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姣卻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有一些話要找珩清問清楚!
她冷靜下來后,覺得還是不能一走了之。
邀請她來,又當眾將她淘汰,這位珩真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沉云沒有發(fā)表意見,只是說:“好。那我跟你一起去找珩清。”
等唐姣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之后。
他抬起手,真氣驟然在房間內(nèi)炸開,陣法被解除,房門“嘭”地一聲打開了。
唐姣的目光挪過去,看到房門外站著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丹修。
他們也沒想到徐沉云會突然解除陣法,一時間姿勢還停留在敲門上。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門外除了藥王谷的丹修以外,還有......
還有本屆大會的頭籌,顏隙。
明黃混在青綠之間,猶如鶴立雞群。
他站在門口,還喘著氣在擦汗,明顯是大會結束之后匆匆跑過來的。
看到唐姣,他的眼睛一亮,正準備說點什么,就瞥見了一旁的徐沉云。
一身的紅袍,鑲嵌著火狐毛,眉眼俊朗,身形挺拔,站在唐姣的身側,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之后,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這個人明明什么也沒有說,卻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顏隙的嘴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終只問出了一句:“他是誰?”
唐姣尷尬地掃了其他人一眼,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這是我的大師兄!
而顏隙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
又是師兄?她哪里來的這么多師兄?
作者有話說:
顏隙:師兄ptsd犯了
第43章
◎“我來當你的師父!薄
顏隙還想要再問。
然而門外站著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沒等他開口, 其他丹修就已經(jīng)爭先恐后地討伐起徐沉云和唐姣了。
“合歡宗竟是如此無禮嗎?”其中一個說道,“破開大陣一句話也不解釋?”
徐沉云神色不改,說:“關于是誰更無禮這件事, 我不欲爭辯。我們?nèi)缃褚ハ蜱裾婢埥桃恍┦,如果真的有必要解釋的話,我會跟他解釋? 希望你們不要阻攔。”
所有人都看到了,唐姣在煉丹的過程中沒有做出任何違規(guī)的行為。
可她就這樣被珩清輕描淡寫地淘汰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如果真的要說無禮,恐怕是藥王谷這邊更加無禮。
這些丹修一時間被說得啞言。
就在這時,像是為了印證徐沉云的話一般,一個弟子適時地出現(xiàn)。
他拱手說道:“二位, 珩真君有請!
徐沉云微微頷首,示意唐姣先走,緊接著也邁開步子, 說道:“借過。”
眾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過去, 畢竟淘汰了唐姣的也是珩清,他的地位在整個藥王谷來說, 甚至比剛上任不久的谷主權勢還要高,他來要人,他們總不可能不放吧。
與顏隙擦肩而過的時候, 唐姣朝他做了個口型:“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顏隙瞥見她眼角還泛著紅色,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小鹿, 不知道方才發(fā)生什么了。
難道她哭了嗎?他感到了些許茫然。
為什么?因為她被淘汰了?她不甘心嗎?
顏隙有些不能理解, 對于他來說, 他有無數(shù)次機會可以證明自己,所以他認為唐姣也有無數(shù)次機會能證明自己。他是愚鈍的,冥頑的,對情緒的變化實在難以感同身受。
反正還有下一次,何必如此糾結這一次呢?
修真者的壽命漫長,不比凡人蜉蝣般的短暫,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顏隙想要這么告訴唐姣,但是唐姣在他面前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就轉(zhuǎn)過了頭,似乎不太想讓他看到微紅的眼眶,他只看到她和徐沉云離去的背影翻騰成火紅的海潮。
唐姣和徐沉云跟著那名弟子離開后。
拐過熟悉的回廊,走進人跡罕至的小道,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后,傳送陣映入眼簾。
這個傳送陣和唐姣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它......上了鎖。
整個傳送大陣都被鎖鏈裹得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
強勁的真氣在鎖鏈上游移,若是強行破開恐怕會遭到反噬。
見到唐姣的神情疑惑,那名帶路的弟子習以為常地取出了一枚鑰匙,一邊去開鎖,一邊解釋道:“珩真君不喜歡別人貿(mào)然進入他的洞府,所以這里一般是禁止入內(nèi)的。”
正說著,鎖已經(jīng)應聲而開,弟子側身說道:“二位請進吧!
唐姣看他那副模樣,似乎是不準備進去,于是問道:“你不和我們一起進嗎?”
“方才也說了,真君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洞府,如果不是有緊要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洞府,就算是我也不例外!钡茏涌嘈陕暎f,“二位進去之后,千萬不要隨便亂碰里面的擺設,也要注意談話的時候不能離真君太近,否則他會大發(fā)雷霆的!
