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道！道！道！
聽完了凌千戶的故事，季缺若有所思，說道：“這就是所謂的殺伐之道？”
凌千戶搖頭，說道：“世人都認為我走的殺伐之道，事實上，我走的是人間之道�！�
“人間之道�！奔救比粲兴嫉馈�
“我從小生活在富庶繁華之地，衣食無憂，以為人間就是這樣的。直至后來，我跟著父親去了戰(zhàn)場，看見國與國的征戰(zhàn)，正與邪的廝殺，無數(shù)人輕易的失去生命，才知曉人間更有滿目瘡痍的一面。
我非常不喜歡那樣的人間，于是我很小就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渴望全天下的人至少都能好好活著。是的，只要活著，有口飽飯，不要朝不保夕，不要輕易死去。
那種信念一直催促著我，催促我變強，我一直以為這世上只有我有這種信念，于是在這路上倍感孤獨，直至后面，我遇到了皇帝陛下，這條道路上就不止我一人了。
我們開始施展抱負，完成心中的夙愿。如果有人想要踐踏城池，讓無數(shù)百姓流離失所，我就去應(yīng)戰(zhàn)，殺得他們膽寒，殺得他們退卻，甚至把他們?nèi)繗⑺�，免得再起事端，如果有人想要威脅皇帝的統(tǒng)治和變革，我也會提刀去殺個干凈。
是的，即便是一些造成禍?zhǔn)碌纳耢`，我知曉了也會毫不客氣的將其斬殺。
久而久之，近乎所有人都認為我走的是殺伐之道，而唯有我和陛下清楚，我們走的是人間之道�！�
之后，凌千戶喝了口茶，繼續(xù)說道：“我很清楚，我這樣的人只適合殺伐來維護我心中的道理，卻不擅長建設(shè)，可陛下不同，陛下擅長做這種事。
我倆年輕時以為這樣的我們遲早能實現(xiàn)當(dāng)初的夙愿，如今看來，遠遠不夠，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就像僅僅是養(yǎng)劍這種事，都需要極其漫長的過程。”
說到這里，凌千戶眨了眨眼睛，季缺竟在眼角邊看到了幾縷風(fēng)霜。
原來戰(zhàn)無不勝的殺神千戶也會老。
“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么多年來，一直讓我持續(xù)變強的，就是這股想要人間美好的信念。而我修為增長最快的時光，就是我重回蜀地的那段時間。
因為蜀地多仙神傳說，那里的野神或者地仙大多不仁，以至于生活的百姓過得都極慘，當(dāng)年我離開蜀地時，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后面回去了，開始殺神。
大的殺不了，就殺小的，小的殺不了玩陰的，總之，最后我離開蜀地時，有不少百姓至少不會為那些不仁的東西擔(dān)驚受怕，而我則連大的也能殺了。
只是后面，我被其他事耽誤了，離開了蜀地，這便是我的經(jīng)驗�！�
“我說這么多，不是要你學(xué)我，而是你可以去試試找到你自己的道。”
季缺點了點頭，回答道：“明白！”
這一刻，他腦海里像是有一條線連了起來。
在離開前，他忍不住問了凌千戶最后一個問題——“這么多年了，為何前輩你一直不跨過那道門檻？”。
他指的自然是凌千戶一直呆在六境搬山境巔峰，沒有再跨出一步。
他知道，如果凌千戶想，這件事應(yīng)該不難。
凌千戶回答道：“因為我怕�！�
他拿起了那本簡陋般的閑書，回答道：“我怕再進一步，會因此失去這份有關(guān)人間的信念，因為這么多年來，我從未見過有神對人間有過濃厚的感情�！�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懂了。”
再進一步，就是成神，凌千戶害怕的是成神之后會失去身為人類的那份情感。
離開了那里之后，季缺并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獨自去到了一條陌生且又熱鬧的街頭，想了很多。
凌千戶的人間道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濃厚的一筆。
對方講的很簡略，他卻能感受到凌千戶的那份信念，如果非要總結(jié)的話，那就是道。
他身負不少通過積攢悟性領(lǐng)悟到的技藝，可那都是技，未嘗于道。
他想起領(lǐng)悟義擊時，夢境中那個高大身影，領(lǐng)悟逍遙游時，那瑰麗無比的夢境，可以說，他在那些似是而非的夢境里，窺到了先賢之道的冰山一角。
可他仍舊沒有找到自己的道。
這條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滿身塵土，而片刻之間，行色匆匆的人忽然見到了想見的人，拍著對方肩膀哈哈大笑，而滿身塵土的卸貨漢子，終于有了歇腳的機會，他就坐在那里，拿起了隨身攜帶的水囊，喝了一口，露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嘆聲……
這就是人間百態(tài)，凌千戶期望的，不過是他們能這樣活著，不會在某天忽然失去生命。
季缺也喜歡這人來人往的街道，有緊迫、有閑暇、有辛苦，也有煙火。
