鬧,哪里熱鬧就往哪里鉆,好在沒有惹出大禍。
仙帝原本還在猶豫,是否要來見這個長得很像青玄的人,他不確定這個長得像青玄的人是否就是青玄,也不太想尋回一些往事。
直至今日,他與許應(yīng)定下決戰(zhàn)之期,才來尋找此人。
見到廢物青玄躺在躺椅上的樣子,仙帝嘴角動了動,這個青玄,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師尊有著太多的不同。
他記憶中的青玄,意氣風(fēng)發(fā),談吐斐然,高瞻遠(yuǎn)矚,無論智慧還是悟性都是高人一等。
青玄對待弟子很是嚴(yán)肅,對待自身更是嚴(yán)苛。
在他的教導(dǎo)下,仙帝也是不茍言笑,很是莊嚴(yán)。
但眼前這個長得像青玄的人,極為懶散,貪吃,愛熱鬧,沒有目標(biāo)性,還傳出此人跑到月華池看仙女洗澡,被月華宮的仙子發(fā)現(xiàn),追殺數(shù)百萬里。
仙庭的仙人看不過去,罵他幾句,便被他堵住毆打。
對仙帝來說,這只是個長得像青玄的人,與青玄除了模樣相同,其他的沒有半點一樣。
但是當(dāng)他親眼看到這個到處都是壞習(xí)慣的青玄時,他突然就確定了,這個邋里邋遢的男子,就是青玄。
一個隱藏在光明偉岸睿智外表下的青玄。
被青玄斬出的雜念。
“師尊,弟子來見你了!毕傻鄢雎暤馈
廢物青玄打個哈欠,悠悠醒來,瞥了他一眼,骨碌坐起,笑道:“原來是孟山明,你何時來的?這個女孩兒是你的閨女?”
梓桐元君搖頭道:“我是他的人質(zhì)!
“出息了山明!
廢物青玄詫異的瞥了仙帝一眼,贊嘆道,“知道綁架人質(zhì)威脅對手了!
他伸手去掀鍋蓋,里面燉的應(yīng)該是某種仙獸,皮與肉之間隔著晶瑩剔透的膠質(zhì)物,水在旁邊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一個個氣泡炸開,讓皮肉和膠質(zhì)物不斷抖動,芳香四溢。
廢物青玄用手捏了一塊丟到嘴里,贊了聲香,道:“你以前心眼就比別人多,而且多很多。我告訴過你,你求道分心,難成大器。不過現(xiàn)在看來心眼多并非全是壞事,你都坐上帝位了,倒是成就非凡。”
仙帝微微一怔,道:“師尊,你認(rèn)為你錯了?”
廢物青玄笑道:“我當(dāng)然沒有看錯,你求道分心,難成大器這話還是對的。你只是用其他的手段登上帝位,拿到本不屬于你的東西。但你的成就還是不堪!
仙帝動怒,拂袖道:“我如今貴為仙帝,掌管地仙界無數(shù)人的生死,我一聲令下,數(shù)以千萬的仙人為我所調(diào)動,我令旗指向,他們赴湯蹈火!我一言可定天下興衰,可定無數(shù)人生死!我的成就還不夠高?”
廢物青玄盛了一碗肉,塞到他手里:“別光說,吃菜!
仙帝端著碗,倔強地看著他。
廢物青玄又盛了一碗遞給梓桐元君,然后起身踢踏著鞋子找了三雙筷子,在水缸里胡亂涮了涮,甩去水分給仙帝和梓桐元君。
梓桐元君拿著筷子和碗,看了看四周,沒有桌椅。
廢物青玄蹲在墻角,一邊吃肉,一邊道:“我說的又不是你的地位,地位算是成就嗎?地位是建立在成就的基礎(chǔ)上的。你原本修行便分心,被人捧上帝位,便更加分心了,總是擔(dān)心這個算計你,那個算計你,你能修好道才怪!
仙帝也在墻角蹲了下來,用筷子扒了口菜,聞言氣道:“我若是不多幾個心眼,早就和你一樣被人殺了!正是我這些年殫精竭慮,所以才能活到現(xiàn)在。你原本說我成就不高,可我還不是修成了至尊境?”
