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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無灰酒,就是不放石灰的酒。

  這年頭大家釀酒都喜歡放一些石灰,可以防止酒水發(fā)酸,但石灰會讓人生痰,所以藥用的酒水都不能放石灰。

  解苗說道:“我記得太醫(yī)院里就有!

  江微微立即看向時銘:“能借我一壺?zé)o灰酒嗎?”

  時銘很想拒絕,可是介苗就在旁邊看著,他要是拒絕的話,回頭耽誤了天子的正事,最后追究下來就全成了他的責(zé)任,他可不遠承擔這個責(zé)任!

  他板著臉沖一個小藥童說道:“你去取一壺?zé)o灰酒過來!

  “喏!”

  小藥童很快就回來了,雙手將一壺?zé)o灰酒送到江微微的面前。

  江微微接過酒壺,道了一聲謝謝,然后對解苗說道:“我們走吧!

  解苗臨走前特意看了一眼太醫(yī)院的眾人,嘆道:“你們啊,看病的本事比不上人家,打嘴仗的本事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眾人此時全都羞愧得無地自容。

  方才他們故意嘲諷江微微,想看人家出糗,結(jié)果人家不需要外人幫忙,就靠自己一個人便把所有藥材都找齊了。

  這就好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他們的臉上,讓他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時銘,臉色更是奇差無比。

  他原本還想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風(fēng)度,可現(xiàn)在他的風(fēng)度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反倒被江微微襯托得極其小家子氣。

  他暗暗咬牙,不僅江微微給恨上了,連帶著把他師父和師兄也給恨上了,水上他們?nèi)齻是一伙的?!

  ……

  碧蓮池畔,風(fēng)荷亭內(nèi)。

  天子和顧斐正坐在桌邊喝茶閑聊。

  他們兩人已經(jīng)洗了個澡,身上的衣服也都換了,絲毫不見剛才打架時的狼狽。

  宦官和宮女全都被天子給打發(fā)走了,此時風(fēng)荷亭內(nèi)就只有天子和顧斐兩人。

  天子名叫司馬厭。

  他此時非常放松,含笑道:“還記得這個碧蓮池嗎?咱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里,那時候我還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兄長們故意戲弄我,他們把我的玉佩扔進了碧蓮池里,那玉佩是母妃留給我的遺物,為了找回玉佩,我跳進池子里面!

  想起往事,他的面上露出懷念之色。

  “那一年我才只有六歲,池子很深,我一頭扎進去后,就起不來了,我拼了命地在水里掙扎,大聲地求救,可是兄長們卻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帶著人走了,就在我絕望的時候,你忽然出現(xiàn),跳進水里把我撈了出來,那一年你幾歲來著?”

  司馬厭看向顧斐。

  顧斐說:“六歲。”

  司馬厭笑了起來:“我都忘了咱們是同歲,都是六歲的年紀,我什么都不會,你卻已經(jīng)弓馬嫻熟,就連游泳也很厲害。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六歲的時候,就淹死在了這個池子里!

  顧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茶水入喉,他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低頭看向茶盞里的茶水,問:“這是紫英茶?”

  司馬厭說:“是啊,從番邦進貢來的紫英茶葉,以前可是非常珍貴的,父皇只會把它分給最喜歡的嬪妃和皇子公主,我從來都沒有份兒,我第一次喝到紫英茶,還是在你家。那時候我才知道,許多只有在宮中才有的東西,你們顧家也有,許多宮中沒有的東西,你們顧家也有,你們顧家可比我們皇家厲害多了!

  顧斐再度沉默。

  司馬厭并未將他的沉默放在心上,繼續(xù)說道:“我們從小就熟識,關(guān)系親如兄弟,我也因為你的照顧,日子好過了很多,宮人不敢再克扣我的月例,兄長們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就連父皇也會偶爾把我叫到面前考察功課,你還真是我命中的貴人!”

  說到這里,他又是一笑。

  顧斐仍舊是沉默不語。

  司馬厭接著說道:“父皇去世后,顧首輔力排眾議,僅憑一人之力強行將我推上皇位,讓我成了君臨天下的天子。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五個皇子之中,你爹為什么偏偏就選中了我?按理來說,我是五個皇子之中最不受寵的那一個,皇位怎么都輪不到我才對,你能跟我說說是為什么嗎?”

  顧斐不答反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嗎?”

  司馬厭對此不置可否:“可我還是想聽聽你是怎么說的。”

  “因為五個皇子之中,你的性格最為軟弱,看起來最好控制!

  司馬厭輕笑出聲:“呵,果然如此啊,選中我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比較容易被控制,要換成是我的那些個兄弟,他們肯定不會甘心成為別人手中的傀儡皇帝!

  他語氣一轉(zhuǎn),臉上的笑容盡數(shù)散去,變得氣勢逼人。

  “可你們又怎么能確定,我就會心甘情愿地成為你們手中的傀儡?!”

  若有其他人在這里,看到天子露出這種表情,肯定會被嚇得全部跪下去。

  可顧斐卻是不為所動。

  他就那么安靜地坐著,不言不語。

  司馬厭得意地冷笑:“你知道我當初為什么非要讓你們看著顧崢被凌遲處死嗎?因為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傀儡,我也有活生生的人,幼年的我或許膽小懦弱,可長大后的我絕不會再任由你們操控!”

  顧斐說:“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滿意了吧?”

  司馬厭臉上的笑容一僵。

  他原本是挺滿意的。

  從他當上皇帝后,就從沒真正地獨立拿過一次主意,朝中無論是大小事情,全都要由顧崢做決定,就連文武百官遞上來的奏折,也都被大家心照不宣地全部送到顧家,交由顧崢去批閱。

  他這個皇帝形同虛設(shè)。

  顧崢可以佩刀上朝,可以騎馬入宮,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夜宿后宮。

  反正,他才是南楚真正意義上的主人。

  不管是皇宮,還是江山,都被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而年幼的天子,不過就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任由他擺布。

  直到,司馬厭將顧崢一舉擒獲,并當眾除以凌遲死刑時,他才真正地掌握到了身為天子的權(quán)力。

  而司馬厭的成長,那一刻才剛剛開始。