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麗塔點了點頭,沒說什么,低著頭就準備離開,但又被李俞給叫住了。
“你來綠野也有段時間了吧,怎么樣,這里的生活還適應嗎?”
少女嗯了一句,“反正不管在哪里我的老鼠都會和我在一起!鳖D了頓她又道,“我已經(jīng)寫信給柯奈利亞祭司,說我有點事,需要在西境待上一段時間。”
“我記得你說過你還有個弟弟吧,”李俞道,“我可以派人把他也接過來!
“我弟弟就不勞你擔心了,雖然他不像我一樣可以覺醒血脈,但柯奈利亞大祭司很喜歡他,一直把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他,他將來肯定可以成長為一個比我更優(yōu)秀的人的!备瘥愃馈
“是嗎,可我覺得你并不比任何人差啊!
葛麗塔聞言倒退了兩步,跟李俞拉開距離,警惕道,“花言巧語,柯奈利亞祭司說的對,你們這些異教徒就沒一個安好心的。”
“并不是花言巧語,你能留下的確幫了我很大的忙!崩钣岬。
“還不是因為你們一起騙我,讓我以為我真的欠了你和那個女領主很大一筆錢。”
這么長時間過去少女也逐漸回過點味兒來了,越想那天的事情越覺得不太對勁兒。
可惡,自從離開王都自己明明一直很小心,但還是吃了和人類打交道經(jīng)驗不足的虧。
主要是里奧這個她以為是自己人的家伙也沒幫她,反而跟著李俞和伊蕾婭一起恐嚇她。
葛麗塔一個落魄小家族的后裔,哪懂王室成員那套左右逢源,毫無節(jié)操可言的平衡之道。
“那你還繼續(xù)留下來?”李俞又問道。
“哼,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會惱羞成怒,對附近的老鼠下毒手的,你這人人品不行,但是手段還挺厲害的。”葛麗塔評價道。
“不但能下詛咒,還能讓死人重新活過來,可惜……”少女拉長了尾音,譏笑道,“你費盡力氣召喚過來的英靈是個傻子。”
“我偷偷觀察了他好幾天了,那家伙的腦子肯定有點毛病,連最簡單的生火都不會,衣服也穿不好,柴火劈的亂七八糟。
“最關鍵的是他一個大男人……吃飯手都不愿意下,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兩根小木棍拿在手里,去盤子里夾食物,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葛麗塔以為這么說會讓李俞生氣,或者至少覺得尷尬,但是她沒想到對面的神色依舊很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嗯,有特殊才華和能力的人,往往也很容易會被人給當做異類排擠和嘲笑。我以為這種簡單的道理你應該也理解的才對!
李俞的話讓葛麗塔陷入了沉默中,半晌后她又冷笑道,“真正的異類永遠不會被人接納。”
“恕我難以茍同,敞開心靈固然會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但是如果不這么做的話,就永遠也沒法認識新的朋友了。不管怎么說,一個人果然也還是會感受到孤獨的吧!
“我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孤獨!
李俞不置可否,只是道,“我聽人說異類和異類之間更容易交朋友!
“你說那個傻大個?不要,我不和傻子做朋友,它還沒我養(yǎng)的老鼠聰明!备瘥愃䦂詻Q拒絕道。
“好吧。”李俞也不勉強,“你平時有什么需求可以去找瑪麗!
葛麗塔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隨后她叫上一旁的老鼠,讓后者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人一鼠就這么快步離開了李俞的視線。
第七章 藥物只是輔助
在去找牛先貴之前,李俞還抽空去見了另外一個人。
——金瞳
算一算距離金瞳來到綠野也有兩個月的時間了,在此期間他一直在進行戒斷治療,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金瞳使用降壓和安眠藥的次數(shù)明顯有所減少。
一直到現(xiàn)在根據(jù)照顧他的露比所說,金瞳已經(jīng)有超過十天沒有使用任何藥物了,而且身體狀況也還算穩(wěn)定,甚至恢復了一些鍛煉。
李俞正好也趁這個機會去探望一下他。
說起金瞳來,李俞對他的印象有些復雜,雙方第一次見面,金瞳就帶人埋伏了他,之后還把他給裝進麻袋里,想要打包帶走。
接著過去沒多久這家伙又偷偷溜回綠野拐走了小侍女。
光是這兩件事情,李俞已經(jīng)有足夠的理由干掉他了,但是后來金瞳在營救克拉拉的過程里反水,倒是也的確發(fā)揮了不少作用。
而且他算是主動跑來投靠雙休教,有一定的廣告效應,李俞也就懶得跟他再算之前的那筆爛賬了。
但是之后具體該怎么處置金瞳,李俞也還在思索中。
金瞳和裘德有幾分相似,兩人都不怎么合群,對他人的生命充滿了漠視,手上都曾經(jīng)沾滿過不少鮮血。
但是裘德殺人主要是為了他自己,在皈依星期六之前他是一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只有在受到威脅,或是有利可圖時才會動手。
金瞳和他的情況又有所區(qū)別,金瞳是銀月教會在暗中培養(yǎng)的殺人機器,又被施以藥物控制。
他殺人沒有太多的個人喜好,純粹就是聽命行事,動手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李俞一邊想著,一邊已經(jīng)來到了金瞳所在的小院外。
他伸手敲了敲門,很快就從里面探出了一個腦袋來。
“梅林先知,您來了?”露比看到門外的人后有些吃驚。
“嗯,現(xiàn)在方便讓我進去嗎?”