廢物青玄瞥他一眼:“至尊境算個屁?至尊境只是起點,后面境界才精彩。你只是剛剛?cè)腴T,但對你來說前面的路已經(jīng)斷了,你修不到下一個境界了。”
仙帝還是頗為不服。
廢物青玄道:“我的大道,你只能參悟出六種,但六種大道并非你的極限。倘若你全心全意參悟,還能領(lǐng)悟出第七種第八種,成就不會比你師弟差。但你偏偏去搞神算,耽誤了自己!
梓桐元君見他二人蹲下,也小心翼翼的收拾裙擺,蹲在墻角,用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頓時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涌來,酥軟彈牙,口齒留芳。
她這些年清心寡欲,對口腹之欲不放在心上,但此次嘗了味道,頓覺又回到人間。
仙帝傲然道:“你錯了師尊!我收割了許應(yīng),便能修到下一個境界!六十萬年前,早在你還在世的時候,我便算到我若要修成至尊,只有一條路,就是在你死后!
廢物青玄揚了揚眉毛。
“你與圣尊他們尚未修成至尊境時,我便已經(jīng)算到了這個結(jié)局!
仙帝道,“我曾想為你逆天改命,改變你必死的命運。我尋找各種改命的方法,七星祈福,扶抑改命。我甚至尋到妖法,用血祭的方式,殺了數(shù)千個修士來為你改變命運。但無論我用任何方法,都失敗了!
廢物青玄道:“我并不知道此事!
仙帝冷笑道:“你當(dāng)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讓我殺那么多人為你續(xù)命。你肯定會對我說人定勝天,不要相信命運?墒,你還是應(yīng)劫死了,我知道你必死的那一刻,終于心灰意冷。我不會去救你了,我要為了我自己活著。”
他挪了挪腳,捧著碗喝了口湯,面目森然道:“我要為我將來做打算。你運道不好,但我有帝命,你死之后,我的帝命才會出現(xiàn),我才有希望成為至尊。我不但要成為至尊,我還要成為獨一無二的至尊,成為像你那樣完美的至尊,甚至超越你!”
廢物青玄吐出一塊骨頭,道:“別光喝湯,吃點肉!
仙帝蹲在墻角,夾著一塊肉,冷笑道:“我在為你逆天改命的同時,也算到自己的命。我的命是九五至尊的命,是飛黃騰達(dá)的命,但也是烏云蓋頂?shù)拿,總有幾個人能爬到我的頭上,讓我不得快活!但改我的命,比改你的容易許多。所以我在你死之前便布局,那時,我便為了我的未來種下了一顆種子!種子種在昆侖,你死之后,這顆種子便開始發(fā)芽。直到四萬八千年前,他終于出世!
梓桐元君聽得入神,她嘴巴里有一塊肉,悄悄嚼動,不敢發(fā)出聲音。
仙帝道:“我破局之日終于來了,于是我命天尊原道海以原始天神難以管教為由,讓他對昆侖下手。師尊,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去昆侖,拜訪玉虛道人,那個接待你的許姓師兄嗎?”
廢物青玄的記憶并不完整,只是朦朧記得有這么一個人。
“他叫許由,是許家之祖,對你很是仰慕。他曾想追隨義軍,但是你讓他鎮(zhèn)守昆侖,說昆侖是萬界通道,責(zé)任重大。于是他便一直留守在昆侖。”
仙帝道,“你故去后,我去見他,用你的名義傳他六秘,說是老師臨終所傳。他感激涕零,但其實六秘,是由你的六大道景改變而來。六秘,成為許姓一脈的祖法,終于傳到許靖這一代,許靖有個兒子,叫做許應(yīng)!
一切終于進(jìn)入了他推導(dǎo)的那個未來。
隨著許家坪慘案的發(fā)生,許靖夫婦保護許應(yīng),逃出昆侖。之后便是仙帝收許應(yīng)之母蘭素英為義女,以一根發(fā)簪逼許應(yīng)飛升,扶持許應(yīng)飛黃騰達(dá)。
那時的許應(yīng)有他扶持,修為突飛猛進(jìn),但無法領(lǐng)悟十大道景,距離他所期待的那個許應(yīng)很遠(yuǎn)。
于是他讓帝君揭破許應(yīng)的反賊身份,帝君圍剿許應(yīng),終于在天路上將許應(yīng)斬落。
“經(jīng)歷四萬八千年的輪回,他終于在這一世如我所愿的成長起來,以擊敗帝君為目標(biāo),孜孜不倦而求索。他按照我預(yù)想的軌跡,前往祖庭,發(fā)現(xiàn)祖法,復(fù)蘇太清道人、玉虛道人等天地元神,從妖祖那里得到我留給他的《十洞天參悟法》!
