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水綠衣衫的少女站在半空,身后皓月一輪,光芒洞照,周身無數(shù)口飛劍懸浮在半空。
而在下方,是一個白發(fā)老者,頭頂?shù)奈恢枚d得錚亮,可以照人。
那老者的下半身卻是一只三腳蟾蜍,身上長滿了肉疙瘩,面相兇惡,盯著空中的少女。
“三千年后,我來尋你們了,重振蜀山劍門!那些劍門尊者何在?”
那少女突然心有所感,向許應望來。
許應小心翼翼走出,笑道:“姑娘,我并非有意打攪,而是我迷了路,能否請姑娘指點迷津,怎么才能去奈何橋?”
那少女正要說話,突然蟾蜍老者滿頭白發(fā)飛舞,迎風暴漲,無數(shù)道白光嗤嗤作響,向許應刺去!
許應露出驚容,那一根根白發(fā),竟然化作無數(shù)精妙絕倫的劍招,向他刺來!
如此凌厲澎湃的劍意,他見過一次,就是李逍客在陰間荒山破廟,面對寒鴉主人,那位陰間巨擘的來襲時,重拾劍道之心,以無上劍道劈開無盡灰燼,屹立天地之間!
那一次,李逍客的劍意,便如這個蟾蜍老者一般凌厲澎湃!
那少女見狀,急忙喝道:“快躲開!”
她身形一閃,出現(xiàn)在許應面前,身后皓月當空,無數(shù)劍氣飛出,硬撼蟾蜍老者的白發(fā)!
“我擋不住……”她心中絕望。
這蟾蜍老者是蜀山劍門的蒼陽尊者,三千年前,大漢時期,蜀山劍門已經察覺到天地生變,于是蒼陽為了保存蜀山劍門的有生力量,率領眾多尊者甘愿赴望鄉(xiāng)臺。
少女此次就是為了請蒼陽等人出山,復興劍門。
只是沒想到,蒼陽已經被望鄉(xiāng)臺的詭異力量侵襲,喪失了神智,連她都不認得,見面就殺!
她原本可以自保,但是為了救這個迷路少年,她終于把自己逼上了絕境!
“我還未來得及振興劍門……”
她剛想到這里,突然一輪輪皓月當空,二十四明月從空中壓下,明月中崇山峻嶺,長河大湖,統(tǒng)統(tǒng)碾壓下來,重重壓在那白發(fā)中禿的蒼陽尊者身上!
蒼陽尊者悶哼一聲,眼耳口鼻噴血,被壓得身下蟾蜍發(fā)出呱的一聲,連人帶蛤蟆一起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少女驚疑不定,回頭就看到那少年期待的笑容:“姑娘,奈何橋怎么走?”
第208章 仙道污染
“師兄稍候!”
少女定了定神,立刻飛身來到蒼陽尊者身邊,以劍氣為針,封住蒼陽各處穴竅,隨即取出一面小巧的明鏡,鏡中有一座劍門。
那劍門的形態(tài)奇特,一山兩斷,中間是一道門戶,仿佛有擎天巨人,持無雙之劍,一劍將大山分開!
鏡中劍門中央,浮現(xiàn)出一道劍氣,從井中射出,叮叮叮三道劍氣飛出,釘入蒼陽尊者的后腦玉枕、脊梁夾脊、尾骨尾閭三處,將他的三關閉合!
許應動容,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是人體內連接天和地的通道,玉枕之上便是人體內的飛升地,夾脊之上便是十二重樓,元神造化地,尾閭之上便是水火交煉的丹鼎,金丹誕生地!
骨髓液是人體內的天河,三十三粒脊梁骨和頸骨,便是人體天山,又是三十三重天。
三關鎮(zhèn)守在三個重要節(jié)點上,開啟三關,攀登三十三重天,這條登天之路,便是從凡人到仙人的一個過程!