這個珩真君,規(guī)矩還真是多。
唐姣懵懵懂懂的聽了,和徐沉云一道步入了傳送陣法。
眼前的景象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她又被狠狠震驚到了。
原來陣法直接將他們兩個傳送到了一個房間里,這房間素白,地磚澄澈如鏡,不見一點灰塵,整個房間里沒有別的東西,就只有一個衣柜,柜子上貼著張紙條,其上寫著一行大字——“不更衣者,不允許進入洞府”,打開衣柜,里面果然疊著許多的白袍。
徐沉云走過去,用真氣探了一下白袍,說道:“這上面有進入陣法的法決。”
還真是不換不行啊。唐姣的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沒辦法,到了別人的洞府,就遵守別人的規(guī)矩吧。
她和徐沉云脫下外袍,換上衣柜里的白袍,柜子背后有一扇門,他們換好衣服之后再往門的方向走去,果然感覺到了那種隱隱約約的吸引力,白袍上的法決開始發(fā)動,復雜的光紋閃爍。雖然難以相信,但是珩清還真的不惜將這么復雜的法決用在這種事上。
有了白袍上的法決,兩個人很順利地通過了陣法,進入洞府。
天地曠闊,白色的玉階從唐姣的腳下筆直地綿延到殿門,日與月懸于飛檐之上,各立天際兩側,肅風將流云勾勒成奔騰的蛟龍,視野被黑與白所充斥,這個洞府不似藥王谷里的任何一種建筑,它像是世外桃源,鑲嵌在藥王谷之外,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傳送陣。
這個洞府當然不止眼中所見的那般渺小。
只是唐姣和徐沉云走上玉階的時候就發(fā)覺了,兩側有真氣構筑成了屏障,用以防止進入洞府的人隨便亂跑,若要解釋珩清這番舉動的用意,大概是“辦完事就趕緊走”。
唐姣忽然想起了徐沉云之前說過的。
珩清對大多事情都不感興趣,一心撲在煉丹上。
她有個師姐曾經(jīng)試圖接觸珩清,結果珩清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的那位師姐還真是......勇氣可嘉。
行至殿前,唐姣看到白玉牌匾上寫著:同輝洞府。
除了這四個字以外,在牌匾的正下方還浮著一行特地放大加粗的字體。
“本人正在沐浴焚香,還剩下:三十息!
再往下還有一行小字:等不了就走。
再再往下還有一行小字:白袍扔掉,禁止放回柜子。
等唐姣掃完這幾行字的時候,第一行字已經(jīng)變成了“還剩下:二十五息”。
說到時間。唐姣暗想,珩清當時好像也就出來了一會兒吧?她不知道是不是珩清把自己送回房中的,就假設是珩清把她送回房中的,從他出現(xiàn)、宣判她淘汰、她昏倒,到送她回房中,對珩清來說最多也就花了四十息,就這短短一會兒,他跑回來沐浴焚香?
她算是明白了。
這位珩清,珩真君,怕不是有潔癖。
他壓根就不是什么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品行高潔,厭惡人情世故。
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人。
所以在丹修大會上迫不得已現(xiàn)出身形的時候,他也是穿得嚴嚴實實的,恨不得將渾身上下都藏在衣服里,辦完事情,將唐姣往屋里一扔,就火速跑回洞府開始沐浴焚香。
不過,這點時間足夠沐浴焚香嗎?
唐姣再抬頭看那行字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行字已經(jīng)消失了。
是時間真的變快了,還是她的錯覺?還沒等她想明白,殿門就已經(jīng)敞開了。
門前浮現(xiàn)一行新的字:一個一個進來。你們自己商量誰先來。
唐姣和徐沉云對視了一眼,問道:“大師兄,我們誰先進去?”
“你去吧,畢竟是你有事找他,大陣的事情不重要,可問可不問!
徐沉云說完,似是知曉唐姣心中的不安,又道:“放心,我就在這里。”
如今身處九階真君的洞府中,無論是交談還是行事都有所拘束,遠不比外面輕松。
明明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心安定了下來。
唐姣朝徐沉云笑了一下,說道:“師兄,我去去就回!
她邁開腳步,跨過門檻,進入珩清的洞府。
大門在背后緩緩合上。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洞府內(nèi)竟然很有人情味。
每隔十步就有一盞星石燃燒的燈,溫暖的黃色將黑暗驅(qū)走,唐姣循著星燈前行,漫步在光潔無塵的白色地磚上時,仿佛行走在湖上,燈光將水面燒灼出一層層淺淡波紋。
沒過多久,她就見到了珩清。
珩清站在無盡白色之中,雙手環(huán)胸,靜靜地望著她一步步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