“當然!甭侗纫贿呎f著一邊打開了院門。
李俞隨后邁步走了進去。
由于金瞳的狀況有所好轉(zhuǎn),他已經(jīng)不再被栓在院子里了,轉(zhuǎn)到屋內(nèi)居住,但是手腕和腳腕上依舊戴著鐐銬,以確保他不會逃脫。
李俞進門的時候金瞳就已經(jīng)聽到了動靜,從床上爬了起來。
但當李俞來到屋內(nèi),卻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下一刻,金瞳如同一頭獵豹般悄無聲息的接近了李俞的后背,將手上的鐵鏈套在了李俞的脖子上。
現(xiàn)在的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輕松絞斷眼前那個黑服男人的脖子。
然而后者就像完全沒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心跳和呼吸的頻率都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就連站姿都和先前一模一樣。
“你太大意了,不該一個護衛(wèi)都不帶就來這里的!苯鹜珳惖嚼钣岬亩,語氣森然道。
“真神的使者是殺不死的!
“希羅多德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他只是在虛張聲勢,但我是認真的。”李俞道,“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我的寬容是有限度,等我再次復活,我就只能嘗試開發(fā)你最低限度的用途了!
“什么是最低限度的用途?”
“就是在你死后將你的尸體回收拿去給英靈使用。”
金瞳冷哼了一聲,最終還是將鐵鏈從李俞的脖子上移開了。
這時候露比也從屋外走了進來,看到兩人站的那么近,她的眼珠轉(zhuǎn)了一圈,隨后對金瞳道,“水缸里沒水了,我出去打一點吧!
“不許去!”
“不要緊,我沒有事情。”李俞也道。
說完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然后又指了指面前另一張空椅子。
金瞳不喜歡這種局面完全被對面所掌控的感覺,但是他又沒有別的選擇,沉默半晌后還是不得不坐了下來。
“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李俞整理了一下剛剛被弄皺的衣領,問道。
“比之前好多了,但是我現(xiàn)在睡覺很容易醒,有時候膝蓋還會疼痛,另外還會莫名的煩躁。”
“嗯,這些都是戒斷后可能會出現(xiàn)的反應,”李俞道,“運氣好的話,幾個月后就會減輕,甚至消失!
“那要是運氣不好呢?”金瞳問道。
“可能會伴隨你的余生!
金瞳聞言再次陷入到沉默中。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熬過來了。”李俞道,“我記得你說過千百年來衛(wèi)教隊里還沒有人能成功擺脫銀月教會的控制。”
“你給我的神藥的確起到了作用。”金瞳也承認,“我靠它們才撐到了現(xiàn)在!
“藥物只是輔助,你能堅持到現(xiàn)在更多的還是憑借你的意志和精神力!
“是瑪麗!
“嗯?”
“瑪麗幫了我很多,她總是會隔三差五的來探望我,還給我講星期六和你的故事。雖然我一度覺得你只是個騙子,打算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等死!
“但是在我最艱難的的時候,是那孩子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金瞳頓了頓,“有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講給過其他人,其實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女兒。如果她能活到現(xiàn)在,大概也和瑪麗一樣年紀了!
“你是怎么失去她的?”
“瘟疫,為了給她治病我答應了銀月教會的條件,加入了衛(wèi)教隊,但她后來還是死了。”金瞳道,“然后我也再沒法擺脫身上的詛咒。”
“你的妻子呢?”
“難產(chǎn)死了!
“所以你現(xiàn)在再沒有其他親人了?”
“沒錯!苯鹜。
“你在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瑪麗想讓我留下來,但是我擔心你會像希羅多德一樣利用我,控制我……我已經(jīng)厭倦了,不想再卷進宗教斗爭這種破事里了,如果你能答應這一點,我或許可以留下來,做個伐木工或者農(nóng)夫什么的!苯鹜。
“以你的武藝,做伐木工和農(nóng)夫太可惜了。”
“我無所謂,再說了你的人砍掉了我一根大拇指,我也不是頂尖的劍客了!
“我可以答應你不讓你再參與到宗教斗爭來!崩钣岬溃暗俏疫有個更適合的差事給你!
“什么差事?”
“裁判所,那里現(xiàn)在正缺人,而且你的履歷也很符合那里的工作要求。放心,你不需要面對異教徒,那是我新設立的一個對內(nèi)的監(jiān)察機構(gòu)!
“你確定,以我的性格適合和其他人一起工作?”
“裁判所不需要你和其他人搞好關系。”李俞道,“實際上我正打算把這片土地上不怎么合群的人都派到那里去,你們看彼此不順眼也不要緊,反正你們今后也是各干各的。
“你的工作是調(diào)查那些貪污,濫用手中的權(quán)力和違背戒律的家伙,不過也要記得,當你們在監(jiān)督別人的時候,也同樣會有人在監(jiān)督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