少女用劍門劍氣,關閉蒼陽尊者三關,便是化仙為凡,封印他一身修為,讓他即便本事通天,也施展不出半點的修為。
這等封印術,精妙絕倫。
少女封印了蒼陽尊者后,向許應道謝,道:“師兄,還請收回法寶。”
許應將山河皓月珠收起。
少女收起明鏡,抬起手腕順了一下鬢角有些紛亂的秀發(fā),白皙的手腕處掛著金鈴,叮鈴鈴作響,詢問道:“我是蜀山劍門當代掌門,姓時,名雨晴。敢問師兄名姓?”
許應露出欽佩之色,肅然道:“我叫許應。時姑娘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一代掌門了,令人欽佩!
少女時雨晴笑道:“我一點也不年輕,我三千多歲了,比你大多了!”
許應驚訝道:“你明明才十四五歲的模樣,容貌可人,我見了都喜歡得很,怎么會是三千多歲?”
時雨晴忍俊不禁,笑道:“你多大了?”
“大概兩萬多歲。”許應道。
時雨晴瞪大眼睛盯著他,突然噗嗤笑道:“我真的三千多歲,沒有騙你。哎呀,不說這事,我的經歷太離奇,說出來都沒人肯信!”
許應也深有同感。
“我在望鄉(xiāng)臺外,見到有些死掉的野鬼,莫非是雨晴姑娘的手筆?”許應詢問道。
時雨晴容貌秀麗,有一種如蘭花般淡雅的氣質,道:“我見它們在外面吃人,便除掉了它們。許師兄若是去奈何橋,不如與我同行。望鄉(xiāng)臺中多有危險,地理又極為復雜,我就算指路,只怕你也很快便會再度迷路。對了,我看你本事不壞,加入我蜀山劍門吧!我給你尊者的席位!”
許應四下望去,只見青色的霧氣始終不遠不近的吊在自己身后,這些青霧,讓他有些心焦。
在這種情況下,不認識路的話,很容易便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許應不接她的話茬,詢問道:“雨晴姑娘打算何時去奈何橋?”
時雨晴并起食指中指,掐著劍訣,在空中飛速畫出一個奇特的符文,打入蒼陽尊者的眉心,道:“師兄稍候,容我看一下蒼陽師叔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隨著這枚劍道符文入體,蒼陽尊者身軀一震,浮現(xiàn)出希夷之域。
時雨晴進入他的希夷之域,突然心中微動,回頭看去,只見許應也跟了進來,道:“蒼陽師叔是一個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他變成這樣,一定有什么東西污染了他的身心!”
許應仔細打量,只見這片天地到處都掛著黏糊糊綠油油的黏液,即便道象也是如此。
兩人聯(lián)袂向上飛去,尋找蒼陽尊者的元神。
蒼陽尊者的希夷之域構造很是完整,并無損傷,他的天河與天山并行,串聯(lián)起一個個境界。
在天河的最低端便是尾閭玄關,連接著希夷之域的陸地山川,陸地山川之上,漂浮著五岳仙山以及各種道象。
而沿著天河,登上一重重天山,來到水火交煉之地,便見三昧真火形成一片火海,三昧神水形成一片汪洋,水火之間形成太極圖。
煉氣士的金丹,便從太極之間穿過,沒入火海之中,旋即又從汪洋中升起。
再向上走便是第二關夾脊玄關,過了夾脊玄關便是十二重樓,元神于樓中誕生。
再向上走,便是瑤池、神橋,可以看到日月在運行。
來到第三座玄關,玉枕關,從玉枕關向后看去,隱約可以看到一片仙光出現(xiàn)在彼岸,朦朦朧朧,那里仿佛就是仙界。
前往仙界的過程,便是飛升期。
然而,蒼陽尊者的希夷之域已經被污染。他的五岳仙山掛著綠油油的黏液,天河之水也變得腥臭不堪。
三昧真火的火海和三昧神水的汪洋,也變得不那么純粹。
“連三昧真火和三昧神水都被污染了!”
許應驚疑不定,望鄉(xiāng)臺的腐蝕力量實在太可怕了,要知道三昧真火無物不焚,三昧神水無物不化。
這兩種神水神火可以凝練金丹,是殺人放火焚尸滅跡的必備手段,幾乎不可能被侵蝕!
而蒼陽尊者卻被侵蝕,表明望鄉(xiāng)臺的確存在著一種極為詭異的力量,沒有任何東西能在這股力量的侵襲下不朽不滅!
