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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醒醒,起床宮斗了 > 合歡宗禁止內(nèi)銷 第106節(jié)
  他們喊道。

  “修士或許永遠(yuǎn)不會來了!”

  “如果留他在這里,其他人也會受到他的影響!”

  “殺了他!吃了他!殺了他!吃了他!”

  一個(gè)人撲過來制住少年的手腳,另一人迫不及待地將刀拿了過來。

  “解開他的衣服!”他們喊,于是破舊骯臟的衣服被撕扯開,露出瘦削的胸膛,骨骼隆起,像是要破皮而出,他還在笑,他怎么還在笑?他不怕死嗎?他不怕疼嗎?“別立刻殺死他,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吃掉!”刀口落在他的手臂,挑開那層薄薄的皮,紅色的水流了出來,刀鋒一挑就削下一塊肉,放在火上匆匆地烤了烤便徑直入了唇舌,牙齒合攏碰撞幾下,腮幫子動一動,狼吞虎咽地急切吃下去了,復(fù)又向他落下第二刀。

  明明被吃的是他,他們卻更著急似的,汗流如雨,呼吸聲粗重急促。

  刀在血中浸得光亮鋒利,一下接著一下,很快就能看見森森白骨,緊接著有些利器挪向了雙腿,有些挪向了腹背,豁口處看得見鮮紅的內(nèi)臟,喧鬧的嬉笑聲終于停止了。

  “終于停下了!終于閉嘴了!”

  食客們歡呼:“誰來給他致命一擊?誰來取走他的性命?”

  他們兩眼射出精光,臉上的橫肉堆笑,手持菜刀,轉(zhuǎn)過身,看向畫外。

  就在他們的目光盡頭,站著神情恍惚的唐姣。

  “你的手里有匕首!你也是我們的一員!”

  唐姣低頭,發(fā)現(xiàn)謝南錦給她的匕首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脫了鞘。

  他們走過來,迎接一般的攀住她的肩頭,畢恭畢敬地送到那攤不成人形的血肉前。

  “該你了!來吧,將鋒利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臟!”

  其中一個(gè)人握住唐姣的手腕,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的手拉向徐沉云的胸口。

  “不......我不想!”

  唐姣眼睛干澀,發(fā)覺自己竟然已經(jīng)流不出淚。

  她極力掙扎,想要抽身,然而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手里的利刃已經(jīng)淺淺地刺入皮膚,將血肉壓得向下沉陷。

  一聲輕微的悶響,利刃終于刺破了皮肉。

  血水濺到唐姣的臉上,滾燙的、腥甜的,如火烤般,快要將她燒成灰燼。

  躺在地上的少年面無表情,視線緊緊地追著她。

  那雙冰冷的眼中,倒映出她徹底崩潰的神情。

  第92章

  ◎少年得志,折南枝,攀東墻,聽春風(fēng)!

  風(fēng)雪敲擊窗欞, 嬉笑聲,催促聲,低低的抽噎聲。

  一群人圍著活人大快朵頤, 鮮血飛濺,構(gòu)成扭曲至極的畫面。

  這就是徐沉云深層意識中的景象。

  從唐姣被徐沉云牽著手觸到他的舊傷那一刻起,眼前的景象猶如鏡子般碎裂, 她一腳跌入了茫茫的雪原之中,循著一點(diǎn)光芒找到了這間屋子,得以卷入這場瘋狂的饗宴。

  貪婪的食客們,被視作羔羊的凡人們,一切都顛覆了她的認(rèn)知。

  她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少年被關(guān)入籠中,以枷鎖相縛, 從那一線光芒中窺探這個(gè)對他來說過于狹窄的世界、無處藏身的世界,陷入崩潰,陷入癲狂——這段經(jīng)歷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以至于在拜入宗門之后, 他仍然無法忍受狹窄黑暗。

  每一次,他將自己關(guān)在那間破屋里的時(shí)候, 都經(jīng)歷怎樣的痛苦?

  他會從破碎的幻影中看到死去的母親,看到大笑的食客,看到牲畜般的凡人嗎?

  只是嘗試著與他共情, 她都有種要陷入瘋狂的錯覺。

  徐沉云......她想,你這三百年,又是如何將無數(shù)次瀕臨崩潰的自己拉回來的?

  面前的少年神情空洞,在喧鬧而瘋狂的人群中顯得格外安靜, 那雙如冰凌般清透的眸子緩慢地眨了眨, 嘴唇上下一觸, 舌尖先是在上顎輕輕一頂,緊接著滾出一聲氣音。

  “唐姣!彼p喚道。

  他聲音微弱,幾乎沒有傳入唐姣的耳中。

  但她就是知道他在說什么。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體內(nèi)迸發(fā)出一股力量,這種力量催促著她動了起來,她迅速拔出手中的匕首,血液從傷口中溢了出來,徐沉云是活不下去的,她知道,但她還是選擇向這個(gè)血泊中的少年伸出了手,拉住那根濕漉漉的血手臂,在重重驚叫聲中帶走了他。

  與此同時(shí)。

  現(xiàn)實(shí),紫照洞府外。

  閉上雙眼感知匕首情況的謝南錦忽然眉頭緊皺。

  一直觀察他的珩清立刻問道:“怎么?”