仙帝悠悠道,“他終于不負(fù)所望,開辟十大洞天。他最終進(jìn)入紫微祖庭,紫微后主也不出我所料,傳給他太一開悟,召喚來太一洞淵。至此,我便可以借他的手,修成老師的十大道景,得到太一洞淵!
梓桐聽得入神,突然道:“那么我呢?你的計劃中,我在何處?”
仙帝微笑道:“這就是最巧妙的地方。你在這個計劃中是他的伴侶,沒有什么比萬世癡纏更加美妙凄婉的了,這場輪回你們難以擺脫!
他悠悠道:“許應(yīng)以為我會用他的父母來對付他,但是卻沒有料到我會用你來對付他。你在輪回之中,伴隨著他一世又一世的轉(zhuǎn)世,形成輪回詛咒,糾纏得越來越緊。當(dāng)這股輪回之力被激起,將連他這等開辟新道的強者也拽得無法穩(wěn)住身形,不得不墜入輪回!
梓桐元君道:“我將成為你對付他的武器。”
仙帝輕輕點頭,道:“你不必難過,早在四萬八千年前,我讓你們這對才子佳人相遇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注定你們今日的結(jié)局!
她與許應(yīng)的相遇,都是仙帝的計劃。
那時,仙界中兩個最出色的男女相逢,銀河上,兩只小舟,手持雨傘擦身而過,都是安排算計的結(jié)果。
兩個年輕男女才華蓋世,彼此都壓不下對方,最終惺惺相惜,墜入愛河。
哪怕是智者,也會栽在這條河里,成為輪回中的一部分。
廢物青玄嘆道:“你若是將自己的精力放在修行上……”
仙帝冷笑道:“放在修行上,我連至尊都不是!師尊,你故去之后,仙界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各大洞淵都是有主之物,哪里有我的財富?我必須要算計,必須要成為仙帝,只有這樣,我才會生存下來!”
廢物青玄沉默片刻,道:“你算定未來,覺得未來永遠(yuǎn)不變,對嗎?或許未來是可以變的!
“不變的。未來早已注定!
仙帝面色變得極為冷漠,道,“師尊,這一點,我已經(jīng)在你的身上得到了驗證。我沒能救下你。”
他站起身來,動了離去之意。
廢物青玄仰頭道:“不再吃一碗嗎?”
“不了!
仙帝至尊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不是真正的青玄,你只是我?guī)熥饠爻鰜淼碾s念。但是看到你依舊很開心。師尊,我此去收割許應(yīng),功成之后,我便是完美的青玄,擁有完整的太一洞淵,甚至,我還會超越當(dāng)年的你!
廢物青玄起身,懶洋洋的伸個懶腰,道:“不要為我報仇,你會死的。你本事不濟,斗不過他們。連我都死了……”
“不!”
仙帝微笑道,“我要超越你,我要完成你也未曾完成的壯舉,我會一個又一個殺掉你的敵人,讓你的名字不再成為禁忌!這世界不合理,我去改變他,許應(yīng)便是我祭臺上的祭品!”
他正欲離去,梓桐元君連忙道:“等一下!”
仙帝回頭,露出詢問之色。
梓桐元君道:“我再吃一碗!
仙帝遲疑,默默點頭,道:“吃吧,是你最后一頓了,是我對不起你!
梓桐元君又盛了一碗肉,默默的吃著,吃著吃著,她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入碗里,和著眼淚,把這碗菜吃下。
仙帝心腸剛硬,不為所動。待她吃完,兩人一前一后離去。
廢物青玄目送他們遠(yuǎn)去,沒有阻攔。
同一時間,許應(yīng)來到昆侖山玉虛峰,許家坪的舊址上。
他坐在這里,一言不發(fā),默默修煉,太一洞淵在他身后熠熠生輝。
夜晚,昆侖的冤魂仿佛在低低的哭。
第三天清晨,許應(yīng)起身,身后兩輪太一洞淵重疊在一起。
他身形一動,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