“那些躲入此地,祈求不死不滅的人,恐怕也在劫難逃!”
許應突然想起袁天罡,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袁天罡也躲在望鄉(xiāng)臺,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被望鄉(xiāng)臺腐化?”
兩人搜尋一番,在十二重樓中找到蒼陽尊者的元神。
十二重樓已經被綠色黏液和布滿纖維的肉條所纏繞,蒼陽尊者的元神居住在樓中,他的元神也發(fā)生了變化。
從十二重樓中生長出一條條血肉,這些綠色的血肉像是觸手一樣,插入他的元神體內,將他吊起在樓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更為古怪的是,他的眼睛此刻也不再是眼睛,而是劍柄。
兩柄劍,從他的眼睛插入,留下劍柄。
他的耳中,也插著兩柄劍,也只剩下劍柄在外。
他的鼻翼完全合攏,封閉起來,沒有了鼻孔。
他的嘴巴也是如此,上下唇已經完全生長在一起。
而在他的頭頂,還懸著一口寶劍,劍尖朝下,銹跡斑斑,有綠色的肉纏在劍身上,指著他的頭頂百會。
時雨晴試圖靠近,突然那口劍光芒大放,劍光將劍身的綠肉清掃一空,一道道劍光向時雨晴刺去!
時雨晴身后浮現(xiàn)出一輪皓月,劍光躍動,從皓月中射出。
許應這時才看到那輪皓月竟然也是一件法寶,只是形態(tài)與尋常法寶不太一樣,皓月中蘊藏著磅礴劍氣劍意,威力極為強大!
時雨晴控制一道道劍氣,抵擋樓中寶劍的襲擊,向樓中殺去,然而那口寶劍乃是蒼陽尊者的法寶,他自我封閉之前,留下了極為厲害的禁制,但有入侵,寶劍便會自動攻擊!
時雨晴非但沒能殺入樓中,反而岌岌可危!
就在此時,她身邊劍氣暴漲,許應手持劍氣,施展出天劍十三式,劍氣灑脫而縱橫,竟然與她配合得密切無間,將樓中劍氣悉數(shù)擋下!
時雨晴又驚又喜,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心道:“是我劍門的祖師安排他前來助我的么?”
兩人雙劍合璧,終于殺入十二重樓的第一樓!
許應將一枚山河皓月珠祭起,定住第一層,隨即與時雨晴殺入第二層。
二人雖然是第一次聯(lián)手,但此次配合,卻仿佛早已演練過千百遍一般,兩人劍氣相觸,便見劍意暴漲,威力陡增,一路摧枯拉朽橫掃過去,不但將從頂樓用來的劍氣擋住,甚至連樓中的那些古怪血肉也橫掃一空!
不過古怪的是,那些血肉破碎后又再度生長,無休無止!
許應留下一枚枚山河珠,鎮(zhèn)壓十二重樓各個樓層,終于來到頂樓。
時雨晴急忙上前,看著蒼陽尊者那四丈多高的元神,心中一陣顫抖:“蒼陽師叔,誰把你傷成這樣?”
她催動劍氣,斬斷那些插入蒼陽元神的古怪血肉。
不過那些血肉根本無法被毀滅,被她斬斷后便又再度重連,依舊插入蒼陽的體內!
許應祭起其他皓月珠,鎮(zhèn)住蒼陽尊者的那口銹劍,道:“雨晴,我覺得不是誰將他傷成這樣,而是他在自傷!
時雨晴不解其意,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許應身形飄起,查看插入蒼陽尊者元神雙眼的那兩口寶劍,道:“他自毀雙目,為的是目不能視,他擔心自己看到某種東西,元神便會被控制或者污染!
時雨晴身形飄起,來到蒼陽尊者的雙耳處,道:“你的意思是,他自毀雙耳,也是不想聽到某種可以污染他元神的聲音?”
許應輕輕點頭,道:“他封閉自己的嘴巴鼻子,讓自己不能嗅不能嘗,也是擔心被外在的某種東西浸染!
時雨晴飛身來到蒼陽尊者頭頂,看著那口寶劍,道:“那么,這口劍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