可他依舊看不到自己的道在哪里。
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去蜀地，試試凌千戶當(dāng)年的經(jīng)歷。
按照凌千戶的描述，蜀地多鬼神之事，當(dāng)初他只殺了一部分就有事離開了，而他如今想去接著做這種事，就當(dāng)磨練技藝了。
是的，他們探聽到的五莊觀也在那地界，可季缺并不急著去碰這件事。
他想要發(fā)育，想要去尋找自己的道。
凌千戶說，當(dāng)時他從蜀地東邊一路向西，那里多神仙或古修士洞府。
最開始時，他要找到那些野神和小地仙挺容易，可后來，可能因為他殺得太狠，那些東西像是在躲著他，就不太好找了。
于是他只能去找那些神仙洞府找神仙，甚至挖了不少墓。
而如果季缺和當(dāng)年的凌千戶一樣狠的話，恐怕后面也得面臨這局面。
想到打洞、挖墓找神殺，季缺不禁興奮起來。
這感覺應(yīng)該挺刺激。
許多次冒險，季缺身邊都有人跟著，不是女上峰，就是林香織，而這一次，他準(zhǔn)備自己一個人去。
這一路沒有姑娘陪伴，難免孤獨，可也無法避免，畢竟他要找的是自己的道。
結(jié)果這時，化作鐲子的小姬不禁發(fā)出了一陣嗡鳴聲響，如撒嬌一般。
對，也不算孤單，至少還有小姬和這一群劍陪著自己。
第三百一十一章 領(lǐng)悟！七分歸元氣！
季缺決定去蜀地，并沒有回去和林香織她們告別，只是送回來了一封信。
寧紅魚聳了聳肩，向林香織和唐衣說道：“他一個人去蜀地了，說是尋找自己的道�！�
唐衣秀眉微挑，沒有說話，林香織驚訝道：“什么叫他的道��？那得去多久�。俊�
寧紅魚喃喃說道：“不知道啊。無所謂，反正他已進過我的道�！�
唐衣笑了笑，針鋒相對道：“我應(yīng)該比你早一點。”
“是嗎？”寧紅魚挺著高聳的胸口，說道。
這一邊，林香織一臉懵逼道：“你們在說什么？什么你的我的道？”
寧紅魚和唐衣同時扭過頭來，困惑的看著她。
林香織依舊一臉茫然。
寧紅魚忍不住說道：“不會吧，這么久了，他連你的道都沒進過？”
唐衣也一副略顯驚訝的樣子。
最后，兩人皆有點可憐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留下林香織站在那里一臉懵逼。
“什么你的道，我的道�！�
“你們能不能說清楚點，不要當(dāng)謎語人。”
“我……”
忽然之間，她想到了什么，震驚道：“什么，他和你們那個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當(dāng)日，貓貓林香織哭了好一陣兒，一連三天沒有做家務(wù)，足已見得十分生氣。
……
遠鄉(xiāng)城，季缺站在一處裝修頗為豪華的車坊前，旁邊是一個候著的車坊伙計兒。
這里因為臨近京城，車坊業(yè)務(wù)四通八達。
季缺想著路途遙遠，這銀子一時半會兒也沒處花，于是決定奢侈一把，租輛好車。
“給我來個車夫和一輛馬車，怎么說，外面要樸實的，里面要舒適的那種，目的地是蜀地，就這樣�！�
既然舍得花銀子了，季缺提出的要求也變得樸實無華起來。
那伙計兒抓了抓腦袋，表情為難道：“您的意思是，車夫要是個女的，外表樸實的我們這有，可是她們里面舒適不舒適小的真不知道�！�
季缺露出了一個“這破路你也能開車？”的表情，說道：“我說的是車，馬車的車！管你車夫什么樣，只要技術(shù)好就行，最好擅長修車�！�
是的，之所以想要技術(shù)好的，擅長修車的，主要他是怕自己的氣運在身，車會損壞。
那伙計兒反應(yīng)過來，知道是誤會了季缺，連忙說道：“客官放心，技術(shù)一定好，一定好！”
事實上，這車坊伙計兒是真是難，作為花開車坊的一個分坊，車坊一直貫徹著總坊“以人為本，乘車創(chuàng)造快樂�！钡睦砟�，盡量滿足顧客的各種需求。
前提是，錢給夠。
這京城一帶的富人不算多，可變態(tài)卻不少，什么坐車要隨時隨地吃上十八樣新鮮水果，有美女服侍著吃飯，車夫必須是身著紗裙的大漢等等，反正各種奇葩的要求都有。
這種事經(jīng)歷多了，車坊伙計兒很難不想歪，所以才有了剛剛那番對話。
確認了季缺是個正常的客人之后，伙計兒開始推薦各種服務(wù)，季缺以前沒租過馬車，這一租才知道這里面門道挺多，弄得跟前世運營商套餐一樣，一套一套的。
為了尋找自己的道，季缺這次一點也不吝嗇，選了低調(diào)奢華版的一等馬車和一等車夫。
之后，便有一個妙齡女子身著淺綠紗裙拉著一輛黑色馬車過來了。
只見這馬車外表涂漆剝落了幾塊，也沒什么華麗的裝飾，確實樸實無華，而當(dāng)季缺坐在里面之后，才知道內(nèi)有乾坤。
雪白毛毯鋪成的寬闊長椅，可坐可臥，之后，車夫小姐姐輕輕拉開了車廂里的幾個隱藏式抽屜，表示里面的水果、酒水，已泡好的果茶可以隨意享用。
不得不承認，這馬車確實是外表樸實無華，內(nèi)里舒適無比，很符合季缺的要求，只是他對這車夫不太滿意。
不是說車夫小姐姐不年輕，不好看，因為有她這樣漂亮的車夫在，那這馬車的低調(diào)等于脫了褲子放屁。
于是季缺向伙計兒說道：“我想換個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