  謝南錦睜開眼睛,眸中閃過紫光。

  他說:“唐姣的神識淪落了!

  按照約定,唐姣一旦失手,謝南錦就該立刻動手。

  珩清沉默不語,倒是維持陣法的蕭瑯說道:“不對,情況并沒有變得更糟,從唐姣進(jìn)入徐真君神識的那一刻起,原本狂亂的血光有所收斂,不再向外擴(kuò)張,直到兩個(gè)時(shí)辰之后的現(xiàn)在仍然維持著平衡的狀態(tài),你若是貿(mào)然動手,這種平衡頃刻間便會被打破!

  她指指不周山的方向,說:“況且,那邊也陷入了僵局!

  “我知道了,我會再等等看情況的!敝x南錦松了口,撇過視線,又看向神情凝重的珩清,說道,“你也不要太緊張,我知道你不想看著自己的弟子死在這里,我也不想看著徐沉云死在這里。她已經(jīng)努力地走到了這一步,比起擔(dān)心,你更應(yīng)該相信她吧?”

  珩清雙手環(huán)胸,垂下眼睫,只是說:“也沒有很擔(dān)心。”

  謝南錦暗道他心口不一,閉眼一探情況,神色又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

  少年的身體好輕,唐姣將他背在身上,血立刻打濕了衣服。

  而后呼嘯而來的風(fēng)雪又將血水凝固,合歡宗的衣服本就是紅色,深一塊淺一塊的,倒很像是生長在赤綢上的斑斑紅梅,他的手臂懨懨地搭在她肩頭,隨動作一晃一晃的。

  唐姣喘著氣,熱氣在半空中散成白霧,“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少年的頭枕在她的頸彎間,聞言,語氣平和地說道:“嗯!

  緊接著,又說:“我知道。”

  “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離開這片雪原!

  “這場雪下得好大,天地之間幾乎看不到別的事物!

  “是的,這是一場很大的雪......”

  他頓了頓,問道:“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帶我走嗎?”

  “我說過,我是為你而來的,這個(gè)想法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繞住她脖頸的手臂緊了緊,身后的人似乎輕輕地笑了一下,不甚明顯。

  唐姣說:“師兄,你總是一味地對別人付出,卻從來都沒考慮過自己,你可知我即使修為并不高深,也想為你做出點(diǎn)什么,我們約好了,從今以后由我來監(jiān)督你......”

  她沒將這句話說完整,少年“噓”了一聲,大概是有些困倦了。

  于是唐姣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飛雪打在臉上,像是石頭,砸得臉頰生疼。

  這無盡的雪原真的有走到頭的時(shí)候嗎?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樯硖幰庾R深處,與現(xiàn)實(shí)有一定不同,背上的少年縱使渾身鮮血淋漓,經(jīng)受了寒冷侵襲,卻并未立刻死去,他的身體還是溫?zé)岬,胸膛有?jié)奏地起伏。

  這點(diǎn)溫度讓唐姣充滿信心地在茫茫雪原中行走。

  忽然,少年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動了動,指了一個(gè)方向。

  “往那里走!彼f。

  唐姣不疑有他,掂了掂背上輕得像羽毛的人,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離開不到半炷香的時(shí)間。

  大雪將腳印掩埋,不見蹤跡。

  一襲紅衣的女子輕飄飄落了地,似是在尋找什么,她的身后跟著兩名女修,一名男修,觀他們四人的相貌與衣著,赫然是合歡宗掌門顧淬雪,長老鐘鶴、重鏡、百里牧。

  “怪了。”顧淬雪說道,“聽說他們剛走不久,怎么一點(diǎn)氣息也沒了?”

  重鏡方才見到那般景象,不由得嘆息:“或許被別人救走也是好事,我們來得太晚了,希望他沒有在那種煉獄般的地方經(jīng)受更多的苦楚,就是這大師兄之位失了人選!

  “原本聽說三年前這附近有個(gè)少年,折枝習(xí)劍,自學(xué)成才,頗有天賦,所以才專程來此地收他為徒,納入宗門,沒想到原來僅僅只是三年時(shí)間,人間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鐘鶴凝視著視線盡頭的一線天山交接之處,語帶惋惜地說道。

  百里牧說:“或許不是三年時(shí)間太短,而是我們的時(shí)間太漫長!

  顧淬雪抬起眸子,眼中倒映出這場大雪,似漫天飛絮。

  過了一陣子。

  她搖搖頭,說:“回去吧!

  唐姣并不知道,就在她改變方向之際,合歡宗就此與少年擦肩而過。

  她按照少年指的方向走了一段時(shí)間,風(fēng)雪終于消停了,視野中出現(xiàn)了別的顏色。

  “你瞧,我們走出來了!”

  唐姣高興地去喊他。

  少年卻沒有回應(yīng)。

  她心中產(chǎn)生不詳?shù)念A(yù)感,趕緊側(cè)頭瞧他。

  只見少年的臉色還是那樣蒼白,望著前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神色變得很冰冷。

  唐姣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天光乍破,刺眼的陽光讓她的視線有片刻的模糊。

  那一片殷紅仿佛是太陽在眼球上燒灼出的幻影,那究竟是什么?海市蜃樓嗎?還是不幸隕落的朝霞?又或者是開在雪原中的血梅?不是,都不是,她漸漸地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