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是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他看起來太過普通,屬于那種丟到人群里面就會看不到的類型,若不是特意去關(guān)注他的話,很容易忽略掉他的存在。
可就是這樣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卻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才學(xué)。
哪怕是當(dāng)年號稱驚才艷絕的顧崢,單論才學(xué)的話跟老二也是不相上下的。
若他去參加科舉,狀元肯定是手到擒來。
可他運氣不好,在入京參加會試的時候,不慎得罪了世家弟子。
對方為了羞辱他,不僅當(dāng)街將他暴打一頓,還逼得他下跪鉆褲襠。
是顧崢及時出手,救下老二。
事后顧崢表示可以資助老二繼續(xù)參加科考,可是老二謝絕了。
老二在面對胯下之辱時,深刻地體會到了官場的黑暗,他不想再踏進(jìn)官場一步,不想面對那些為了爭權(quán)奪利可以不擇手段的官員。
他安安分分地待在顧崢身邊,成為了顧崢的謀士。
在顧崢?biāo)篮,老二離開汴京,孤身返回燕云府,看望已經(jīng)成家立室的兄弟,并且陪著病重的老母親走過了人生最后一程。
他的人生本該已經(jīng)無憾。
卻沒想到,九燈穿越千山萬水,冒著寒風(fēng)大雪,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九燈在紙上寫道——
“我們找到了少爺和老夫人,還找到了大哥和五哥六哥八哥,少爺成親了,還生了一對龍鳳胎,你想看看他們嗎?”
想看看他們嗎?
當(dāng)然想啊!
那些可都是他的家人!
若能在活著的時候再次見到他們,便是死也值了!
于是老二跟著九燈離開燕云府,幾經(jīng)周轉(zhuǎn),終于趕在立冬之前回到了云山村。
遺憾的是,顧斐不在家里。
接待他們的是江微微和柳蕓,還有顧德與老八。
晚上的時候老五和老六也趕了過來。
他們兄弟齊聚一堂,烤著火,喝著酒,即便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可心里依舊覺得無比滿足。
就像是四處漂泊的旅人,終于找到了可以?康母蹫场
江微微在見識到老二的學(xué)識后,大為欽佩,她將自家三個小寶貝的啟蒙任務(wù)交給了老二。
有這么優(yōu)秀的老師,三小只未來的學(xué)業(yè)可就又找落了。
江微微光是想想就覺得充滿期待。
三小只并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已經(jīng)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們現(xiàn)在還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jì),不需要上學(xué),不用考慮以后,只需要吃喝玩樂就行了。
天氣越來越冷。
南下跑商的鄒文輝終于回來了。
他按照當(dāng)初和江微微的約定,帶回來兩噸天然橡膠。
江微微付清了剩下的一百兩貨款。
鄒文輝讓他手底下的伙計幫忙搬運橡膠,在這個過程中,顧德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他大步?jīng)_上去,一把揪住去其中一個人的胳膊。
那人回頭,看清楚顧德的臉后,整個人都呆住了。
江微微見他們?nèi)齻站著不動,覺得奇怪,走過來詢問出什么事了?
顧德哆哆嗦嗦地在小黑板上寫字。
“他們是老三和老四!
江微微立即看向那兩個伙計打扮的男人。
他們的右手都少了根食指。
老三和老四是一對親兄弟,當(dāng)年他們離開汴京后,便結(jié)伴去了南邊,打算去那邊做點生意。
他們原本做出了一點成績,可惜運氣不好,前不久在運貨途中撞上礁石,整艘船連人帶貨全部沉入河里,他們不僅要賠錢給客戶,還要給船工們的家屬撫恤金,把多年來攢下的本錢全給搭了進(jìn)去。
為了東山再起,他們不得不出來給人干苦力,賺取原始資本。
鄒文輝為人仗義,出手又大方,老三和老四加入他的商隊,成了他的伙計,跟著他從南方來到秋陽府。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會在這里遇見顧德。
失散的兄弟九個,除了已經(jīng)去世的老七之外,終于在十二年后,團(tuán)聚了。
慕容復(fù)被處死后,顧斐接替他的位置,成了新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每個月都會給家里寫一封信。
他一個大男人,獨自生活在汴京,生活單調(diào)乏味得可怕,除了寫一寫汴京的天氣變化,還有自己每天吃了什么,就沒別的可寫了。
相比之下,江微微給他的回信就要精彩多了。
她在信里說。
“阿桃跟施金水正式定親了,他們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年底,我覺得阿桃年紀(jì)還小,不用急著成親,我想把婚期往后推一推?墒┰浪阑畈豢贤,非說自己年紀(jì)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要是婚事再往后推,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抱孫子那一天。哼,我知道他就是故意氣我的,老頭子壞得很!”
“九燈帶著老二回來了,我打算讓老二給孩子們當(dāng)夫子,還有那個鄒文輝,你還記得吧?他不僅帶回了讓我心心念念的橡膠,還把老三和老四給帶回來了,我覺得老三和老四是個經(jīng)商的人才,我打算把家里的生意交給他們幫忙打理!
“我在村里開辦了一個橡膠加工廠,我打算從最簡單的橡膠管做起,然后還要做醫(yī)用橡膠手套。我已經(jīng)受夠了布手套,布料無法防水,每次做手術(shù)的時候,我都要擔(dān)心手指會不會因為沾染到血液而打滑!
“從九曲縣通往府城的官道被翻修了一遍,用的全是三合土,既平坦又結(jié)實,最近從府城通往九曲縣的人流量大了很多,連帶著九曲縣的地價也跟著漲了許多。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提前買了不少宅子,正好可以租給那些從外地來做買賣的商人!
“咱家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尤其香皂生意,簡直是供不應(yīng)求,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顏太后派人來咱們店里訂購玉容散、玉肌散和香皂,之前我送了套裝給她,她老人家覺得特別好用,想要回購,這事兒被其他人知道了,汴京城里那些夫人小姐們?nèi)家桓C蜂地跑來找我們下訂單,我覺得我可能要成為南楚第一富婆了!”
“我爹在信里跟我說,西沙的火羅王死了,據(jù)說他死得莫名其妙,是在騎馬奔赴戰(zhàn)場的途中,忽然暴斃而亡的,沒人知道他的死因。只有我知道真相,嘿嘿,悄悄告訴你,火羅王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我在他身體里裝了個東西。沒了火羅王的壓制,那些西沙小國肯定會群起攻之,火羅國完了,他們以后再也不會來攻打我們南楚了,你們也不用再冒著生命危險去上戰(zhàn)場了!
“咕嚕和咕嘰打架了,這兩個小兔崽子連路都走不穩(wěn),居然就學(xué)會打架了,真是氣死我了!我狠狠教訓(xùn)了他們一頓,不準(zhǔn)他們以后再打架,我勒令他們兩個牽手兩個時辰,時間不到不準(zhǔn)松手!
“我想你了,今年你能回家過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